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章 引「人」入,勝15 文 / 陳泓之
第四百一十五章引「人」入,勝15
「淳歌,那傢伙笨得可以啊。」阿斂這一次破天荒地跟著阿流來了,不過見到所謂的南王世子竟這般放縱,讓他們東南人在這邊自由出入,他頓時就找到了自己嘲笑的對象。
「你有多聰明啊,兒子的名字取了沒?」淳歌擱下自己手中的書,趁著阿斂沒注意,狠狠地敲了一下阿斂的腦門。
「這個,那個,這個,那個。」阿斂這個無奈啊,他當年十萬分的不滿意陸家的小姐,但最後還是娶了人家,現在連孩子都有了。
「阿斂,不是我說你,你既娶了人家,便不能像當初一樣不當回事兒。」淳歌苦口婆心道:「陸小姐等了你十多年,三十來歲才有個孩子,本就是不容易,世間還能找出誰比她對你更好的。」淳歌對那位陸小姐的堅持,是佩服之極,她等了夏之斂足足十餘年,從一個青蔥少女等成了半老徐娘,還冒著高齡產婦的危險,為阿斂生下一個兒子。
「我知道。」阿斂撓了撓腦袋,他就是知道自己對不住她,這才逃到這邊來的,她待他越好,他越是愧疚。
「他就是知道對不住人家姑娘,這才等人家做完月子,就逃了。」阿流從門外走進,深深地看了阿斂一眼。
「那孩子就叫夏泉,表字就用子期,如何?」淳歌想起了一個人,不由得開口說道。
「什麼意思啊?」阿斂是個粗人哪裡懂,淳歌說的是什麼意思。
「昔我往矣,與君子遇,我適君擇。君惠我依。莫高匪山,莫浚匪泉,死生契闊,與子成說。」阿流隨口吟出這四句,說道:「此乃孟德的《嘉客》。」
「阿流果然瞭解我。」淳歌淡淡一笑,每當看到阿斂沒心沒肺的樣子,淳歌便覺著像是樂山回到他身邊一樣。不由得想起了這詩,只因最後一句乃是:從此何人,共我縱橫?
「你們就不能說些我聽得懂的話嗎?」阿斂皺了皺眉,他果然不適合這麼縐縐的東西。
「你只用知道,這是個好名字就行了。」阿流早就放棄去教導阿斂了,這傢伙比茅坑的石頭更硬,只希望夏泉別學他爹的樣子。
「好吧。」阿斂趴到桌子上說道:「我本來還在嘲笑那什麼世子的,結果還是被你倆打擊了。」
「能在皇室有一席之地的人,你還千萬別小瞧了。」淳歌哂笑道:「他如今雖是信我的。但可不是全信,要不是我長著一副可看的臉,只怕此時沒我說話的份兒。」
「什麼叫可看的臉。」阿斂重複了幾次,猛地跳了起來,說道:「那老小子要對你不軌。」阿斂那樣子像是要掄起袖子跟人打架似的。
「你的意思是,他如今故意留我們在此處。」阿流轉念一想。說道:「他倒也不是個草包,把敵人留在眼皮底下,有什麼動靜便可一舉殲滅。可真是一舉兩得。」
「我們的人,圍著南城繞上好幾個圈都行,會怕他?」阿斂奇怪了,他們這一次秘密帶了五萬人,怎麼可能被人殲滅。
「這才叫聰明反被聰明誤。」淳歌諷刺一笑,熟悉他人都知道,淳歌做起事兒來,可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賭徒,為了目地,他可以孤注一擲。這一次他可是將東南大部分的兵力都偷運過來了,為的就是包抄南城。
「只是東南這麼空著,卻也有危險啊。」阿流還是有些擔心的。東南畢竟是淳歌的根,現在無人防守,若是出了什麼事兒,可就功虧一簣了。
「你們覺得我會把官家,置於危險之地嗎?」淳歌前幾天與某個人,談攏了一件事兒,這才是他放手一搏的真正原因。
「樂水要回來了?」阿流不敢相信,但卻也只有樂水能讓淳歌毫不猶豫地將背後交託。
「聰明。」淳歌為蘇見豫解決南派以及南王,兩大南方勢力,蘇見豫才勉強答應放樂水回來。
「咱們就只差一陣東風了。」阿流忙活了大半年,這件事兒終於要完成了,也不枉他兩頭跑了那麼久。
「東風已經到了。」淳歌想起昨日剛到的南川公,忍不住笑了,看來是時候去拜訪南川公了。
翌日清晨,淳歌帶著小旗子兩人去拜會南川公下榻的客棧。
「咚咚咚」小旗子敲響了客棧的門,這是南川公在西南的產業,自從南川公一來,這家客棧便關門歇業,專門服務南川公了。
「誰啊,大清早的。」棧內的小二,打開門卻是不認識門前的這兩人。
「就說官淳歌拜會。」淳歌輕聲說了一句。
那小二本想著關了門,再去通知南川公的,但是淳歌卻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告訴南川公,有一句古話,叫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
小二先是一愣,忙請淳歌先進門坐好,自己則是一掃方纔的怠慢,趕忙去稟告。
小旗子默默地豎起大拇指,他家大人越來越腹黑了,嘴上客客氣氣的,但是只要不是白癡都能聽出話語中,有淡淡的、強勢的威脅。
「你當我二伯為何會在這點年歲便心力交瘁呢?」淳歌早就知道南川公曾與官二伯對著幹,直白地說,南川公就是間接拖垮官二伯身體的人之一。他從前不說,不代表他不知道,更不代表,他不會記仇。
「大人。」小旗子似是想到當年的陸卿士,淳歌可以說是斷絕了陸卿士及其後人的所有後路,整個東南的官員都明白,當初繁華一世的陸家,如今落到夾起尾巴做人的境地,是誰的傑作。
小旗子相信南川公的
結局,不一定比陸卿士好,因為淳歌可怕起來,真的有一股六親不認的狠勁兒,你永遠料想不到,淳歌會做出怎樣的事兒。
「官大人,清早拜訪不知有何事啊。」南川公平素有早起的習慣,雖然他很想將淳歌撂在這兒,但卻因為淳歌的一句話,讓他猶豫了。
「本官,想和南川公聊一聊。」淳歌這話是對南川公說的,但卻看向那小二,小二二話不說便關了客棧大門,急急退出了這談話的圈子。
「官大人想聊什麼?」南川公坐在淳歌的對面,總感覺今日的淳歌有些不同,有點冷漠,不像是那個時時刻刻帶著偽善面具的人。
「聊聊官家。」淳歌為南川公倒上一杯茶,笑道:「南派打壓我官家不是一天兩天了,南川公覺得本官會怎麼做呢?」
「等到王爺等位,是官家興起,還是我南派獨佔鰲頭,官大人難道不明白嗎?」南川公是堅定地擁護南王的,而且他與南王多難合作,可謂是結下了深刻的友誼,只要南王登基,那麼等待南派的將會是無可限量的前途。
「撲哧」淳歌仰頭大笑,說道:「你將整個南派壓在南王身上,就不怕馬失前蹄啊。」
「你什麼意思。」南川公仔細地打量淳歌,這人不也是支持南王的嗎,怎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
「南王,本官估摸著,他如今是不可能活著走出京城了。」淳歌今天來,就是攤牌的。
「你是誆南王進京。」南川公將前後事件聯繫起來,難怪,這一次他們什麼都是順順利利的,原是淳歌他們欲擒故縱啊。怪不得秋神醫不早不晚要為皇上診脈,怪不得淳歌要南王將所有的精兵都帶去,怪不得淳歌會在南方逗留,所有的疑點,都在這一刻解開了。
「我只是誆南王進京嗎?」淳歌斜著腦袋,媚邪一笑,說道:「劉譽,你果然是老了。」劉譽乃是南川公的名字,只是這人成名久矣,鮮少有人會用名字稱呼他。
「你誆的。」劉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是我。」
「那你再想想,我所誆的是你的什麼呢。」淳歌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微微一笑。
「我的命。」南川公攤在桌子上,只怕現在的南派已經被淳歌的人給取締掉,若是南派沒有了他的親信,那南派便不是他的南派,這不就是要了他的老命嗎,他大半生的心血都在南派中啊。
「不過你也別得意,不是只有你有後手的。」萬幸的是,劉譽昨晚讓南川先生出城了,總算是保留了一絲絲力量。
「後手,你的後手是什麼?」淳歌想笑,想笑到岔氣,小旗子打開門一個人影走了進來,就像是壓垮劉譽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怎麼會在這兒?」劉譽顫著手指,指著那人。
「我家大人在此,我身為幕僚還能在哪兒。」來人正是跟在劉譽身邊十年的南川先生宇啟復。
「你背叛我。」劉譽又急又怒,他的親信竟會去投靠淳歌。
「我從來都沒有效忠過你,談何背叛。」宇啟復在十多年前被淳歌招攬,一直在淳歌的身後打理事物,十年前混入南派,為淳歌收集消息至今。
「十年前你不過是個黃口小兒,你」看著淳歌那張完美無缺的臉,劉譽忽然悟了,搖頭道:「輸給你,我認了,我不如你,不如你。」誰能想到一個不足三十歲的官員早在十年前便為今日打算好了呢。
「南川公,看在你我相識的份上,我給你兩個選擇,你是要」淳歌話音一頓,輕聲說道:「家破人亡,還是死後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