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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童年的葬禮 文 / 奔放的程序員、

    解鈴這麼分析是有道理的,蛇天書就算是他都讀不懂,而趙癩卻能隨意在上面進行標注和圈塗。這說明趙癩不但讀懂了,而且還讀進去了,進行過很深的思考。

    解鈴的意思是,如果趙癩真的有這般機緣,那就有好了。只要他不傷人和,不違天道,有成仙的機緣這應該算是個好事,可喜可賀。我問解鈴,如果趙癩真的成仙,那麼他和俏俏的關係怎麼辦。解鈴搖搖頭說:「我哪知道,我從來沒見過神仙。不過想想就知道,兩個人肯定是無法再相處下去。」

    我急道:「這可不行。」

    解鈴奇怪:「人家兩口子能不能好下去該你什麼事?所謂姻緣,講究的就是一個緣法。兩人相處貴在自然,能和則和,不能和強扭在一塊也不幸福。你那個叫趙辰的小老鄉,如果真的有步入大境界的那一天,是他的福報。作為他的朋友,你應該祝福他。」

    解鈴讓我不要再去騷擾俏俏和趙癩,讓他們隨遇而安吧,現在最關鍵的問題還是怎麼能讓李大民伏誅請罪,繩之以法。他喝口水,歎氣說:「李大民這樣的人是很執著的,可以說是偏執狂,除非能從思想根源改變他的想法,要不然很難用世俗的法律去懲戒他。雖然世間的因果他還會承擔的,但即使果報加身,他也不會覺得這是自己的錯誤,而當成一種磨練和考驗,天將降大任,非但不會覺悟,反而變本加厲。」

    「除非能改變他的信仰?」我問。

    解鈴點點頭:「現在只能就事論事,其他的以後再說。李大民造彼岸香,這中間牽扯的種種因果公案,還需要他自己來解。我已經感覺到了,遲早我和他會有面對面的較量。」

    我嚥下口水:「我覺得這個人實在邪得厲害。」坑歲記血。

    「再邪也得算賬。」解鈴道。

    看著他落寞的神色,我已經打定主意,這一次就讓我替解鈴打打前鋒,讓我先去探探李大民的底細。

    二天後,李大民約我到石峰裡居民小區見面。我們市有三個大居民區,被市民笑稱三大貧民窟,其中之一就是石峰裡。這地方現在還能看見隨處搭建的窩棚,胡同縱橫交錯,老樓垂垂欲倒,街道是天天翻修,大興土木,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修完,十年前是泥地,現在還是泥地。走進小區的街巷,污水橫流,散發一股刺鼻的腥味。

    雖然納悶為什麼會約在這裡,我還是應約到訪。到了約會地點,我看到只有李大民一個人,他穿的很樸素,和周圍糟亂的環境沒有任何違和,看上去就像個普通老百姓。

    來來往往的行人,誰能想到眼前這個瘦瘦的男人,就是大佬合先生的首席顧問,毒品彼岸香的製造人,連解鈴都聞之色變的邪派高手。

    李大民看到我,笑呵呵過來握手。

    我不知道他到底什麼目的,咳嗽一聲,清清嗓子道:「李師傅,我二嫂……」

    「不急。跟我來,我先帶你去個地方。」

    我也不好說什麼,今天豁出去了,他畫出道我就走。

    我們兩個一前一後往小區裡進,這片小區算是石峰裡比較高檔的地方,全是三層高的居民樓,一層住著若干人家,走出家門就是開放式的樓層走廊,可以站在上面扶著欄杆俯瞰街面風景。

    這些樓修建時間起碼有四十年了,熬到現在牆漆剝落,堪稱風燭殘年,根本沒有人管,像個飽經風霜的老婦人。我跟著李大民走進一棟樓,樓道沒有路燈,黑燈瞎火的,只能摸黑往上爬。藉著隱約的光,能看到樓道裡擺滿了鄰鄰居居的各種破爛,有破筐、有報廢的自行車、有不知何年何月留下來的爛白菜,充斥著一股爛腐酸味,十分頂鼻子。

    我實在搞不懂,李大民把我叫這來做什麼。

    正胡思亂想,走在前面的李大民忽然道:「我小時候曾經在石峰裡住了很長時間,可以說童年就是在這兒度過的。」

    「啊。」我答應一聲。

    「不過不是在這個區。我記得大概是初一吧,有個同學叫我去他家玩,當時他就是住在這棟樓裡。」

    我越聽越糊塗,又不好說什麼。我們邊走邊上。

    「他住在三樓。」說著話,我們到了三層,從樓梯口出來便是那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一側是居民的住家,另一層是面向街道的欄杆。我們沿著走廊往前走,李大民深吸口氣,表情有些陶醉:「很長沒時間沒來了,每一次過來,我都會想起無憂無慮的少年時代。說說那天的事情吧,我到同學家玩,當走到這戶人家的門口時……」

    說著,我們來到快到走廊盡頭的一戶人家門口,李大民停下來,我也趕緊收住腳。

    李大民背著手,看著這扇落漆的鐵門,說:「這麼多年了,這扇門我一直保存下來,沒有變動,每次看到這扇門,就會引起我當時的回憶。」

    我實在忍不住問:「當時發生了什麼?」

    李大民笑笑:「也沒什麼。當時走到這家門口時,我聽到裡面傳來『啪啪啪』和呻吟的聲音。」

    他這麼一說,我頓時明白:「然後呢?」

    李大民道:「當時我還是個孩子,也不能完全說懵懂無知,對男女之事多少還有些瞭解,一聽到這個聲音,我馬上拉住同學。我們兩個看看左右無人就停了下來,然後趴在窗戶上往裡看。」他指了指眼前這扇窗。

    窗戶很老了,窗台落著厚厚的灰,玻璃上好像結了厚厚一層的油污,此時完全看不到裡面的情景。

    李大民說:「這種住戶的房屋格局是這樣,從外門進去,裡

    面是廚房,往裡偷看也看不到什麼。但當時也不知是錯覺,還是真實,在往裡偷看時,我確實看到房間的最裡面,有一個女人正面坐在男人的懷裡。兩人應該沒穿衣服,女人有很長的頭髮,表情很迷人。當時光線極暗,我隱約看到的這一切,像剪影又像是蒙太奇的想像,如發黃照片的這一幕在我的記憶裡停留了很長時間……後來,我經常到這裡借口找同學玩,同學搬走後,我也時常過來,目的你已經猜到了,就是想找機會再窺視那個女人。那個時候住在這裡的人很多,走廊人來人往,根本沒有機會,但我還是願意沒事就來這裡溜躂。和這裡人混熟之後,我向鄰居不動聲色打聽這戶人家,他們告訴我,這裡住著一位單親媽媽,獨自撫養一個孩子。這位媽媽很辛苦,早出晚歸地掙錢,很少有人見到她,鄰居們對她也不熟。」

    李大民口吻很平常,娓娓道來,可是站在這扇門前,看著落滿塵埃的老窗戶,聽著幽幽的往事,我忽然生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實在無法揣摩這個故事後來是怎麼發展的。

    「然後呢?」我問。

    「然後有一天,我參加了這個女人的葬禮。」李大民說。

    「啊?」我驚叫一聲。

    「那天,我記得天氣很陰沉,像是要下雨,我那天沒事,不由自主溜溜躂達就到了這裡。剛一來到街口,就看到樓前停了幾輛麵包車,上面噴著市殯儀館的字樣,一群人站在冷風裡。我看到人群中,有個孩子跪在地上,手裡舉著火盆往下砸。我湊過去看,和周圍人打聽,才知道死的人正是那個女人,她家徒四壁,僅有的存款也只能勉強辦一場規格普通的葬禮,她留下了一個孩子。這個孩子也可憐,患了兒童罕見的白內障,雙眼盲目,以後別說生計,就算吃飯穿衣都成問題。」

    李大民從懷裡掏出一把鑰匙,走到門前,居然去開門。

    我張大了嘴:「這……這,你怎麼會有這裡的鑰匙?」

    「我把第三層樓都買了下來。」李大民淡淡說。

    一打開門,裡面果然是廚房,鍋碗瓢盆很長時間沒人動過了,顯得極為冷清。李大民回身把外門關上,我嚇了一跳,心裡惴惴不安,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李大民講這段往事到底是為了什麼?

    「後來……我收養了這個孩子。」李大民說。

    小時候無意中撞見男女**,看來對於李大民的影響特別深,居然會讓他做出收養孤兒的舉動,真是不容易啊。我正想著,李大民下面一句話徹底顛覆了我的看法。

    他對我說:「我之所以會收養這個孩子,是因為他有一種很特別的超能力。」

    「什麼?」我趕緊問。

    「他雙眼失聰,上帝卻給他留了一扇窗,他由此能聽到這個世界最美的聲音。」李大民說。

    我腦子「嗡」的一聲,突然反應過來,這個孩子就是蘇離,是李大民的小徒弟!

    「而我,」李大民說:「需要這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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