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48節:今宵夢裡人【1】 文 / 晚煙曉寒

    六十年後。

    依舊是寒冬臘月，依舊是漫天大雪，依舊是巍然聳立的流雲山莊。

    貴為世間第一莊，它的存在，昭然揭示著兩個光輝而亙古的名字。

    一代女主流雲陌瑤，以鐵腕手段治理山莊，她的身後，站著一個同樣名動天下的男人。

    雪如鵝毛一般，飄飄灑灑地落向這人間，寧玄武一頭白髮，他看著雪地當中正在劍舞著的女子，心頭拂過一絲悲涼。

    六十年了……光陰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就過去了六十年……

    他已然白髮蒼蒼，她卻仍舊是風華正茂，容顏竟從未老去。

    他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他知道，她終究不是他的。

    他等了她六十年，卻始終沒有得到她。

    「袇袇，六十年了，好快啊……」他的眼角緩緩淌下一滴淚，六十年前的今天，那個血色的夜晚，是他心頭永遠都無法抹平的傷痛。

    儘管洛煙袇已經消失在塵世間，是他今生都無法再相見的奢望，然而他卻始終記得，那夜的她一身紅裝的模樣。

    他陪了流雲陌瑤六十年，可是卻從未碰過她，因為她不許。

    她不許，他便不會逼她，因他知道，她是天下無敵的女子，他若用強，後果不堪設想。

    抱著一絲微渺的希望，他苦苦等了六十載，如今是該到了離開的日子麼？

    玄武深情地凝望著那依舊在起舞的身影，然後靜靜地轉身，他該走了，該永遠離開這個地方了不是麼……

    經過花園，繞過熟悉的亭台樓閣，他去了每一處曾經留下美好記憶的地方，然後，向著大門而去。

    他知道，出了這個門，或許就不會有機會重新回來這裡。

    他已經是個八十多歲的老人，白髮鬚髯，就算擁有寒縉的功力，那又能如何？老了就是老了，再也無法年輕了……抬頭望著仍舊空，他的心中突然想起了那個消失已久的男子。

    凌哲，你也是這般無奈的對麼……玄武在心中默默地念著，他知道不會有人回答它，他只是深深明白了，擁有無上法力的凌哲也好，轉世的御靖卓也罷，面對紅塵情愛，縱然一身本事也是枉然。

    女人的心，不是靠著法力就能征服的不是麼？

    她若不愛，即便是凌哲，尚且不能奈何？何況，是自己呢……玄武的心頭，濃的是化不開的悲涼。

    他的包裹裡，只是幾件數十年來從未穿過的衣裳，那是煙袇留給他的，是她當年親手做的。

    「玄武……」柳香飛奔著向他而來，她也依舊是多年前青春的容顏，只是她所照顧的百順良，竟然也老了，老得走不動路，只能在她的照顧下，坐著輪椅上艱難地活著。

    順良，癡呆了六十年……

    柳香一襲金菊衣裳，靜靜地走到玄武的面前，望著這個一臉滄桑，甚至是萬念俱灰的老人，她說不出更多苛責的話來，「瑤瑤不見了……」

    包裹轟然落地，他不敢相信，自己只是離開了片刻，她如何就會不見了呢？

    「侍女說，她方纔還在花園練舞，卻平地起了狂風，捲起了無數雪花，等風過，原地只剩下瑤瑤的配劍，她不見了……」柳香的手中，正是陌瑤平日裡一貫用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