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13章 文 / 權掌天下
第313章
有時候接近並不能夠說明一些什麼，不是說陳羽凡要抹殺掉那青衣劍客的努力，但是這種努力在陳羽凡面前卻是不足以說明一些東西，尤其是那種境界的差距。陳羽凡這些話不僅僅是說給那位青衣九品上的劍客說的，同樣是說給自己聽的。接近其實真的並不能說明說明。
正如他此時此刻和那個女孩子如此的接近，但是這並不代表什麼。
暗暗的歎息了一聲，依舊站在藍湖之上，只是陳羽凡的腳下此刻已經不似剛剛一樣的平靜，偶爾腳下會冒起幾個水泡來，不過很快就在他強大的心神之下化為灰燼了。滾燙的湖水根本就不似秋天的水流一樣。
靜靜的抬起眼眸，深邃的眸子就好像這一泓秋水一樣寧靜，眉宇之間偶爾促狹起來，眉宇之間的英氣好像劍芒一樣，衝入雲霄。額頭上的劉海點點飄揚起來，隨著風聲一絲一絲依舊沒有半點凌亂，打在他的眉心之間，有些瘙癢的感覺。
似乎被人撈到了內心最深處的感傷，看著眼前的烏篷船，陳羽凡的心中居然有一絲淡淡的麻麻癢癢的感覺。微微一笑，濺起一波秋水，腳步輕抬，掠過湖水，沒有濺起一點水花，只是踏出了一步，卻又停止了下來。
有人曾經說過，幸福就是癢的時候能夠撓一下，不幸就是癢癢了，撓不著。看著點點星光的烏篷船，陳羽凡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心癢癢的感覺，卻又不敢去撓他。因為他的心內深處，不說害怕，但是總有些難以言說的苦楚。
畢竟今天晚上來是殺人的，而且殺的是周家的人，他不知道，這個穩穩坐在烏篷船內的女孩子對於自己的行為會有一種什麼樣子的反應，是厭惡，還是不喜，又或者說是決裂。這都是很難說的。
聽著船內傳來錚錚的聲音，淒涼之中帶著一抹哀怨，其中的意思，似乎也只有陳羽凡能夠明瞭。那是一種失望和幽怨，又帶著一種開闊的胸懷。凝結著眸子，望著近處的烏篷船，不知道為什麼，陳羽凡居然從自己的腰間抽出了一把碧玉長簫。
在逍遙洞窟之內，陳羽凡不僅僅學會了天下無雙的武學，同樣學會了前人的遺澤，那動聽的琴瑟。宮商角徵羽，陳羽凡不說絕世無雙，至少也是略曉一二。這不是謙虛，而是一種自矜和自信。
簫本來就是古典樂器之中最為滄桑茫然的聲音，那種感覺配合這種蒼茫的月色，讓人不禁有些若有所失的感覺。卻又不是如此簡單。一片青葉隨著簫聲緩緩滑落，落過陳羽凡的眉梢，劃過他的臉頰，留下一道肅穆。
蕩漾在湖面上的青葉，琴簫合奏的聲音遠遠飄盪開始，就連一直矗立於船頭的青衣九品劍客心神都為之一動，這猶如哭泣一樣的琴聲，龍鳳和鳴，絲絲條條，不言語，卻述說著一道道苦澀的四年。
簫聲嘶鳴，點點哀莫，卻又述說著無盡的歉意，這兩人琴瑟和鳴，不說話，根本就沒有語言交流，但是相互之間，卻是互通心意，到是有一種君仗劍，妾跟隨的感覺。青衣劍客站在船頭淡淡笑了兩聲，不禁嘲弄道：「原來，原來你也有如此柔情的一刻，陳羽凡，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物呢？」
只是搖頭苦笑，但是青衣劍客卻沒有太多的言語，簡簡單單一句話，但是卻抒發了無數人的疑惑，這個世界上能夠看懂陳羽凡的人，還真的少之又少，當年李逍遙算一個。李逍遙之後，就再無他人。
一曲蕭瑟，兩人之間的心意就互通有無，蕩漾的藍湖不曾停息下來，連呼嘯的風聲都開始為他們兩人而顫抖，而哭泣。風聲中夾雜著點點落葉，青色的，淡黃的，枯黃的，用他們無盡的生命來譜寫出一曲生命的讚歌。
他們知道，有人能夠聽得懂他們的心聲，他們也知道有人知道，葉落的悲涼，到底是風的追隨，還是樹的不挽留。
把玩著手中的碧玉長嘯，陳羽凡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傷感和悲涼，手指輕輕劃過，粘起一片落下的樹葉，然後輕輕彈起，樹葉好像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控制一眼，慢慢悠悠的朝著不遠處的烏篷船飄蕩了過去。
徐徐緩緩，沒有半點焦急，就這樣這片紅色的葉子帶著一份寄托，帶著一份緊張，帶著一份難得的男人情懷，飄蕩過青衣劍客的身邊，漸漸的，漸漸的來到了烏篷船內。船內的琴音也停止了下來，只是偶爾傳來幾聲低低的抽泣。
聲音不大，但是以陳羽凡的修為自然能夠聽得清楚，淡淡的抽泣，抽泣之中還幾分羞澀和惶恐，不過流露出最多的感情還是那份隱藏在骨子裡面的孤獨和興奮。孤葉如驚鴻一瞥來到了周倩雲的琴案上。
孤葉之上淡淡的字跡，卻猶如天籟一樣，徐徐的滑落在周倩雲的眼角深處。
「誰知君心似我心……」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但是印落在周倩雲的眼中卻好像是春風一樣的蕩漾，心中暖暖的，甜甜的。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意和幸福的感從心田里面傳動出來，身體不自覺的開始湧動，用一種幾乎是瘋狂的速度衝了出來。
那熟悉的字跡，那習慣的簫聲，似乎都預示著他來了，對，他來了。
轟隆一聲劇烈的響動，周倩雲撞倒了身邊的古箏，如風一樣的飄忽到了船頭，此時此而，船頭那如門神一樣的青衣劍客已經黯然消失了。昏暗的燈光之下，映照在湖面之上的是秋天銀色的月光，以及星星點點的星芒。
周倩雲散落著髮梢，用一種期待的眼光瞥向湖面，尋找那個深藏在自己心頭的人兒。
此刻的藍湖並無波濤，到是周倩雲的眼角一陣霧氣濛濛。看著湖面上那一抹熟悉的白衣，映照著月光，好像不似人間之物。依舊是那樣的灑脫，依舊是那樣的出塵，飄渺的好像人間謫仙一樣，碧玉色的長簫在月光之下顯得越發的晶瑩透亮，還有那左手之上的碧玉扳指，無不昭示著主人的身份。
「羽凡……」顫抖的聲音綿延不絕的在藍湖之上動盪了起來，伴隨著的是兩滴清淚，一滴是周倩雲的，一滴是陳羽凡的。
一杯清茶，淡淡的清香，兩兩相望，卻依舊沒有半點聲音。似乎一出聲，就打破了這如夢如幻的重聚。兩個水晶一樣的人兒，就在這深夜之中，流露出點點清幽，只有臉上的甜蜜笑意是揮之不去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船頭的九品青衫客已經消失不見了。只是留下了一個淡然黯然的眼神，因為他知道，只要那個男人在船上，這個世界上能夠傷到小姐的人還真沒有，就算教皇阿波羅親臨，也不見得能夠如何，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就這樣灑脫的離開了。
昏暗的燈光之下，陳羽凡的眼神不禁折射出一絲柔和。這個世界上，他的女人真的太多了，她們無疑都是優秀的女人。如凱瑟琳的強大，如索菲亞的嬌媚，如獨孤一人的冷漠。都好像的滿園春色，各有不同。
對於她們，陳羽凡自然有不同的感情。對納蘭艷艷的是憐惜，對蘇菁菁的是寵愛，對上官清雪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迷戀，對陳小四則是一種無怨無悔的責任。但是對於面前這個女子，陳羽凡更多的是一種敬愛。自然敬和愛是需要分開理解的。這是一種複雜的情懷。
神色輕靈的周倩雲，今晚卻穿著一件很艷俗的紫紅色長衫，不過這艷俗的袍子在她的身上，卻更顯幾分嬌媚。此時此刻，她不再是殺伐鐵血的周家女主人，也不再商界奇才，更不是誰的上司。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需要人細心呵護的女人。
只是這樣一個女人，她身上的光環卻讓許多男人望而卻步。
輕輕的牽著陳羽凡的大手，摸索著男人手中的碧玉扳指，依舊是那樣溫婉，依舊是那樣的溫和。終於周倩雲忍不住，開口道：「羽凡，我不是在做夢吧！你真的來了，我怕我是在做夢，夢醒了，你就走了！」
陳羽凡淡然一笑，笑容是那樣的真切，真得不能再逼真了。一雙眸子狹長的瞇著，看著眼前這個可人兒，讓人心疼，讓人憐惜。下意識的握緊了周倩雲的手掌，輕聲道：「小雲，是我，我來了，這不是夢！」
對陳羽凡的回應，周倩雲則是將自己的面頰輕輕的貼在了他的手臂之上。臉上流露出的都是依戀，不捨和珍惜。沒有人知道周倩雲是心情，只是誰看到了這樣迷醉的笑容，都會認為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幸福女孩子。起碼此時此刻是的。
兩人之間淡淡的你一言，我一語，沒有血腥的殺戮。沒有權利鬥爭，沒有嘉興，沒有藍湖，只有說不盡的想念和回憶。
似乎兩人都很自覺了避開了一些話題，不會讓這難得的重逢陷入一種讓人揪心的心情之中。這也是陳羽凡最為欣賞周倩雲的地方，因為這個女孩子知道什麼話應該說，什麼話不應該說。這樣的分寸，卻也是恰到好處。
只是言語之間，陳羽凡並未看到周倩雲的任何不喜，甚至於連偽裝都沒有。就是個真真正正的人兒。
淡淡的茶香沁入了整個船塢之內，到處都迷茫著重逢的溫馨和喜悅。只是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在黑暗之中，一場殺戮正在盡然有序的展開著。這一夜，注定是個不平凡的夜晚，同樣是個無眠之夜。
下意識的嘍了一眼船塢之外的月光，陳羽凡本來就已經瞇起的雙眼更加凝神了起來，心道：「時間到了！」
不過對面的周倩雲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這個男人的目光，只是淡淡的提醒了一句道：「羽凡，茶涼了！」
是的，人走了，茶涼了。這是一種無形的提點，隱隱之間告訴這個男人，自己似乎知道一些什麼。不過周倩雲的臉上依舊沒有一絲不滿和責怪的神情，甚至於連情緒都沒有。有的依舊是無盡的柔情蜜意。有些癡癡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