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暗流波連波 第二十二章 文 / 煉獄
第二十二章
幾雙玉足,已經站立在龍榻之前,香氣襲人。鶯聲燕語,帶著說不盡的嬌柔魅惑。得君王恩寵不易,沒有一位嬪妃,願意錯過被君王寵幸的機會。
薄薄的絲綢袍服,從身上滑落,露出香肩,三個人一同上前,幾個人一同侍寢,本是平常事。因此她們早已經輕車熟路,何況今日乃是奉了太后的諭旨,心中便更有底氣。
幾具嬌軀,糾纏而上,貼在他身邊,幾雙纖纖玉手,開始解他的衣襟。
「聖上,天色已晚,讓臣妾等,侍候聖上就寢吧。」
「是啊,夜深霜重,臣妾為聖上暖床吧。」
「聖上,要不要滅了燈,或者聖上喜歡在燈下看美人?」
火逆鱗坐在床上沒有動,這本是太后的安排,本想斥退這些煩人的嬪妃,但是想到,剛才宮幻鳳告退時,一定聽到幾位嬪妃來侍寢的聲音,亦看到了一些。如果在此時斥退幾位嬪妃,太后就會立刻知道,也會讓宮幻鳳得意。
於是任憑幾位嬪妃,脫下他的衣衫,把香軀貼了上來。
曼妙的三具嬌軀,火熱地貼了上來,丁香暗度,嬌嗔吁吁,未曾愛撫,便已經都忍耐不住。
深宮寂寞,尤其是火逆鱗是馬上皇帝,經常親自領兵出征。她們便日日夜夜,在寂寥的禁宮中,無盡地等待著。即便是火逆鱗回來,後宮佳麗眾多,想得到他一次寵幸,何其難也。
因此,才有了,一夜同時寵幸幾位嬪妃的節目。
尤其是這次火逆鱗回宮後,便沒有如往昔一般,頻繁地寵幸後宮的嬪妃,最近一個多月,更是因病停止了恩寵。
後宮的嬪妃們,早已經飢渴難耐,一旦有機會脫離深宮的寂寞,見到火逆鱗,如何會不盡情獻媚,以求得恩寵。也許,便是這次恩寵,會令她們懷上龍種,這是後宮嬪妃們,唯一的期盼。
「聖上,好久不曾覲見聖上,臣妾渴慕已久……」
「聖上,看臣妾想聖上,都瘦了呢,聖上你摸一下便知……」
「聖上,臣妾今日用了聖上最喜歡的蘭草香,聖上聞聞,這味道可好?」
柔媚的語調,伴隨幾聲嬌柔呢喃,微微的喘息聲,從龍榻之上傳了出來。
姬天凝瞪大眼睛,難道白馬皇帝,真的要在龍榻上,同時和三個女人興風作浪?這,也太……
還有三日,她便會被送上火刑台,而拒絕了宮幻鳳把她活著送給雲夢的白馬皇帝,將會親手送她登上火刑台。
悄然從龍榻之下爬了出來,再不想,藏在龍榻下傾聽這聲音。
想到曾經把自己溫柔摟住的懷抱,不知道摟過多少女人,便一陣陣反胃心酸。
寢宮之中,燈光朦朧,從地上俯身爬到窗口,從窗口爬出。秋風一陣陣,帶著些許涼意,從身上拂過。
坐在窗外的重簷上,眺望夜色中的重重宮殿,心中一陣悲涼。
寢宮內香艷的聲音,隱隱傳出,無力地躺在重簷之上,琉璃瓦帶著冰涼的寒意,透入衣衫之內。
仰望夜空,一片陰翳,陰雲密佈。
「如果三日後,天降大雨,火刑台可還能開啟嗎?」
心中忽然生出這樣的想法,不由得搖頭苦笑,縱然三日後不能,總有能的時候。皇帝想殺死一個人,辦法有的是。
「他真的要殺死我,把我送上火刑台嗎?」
淚已干,早已明知不該愛上白馬皇帝,為何偏偏為他心動。
心一如陰沉的天色,沒有一絲月光,陰翳到極點。人生的第一次初戀,第一個男人,第一次熱吻,第一次**,第一次……
太多的第一次,給了白馬皇帝,原來她,不過是他無數女人中的一個。紅綃帳中,備受寵愛,和他纏綿到天明的那個女人,不一定是她。
縱然曾對她溫柔,萬般恩愛,轉過身,便會摟住其他女子。未來難道,便要在和上百個女人,爭奪一個男人中度過?
「呼呼呼……」
一陣狂風吹過,天上的陰雲更加濃郁,伸手不見五指。
「啪啪啪……」
豆大的雨點,從天空灑落下來,飄搖昏黃的燈籠,在風中搖曳,燈光更加暗淡。院落中的樹木,左右擺動,被急風驟雨左右。無數花瓣樹葉掉落,這場秋雨,令人感受到秋的寒意。
緩緩地抓住樹枝,鑽入樹枝中,順著大樹爬了下去。此時,正是最好的時機,不會有人發現,她在這裡。
借助風雨驟起的機會,在黑暗中潛伏回到自己的房間,衣服已經半濕。脫掉身上的衣服,換上乾淨的衣服,把濕衣服草草用盆中的水清洗一下,搭了起來。
心亂如麻,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是好,呆呆地望著緊緊關閉上的窗欞,難道她就要在這裡,等待上火刑台的那一天?
夜色已經很深,卻是沒有睡意,心中仍然一陣陣酸楚。
驀然,摀住胸口,心臟抽搐般地疼痛起來。
「原來心痛的滋味,就是這樣的,都說情最傷人,更是傷心。姬天凝,白馬皇帝可值得你如此傷心欲絕嗎?」
淚,淒然落下,抬手拭去臉上的淚痕,她不要讓淚落下。
沒有叫侍女,自己換了乾淨的水,把臉上的淚痕洗掉,默默的把燈光熄滅,坐在黑暗之中,久久未能睡去。
一夜無眠,躺在床上看到窗欞露出一抹魚肚白,才感覺有些睏倦。沒有起身,起來又能做什麼?不如便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恢復精神。
「娘娘,娘娘……」
有人低聲在耳邊呼喚,慵懶地翻了個身,不想睜開眼睛,只想躺在床上,繼續懶下去。
低聲的呼喚停止了,剛才是紅桃在叫她,見她不理睬,可能退了下去。臉對著牆壁,已經沒有睡意,卻不願起身。
「白馬皇帝可曾起床了?應該不會,一夜寵幸三個女子,可能此刻,仍然在大被同眠中。」
自嘲地笑了笑,為何會想起這種事情?白馬皇帝要和幾個人大被同眠,與她何干?那些女人,本就是他的嬪妃,他要和誰睡在一起,無需通知她。
此刻已經是午時,早晨便不曾進餐,姬天凝也沒有去看,現在是什麼時候。
朦朧中,感覺似乎還有人站在床榻邊,只是一種直覺。把錦被裹緊,難道是紅桃還在床邊等待,呼喚她起來用餐?
「都下去吧,我沒有胃口,想休息。」
低低地說了一句,語調有些嘶啞,苦笑一下,想不到不過一夜間,竟然連聲音都嘶啞起來。
一股淡淡陽光下青草般的氣息,鑽入鼻孔之中,微微一怔,竟然是白馬皇帝身上的味道。如此熟悉,曾令她怦然心動,如今近在咫尺,她是否還能擁有他的愛情?
床前,火逆鱗默然靜立,看著用錦被把自己裹起來的姬天凝,心中升起一陣憐惜之情。把她幽禁在這禁宮之中,尤其是這些日子,不讓她踏出院落,這隻小野貓一定憋壞了。
清晨便去早朝,太久不曾早朝,處理朝政,今日在朝堂上,故意露出疲態,早早便退朝而回。
本是不想早朝,只因聽到宮九天回來的消息,因此不得不出面,看看那些人的動靜。越是在此時,越能看出,朝臣們的立場。何況,他亦要讓宮九天有所顧忌,知道他還能處理朝政,但是身體已經大不如前。
可以處理朝政,宮九天行事便會顧忌幾分,而身體未曾復原,無疑是給宮九天吃一顆定心丸,讓他不必急於行動。
一頭秀髮,散落在錦被上,手伸出,輕輕地撫摸上姬天凝的秀髮。俯身深深呼吸,秀髮上有一股好聞特別的味道。既不是桂花油,也不是他知道的任何的香氣。嗅著這熟悉的香氣,不由得再次情動。
感覺到火逆鱗手的觸摸,還有那靠近的溫熱呼吸,片刻後,便離去。但是,她仍然可以感覺到,火逆鱗就站在床前。
狠狠地在火逆鱗手上拍了一下,推掉火逆鱗的手,把錦被向自己身上緊緊地裹,用錦被把自己和火逆鱗隔開。
等待身後的人,說出什麼,哪怕是殘酷的事實。她寧願,聽到他的坦白,知道三日後,便會被送上火刑台,亦不願如此被蒙在鼓中。
霸道地摟過她,連被子一起抱入懷中,淺笑道:「愛妃莫非是在怪朕昨夜沒有陪伴嗎?須知,朕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不能夜夜來陪伴愛妃。」
「是啊,皇上國事繁忙,更有無數佳麗,渴望皇上的雨露甘霖,我怎麼會怪罪皇上。想必皇上還有許多國事未曾處理,不必在這裡浪費時間。」
「為何火氣這般大?朕為了陪你,可是早早便退朝回來,你還冷著臉,讓朕好生心寒。」
嘴唇,貼上了她的脖頸,輕輕地在她脖頸耳朵上吻著。說不出的溫柔,和昨夜的霸道掠奪,完全不同。
拉起錦被,把自己的頭也埋入錦被中,難道是因為,就要把她送上火刑台,才如此溫柔地對待她?
如此這般,就是為了,在三日後,看她是如何失落傷心嗎?莫非,他是要用這種方式來懲罰她,報復她的不敬屢次抗拒君恩?
火逆鱗劍眉挑起,又過了一日,他們還能在一起多久?
因時光的短暫,感覺更加可貴,壓抑下心中的怒意,便再放縱她一次又能如何?
身體重重地壓了上去,伸手掀開被子,露出姬天凝的臉。握住下巴,把姬天凝的臉扭了過來,小野貓又是為何在和他彆扭?
這幾日,小野貓已經被他訓得很溫柔了,會給他按摩,鬆骨,讓他感覺從未有過的舒服。便是在床上纏綿,小野貓也是花樣百出,肆無忌憚,帶給他許多驚喜。
喜歡上了和她親熱的滋味,品嚐欲仙欲死的歡愉,看著這張令自己心動的嬌靨,心中的火氣和鬱悶,便消失殆盡。
沒有說話,直接低頭吻上姬天凝的唇,有時,行動遠比言語要好的多。
微微扭頭,火逆鱗的吻,落在秀髮上。唇從秀髮上吻過,絲一般柔滑,撩撥得他心中發癢。
「你就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想讓朕對你說什麼?」
「最近南詔發生的大事,朝中的新動向,誰是如今祖龍城中被議論最多的人,或者其他。」
「這些你無需操心,只要在床上好好侍候朕,便是愛妃的頭功。」
語聲曖昧起來,姬天凝心中孕育怒火,扭頭推開火逆鱗,熠熠生輝黑寶石般的眸子,瞪視著他:「如此說來,我不過是給皇上暖床的奴婢,沒有資格問皇上什麼,更沒有資格知道朝中的大事,哪怕是與我有關。」
「你多慮了,朝中的大事,又如何會與你有關,你不過是一個蠻夷女子,後宮的嬪妃。後宮不得干政,你亦不會對朝中的事物有興趣,那些事情,枯燥的很。」
「我有興趣知道,不干政不等於就什麼都不必知道吧?」
「愛妃想知道什麼?」
火逆鱗懶洋洋地看著姬天凝,這隻小野貓,今日到底為何如此彆扭起來?
「豐原的戰事如何了?」
忽然,便想起那個宛如雪蓮般的男子來,若不是他從豐原送來密信,如今她仍然毫無所知。正是那封密信,令她窺探到火逆鱗要把她送上火刑台的秘密。
腦海中,頓然出現了一張儒雅的臉龐,溫潤的目光望著她。滿頭的銀髮,在風中飄動,心,不由得一酸。
火逆鱗凝視著姬天凝,嬌靨上一掠而過的黯然,令他不快。難道,她的心中,還在想那個人?
「愛妃是想知道豐原的戰事,還是在關心什麼人?」
幽深的眸子露出不悅,她是他的女人,不能去想其他的男人。銘記在心的一幕,他從不曾忘記。
彼時,她臉上燦爛美麗的笑顏,從不曾對他展示。微微瞇起眼睛,用目光警告姬天凝,莫要再說下去,他乃是皇帝,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提起別的男人。
唇邊蕩漾開妖嬈笑意,嬌軀貼了上去,靈動的嬌顏帶著些許嬌嗔:「看你,如此敏感,人家不過是提了一句豐原,也是關心你的江山社稷,何必擺出這副臭臉。」
手指伸出,無意識地在火逆鱗胸前畫著,她想知道,他是否會把實話告訴她,透露三日,不,是兩日後要把她送上火刑台的事情。
眸子直直地盯著火逆鱗,想從火逆鱗的臉上,看出什麼。
有些倦怠,還有隱藏的憂慮,但是瞬間便消失了。俊朗的臉龐上,浮現出溫情,伸手把她拉到懷中,掀開被子讓兩個人的身軀貼在一起。
「豐原戰事還算順利,只恐你是想知道,他的消息吧?」
「他是誰啊?」
調皮地看著火逆鱗,白馬皇帝會為她吃醋嗎?
「金甲給你送來了什麼?如今豐原戰事正在吃緊,他卻派遣金甲回來特地來見你,乃是何意?」
臉上有隱藏的不快,若只是回報軍情,沒有必要派一位得力的將軍日夜兼程趕回來。恐怕,那謠傳,已經傳到了豐原,令尚秋原憂心如焚,才派姬天凝對之有救命之恩的金甲回來。
「喏,那就是他送我的東西了。」
姬天凝毫不在意地用手一指,牆壁上,掛著一塊白綾,上面銀線繡制雪山,一朵雪蓮,含苞待放栩栩如生。
火逆鱗的目光,從白綾上掃過,他並不相信,尚秋原派金甲回來,就是為了送這塊白綾給她。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金甲不過是身體不適,藥也用完了,因此回來求我診脈配藥。白馬皇帝,你最大的本事,就是把本來簡單的事情,想的很複雜。」
幽深的眸子,似乎可以透視人的心靈,火逆鱗盯住了姬天凝。入目,是一雙剪水雙瞳,無辜而又純潔地和他對視。
「朕有些累了,陪朕休息片刻吧。」
「就再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了嗎?」
姬天凝心中仍然在隱隱期待,火逆鱗會把火刑台的事情告訴她,她想著,如果沒有收到尚秋原的密信,就不知道此事,無法窺探到這個秘密。這幾日,可能仍然和火逆鱗如膠似漆,兩日後,被驟然送上火刑台時,自己會是什麼心情。
「我一定會很驚訝,傷心到極點,我可不想,在他們面前那般柔弱無助。為何,他便不肯告訴我實話?這幾日的恩愛情意,是真是假?」
看進火逆鱗的眼睛,深沉的眸子,深不見底無法探測其中的秘密。
「為何如此看朕,莫非愛妃是被朕的俊逸所迷?」
低頭輕輕地在姬天凝臉頰吻了一下,注意到她今日的臉色,似乎有些蒼白,神情和往日有所不同。似乎眼睛中,隱藏了什麼,不再是往日那般清澈如山泉。深邃的眼神,有些陌生起來,彷彿一夜之間,便成熟了。
在他眼中,她總是那般天真未鑿,帶著些許少女的稚氣和清靈,渾然沒有什麼心機,那是他最喜歡的。
「愛妃,今日你有所不同,可是有什麼心事?」
「女人心事海底針,皇上的心事,比海底針更深。皇上可有什麼心事,說出來給我聽聽可否?」
「朕有什麼心事,看到愛妃便沒有任何心事了,愛妃如此說,莫非是想朕了嗎?」
湊近姬天凝耳邊,低低地聲音,帶著說不出的曖昧,輕輕地向姬天凝耳中吹氣,手已經滑入姬天凝的衣襟。
昨夜的狂歡,雖然有的疲倦,但是疲倦的是心,而不是身體。最近病情控制的還算不錯,有姬天凝的針灸術和藥物,一直不曾復發。
一把抓住火逆鱗的手,閉上眼睛,此時的溫柔纏綿,是否就是為了兩日後,把她從愛情的巔峰,扔到無情的深淵中去?
「我有些不舒服,聖上請回去處理國事,或者宣召其他的嬪妃陪伴吧。」
身體從錦被中退了出去,坐在床腳,垂下眼瞼,不再去看火逆鱗。到此時他還沒有說出火刑台的事情,想隱瞞到什麼時候?
火逆鱗眸子中升起隱隱的怒意,劍眉挑起,看著坐在牆角的姬天凝。他想要女人,後宮的女人有的是,都巴不得來侍寢。為何,這隻小野貓,已經成為他的女人,如今還要抗拒他的寵幸。
難道便不知,他是如何珍惜這兩日的時間,過了這兩日,還不知會如何。
「朕很累,過來給朕按摩,讓朕輕鬆片刻。」
靈動的眸子此時變得幽深,似乎想看透他的心,火逆鱗有些不解地看著姬天凝,她似乎有隱藏的心事,莫名的情緒在眼中醞釀,卻是不肯說出來。
「我也很疲憊,聖上請回吧。」
她垂下眼瞼,還是看不透,白馬皇帝心中想些什麼。她要的是如此簡單,便是想聽他,說一句實話。哪怕實話是那樣殘酷,卻是比謊言更加可靠,亦可以讓她心理有準備。
「姬天凝!」
火逆鱗有些慍怒,難道連剩下的兩日時光,她還不能溫順些嗎?
「你是想趕朕走,把朕推到其他嬪妃的懷中去嗎?」
「這裡是皇上的地盤,有誰敢攆皇上離開,至於後宮的嬪妃,只要皇上願意,還不是可以隨時宣召過來寵幸。」
眼底,流露出無言的淒傷,深深地低下頭,避開火逆鱗的目光。她不願被他看到,眼底的哀傷。即便是流淚,她亦不會,在他面前流淚。
一把拉過姬天凝,霸道地壓在身下,俯視著她。
「後宮嬪妃眾多,還不曾有人敢抗拒朕的恩寵,你莫要不知好歹。」
「我本就是不知好歹之人,皇上今日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些?」
抬眼看向火逆鱗,一抹難言的愁緒,湧上臉龐。是啊,她一直便不知好歹地拒絕白馬皇帝的恩寵,只是沒有能夠堅持到底。**的同時,是否也失去了心?
對面帶著壓抑怒意俊朗的臉,還是令她心傷不已,帝王的情,當真是令人承受不起嗎?
火逆鱗心中一軟,看到她臉上那抹愁緒,心不由得顫動了一下。曾幾何時,小野貓的臉上,也開始出現愁緒?
記得她,總是那般調皮快活,渾不知愁為何物。如今,為何她要如此哀傷憂愁,那蹙起的雙眉,可是為了他?
深邃眸子,宛如深夜,無盡的黑暗。此刻,他仍然可以溫柔地,和她繾綣親熱。兩日後,是否也會不動聲色地,把她送上火刑台?
「帝王的心,是否永遠也看不透,看不懂?此時,他如何還能,躺在我的床榻上,行若無事一般?」
「愛妃,你還是吃醋了,看到朕昨晚在寢宮寵幸其他嬪妃,是否心生妒意?」
火逆鱗有些欣喜,原來這隻小野貓,也會因為他碰其他女人吃醋,這是否說明,她是在意他的,他已經得到了她的心?
令人沉醉的眸子,便那般看著火逆鱗,望進去,似乎無邊無際。
有片刻的失神,姬天凝這樣的眼神,他從未見過,心中微微顫動了一下。似乎不是後宮嬪妃,慣見充滿妒意的眼神。
伸出的手,沒有得到回應,姬天凝從床腳下到地上,走到窗前,推開窗子。
「唰唰唰……」
細密的雨絲,充斥於天地之間,亭台樓閣,宮殿樹木,皆籠罩在密集的雨絲中。一陣微風吹拂而過,身上感到秋的寒意,這秋雨一至,天氣驟然寒冷起來。
清新的風,帶著濕意,從窗口飄了進來。
雨絲被風帶起,飄入窗口,雨並不大,只是一味的密不透風。牛毛般的細雨,令得遠處的景色模糊起來,好一幅江南煙雨水墨風景畫。
一件披風披在她身上,不用回頭,因為男人熟悉的味道,靠近了她。溫熱的身體,靠在她後背上,用雙臂抱住她,身體因他的靠近,溫暖起來。這懷抱,令她有些眷戀,卻能屬於她多久?
「竟然下雨了,朕過來時,還不曾下雨。」
「窗口寒冷,莫要著涼,可是身體不適嗎?」
問了幾句,始終沒有回應,火逆鱗有些惱火,隨即微笑起來,後宮的嬪妃即使是吃醋,也不敢如此對待他。若是這隻小野貓為他吃醋,倒值得他高興。
「來人,傳最好的御醫過來,為娘娘診治。」
雖則姬天凝被貶為承衣女,但是風雨閣中的人,有誰會不知道,這位卑賤的承衣女,仍然是皇上最寵愛的女子。
「皇上忘記了,我已經被皇上貶為承衣女,不是什麼娘娘。當然,於我而言,承衣女和娘娘,也沒有多大區別。我沒有事情,不必勞動御醫,皇上莫要忘記,我本是你南詔最好的醫師。」
「那又不同,再好的醫師,也難醫治自己的病。還是讓御醫看看,你有何不適,也免得朕牽掛。」
扭頭,入目是火逆鱗溫和帶著笑意的臉,仍然如初見時那般俊朗得令人著迷。如今,他的臉上少了冷峻,多了溫情。
「皇上會牽掛什麼人嗎?」
凝眸看向火逆鱗的眼睛,嬌靨上帶著一抹期待,心中暗道:「說吧,就在此時說出來吧,縱然你有很多無奈,也該告訴我,讓我知道我只有兩日好活。或者,你有什麼安排,讓我免上火刑台。」
火逆鱗微微蹙眉,心中也有些惱火,這隻小野貓,總是能在不經意間,便挑起他的火。有多少事等著他去處理,卻分身來陪伴她,不過是想多給她一點柔情,還被拒絕,心中慍怒起來。
頭,開始隱隱做疼,怒意在眼中展現。
甩手鬆開姬天凝,回身躺在床榻上,閉目養神,他要想的事情太多。
目光黯淡下來,白馬皇帝再不肯睜眼看她,這算是逃避還是隱瞞,難道他會生氣,她便不會嗎?
看著躺在床榻上的火逆鱗,劍眉微蹙,用手揉著太陽穴,便知他是頭疼又犯了。微微垂下頭,要去為他施針醫治,減輕他的頭疼嗎?
手摸到了衣兜中,那裡隨身帶著銀針,就是為了防止火逆鱗犯病,可以及時用銀針控制。這幾日,火逆鱗病情得到控制,也是因為她日日用銀針,採用獨家的針灸術,才讓他病情暫時得到控制。
有些猶豫地看著火逆鱗,不知道該不該邁出那一步。
終是不忍,見他傷神頭疼,心中無奈地歎息一聲,掏出銀針走到床榻前。從放銀針的針管之中,抽出銀針,床頭便放著白酒和碗。倒了一點白酒,用棉簽給火逆鱗的穴位消毒,把銀針插入。
火逆鱗靜靜地未曾動,閉著眼睛等她把銀針扎入,感覺好了許多。
最後一根銀針插入,手未能放下,便被火逆鱗緊緊握住。
薄薄的唇,彎出一抹誘人的弧度,小野貓心中還是有他,十分在意他的。這幾日對他體貼溫柔,有了女人的模樣。今日卻又不知為何,和他鬧起彆扭。
「啟稟聖上,太醫傳到。」
「宣。」
太醫走了進來,如今的太醫院,已經大換血,從上到下換了很多新人。進來的,是新上任的太醫令,聽得皇上要傳最好的太醫,急忙不迭地入宮侍候。
跪倒在床榻之前磕頭,心中暗暗叫苦,若是為皇上診治也罷了,聽說是皇上為娘娘傳太醫,還以為是皇后娘娘,本想借此抱住皇后娘娘的大腿。不想,卻被帶到風雨閣中。
如今,誰人不知,姬天凝一夜之間,從三品的貴嬪,貶為從九品,嬪妃中最卑賤的承衣女,和奴婢沒有太大區別。
「娘娘身體不適,你給娘娘好好診脈,看有何不妥。」
「不必了,我很好。」
火逆鱗手腕微微用力,把姬天凝拉入懷中,抓住姬天凝的皓腕,遞了過去。
太醫令申得心,戰戰兢兢地用一塊絲帕,蓋在姬天凝皓腕上,手指顫巍巍地放了上去。皇上的旨意,不容違背,以他太醫令的職位,為一個承衣女親自診脈,實在是有違規矩,但是他卻不敢出聲,只盼望盡快診斷完畢,出宮回家莫要惹上禍患。
和這位被貶娘娘親近的人,一個已經死了,死因不明,家人連遺體也不曾見到。
一個,已經失蹤,不知所蹤。
他怕啊,小心肝一個勁顫抖,他愁啊,眼淚汪汪就差哭了。
手指搭上姬天凝的脈搏,這脈搏,哪裡是有病的樣兒,要多健康有多健康。
「如何,娘娘身體不適,可有何不妥嗎?」
火逆鱗仍然閉著眼睛,淡淡地問了一句,手腕用力,把姬天凝拘束在自己懷中。姬天凝掙扎了兩下,知道無用,無所謂地靠在白馬皇帝身上。
「好大一個真皮沙發,挺舒服的,溫暖柔軟。」
下了這個結論,閃動著大眼睛看著閉著眼睛的火逆鱗,近距離地審視美男,美色當前,還真是誘人的很。
「白馬皇帝,不是想讓太醫看看,我是否懷了龍種吧?」
她貼近火逆鱗的耳邊,低聲耳語:「你是想讓太醫診斷,我有沒有懷上你的種嗎?」
火逆鱗一把將姬天凝摟入懷中,心中鬱悶暗道:「小野貓就不能笨點,莫要那般聰明嗎?為何朕的心事,她總是知道?」
此言卻沒有說出來,擺著一張臭臉,也不管太醫令就跪在床前,緊緊摟住懷中的嬌軀。
姬天凝一陣好笑,是猜中了白馬皇帝的心事嗎?不然,為何繃著一張臉,這個樣子蠻酷。隨即,心又黯淡下去,火刑台的事情,便如鯁在喉,讓她如何也嚥不下去。
申得心惶恐地低下頭,不知道是自己醫術不精,還是太過恐懼,竟然沒有摸出,這位被貶的娘娘,到底有何不適。
「啟稟聖上,娘娘,娘娘……」
承衣女能稱呼娘娘嗎?但是皇上如此說了,他怎麼敢不這樣稱呼。
「好生仔細把脈。」
聽得皇上這句話,申得心更顫抖了,汗水一個勁從頭上往下流,這天怎麼如此熱?剛才還在念叨著冷,現在竟然汗流浹背。
又過了片刻,想著這診脈,也不能沒完沒了,可是實在沒有診斷出什麼來,要如何回稟?
不停地用袖口擦著汗,微微抬起頭,偷窺了一眼,他看到什麼?
急忙低下頭,皇上和妃子親熱,不該是他看的,深深地埋下頭,低聲回稟道:「啟稟聖上,娘娘脈象穩定有力,思傳脾脈結中居,因憂傷肺脈必澀。娘娘脈象略有憂思,昨夜睡眠不甚安穩……」
火逆鱗聽著,眉頭蹙起,難道就是這些?說來說去,不過是說小野貓很健康,脈象沒有問題。
他想知道的,是姬天凝是否已經有了身孕,連日來的努力耕耘,難道便沒有一點收穫?
「就這些嗎?」
申得心快哭了,額頭碰觸到地面,心道:「皇上你想讓臣說什麼,事先讓人吩咐一聲啊,現在臣怎麼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不得已,只能低聲道:「微臣醫術不精,請聖上恕罪,娘娘身體安好,並無異樣。」
火逆鱗蹙眉良久,終於睜開眼,盯住了姬天凝。小野貓曾經說過,不會懷上他的龍種,是否這問題,就出在小野貓的身上。
兩簇怒火,在眼底點燃,他費心勞力,就是想讓她懷孕,有自己的龍種。讓人搬走所有的藥物和器械,也是為了防止她用什麼手段,決意不懷孕。如今,從溫泉之事過後,已經過去了十多天,如果有什麼,以御醫的診脈手段,也應該可以初見端倪了。
眸子的溫度,驟然降低,她定要和他作對,連他的孩子都不願意有嗎?
手的力度重了起來,冷冽地盯住了姬天凝,揮手斥退申得心,低聲在姬天凝耳邊問道:「你果然不肯為朕,孕育皇嗣嗎?」
「我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活這種地方,沒有自由,連生命安全都會時時受到威脅。你已經有了皇子,皇后也懷了皇子,也不差我的一個。」
臉上露出淡淡的憂傷,如果真的懷孕了,他會不會把她和孩子,一起送上火刑台?一屍兩命,又是何必,仰飛天給她留下的教訓,太深刻。
狠狠地握住姬天凝的手腕,火逆鱗再無法壓抑心中的怒火,一番苦心,便因她一句話,刻意倔強,付之東流!
「姬天凝!」
姬天凝被火逆鱗緊緊摟住,有窒息的感覺,趴在火逆鱗身上看著他。
手腕收緊,宛如鐵箍一般,扣住姬天凝的手腕和腰肢。陣痛,從手腕處和腰肢傳出,呼吸也為之窒息。果然,帝王的情和寵愛,是令人窒息的。
慍怒地瞪視白馬皇帝,她還沒有和白馬皇帝算火刑台的帳,他有什麼資格和權力,就因為她沒有懷孕,如此怒氣沖沖?
「放開我。」
「朕若是不放又如何?還沒有人,敢對朕如此說話,僭越也要有個尺度。朕恩賜你孕育龍種,乃是莫大的恩典!」
「是啊,你寵幸是恩典,即使是霸王硬上弓或者用卑鄙的手段。你要人為你孕育子嗣是恩典,即使是母子不保,一屍兩命。你處死誰,都是恩典,不是說雨露雷霆,都是皇上的恩典嗎?我算是明白了,即便是你要把我處以極刑,我也該跪伏在地,謝皇上的天恩!」
「誰說要處以你極刑?」
火逆鱗眼睛瞇起危險的弧度,火刑台的事情,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知道,下面雖然議論紛紛,不過是猜測而已。畢竟,旨意未曾下達,那些人空自猜測,卻是不敢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