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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章 京城花劫 文 / 梁方陽

    提煉香油的工具正在打制之中,收集花瓣的工作自然也要開展了,朱由檢決定交給王承恩去做,如果讓國誠去做,就沒人陪自己玩了。

    朱由檢說道:「王伴伴,你去買花吧,國誠哥要和我商量一下毛巾織造局的事情。」

    王承恩心道:「原料我都叫人準備好了,至於怎麼做,那幾個裁縫已經學會了,你還商量個什麼勁呀,還不是想和你的國誠哥一起去玩哪。唉,真是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啊。」

    王承恩當然不會自己去買了,他向著門外喊了一聲:「曹化淳、曹化淳,你這個猴崽子死哪裡去了?」

    國誠一驚,怎麼又出來一個大人物?曹化淳,後世著名的死太監——廢話,到了21世紀還活著,那不成了妖精了嗎?他最大的傳聞是給李自成開門,成了帶路黨的標桿人物。不過,種種證據表明這個傳聞似乎並不真實,好像是文人筆下的杜撰。看來,得罪文人的下場還真是可悲,潑上一盆髒水,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太監匆匆走進來,國誠發現他所見過的太監一個個長得都還可以,如果去參加後世的「快樂男生」或「超級男生」之類的選美比賽,沒準還能拿個冠軍。不過也是,選個醜的放在身邊,看著鬧心啊。雖然沒有見過魏忠賢,但可以推測,那也一定是個大帥哥。為什麼?因為他很像我國誠哪。

    曹化淳連聲說:「王公公,我來了,我來了。」

    「你馬上去外面,把所有的鮮花、干花全部買下來。」

    曹化淳的確有做忠僕的潛質,連「為什麼」也沒問,就出門辦事去了。

    那一夜,京城亂了。很多人發現家中盛開的鮮花不翼而飛,甚至有些連花苞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孤枝殘葉在風中搖曳;許多名寺的荷花池裡的荷花也同時失蹤,只剩下滿池的荷葉,上面滾動著晶瑩的水珠,彷彿在思念離去的芙蓉仙子;青年男子向心儀的女子示愛,找不到鮮花,只好用狗尾巴草代替,結果那年生的小朋友,叫什麼什麼花的極少,叫什麼什麼草的人特別多;愛漂亮的小姑娘、小媳婦戴不上鮮花,只好摘些南瓜花代替,導致當年南瓜大量減產;**的名妓,發現當天收穫的鮮花特別少,疑心自己花容失色,當晚照了一夜的鏡子,第二天街頭的胭脂水粉搶購一空;有去藥店抓藥的病人發現藥店裡所有的花類草藥全部被搶購一空,好在需要花做藥的病人的病不是很重,總算沒鬧出大事。好事的文人把這起神秘的事件叫做「京城花劫」,還記進了歷史書裡,為嚴肅的史書,注入了一絲風雅的韻味。

    這些失蹤的花當然是進了老宅,看到這足以裝滿幾間倉庫的花,委實讓王承恩哭笑不得。

    「王公公,京城裡的花已經全部買下來了,不知道夠不夠,如果不夠,我再去京郊買去。」曹化淳一邊擦著頭上的汗,一邊氣喘吁吁地說。

    「行啊,小猴崽子,挺能幹的,一天一夜就把這件事情辦妥了。我去請國公子看看。數量夠不夠,得聽他的。」無形中,王承恩把國誠當作主心骨了。對於國誠的創意和為人處世的方法,王承恩可以說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王承恩對國誠的評價,只有這一句,多智而近妖,或者再簡單一點,妖孽。

    王承恩把妖孽……呃,是國誠,國誠請來了。國誠目瞪口呆地年地著著這一大堆鮮花,半晌說不出話:「這……這麼多,你不怕我做不出香水來呀?」

    王承恩笑道:「我對你很有信心,我看好你哦。」

    這麼多鮮花放在這裡,香倒是香,可也怕變質呀,雖說做出來的香水、肥皂和鮮花的形態沒有任何關係,但要是從產品裡不時地冒出一兩絲霉味來,恐怕要讓人對這些東西退避三舍的。於是,國誠忙讓人把干花入庫,再把鮮花放在太陽下暴曬。王承思擔心暴曬會影響花香,國誠告訴他,不打緊的,鮮花、干花產出的香油數量還是很接近的。

    恰在此時,李打鐵和手下抗著蒸餾器進了裡屋。屏退外人後,國誠忙招呼朱由檢、王承恩、曹化淳一起來蒸餾香油。王承恩是朱由檢的心腹倒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含義,但這件事著實讓曹化淳感動得差點流下熱淚來——讓自己參加這個秘密實驗說明了什麼,說明從這一刻起,自己成了國誠和朱由檢的心腹了!其實,國誠讓王承恩、曹化淳參加這個實驗的目的很單純,就是為了偷懶。既然他們參與了實驗,那麼對於如何提取香油應當會得心應手了,以後提取香油的工作,自己就不必親力親為了,直接交給這二位就可以了。據歷史記載,王承恩和曹化淳對朱由檢都是忠心耿耿,倒不怕他們會洩密。

    眾人把荷花丟進水桶裡,點火燒水,過了好一陣子,從出口滴下一滴一滴的液體,王承恩忙用一個磁瓶接住。

    「怎麼樣,香不香?」朱由檢心急地問道。

    王承恩把鼻子湊近瓶口聞了一下,「登登登」連退了好幾步,說道:「好、好衝鼻子呀。」

    曹化淳說道:「國公子,難道……難道失敗了嗎?」

    國誠一拍雙手,樂道:「哈哈,終於成功了。」

    朱由檢、王承恩、曹化淳不由得面面相覷,這麼沖的味道難道能叫成功嗎?

    「我聽說一大團的麝香是非常臭的,但切一點點出來卻非常香。我們這香油也是一樣,直接聞香油當然受不了,要是抹一點在衣服上,那真是香氣襲人吶。」

    國誠倒了一點在手上,問:「你們哪個試一試。」

    王承恩看看自己的衣服,新做的文士袍,實在捨不得,要是還是那麼沖的味道,這袍子就得扔了。曹化淳咬咬牙,上前一步,道:「讓我來試一試。」

    國誠把手指住曹化淳袖子上一抹。曹化淳舉起袖子一聞,道:「香,真香,我聞到荷花的香味了。」

    朱由檢和王承恩忙湊過去聞,果然如此。他們想給自己抹上一點,又怕抹得太多,變臭了,所以他們都把袖子伸到國誠面前。國誠在他們的袖子也抹了一點香油。這下子,房間裡是香風四溢呀。

    王承恩道:「看來香油不能直接用呀,得把他調稀來用。直接賣香油,我怕會嚇退客人哪。」

    朱由檢道:「國誠哥不是說香水嗎,就該是住裡面加水。」

    國誠搖搖頭說道:「阿檢,加水可不行。你看昨天的燉肉湯,油始終漂在上面。如果把香油倒在水裡,也是一樣的,只會漂在上面,而不會融合在一起。」

    曹化淳道:「那怎麼辦?」

    「往香油裡面摻酒精。」

    「酒精,什麼東西,好不好找」朱由檢、王承恩、曹化淳三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把燒酒反覆蒸餾,最後就可以得到酒精了。」國誠道,「看樣子,得讓李打鐵多做幾個蒸餾器。你們二位在這裡多煉些香油出來,我和阿檢出去轉轉。」

    王承恩看樣子是迷上了蒸餾香油,但一聽說朱由檢要出去,忙不迭地說:「我也一起出去吧,小淳子,你就在這裡守著這蒸餾器,爭取多煉出一點香油來。咱家作主,等香水出來,送你一瓶。國公子,您看成不?」

    說到最後一句,王承恩望向國誠。國誠點點頭,對曹化淳說:「現在是6月,天氣已經很熱了,你呆在這裡煙熏火燎的,委曲你了,皇孫會記住你的。不過,為了防止洩密,這窗戶不能開,你多備幾盆涼水在這裡面,免得中署。」

    聽到國誠這關切的話,曹化淳真是激動萬分。國誠是誰呀,是朱由檢的心腹中的心腹,親信中的親信呀,沒聽到朱由檢一口一個「國誠哥」嗎。國誠關心自己,就相當於朱由檢關心自己呀。

    朱由檢也補充到:「是呀,是呀,千萬別中暑了,我還等著你為我做大事呢,可『別出師未捷身先死』呀」

    曹化淳好玄沒被口水嗆死,皇孫大人也太瞧不起人了,俺曹化淳也是從苦日子過來的人,多熱的天也經過,怎麼可能被這小小的火爐打倒呢。

    「皇孫殿下您放心,等你回來,我讓你看到一滿瓶的香油。」

    曹化淳獨自躲在房中提煉香油,國誠、朱由檢、王承恩三人過議論著,一邊向外走。

    「阿檢,王公公,我打算再成立個香水工坊和香皂製造館,你們看成不成?」

    朱由檢聞言大喜,道:「好呀,好呀,到時候跟皇爺爺說,我也能掙錢了。」

    王承恩有點擔心,說:「不過,這香油的產量似乎不會太高啊,能支持香水和香皂的生產嗎?」

    「所以呀,我打算讓李打鐵,再打十個蒸餾器。加上現在有的一個,我們總共有十一個蒸餾器,十個提煉香油,一個製造酒精,完全能夠同時製造香水和香皂。不過管理和提煉香油的人一定要選可靠的人,這可是我們最大的王牌,否則一旦洩露,我們損失就大了。」

    朱由檢皺著眉頭思考了良久,忽然展顏對王承恩道:「王伴伴,香水工坊就完全由內侍承擔吧,反正他們不出宮,洩密的風險很小,等我們逛街回來,你就挑選可靠的內侍充實香水工坊。香水工坊,就由曹化淳負責,你看怎麼樣?」

    國誠見王承恩失落之意寫滿臉頰,補充道:「阿檢本來是最信任王公公你的,但你要隨時陪伴阿檢,不能老是呆在工坊裡。」

    「是呀,是呀。」朱由檢拍手說道。

    王承恩一聽讓曹化淳負責最關鍵的香水工坊,心猛地一沉,難道自己不再被朱由檢信任了嗎?等聽到國誠的補充,明白了前因後果,心頭的大石登時不翼而飛,笑道:「曹化淳這小猴崽子倒是能實心用事,他當工坊的頭兒,再合適不過了。」

    三人邊走邊談,不覺走到了鐵匠工作的地方,只聽得「叮叮噹噹」的打鐵聲不絕於耳,鐵匠們都**著上身,汗流浹背。

    王承恩笑道:「國公子好算計呀,雖然多出了些許月銀,但工匠們的工作熱情與在工部工作時,真是不可同日而語啊。」

    國誠笑著點點頭說道:「大明的工匠,心靈手巧,只看能不能調動他們的工作積極性。」

    他們在工匠中沒有找到李打鐵的身影,打聽一下,才知道,李打鐵正躲在房間時不知道幹什麼呢。

    王承恩道:「這李打鐵,真能偷懶,國公子對他這麼好,居然還敢躲在房間裡休息,真是,也不怕中暑。」

    國誠推開李打鐵的房間,差點被熱浪推出來。只見李打鐵精赤著身子,掄錘在打著什麼東西。

    見國誠進來,忙封了爐火,將燒紅的鐵片淬火,再穿上衣褲,走出來招呼國誠。

    「李師傅,怎麼打鐵還躲在屋裡,不怕熱出病來嗎?」

    「國公子,我是在打蒸餾器啊,我想公子那邊,一個也許不夠用,多打幾個。(http://.)。我這不是怕公子的計劃被其他人知道嗎,所以躲在裡面打。等打完蒸餾器,打別的東西時,我就到屋外打。」

    王承恩衝上前來,對李打鐵做了一個揖道:「咱家錯怪你了,還以為你在屋裡休息呢。」

    李打鐵心道,你一個破太監錯怪我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又不求你,只要國公子不錯怪我就行了。

    「國公子對我們工匠這麼好,讓我們領雙份月錢,又讓我做喜歡做的事情,我又怎麼敢偷懶呢?」

    朱由檢道:「剛才我們商量了一下,總共需要十一個蒸餾器,你再打十個,沒問題吧?」

    李打鐵一口答應下來,回屋繼續裸奔去也。

    國誠說:「我們去街上走走吧,王公公,你知道哪裡有琉璃賣嗎?」

    王承恩不假思索地說:「找琉璃,當然要去琉璃廠嘍。」

    「國誠哥,咱們要去買琉璃嗎?」

    「當然啦,咱們的香水要賣相好,當然是要裝在琉璃瓶裡,既高貴,又簡約。當然,如果在外面再加上個木盒的話,那就更顯名貴啦。」

    國誠的話聲剛落,一個清脆的聲音就響起來了:「去琉璃廠啊,帶我去好不好?」

    三人扭頭一看,胡同裡站著一個巧笑倩兮的小姑娘,不是客青青,又能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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