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百五十章 羞辱 文 / 冰藍紗X
「怎麼讓龍虎爭鬥?」蕭世行問道。舒骺豞曶
殷凌瀾黑白分明的眼掃了他朗朗的眉間,淡淡道:「這個皇上不必擔心,皇上只需做出一副大軍壓境,一決死戰的態勢,讓慕容修與花占木兩人日夜緊張就行了。」
蕭世行點了點頭:「那朕再去抽調幾路大軍前來助陣,三面團團圍住,除非慕容修與花占木想要逃入西涼邊陲小國,否則也無路可逃。」
殷凌瀾點了點頭,正要附議,一口濁氣從胸臆中衝上來,頓時他的臉色煞白,摀住唇輕輕咳了起來。坐在車轅上的挽真一聽到聲音急忙撩簾進來,扶住殷凌瀾急切問道:「公子!你覺得怎麼樣了?」
殷凌瀾擺了擺手,勉強停住咳嗽,車簾外已傳來如淨的聲音:「殷施主,時辰到了。遽」
殷凌瀾想要說什麼卻是沉默。蕭世行看著他青青白白的臉色,心中輕歎,轉身出了馬車,把位置讓給了如淨。他聽見如淨聲音平和:「殷施主抱元守虛……」
蕭世行下了馬車便有貼身侍衛牽馬上來,他上了馬,卻見馬車邊挽真正低著頭默默垂淚。他搖頭歎息,吩咐侍衛為她牽了一匹馬。挽真上馬與蕭世行並行而騎。
蕭世行看了她面上的淒色,安慰道:「挽真姑娘不要難過了,吉人自有天相,殷統領一定沒事的。邯」
挽真抬頭,兩眼淚汪汪,哽咽道:「公子想要封穴**,但是如淨大師說封穴**是自尋死路。婢子心裡想,其實公子……公子不想廢去武功是因為他根本不想活了。」
蕭世行渾身一震,挽真淒然笑道:「皇上,公子他心裡就想著讓衛小姐過得好。他根本不願意她隨著他四處奔波,居無定所,更何況他的身體……他更不願意拖累了衛小姐。要不是慕容修這狗賊突然抓了衛小姐,公子說不定早就靜靜自己尋一個地方自己了斷了。皇上,他這樣心結難解該怎麼辦?婢子已經無法可想了,既擔心衛小姐在慕容修手中受苦,又擔心衛小姐救出來之後,公子他會……」
她不忍再說下去。
蕭世行在馬背上隨著一行騎兵茫然地向前走。良久,他慢慢道:「朕明白了挽真姑娘的意思……」
挽真慚愧萬分,哽咽道:「皇上是婢子見過最英明神武的皇帝,皇上若能親自開口跟公子長談,也許公子不會這麼固執地要如淨禪師施展封穴**。」
蕭世行看著眼前的天光熱烈,唯獨心中一地荒蕪蒼涼。他想點頭,可是心中沉重得連一個安慰的眼神都無法給挽真。
挽真的意思已很明白。衛雲兮是殷凌瀾如今唯一的牽掛,若是眼看著她被救出又安好地在他身邊,也許他就再也了無生趣,再無求生的毅力。為了他能活著,他必須得放棄衛雲兮。
讓他心有羈絆,無法放手歸去。
幾萬大軍整齊地踏過平整的官道,一路如龍蜿蜒向群山中進發,這一場龍虎爭鬥,到底該會有什麼結果……他忽地沒有了方向。
……
一連幾日熱鬧的宴飲令王府中熱熱鬧鬧,往來皆是烏尤等地各族的頭人與土司們。他們各有各的服飾,與中原大大不同,卻一個個看起來十分精明彪悍。衛雲兮隨著慕容修應酬這些頭人土司們,每日耳邊只聽著各種各樣的番語方言,頭暈腦脹。
她眼幾乎全盲,起立行止都需要一旁侍女幫助,花占木起先心中是十分鄙夷她的,可後來見她面色平靜,姿態嫻靜,不哭不鬧,便心中存了幾分驚異。而且慕容修十分愛護她,每每宴席到了一半見她面上稍有疲色便吩咐侍女將她扶到後堂去歇息。他的重視也令花占木重新審視衛雲的份量。
夜色寂寂,天上月華皎潔,前廳中歌舞絲竹聲聲飄來,空氣中還有酒香與花香摻雜。一襲白色清影正站在一株桂花樹下靜靜嗅著空氣中淡淡的桂花香。
「皇后娘娘不去前廳與眾人熱鬧嗎?」花占木似笑非笑的調笑聲傳來。
衛雲兮辨認了方向,看向出聲的所在,淡淡道:「本宮身子不適,就先退下歇息了。花將軍是主人,應和皇上一起招呼貴客的。」
花占木彷彿沒聽見她說的話,信步走來,摘下一枝桂花,放在鼻間輕嗅,輕歎:「好香的一枝桂花,好美的一個人呢。」
他言語中帶著露骨的調戲之意,衛雲兮臉一白,忍不住退後了一步。
花占木看著月色下那張素顏,當真是皎潔如月華,美如花。難怪慕容修如此珍而重之。他輕笑一聲,曼聲道:「皇后娘娘恕罪,微臣粗魯慣了,直來直去的,不懂拐彎抹角說話。」
衛雲兮扶著桂花樹,定了定神,道:「花將軍爽直,本宮不會見怪的。夜深了,本宮要回去歇息了。」
她說著摸索著要往回走。此時身後傳來花占木輕輕嗤笑聲:「皇后娘娘不知,今日軍情來報,蕭世行帶著五萬精騎兵要來圍剿烏尤百族之地了。」
衛雲兮渾身一顫,猛地回頭定定看著前方模糊的虛空。她顫聲道:「除了蕭世行還有誰?」
花占木眼中流露趣味,反問道:「皇后娘娘還想要誰來?」
衛雲兮心中亂紛紛的,半晌才道:「軍國大事本宮也不懂,花將軍還是把這事稟報給皇上知曉吧。」
花占木嗤笑一聲。衛雲兮回過神來才知道自己方纔的話定是被他嘲笑了。蕭世行揮師五萬,浩浩蕩蕩而來,慕容修怎麼可能不知道?
衛雲兮沉默了一會,冷冷問道:「花將軍到底想要說什麼,儘管說吧。這樣拐彎抹角試探,本宮不明白。」
花占木輕笑一聲,上前看著她那雙茫然無焦距的眼睛,道:「微臣聽說過,皇后衛氏傾國傾城,不但能令威名赫赫的龍影司殷統領甘做裙下之臣,到了北漢還能令北漢皇帝蕭世行愛若珍寶呢!」
衛雲兮心中一慟,手中捏緊了桂花樹枝,幾乎要拗下一截來。
花占木看著她面上的神色,笑道:「古有為博佳人一笑,烽火戲諸侯,今為何不能有佳人一言退兵千里呢?」
「啪嗒」一聲,衛雲兮手中已把一枝拇指粗細的桂花樹枝生生拗斷。她冷笑一聲:「花將軍此計不錯,本宮曾聽過古代皇帝打仗打不過別國,立刻拿女人和親,跪地稱臣。這真是榮光之極的事,只不過送一個女人就能換來百世安穩,這的確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啊!」
花占木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眼中怒色掠過,正要開口怒罵。
身後一道冷淡的聲音傳來:「花將軍原來在這裡躲酒啊,讓朕好找!」
花占木立刻換了臉色,哈哈一笑,轉頭看向來人,丟了手中的桂花枝,笑道:「皇上海量,微臣哪是敵手,趕緊尋個地方消消酒氣。沒想到皇后竟也在這裡賞花呢。哈哈……真是湊巧。」
慕容修走上前,扶著衛雲兮,握了她冰冷的手,柔聲道:「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夜深了,回去歇息吧。」
衛雲兮不動聲色抽回手,由趕來的侍女扶著慢慢走了。
慕容修看著她方才折斷的桂枝,撿起,低低一嗅,輕歎:「這樹桂花不好,傷了皇后的手,明兒讓人砍了吧。」
花占木一怔,哈哈一笑,道:「皇上說得是,來人,把這桂樹砍了!」
慕容修回頭,俊顏上扯出一抹似笑非笑,淡淡道:「花將軍,走吧,我們去喝酒!」
兩人於是親親熱熱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相攜走入了前廳中。
……
衛雲兮睡得迷迷糊糊,夢中自己彷彿又能看見了,她看見前面風塵滾滾,蕭世行一身金色鎧甲,縱馬向她而來。
他焦急喚道:「雲兮!雲兮!」
她想要開口卻不知被什麼堵住心口,一聲都發不出來。她只能看著他默默流淚,他來了,可她又怎麼見他呢?凌瀾呢……她極目搜尋,可狼煙滾滾,哪有他的清冷身影?
凌瀾,凌瀾……她在夢中淚落如雨。
「雲兮!雲兮!……」耳邊有人在喚她,將她從噩夢中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