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百三十六章 為她而來 文 / 冰藍紗X
那一騎身下是渾身烏黑的汗血寶馬，馬兒神駿非常，馬背上一位黑衣騎士身影凝重如山，黑衣蒙面，只露出一雙如鷹隼一樣犀利的深眸。舒殘顎副他掃了眼前的紛亂局面，猛地盯向那遠遠地正在奔逃的殷凌瀾與衛雲兮等。
衛雲兮剛好回頭看去，遠遠的，她與他隔空相望，忽地心底那一道冰冷的聲音變得清晰無比：他來了！他來了！
慕容修來了！
衛雲兮腳下一軟，猛地跌在了地上。殷凌瀾停住腳步，一把將她拉起，對挽真道：「馬呢？！」
挽真這才恍然大悟，急忙吹了一聲哨子，一匹空了的馬兒向他們疾馳而來。那黑衣騎士深眸一瞇，狠狠抽了身下的馬兒向他們飛奔而來。衛雲兮靠在殷凌瀾的懷中，心涼如雪灝。
四周火光晃動，她只看見他如黑夜中從地底而出的惡魔冷冷向她馳來。
她喃喃地道：「他來了！他來了！……」
殷凌瀾見她清麗的面上神色煞白，問道：「誰來了？韶」
衛雲兮惶惶看著他，顫聲道：「慕容修來了！是他來了！」
殷凌瀾眸光一瞇，盯著那飛馳而來殺氣騰騰的黑衣騎士，冷冷道：「慕容修，你果然不放棄是不是？！」
衛雲兮還未回神，身邊一空，殷凌瀾已如鬼魅一般掠去。他身上寬大的衣袖鼓起，凜凜如半空飛下的黑暗神祇，手曲成鷹爪極快向慕容修的坐騎拍去。慕容修大喝一聲，手中長劍飛起，一道冰冷的虹光在黑夜中劃過，狠狠切向殷凌瀾的胸腹。
兩人一見面就下了重手，赫然是生死相搏。
衛雲兮見那道虹光砍向殷凌瀾，那去勢幾乎要把他生生砍成了兩截。她不由失聲尖叫。挽真急忙扶住她，快快地道：「放心！公子沒事的！」
衛雲兮一眨不眨地盯著殷凌瀾，那道劍光劃過他的胸腹，可是他彷彿沒任何察覺，手中氣韻萬千的一掌狠狠拍上慕容修身下的汗血寶馬。衛雲兮只聽得馬兒悲鳴一聲，轟然倒地。
慕容修被這一掌的餘威掀翻在地，急忙貼地一滾這才徹底躲過了被馬壓上的危險。他滾出兩丈遠，回頭一看自己的坐騎已七孔流血死了。
他怒道：「殷凌瀾！你好卑鄙！」
殷凌瀾落在他跟前，看著地上的慕容修，冷冷道：「卑鄙？這不是你們慕容家的傳統嗎？」
慕容修眸色一閃，猛地翻身躍起，劍若蛟龍直刺殷凌瀾的心口。殷凌瀾不躲不避，修長秀美的手掌忽動已扣住了他的長劍。只聽得「崩」的一聲，慕容修手中的長劍已斷成了數段。慕容修大驚，連連退後幾步。這一手空手斷兵刃的功夫他不是沒見過，只是眼前的殷凌瀾更令人打心底覺得害怕。
殷凌瀾不容他喘息，長袖一捲，地上的斷刃憑空躍起，向慕容修疾射而去。慕容修猛地向後仰倒，堪堪避過了這一陣劍雨。殷凌瀾的武功之強世所罕見，不過一照面他已被他壓制得毫無反抗的餘地。
挽真見殷凌瀾與慕容修纏鬥，急忙拉來馬兒對衛雲兮道：「衛小姐快走！」
衛雲兮焦急看著殷凌瀾，顫聲道：「不！我要等凌瀾！」
挽真不顧她反對將她丟上馬，急道：「公子有我們照看著沒事的。慕容修這一次肯定是要來抓你！衛小姐，你留下來只是給公子添麻煩！」
衛雲兮一聽這才趕緊握緊韁繩。挽真上了馬，與她同乘一騎，對遠遠的還在與慕容修手下騎兵廝殺的華泉喊道：「公子就交給你了！我帶小姐走！」
華泉一聲不吭，手中劍芒大綻砍翻眼前擋著的幾人。轉身向殷凌瀾處飛奔而去。殷凌瀾人若鬼魅，身形極快封住了慕容修的退路。慕容修手中無兵刃越發狼狽。可他畢竟身經百戰，大敵當前也不惶急，手中拳路大開大合凝神抵擋殷凌瀾詭異的手法。殷凌瀾眸色冰冷，手中長袖如有生命般無孔不入地襲向慕容修。
慕容修腳步漸漸凝滯，手中的拳法漸漸施展不開。他心中大急，而此時華泉已趕到，冷喝一聲：「狗皇帝！今日你頭顱留下了！」
他手中劍芒一吐，狠狠朝著慕容修砍下。慕容修怒道：「南楚就是被你們所害，你們這群逆賊！」
他話音未落，頭上的髮髻一鬆，已被華泉手中的長劍削去了一大截。慕容修踉蹌一步，這才穩住了自己的身形。華泉正要挺身再上，殷凌瀾猛地摀住心口，「嘔」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這突然的變故令華泉心中暗自叫糟。
他失聲道：「公子！你怎麼樣了？」
殷凌瀾面色煞白，捂著心口，唇邊血色宛然。慕容修得了這個間隙急忙飛身向後疾退。殷凌瀾眸光看向他，艱難的道：「殺！殺了慕容修……和所有襲營的人！」
華泉一探他的脈搏，大驚失色，殷凌瀾的脈搏洶湧，體內真氣急速亂竄，鼓鼓蕩蕩的真氣如海濤般在他奇經八脈中亂衝亂撞。殷凌瀾竭力想要制住，終是力有不逮，又連連嘔出了幾口鮮血。
華泉急道：「公子！你這樣下去會走火入魔的！」
他說著無法再顧逃去的慕容修，急忙扶著殷凌瀾向山林中而去。
殷凌瀾丹田中空蕩蕩的，可是四肢百骸，氣海命門中皆有強勁的真氣鼓蕩。他有口難言，猛地推開華泉的手，拼盡最後一絲力氣，道：「快去……找雲兮！」
他說完徹底昏了過去。
華泉茫然回頭，夜色茫茫，山林黑黝黝的，哪還有衛雲兮的影子？
……
衛雲兮與挽真在林中策馬亂走，可山林中漆黑一片根本辨不清東西南北。挽真擦了擦額上冒出的汗水，勒住馬道：「衛小姐，我們看樣子得在山林中過一夜再說了。不然到處亂走一定會在這山中迷路的。」
衛雲兮受了驚嚇，早就說不出什麼話來。她點了點頭，隨著挽真下了馬，尋了一片看起來比較乾淨的空地，靠著樹幹歇息。兩人不敢點燃火堆，只能相互依靠著歇息。
四下一片死寂，透過密密的樹林上方只能看見點點的星子。衛雲兮攏著身上狐裘，聞著那清淡的藥香，忽地簌簌落下淚來。
挽真聽到她的抽泣聲，急忙安慰道：「衛小姐別哭了，明天一定能找到公子和華泉他們的。慕容修的那幾個殘兵敗將一定沒辦法傷了公子的。」
衛雲兮擦乾眼淚，低聲道：「都是因為我慕容修才會追來。凌瀾的身子怎麼經得起這般的波折？眼看著就要到了五凌峰，怎麼會出了這種岔子呢？」
挽真想起殷凌瀾體內紊亂的真氣，也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衛雲兮忽地走到空地中，對著那茫茫夜空，跪下虔誠地祝禱：「蒼天若憐我，我願今生折壽二十年為凌瀾續命。凌瀾他做下的殺孽都是因為我！西天佛主，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明鑒，凌瀾真的不是壞人！若這次能逃過一劫，我願死後入十八層地獄來分擔他的殺孽！」
她說著閉上了眼，含淚唸唸有詞。
挽真看著她跪地祝禱，久久不起，心中深深歎了一口氣。她想要勸卻覺得天上烏雲沉沉，許久許久之後，一輪明月慢慢從雲層中而出，月華遍灑，照耀人間。
挽真急忙歡喜撲上前，扶著衛雲兮道：「衛小姐！月亮出來了！你瞧，上天聽到了你話了！公子定沒有事！」
衛雲兮心中一鬆，想要歡喜而笑，卻又簌簌落下淚來。
兩人相靠著縮在樹下，終於沉沉睡去。
……
第二日，衛雲兮被頭頂的鳥鳴喚醒。她起了身，一摸身邊卻不見了挽真。她擦了擦睡意朦朧的雙眼，喚了挽真幾聲。
忽地，在她身後響起挽真的聲音：「衛小姐……」
衛雲兮回頭問道：「挽真，你去了哪了？」她話音未落，一柄冰涼的劍就冷冷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一道冰冷熟悉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雲兮，朕終於尋到你了。」
衛雲兮只覺得渾身的血統統從四肢百骸退去，心一時竟不會跳動。她顫抖回頭，看向劍的主人。
她對上了一雙冰冷深邃的眼眸，那眼眸是她所熟悉的神色，心痛、憤怒、悲傷……一一在他的眼中交替而過，最終歸於死寂，黑漆漆的一片，再也看不出任何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