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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六十八章 心絕 文 / 冰藍紗X

    衛雲兮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身在馬車上。舒嘜鎷灞癹車輪骨碌,簾子搖晃,時不時可以看見外面的天光耀眼。她睜開眼,茫然地看了一會,緩緩回頭,只見身前矮几上端坐著一抹挺拔如劍的身影。紫衣金冠,一身氣勢肅然而矜貴.

    她動了動,那人回頭,眼中露出欣喜,扶了她起身:「你醒了?」

    衛雲兮動了動乾裂的唇,這才發現自己喉劍已是沙啞得說不出話來。

    「喝點水。你睡了一天。」他拿來水囊,小心地餵了她喝水。

    甘甜的水入喉,迷濛的神智也多了幾分清醒。她沙啞地問:「殿下,我們要去哪?傀」

    「去京城。雲倉城已經不安全。」蕭世行道。

    衛雲兮聞言抬頭無言地看著他,眼底的默然看得他微微側頭。車廂中氣氛漸漸莫名地凝重起來。

    蕭世行別過頭去,拿起一卷冊子邊看邊道:「本王不能放你一人在雲倉城。你的傷也要好好找大夫看看……誄」

    「我知道。殿下別說了。」衛雲兮緩緩閉上眼,許久,她自嘲一笑:「還是不能逃開這一切嗎?我無論怎麼樣都要嫁給殿下是嗎?」

    無論多麼不願意,無論她心裡想要怎麼樣的生活,她早就失去了任性的資格。即使想安安靜靜地過下去,依然有人不想放過她。不論這一撥刺客是南楚派來的,還是北漢中欲借她打擊蕭世行,她都逃不開。

    「對不起。」許久,蕭世行終於打破沉默,聲音沉鬱:「是我連累了你。這次刺客是北漢的人。也許是舒太貴妃,也許是皇太后,現在的局勢太亂,分不清誰是友是敵人……」

    衛雲兮緩緩閉上眼,眼底乾涸,心神卻早已不在。那夜那一雙深切焦急的眼是她看錯了嗎?如今想來那一夜那一劍那一人彷彿都只是虛妄,他不出現,也決意不再出現。

    恨也好,怨也好,解釋也好,原諒也罷,他不給她任何機會。

    罷了,就這樣罷了……她輕輕地笑,美眸中水霧聚攏,輕易地湮滅了過往。

    蕭世行眼角的餘光看著她蒼白如蓮的面上那抹絕望的笑意,心中猛的一痛,想好的安慰的話竟是統統都說不出來。

    ……

    衛雲兮傷勢不輕,昏昏沉沉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身邊始終有人時不時輕探她的額頭,為她輕掖薄衾,或喚她起身,餵她喝水。衛雲兮沉默看著他俊朗的側臉,亦是無言。

    一行人緊趕慢趕,在傍晚十分終於到了驛站。衛雲兮被安置在蕭世行旁邊的廂房。如此毫不避諱男女大防已是明明白白將她納入了他的庇蔭之下。驛館中伺候的奴婢們看著她的眼神多了幾分複雜與探究。

    這樣的眼神衛雲兮看得太多,已早就失去了任何解釋的力氣。

    蕭世行前來,環視了一圈屋中擺設,微微皺眉,顯然對這驛館簡陋並不滿意:「待到了京城會好些,路上你先忍一忍。」

    衛雲兮沉默了一會,這才點了點頭。正在這時,屋外有侍女輕聲稟報:「啟稟殿下,王妃吩咐奴婢給衛小姐帶一盅補湯。王妃說衛小姐傷了要多多進補。」

    侍女說著就走了進來,端來一碗香氣撲鼻的湯水。蕭世行看著那湯水,微微一皺眉:「王妃哪裡來的湯?」

    侍女一笑:「王妃在路上命人快馬加鞭先行到了驛館吩咐燉下的,剛好衛小姐一來,就可以用了。」

    蕭世行神色和緩下來:「回去告訴王妃,有心了。」

    侍女笑著放下湯水退了下去。衛雲兮忽地輕笑,拿了湯勺慢慢吃了起來。她吃了幾口,抬起頭來看著蕭世行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的面上。

    她輕笑:「怎麼?殿下覺得很奇怪麼?」

    蕭世行看著那湯,有了打趣的心思,笑著反問:「你不怕這湯中有毒?」

    衛雲兮淡淡一笑:「既然是蕭王妃特意要讓殿下看看她如何賢惠大度,定不會那麼蠢在湯中下毒。讓殿下越發嫌惡了她。」

    蕭世行聞言臉色微微一僵,笑意也變得訕訕。衛雲兮說完也不看他的臉色,喝了起來,一碗湯燉得火候剛好,鹹淡適中,她傷重正需進補,一路行來又餓了,倒是吃得乾乾淨淨……

    「你好生歇著。」蕭世行見她無恙,站起身來便要離開。

    「等等。」衛雲兮忽地出聲叫住他。蕭世行回頭,挑眉等著她接下來要說什麼。

    衛雲兮默默與他對視,兩相對視中,蕭世行只覺得她蒼白如雪的面上一雙美眸幽深得如深潭一般,心思再也輕易捉摸不到。

    衛雲兮慢慢低下頭:「他與你有什麼樣的盟約?在北漢庇護我一輩子嗎?」

    「是。」蕭世行道,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但是本王總覺得他有什麼難言的苦衷。你何不再好好問問他……」

    「不必了。」衛雲兮忽地輕笑,美眸中已是空洞一片:「無論什麼樣的苦衷,他不願意告訴我,只說明他對我不信,不信我們會走得長久。更何況那一箭我現在若是原諒了他,日後恐怕朝朝暮暮相對,心裡還會怨懟。」

    「無論他怎麼想,他的決定我已經無能為力。」

    房中一時寂靜無聲。夜色已漸漸籠罩,房中的光線也變得模糊不清,一切彷彿沉浮在虛幻中,那麼地不真實。她若收攏了花芯的蓮,帶著倦然的美。

    衛雲兮抬起頭來,看定面前的蕭世行,終是朝他伸出素白的手,靜靜地道:「我已沒有家和國,唯一以為可以依靠一輩子的人也要棄我而去。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都因我遭遇不幸。像我這樣不祥的女人,殿下還要嗎?」、

    她的絕望這麼明顯,從孱弱的身體中瀰散開來,絲絲縷縷如蠶的絲纏繞他的心上,再也揮之不去。

    蕭世行心中一顫,伸出手,緩緩堅定地握住她的手,握慣了刀劍韁繩的手此時竟有了不輕易察覺的顫抖:「雲兮,即使這個世間再無你的容身之所,世行身邊還有你的一席之地。」

    衛雲兮緩緩閉上眼,眼中的滑落臉龐:「謝謝。這是雲兮聽過最好的話。曾經與那個人的一切統統都要抹去了。那人的清冷孤傲,那人的刻薄寡情,那人的一意專行……都要統統地丟棄了嗎?.

    他說「我的殺,是為了你的不殺。」

    他說,「我若不回,魂兮也會歸來」

    一字一句,她想問他,就這樣放手了嗎?可是終究再也問不到了,也不必再問了。

    ……

    去路長煙漫漫,官道兩旁楊柳依依,似也在為離別愁緒而惆悵。路旁樹下,一抹玄色身影久久凝望遠方,背影清冷蕭索。

    落日熔金,去路漸漸迷濛在暮色中。而她也應該快到了北漢京都。

    走了好,走了才他淡淡垂下眼簾,轉過身不再遙望。

    遠遠的,一騎飛馳而來,馬上的人見快到了那人跟前,飛身下馬,正是華泉。他跪下道:「公子,查到了那批刺客是來自哪裡了。」

    「來自哪裡?」他回頭,一雙深眸掠過冷色。

    「公子,只查到那一批刺客來自西域的明風堂。」華泉肅然道。

    西域,明風堂。那是一批在北漢與南楚都無法再待下去的窮凶極惡的惡人組成的一個殺人組織。他們無惡不作,殺人如麻。只要下重金就能讓他們大開殺戒。

    是誰,到底是誰買了明風堂的殺手們去刺殺衛雲兮?

    他精緻的眉深深地皺了起來。華泉看著他深皺的眉心,探問道:「公子,還查下去嗎?」

    「查。」殷凌瀾摀住唇輕咳一聲,淡淡道:「不但查,對這批明風堂的殺手發出龍影令,殺!」

    華泉猛的一震,l龍影令?!這是傾盡所有龍影司的高手的召集令,龍影令一出,明風堂絕無一人可以苟活。他看著殷凌瀾,失聲道:「公子……」

    「沒有聽見本司的話嗎?」殷凌瀾垂下眼簾,淡淡地道。

    「是。」華泉看著他過分蒼白的面容,咬牙垂下頭:「可是公子的身體……」

    「我沒事。」殷凌瀾看著那去路漫漫,緩緩道。

    若他要死,也要傾盡一切膽敢動她的人。

    蕭世行一行到了北漢的京都已是五日後,騎馬兩日的距離,因衛雲兮的傷走走停停,多拖延了一倍餘的時間。此次蕭王回京絲毫不避諱,人人都知道了此次他回京還帶著一位美人,一位在南楚因謀反被廢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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