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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六十七章 離開雲倉 文 / 冰藍紗X

    蕭世行在衛雲兮的院中盤恆,衛雲兮避而不見。舒嘜鎷灞癹可這院中狹小,總是能時不時看見他在。或者悠然品茶,或者眉頭深鎖與來往的官員士兵們說著什麼。每次兩人無意中相遇,也不管衛雲兮是否冷著臉,他總是一雙深眸含笑地看著她,微微頷首示意,.

    如此一兩日,衛雲兮不勝其煩。但是因得他對自己有恩又不能親口趕了他離開。她再也忍不住,找到蕭世行,秀眉深鎖,鄭重道:「蕭王殿下是君子,怎麼能如此逼迫一介女流之輩呢?」

    蕭世行看著她楚楚白皙的面容,微微一笑:「本王只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衛小姐如今已是自由身,本王這樣做並無不妥。」

    衛雲兮看著他俊臉上的輕鬆笑意,不由想起那幾日前拜見的玉和郡主,語氣遂冷了下來:「殿下已有正妻,難不成要雲兮做了殿下的妾侍不成?!」

    蕭世行聞言臉上的笑意漸退,但是很快他便重振精神,笑道:「衛小姐原來是在擔心這個。三媒六聘,十里紅妝,再加以平妻之禮迎你入門,衛小姐可願意?廓」

    衛雲兮渾身一震,睜大美眸看著他,半晌才猛地站起身來,惱火道:「不願!我……」她還未說完,唇上已被突然欺身的他摀住。

    她不禁一怔,不由看著他晶瑩烏黑的深眸。在他眼底竟隱隱有了些許的哀傷,清淺緩緩地掠過,令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難道說自己的「不願」兩字竟令素日開朗得彷彿天下沒有大事可擔心的蕭王有了說不出的傷懷?

    「衛小姐若是不願也不必這樣說。」蕭世行緩緩放開她,轉身離開,風中傳來他清越卻略帶低沉的聲音:「明日本王要回京了,不管怎麼樣還是希望衛小姐能與本王同行。傑」

    他說著走出了院中,兩旁鮮嫩的樹枝低垂,掃過他的肩,蔥翠的綠色中,他挺拔的身軀看起來竟有了幾分說不出的蕭索與失意。

    衛雲兮定定地坐在院中的廊下,三媒六聘,十里紅妝,外加平妻之禮。他說的竟是真的。要娶她為妻。

    可是……她唇邊的苦笑漸漸擴大,伸手輕撫上自己臉頰,隱約有了潮濕的淚意。

    偏偏世事就這麼殘酷,她千辛萬苦等的人不來。不願意辜負的好人,卻一次次地辜負了他,傷了他的心。

    秦七看著廊下黯然神傷的衛雲兮,輕聲歎了一口氣,上前安慰道:「娘娘別難過了。小心眼疾又犯了。」

    衛雲兮苦笑:「樹欲靜而風不止。秦公公,看樣子我們還要再搬家。」

    秦七眼中亦無奈,這幾日看下來,蕭世行與她成了落花有情,流水無意。的確是只能再離開了。

    「可是娘娘還要去哪呢?」秦七問道。

    衛雲兮看著燦爛的春光,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大約就走到很遠的地方,走到他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吧。」

    她說著慢慢地起身回了屋子,只留滿園的欲蓬勃的春景。

    夜,寂靜無聲,一輪明月掛在天上,月色皎潔,朗朗的天上深藍,可以預見明日又是一片艷陽天。衛雲兮在房中撫平最後一件衣服上的褶皺,這才把包袱繫上一個結。房中乾乾淨淨的,所有可以帶走的有用的東西都收在了一個樟木箱中。

    明日蕭世行要走離開雲倉城,而她等他前來辭行之後,就能避了他的手下趁機離開雲倉城。

    這已是她最後的一點自尊。離開蕭世行的保護,好好地過下去,即使會辛苦,即使日日夜夜想起那個冷清孤傲的男人還會心裡痛不可當。但是她還是得活下去,看著慕容修怎麼慘敗,看著一場恩怨最後有怎樣的收場。

    眼淚緩緩滑落眼角。衛雲兮眼前又迷迷糊糊地盈滿了淚水,只怕她走到天涯海角,那個人都不會出現在眼前。他的決絕,從未更改。

    而那個不知好歹的人永遠只是自己。她想笑,卻心口越發痛了起來。

    「鏗」地一聲脆響在院中響起,衛雲兮一怔,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就破開窗欞,疾刺進屋中。洞開的窗戶中,有個黑影如鬼魅一般躍入,那人黑衣黑巾蒙面,一雙眼如死魚木然而充滿了無盡的殺氣。

    衛雲兮眼力不好,只被突然的變故驚得退後一步。那刺客冷冷地挺劍刺向她,衛雲兮終於看清撲來的鋒利長劍,不由驚叫一聲。

    那刺客招式未老,漫眼的劍光劃破眼前的空氣,狠狠刺向她的心窩。衛雲兮來不及躲避,情急之下把手邊的包袱一擋,堪堪掃過那刺客的劍身。

    「撲」的一聲,刺客的劍失了準頭,劃過她的手臂,刺入了她的右肩。

    衛雲兮只覺得肩頭劇痛無比,心中一個念頭恍惚掠過:她要死了……

    正在這時,眼前的刺客猛的雙眼一驚,整個人若被一條無形的絲線拉扯,猛的向後急退,狠狠撞上窗欞。「嘩啦」一聲巨響,那刺客撞上窗欞,登時昏死過去。而衛雲兮在模糊中只見一個人從那洞開的窗戶中掠了進來。

    「雲兮!」那聲音熟悉又急切,一股藥香撲面而來,衛雲兮還未倒地就被他摟在懷中。

    衛雲兮按住傷處,汩汩的熱血湧出,她怔怔看著面前的熟悉得令她心顫的面容,終是哽咽一聲,埋入他的懷中,輕歎一聲:「凌瀾,你終於肯來看我一眼了。」

    殷凌瀾看著她肩頭鮮血橫流,蒼白的臉色多了幾分駭人的怒氣。他一把抱起她,正要說什麼,忽地外面箭矢聲動。

    他心中一沉,猛的道:「不好!」連忙按著她伏地。只聽得篤篤幾聲如暴雨響動,窗外無數支勁箭如蝗一般射入屋中。而外面更是刀劍聲動,一片搏殺四起的聲音。殷凌瀾抱著衛雲兮貼在牆邊。

    他將她護在懷中,無數支長箭堪堪擦過兩人的衣角射入牆中,入牆三四分,箭尾還猶帶顫抖。可見這一波箭雨是多麼的瘋狂,想致人死地。

    衛雲兮伏在他懷中,怔忪不能言。是夢嗎?可是肩頭的劇痛提醒著她這一切是真的。她想要抬頭,但是卻只能看見他一小片瘦而精緻的下頜。身上的血汩汩地流出,她身上越來越冷,方纔那一劍只差一點就堪堪刺入她的心口。她眼前越來越模糊,只能軟軟地依在他的懷中.

    若是能死在他的懷裡,也好。衛雲兮腦中掠過這麼個模糊念頭,下一刻她只聽見他在頭頂輕輕地喚她:「雲兮,雲兮……」

    昏暗中,他的面容模模模糊,如鏡中花,水中月一般捉摸不定,可是那一雙深眸中的焦急與心痛,她不會看錯。衛雲兮模模糊糊地睜開眼,朝他隱約笑了笑,便徹底地昏了過去。

    ……

    第二天衛雲兮醒來的時候,已是下午。她怔怔看著眼前熟悉的精緻床幃與帳子,只覺得昨夜像是做了一場離奇的夢。她想要起身,這才發現自己的右肩已經結結實實的包紮好,傷處的痛似少了不少,只是渾身綿軟無力,嗓子又渴得要冒煙,難受之極。

    「娘娘!你終於醒了!」守在外面的秦七聽到裡面的聲響,連忙快步進來。

    衛雲兮掙扎著起身,靠在床邊,聲音沙啞而急切:「秦公公,我們在哪裡……凌瀾呢?凌瀾他在哪裡……」

    秦七微微一怔,正要說什麼,身邊一道人影飛快掠過他的身邊,上前一步握住衛雲兮的手,聲音微顫,問道:「雲兮,你覺得身子怎麼樣了?」

    衛雲兮怔怔地看著面前帶著倦色的蕭世行,喃喃不知該說什麼。他的手很溫熱,握著自己的冰涼的手有一種令人安心的魔力。

    可她想起昨夜的一切,眼中漸漸帶了焦急,拉著他的手急急問道:「凌瀾呢?……昨夜凌瀾救了我!是他來了!他終於肯來看我一眼了!」

    蕭世行眼中的光彩黯淡了下來,他看著她驚慌的眼神,勉強笑了笑:「衛小姐昨夜被刺客刺傷了,先休息一下。」

    衛雲兮搖頭,她捂著右肩,吃力地想要下床:「我要見他,我要見他,明明他還救了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他……」

    她還未說完,人便軟軟昏倒在地上。身後一聲歎息聲起,蕭世行已把她抱了起來。秦七眼中流露不忍,上前道:「殿下,這可怎麼辦呢?」

    蕭世行看著懷中衛雲兮蒼白毫無血色的臉,慢慢地道:「昨夜那一劍幾乎刺破了她的心脈,她失血過多要好好休養……本王要把她帶回京城。這雲倉城已經不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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