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狗尾巴草 第一百三十一章 神醫之名(二) 文 / 法號西門慶

    第一百三十一章神醫之名（二）

    蘇曼跟著成俊傑來到樓下大門口的時候，著實叫黑壓壓的人群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到「醫鬧」的蘇曼原本快步地走在成俊傑身前帶路，卻突然猛地一縮身子，躲到了成俊傑的身後。

    半秒鐘後聽到「神醫」的高呼聲，才轉過腦子意識到這些都是病人的家屬。

    「神醫啊，你救救我兒子啊！他才17歲啊！」

    「成醫生，你行行好，快點去5號樓吧，好幾百人等著你去吶！」

    「還有3號樓的……！」

    一群人圍著成俊傑，又不敢上前去拉，成俊傑微微鎖著眉頭，用稍顯疲憊的聲音大喊道：「大家放心！醫院不會放棄任何一個病人，我也不會放棄任何一個病人！我向大家承諾，只要我在這裡一秒鐘，就不會有人死掉！病人太多，我要一個個地看，先5號樓，再3號樓！」

    5號樓的病人家屬們一聽，忙大叫著要給成俊傑讓路，3號樓的家屬們卻開始不快地質疑起來：「等5號樓的看完了，3號樓的人不都死光了嗎？成醫生，住在5號樓的是不是什麼大官、老闆的親戚，我們住3號樓的人命比較不值錢是不是？」

    成俊傑皺了皺眉頭，只能又扯著嗓子喊道：「出現急重症患者，我會馬上去治療，你們不用擔心！」

    這時候醫院的保安和市局調來的警察終於擠開了人群，護住了成俊傑和蘇曼。

    在一聲聲感謝和叫罵交織的呼喊聲中，成俊傑總算一路平安地進到了5號樓裡。

    5號樓的病人，比4號樓稍少。

    成俊傑照例從一樓開始一個個病房巡視過去，每個病人不管情況好壞，都多少扎上一針。

    以一個病房5分鐘左右的時間，饒是中間沒有碰到遇到急救的病人，而且還有蘇曼配合著下醫囑，整個5號樓都搞定之後，時間差不多已經快到第二天的凌晨。

    從下午5點到晚上11點半，整整5個多小時時間，成俊傑先是從學校回專家組辦公樓火線入黨、開會分析，然後完成兩台急診手術，接著給至少1000個病人針灸治療。期間只喝過幾口水的他在走出5號樓的一霎那，腳下已經有些發飄了。

    但是望著那些眼巴巴乾等著的病人家屬們，成俊傑卻只能強打精神，對身邊的蘇曼說了句：「叫人幫我煮碗泡麵，直接送到病房裡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成俊傑說完，就在一大堆人的簇擁下奔向了3號樓。

    此時所有後來送進醫院的二期病人，基本上都進了最大的3號樓。因為剛發病不久的關係，3號樓裡病人的症狀最是明顯。

    成俊傑流著冷汗，幾乎是透支著體力又開始從一樓治療。

    配合著三聯療法，面對這些事實上只比林依依重一點的病人，成俊傑差不多是前腳從一個病房出來，後腳就聽見之前的病房裡傳呼喜極而泣的哭聲。

    成俊傑下針的速度越來越快，質量卻沒有半點影響，原本擔心成俊傑盡心的家屬們，反倒是越發希望他能再加快一點速度。尤其是那些住在比較高樓層病房裡病人的家屬，更是不住地在成俊傑的耳邊催促道：「成神醫啊，你能不能同時用兩隻手扎針啊，一次扎一根太浪費時間了……」

    成俊傑聽得無比無語，扎完一樓的病人往二樓走去的時候，卻又見到了蘇曼。

    「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

    成俊傑語氣不善，蘇曼卻端著熱騰騰的方便面走到他的面前，眼裡透著水霧道：「我要是不把面端過來，你就打算一直餓著肚子嗎？我剛才碰到專家組的霍老師了，她說這個病屬陰邪，過了11點鐘很可能要出急重症，你一口飯都不吃，怎麼還能有力氣給人治病？」

    「你讓別人給我送不就好了嘛，幹嘛非要自己來……」成俊傑歎了口氣，實在是提不起責怪蘇曼的意思。等成俊傑接過方便面的時候，周圍的病人家屬這才恍然大悟，感情成俊傑一直忙到現在連晚飯都沒吃。此時見到成俊傑狼吞虎嚥的樣子，頓時也沒了要催他的意思。

    蘇曼看著成俊傑把湯都全部喝完後，臉上不由露出了一個微笑，卻又聽成俊傑勸道：「蘇曼，快回去休息吧。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蘇曼倔強道：「成俊傑，我值過的夜班要比你多，你憑什麼說我會吃不消？」

    成俊傑心裡無奈，心想只要蘇曼跟著他，倒也不擔心她會出什麼大事，索性不再勸說。

    吃過泡麵之後，恢復了些許體力的成俊傑動作越發麻利起來。

    每到一層樓，再上面一層的病人家屬和護士們必然要大喊道：「神醫到樓下了，大家不要害怕！成醫生到了，病就好了！」

    成俊傑一路猶如領軍的名將，勢如破竹、摧枯拉朽地收回一點點失地，眼見3號樓總共8層已經搞定了6層，休息之時就要到來。走在6、7兩樓的通道上時，他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成俊傑連忙按下免提，就聽手機那頭傳來了非常焦急的聲音。

    「成醫生，6號樓有3個病人同時出現原因未知的肺源性呼吸衰竭，已經往手術室送去了，我們該怎麼辦？」

    成俊傑看了一眼周圍的病人家屬們，重重地抱了抱拳，大聲道：「你們先保證住病人的心腦肺功能！我馬上就過去！」

    成俊傑故意按免提，自然是要讓病人家屬們都聽清楚。所以這下子倒是沒有人非要攔著成俊傑不放他走，畢竟人命關天。

    跟著成俊傑跑到手術室門口時，蘇曼整個人已經累得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成俊傑看了她一眼，不等蘇曼有所反應，拉起她的手，掀起衣服的袖子就是兩針，柔聲道了句：「去吃點東西，再喝點狗尾巴草湯。你要是想等我，就在手術室裡睡一覺，等我幹完活出來，我們一起吃個夜宵。」

    得不到的東西，最是讓人放不下。

    成俊傑知道，面對徹底豁出去的蘇曼，現在已經不適合同她講道理了。只有這種帶著一種妥協的話語，才是對付她的最佳方法。

    果然，蘇曼沒有再跟來。

    快速地換好衣服，洗了手，進到手術室裡的時候，所有的人員都已經準備就緒。但聽說病人又多了一個。

    好在成俊傑三番兩次地做剖腹術，速度越發地奇快無比。

    開腹，找出病灶，結紮切除，縫合，腹腔內針灸解毒，關腹，脫手術服，洗手消毒，換新手術服，接著開腹。

    半小時解決一個病人的令人髮指的速度，讓手術室裡的護士和麻醉師已經開始麻木。

    前前後後奮鬥了兩個多小時，成俊傑抬起頭一樣牆上的時鐘，這才發現，居然已經快凌晨三點了。

    一碗泡麵的能量，根本撐不了多久。

    從手術室的無菌區走到半消毒區的時候，成俊傑幾乎有一種馬上就要倒下的感覺。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體力透支得這麼嚴重。

    坐在手術室裡的沙發上，成俊傑拿出幾根針扎進自己的幾處穴位，幾秒鐘後，精神總算恢復了一些。

    緩了口氣，成俊傑才有力氣再站起來往手術室的食堂走去。

    很多人對手術室其實有誤解，以為裡面就是做手術的地方。但事實上，一般的手術室都會分作一個區域。手術室剛進門的地方，是允許有菌的，這片有菌的地方，包括了手術室食堂、廁所、浴室和更衣室。換了衣服，從更衣室出來後，則是半消毒區。再最裡面，才是真正用來做手術的區域。而做手術的時候，則必須再在換好的衣服外面，再套上一件真正意義上的無菌手術服。

    蘇曼一見到走進食堂的成俊傑，惺忪的睡眼立馬發出了光亮。她忙跑到成俊傑身邊，半扶半拉地牽著他坐到了椅子上，然後端著早就放好調料的泡麵跑向飲水機。

    看著蘇曼彷彿充滿喜悅的背影，成俊傑不知該說些，只好搖了搖頭，然後拿出兜裡的手機看了一眼。

    總共4個未接來電，2個家裡的，2個葉子欣的。

    關上提示後，又發現還有一條沒閱讀的短信，時間是2小時前，打開一看，果然是葉子欣的。

    「小傑，我突然好想你。」

    成俊傑會心一笑，剛要回葉子欣一條，卻聽耳邊響起了蘇曼的聲音。

    「這麼晚，外賣的店都關掉了。除了泡麵，我找不到別的熱的東西。」

    「謝謝。」

    成俊傑淡淡地回答了一聲，將手機放回到了口袋裡。沉默著等待了一會兒，肚子又響了好幾聲，聽得蘇曼打心眼裡感覺心疼。

    幾分鐘後，成俊傑終於忍不住掀開錫紙，用叉子挑起麵條，吹了一下上面的熱氣，飛快地將麵條吸進了嘴裡。

    而與此同時，無窮的睏意，也讓他忍不住開始閉上眼睛。

    一邊吃，一邊睡，體力透支的成俊傑，終於在吃到最後一口，甚至都忘了把麵條嚥下去，就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蘇曼望著成俊傑那張滿是睏倦的臉，悄悄伸出手去摸了摸，然後輕手輕腳地抱起他，一路半背半拖著到了沙發上。

    一見到成俊傑半嘴沒嚥下去的泡麵，蘇曼陡然間覺得心裡湧過一種奇特的感覺。她慢慢地蹲下，雙手捧住成俊傑的臉，低聲說了句：「嗆到了，可怎麼辦呢？」

    紅唇微啟，靈活的舌頭，猶如無師自通伸進了屬於別人的口腔。

    成俊傑迷迷糊糊中只覺得有人在跟他搶吃的，但是又沒有力氣去反抗。砸吧砸吧了兩下嘴，卻不知道，自己居然又被佔了便宜——當然，從心底裡講，成俊傑這個有色心沒色膽的傢伙，還是很願意出現這種狀況的。至少，這能滿足他內心深處的某些遺憾。

    與此同時，深夜未眠的趙建平，則收到了一個令他無比振奮的消息。

    暖州市收治的1852個二期病人，在經過成俊傑的親手治療後，已經有964個基本恢復，生理數據達到出院標準。

    「這才幾個小時，幾個小時啊……」

    趙建平哆嗦著激動自語著，半晌終於找出一個合適的詞彙來：「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