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95 夜探香閨 文 / 瀟芷
琛王府和楚相府距離稍遠,可即便是如此,走上了小半個時辰也就是到了。相比起其他的各大王府起來,琛王府也便是更加地接近於外城,相對而言,也便是空曠寂靜了許多。
儘管是一座王府,若是單從佔地面積來說,和如今的太子府也是不相上下。大焱皇朝,所有成年王子年滿了16歲也便是會開封建府。而蕭辰琛十歲便是進了軍中歷練,自14歲起便是已經征戰沙場。當年又有『太子』之尊,建府的時間也便時比尋常的皇子早了兩年。一應的陳設自然也是按照了太子殿下的儀仗陳列的。不過是蕭辰琛不喜奢華,繁複,當時令人是裁減了不少。
可惜的是,16歲那年,赤水關慘勝,雙腿重創,身重劇毒。回朝醫治後,毫無起色,後被以尚書為首的重臣,尚書昭帝以太子雙腿有恙,當不起國之重擔,降為琛王。不過這府邸,卻是沒有收回,只當是作為一種尋常的慰藉,罷了。
李德喜被管家迎進了琛王府正廳,稍作休息。除他帶來的人外的羽林軍,一律都是被府上的守衛給攔在了外頭,而隨著他進院子的幾個小太監,卻也是被阻在了正廳之外。
才是坐定,身邊已然是有了人奉上了茶來。目光是炯炯地看了看明顯是規矩森嚴的王府,一草一木,也盡都是極合規矩的,相比起其他各種王爺的府邸,卻也是顯得雅致,簡單的多。不是那種張揚肆意的金碧輝煌,而是極為深沉的低調含蓄,卻也是處處盡顯清貴之氣。
果然是皇后娘娘嫡出的皇子,即便是如今落魄,可單單是那份心性和氣度,也不是尋常的庶子可以比擬的。
輕輕地端起了放置在了座位一旁的茶,小呷了兩口,只覺得是一陣撲鼻的冷香,瞧了瞧這顏色和模樣,竟然今年才新上的洞頂新芽,整個皇宮總共也就得了兩斤,賞了幾兩給皇后和貴妃,另有一些大臣。
即便是皇上也是藏著捏著,不捨得喝。可琛王府不過是用於待客,隨隨便便也就是拿出了這樣的頂級好茶,足可見其勢力深厚,家底不薄。
一道車轱轆轉動的聲響後,自門外陸續也便是出來了兩個男子,為首的坐在了輪椅上由著身後的侍從推著輪椅的正是琛王。
蕭辰琛面色淡淡,五官鐫刻而深沉,眸眼深邃如玉,宛若是天際深深的星辰。身子稍顯得是瘦削,一襲深藍色的繡著淡淡墨竹的直綴長衫,腰間則是深墨色的鑲嵌著淡藍色的寶石的玉帶,上邊纏繞著的一個翠煙羅色的古璞玉佩,筆直的宮絛垂了下來。咋一看,天朗氣清,倏然一瞧,尊宸霸氣,氣勢非凡。
「拜見殿下。」李德喜遠遠也便是瞧見了蕭辰琛,他雖是皇帝身邊的首席太監總管,也是不敢托大,當下也便是迅速地自椅子上站起,對著蕭辰城微微躬身,作了一個揖。
而也就是在他躬身的那一剎那,只覺得是一陣涼風的吹過,蕭辰琛所坐的輪椅便已經是在他的身邊滾過,然後是在了堂前的位置,停下,才是旋過了身子來。
「起吧。」蕭辰琛也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看向了李德喜的眸子也是不溫不火,不明不暗。只是那兩隻相交錯的手則是輕輕地放置在了自己的腿上,一邊也是把玩著拇指上所戴著的漢白玉扳指,所浸透出來的溫潤的光芒,好一陣的透亮。
「謝殿下。」李德喜見此也便是站直了身子。
待站定後,也便是從袖口中取出了明黃色的錦帛。在手中鋪張了開來,也沒計較蕭辰琛以及是下屬的各樣的姿勢語態,照本宣科,一如是在楚相府所宣讀的那般,將聖旨是仔仔細細地再誦讀了一遍。
琛王腿腳不便,自五年前聖上也就曾是下旨,見君免跪,而其手下,學的也都是主子的習性,認主子,卻是不認聖旨的。李德喜不想自然也是不願找麻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是過了。
宣紙完了後,李德喜也就是將手中的明黃色的聖旨對折,頭微低,面上恭敬,「請殿下接旨。」
一時之間,屋內的氣息大變,本先還算是溫和的氣氛倏然也便是僵滯了起來。縱使是追雲這般的沉默寡言的人,面色都是大變,隱隱還閃過了幾分的不屑,面上滿滿噹噹的更加也是憤怒。
這算什麼,隨隨便便的一個不知所謂的女人就想要塞給了殿下。
賜婚的聖旨?若聖旨上的人物真是那般鍾靈毓秀的世家嫡女,也倒是馬馬虎虎,可是最為是令人氣惱的是,這聖旨上所寫的女子,分明就是日前街頭巷尾茶餘飯後的談資,這樣的女子,怎麼能夠配得上他心目之中宛若是天神一般的主子。
「主子——」追雲瞬間也就是無視了李德喜和他手中的聖旨,躬身對著蕭辰琛,話語中的意思十分的清楚,只等著蕭辰琛的令下,無論是何,也便是決定了他下步的動作,萬死不辭。
可蕭辰琛卻沒有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眉頭輕揚,目光炯然而又是幽深冷邃,顯然也只是沉靜在了自己的思緒裡。他此刻所有的心思,都已經被這張聖旨上的的名字所捕捉住。那個名字,在他的腦海裡是不斷地放大放大,再是放大,已經是佔滿了他的所有的心思。
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聖旨上所書,這楚家嫡女的名字應當是楚『景嫻』。
而『景嫻』這個名字確是當年的那個女子唯一留給他的。
依稀記得那天日影蔥蘢,清風淡淡,素衣清減的少女,在那邊的山林,淺笑回眸,鈴蘭般的笑聲,吐氣如蘭,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便是如此淡然地對他吐出了她的名字。
這兩年回憶起她最多也就是這個畫面,這樣的畫面,太過於美麗芬芳,她就宛若是當年的一道光,一下子便是劈開了他那麼多年潛藏的黑暗和極致冷酷。即便是短暫的相見,也就是輕而易舉地擁有了他的全部心思。
曾經一度,他的夢魘處處是她,可還沒等他完全的清醒了過來,她便已經是消散不見。
如果真的她就是她——
所以,他命令了手下,大半年尋找的人,其實就是在他的身邊,不過是他的自以為是的粗淺認為給錯過了。
他早就該想到了的。尋常的鄉下村姑,那裡會有那樣的出塵的氣質,非凡卓越的見識,還有不俗的拳腳。他雖然是沒有刻意地安排手下跟著她,確定她的方位,可是每一次,都是如何巧合地被她甩掉。
也只當是關心則亂,即地處鄉野,又聽說楚家在外醫病的小姐,生來便是病體纏身,期間他又是聽鬼夫子,他的寶貝徒弟兩次病重。可是他所見到的景嫻,雖然身子單薄,看著體弱了些,卻也是康健。如此一來,也便是沒有將她和在外的楚家的女兒的身上。
如今,也不知道她的身體是如何了。當時,他走的時候,她應當是病了,所以,才會有那麼的日子都沒有來見他。蕭辰琛的心中不禁也便是有幾分的擔憂。
楚家嫡女身子孱弱,是京中無人不知的。當年,楚相為了愛女是請了多少的名醫術士,可俱無療效。後來,不知怎麼的,一日內,閉門謝醫,也便是傳出來了已經將女兒送走醫治的風聲。而這個人也就是鬼夫子,所以,楚相才會和鬼醫如此相熟,特意為他引薦。
這樣簡單的事,他早就該是想到了。兜兜轉轉了這麼些年,終於的還是讓他給找著了,嘴中不禁也是溢出了兩分淡笑,如今得知似乎也是不晚。
追雲左等右等,也沒見是主子的命令,不禁也是好奇地也就是抬起了頭來,目光有些驚異地看了看主子帶著笑意的面色。
他一直都是知道,主子的心裡其實是有一個人的,這兩年來,主子不是沒有笑過,可也都是在作畫,或者是對月獨酌的時候,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那個女子的音容笑貌才能在他的眼前展現。所以,主子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去尋找這個姑娘,王妃的位置自然葉是為了她所留的。
稍稍一愣,心思一轉,追雲的面色也便是更加的難堪,主子如此,只怕也是聽聞了這道旨意,因心上之人的地位被奪,後心情大變了吧。
「主子——」追雲正想要說些什麼,卻也是被蕭辰琛低沉的話音給打斷了。
「去接下聖旨。」
「主子請三思!」
追雲先是一陣驚呼,滿目也都是不可置信,來來回回想了好幾遍,最後卻也是不禁呆愣在了原地。難不成,真的是因為找不著,主子是打算放棄了。可主子從來也不像是中途願意放棄的人。
可不管是怎麼說,一個在外頭風評如此差的女子無論如何也是當不起琛王妃的名頭。面上略微也是有些肅然,似乎是想要再勸主子仔細思量。
「去接下。」蕭辰琛見追雲不為所動,頓時面上也便是染過了幾分的不悅,語氣略微也是帶上了幾分的生硬。他也是看出來了的追雲面上的心思,可是這並代表著自己能夠容忍他的能夠質疑他的決定。
「——是。」似乎是看到了蕭辰琛的心思確實是果斷堅決,追雲遲疑了片刻,還是將這聖旨接了下來。
李德喜,鼻觀耳,耳觀心地也只當是沒看見這主僕倆的對話。聖旨既然已經傳到,他也便是跟隨著應景兒地說了些吉祥話,「……還多虧了婉貴妃娘娘保的媒……方才去楚相府宣旨的時候,老奴見楚家小姐沉穩有餘,性子貞淑嫻靜,想來殿下也是會喜歡的。」
這話中隱隱已經是透露出了一些這楚家小姐的境況了,雖然是不多,可是明顯地也就已經是說明了這真實的楚家小姐,實則和大街小巷鄰里傳言的不同。
「嗯。」蕭辰琛則是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眸眼中則是閃現了一道幽然的深光。沉穩,嫻靜,好像確實是。
他一直都是知道她是一顆明珠,不過是在山野之地,沒了他可以施展的舞台,因而也便是,蒙了塵。可是,如果說只是第一面見她的李德喜都能夠看出了她的好來,是否也就是說明她真的是太過於出色。
倘若景嫻真的是長於京都的高門貴女,依著楚相的聲望,勢力。必然也是不會有任何的風言風語傳了出來,想來他的好父皇,也是不會指婚給他的。
當下,蕭辰琛,也已經是在心裡下了決心,倘若此『景嫻』確實是彼『景嫻』,他也該是早些做些什麼,將她早先訂下來才好。
李德喜不過是簡單地說了兩句,就是告辭出府了。他的主要任務也便是宣旨,踏踏實實地將旨意都宣完了,該說的也都市說了,自當也該是啟程回宮了。
蕭辰琛則是自追雲的手上取過了手中的明黃色的聖旨,打開,細細端詳著這一大片的歌頌陳詞上的明顯突出的『楚景嫻』的三個字樣,眸眼中的溫柔則是輕輕地掩現。
「主子是否是真的決定了?」追雲則是看著蕭辰琛的動作百思不得其解,可又怕是主子一時之間想不開,最後誤了自己的大事,也便是再次嚴肅而誠懇地問道。
「不錯。」蕭辰琛淡淡地一抬眉,將手中的錦鍛重新捲成了一個卷軸的模樣,遞給了身前的追雲。然後輪椅才是輕輕地從他的身邊掠過,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的,又是快速地停下,「你去通知錢叔將給準備好了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你也不用跟過來了。」
追雲看著他已然是走遠的輪椅的身影,心中不禁也是閃過了一分心疼。不管是五年前正值人生巔峰,風頭無限的太子,還是如今看似沒落,實則是蟄伏的琛王,他都是他的主子,心目中最為是敬佩的英雄。
可是腦海裡,細細尋思著主子的話,面上不禁也是抽了抽。該準備的東西,那是什麼?
楚府。〔萃妍院〕。
聽到了景嫻回來,並且聖旨賜婚消息的時候,楚含妍興致愉悅地正在了自己的房內描眉畫妝。
本來也就是天大一樣的事情,不過是片刻,闔府上下,也便已經是傳遍了。丫鬟綠兒也是第一時間來通告了楚含妍。
心中一動,手指一個用力,那刻畫在了臉上的原本也是粗淺錯落有致的眉線也就是彎了去。本先是美艷的面龐,投射刻畫在了銅鏡的面上,也就是顯得是極為的可怖。也就是在了下一刻,大手一揮,也就是將梳妝台上的所有的東西給揮倒在了地上。
可惡。
她竟然是這麼快就是回來了。楚含妍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果真是嫡出和庶出的區別,她一個病秧子,不過是運氣好,從顧氏的肚子裡爬了出來,可是就因為是佔著這樣的一個嫡女的身份,也便是能夠如此輕而易舉地奪走了她想要,卻求而不得的所有的東西。
綠兒愣愣地站在了一旁,心中嚇了一跳,慌忙地也就是想要來收拾被散落在了地上的東西,可是對上了楚含妍那無比厭惡陰毒的目光時,竟然也是遍體生寒,差一點也就是要坐在了地上。
「滾!」楚含妍冷哼一聲,裙擺飄散而過,也就是狠狠地一腳踢在了綠兒的肩頭。而後也就是憤憤地轉過了身,嘴角則是輕輕地勾起了深深的嘲諷,雙手更加地也是狠狠地緊握,修長的指甲,在白皙的面皮上留下了深深的血紅色的印痕。
綠兒受驚,肩頭又是一陣疼痛。瑟縮著,卻也是不敢說些什麼,突然好像如同是鬆了一口氣一般的,急急忙忙地也便是自地上站了起來,帶著好些許慌張出了屋子,也是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
然後果不其然地聽見了屋內傳來的摔瓷器的聲音,綠兒捂著自己的肩頭,眼角冷諷苦笑,這也不是第一次了,都說楚家小姐溫和嫻淑,可內裡的拳腳不還都是發洩在了她的身上。
「看什麼看,還不都是做事去。」瞧見了外邊的幾個聚著的嘀嘀咕咕的二等丫頭,心中則是更為不屑,冷言冷語也便是脫口而出。
楚含妍站在了屋內,神情淡淡,肅然,說不上來的頹廢和詭譎。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難道就因為她是嫡出的楚家小姐。
一個如此聲名狼藉的女人,竟然也是可以嫁給了一國王爺。每當在各種聚會上邊,看到了各家千金小姐,投射在了自己的身上各樣的羨慕或者是不屑的目光。京中的貴女圈子也就是那麼多的人,大都是家中的嫡出女兒,她也不止是明裡暗裡第一次聽說了他們暗諷自己的庶出身份。
可那又怎麼樣?自己是『京城雙壁』之一,可是她們什麼也都是不是。
哦,她都要忘了,即便是楚景嫻有了嫡出的身份又是如何,即便是賜婚了給了琛王又是如何。琛王是什麼人,一個雙腿殘疾的殘廢,顧氏的女兒,是王妃又是怎麼樣,她生來也就是該是配這樣低賤的身份。這般想來,自己的心中也是不禁好受了許多。
聽見了屋內傳來的喚人的聲音,綠兒領著一眾丫頭,進了屋內,果不其然也就是看到了地上的各色碎瓷片,慌忙地也就是指揮著地下的人將所有的東西都盡快收拾了。現在正是在了敏感的當口上,若是小姐有了什麼不好的風聲傳了出去,只怕是被夫人要抓住了把柄。
楚含妍怔怔地坐在了梳妝台前,面上的怨恨已經是滿滿地沉浸了下來,綠兒小心甚微地替她打理著衣衫和頭髮,「小姐,晚上府中會有家宴。」
「家宴?」楚含妍嘴角勾起了攝人的弧度,嘴角也俱是冷笑,「還真是,好不容易病秧子女兒回來了,這一大家子可不就是俱全了。」
綠兒溫順地低垂著頭,不敢說話,她身份低微,有些話,小姐可以說,她卻是不能夠越矩的。
「去,把我的那套玫紅色的廣袖褶皺,裙底鑲著金絲芍葯的衣裙去拿了出來,既然是家宴,我怎麼能夠不去。」楚含妍深深地看了綠兒一眼,眼眸一轉,嘴角的笑意則是更加的放肆,今晚,她就是要教教自己的好『妹妹』,什麼才是京都高門貴女的風範。
景嫻這一覺睡得也是極沉,醒來的時候,透過了窗外的濛濛地照射進來的微醺的淡淡橘黃色的日光。四周的物件,樣式一一都是珍品,只是不知道是何時跑到了自己的房間裡的。
她從來也不是一個隨性的人,尤其是對著陌生的地方,有著非常的顯而易見的戒備與防守,只是沒有想到,在這裡的床上,竟然會是過的如此的放鬆和愜意。一時間,腦子裡竟然還閃過了幾分的混沌。
茯苓從屋外走了進來,見到了呆呆萌萌地坐在了床上的景嫻,柔順的青絲隨意地披散在了肩後,心中也是不由自主地柔軟了些。因而也是放輕了腳步,走進了景嫻,「小姐,可是要起身了?」
景嫻這也才是想起了自己已經是回到了在京都的楚相府。目光也是輕輕地看了看景嫻,眸子也是柔軟了下來,「起吧。」也便是下了床。
因著晚上有家宴的緣故,景嫻也便是打算換了身衣衫。打開了的衣櫥裡面,放著整整齊齊的簇新的款式的衣物,都是極好的料子,新上的款式,一看也就是用了心細心準備著的。
景嫻的眸子閃了閃,心中不可抑制地也是閃過了些暖意,隨手也便是指了件淺煙色的衣裙,換了,正是她的尺寸款式,感動也是在一點一點的集聚。
出了屋子,便是見了院子裡已經有了一個姿色稍顯秀麗的丫頭,見到了景嫻,面上帶笑,慌忙也便是行了一個禮,恭敬地喚道,「請小姐安,夫人擔心小姐初來,特地讓奴婢為小姐引路。」
茯苓也便是在景嫻的耳邊悄悄地說了,這女子正是顧氏跟前的大丫頭,桃紅。
景嫻淡淡地點了點頭,既不熱絡,也不顯得是清高,「如此,桃紅姑娘,也就請帶路吧。」
「是。請小姐隨我來。」桃紅淺淺一笑,也便是走在了,前頭,為著景嫻引路。
景嫻也不多說什麼,逕直也便是隨著桃紅而去。中間遇見了楚景澤和楚景泓,兩個人的眸宇間不約而同的都是有幾分的陰暗,兄妹幾個一邊走,一邊也是說了好一番話,這也才是一起到了正院。
楚景泓和楚景澤先是對著楚相和顧氏請了安,景嫻福了福身子,也便是站定。倒不是說她刻意,只是實在也是無法這般隨意地便是叫了一個人『爹』,『娘』。
楚博濤和顧氏也不是那樣計較的人,女兒回來了,看情形,對他們也並非是全無感情,自當也是心滿意足了,其他的慢慢來,時間還多,當下也就是讓它們都坐下。
楚博濤在了主位上,一邊是景嫻,一邊則是顧氏。楚景澤和楚景泓則是分別挨著景嫻和顧氏坐下。
待眾人都已經是坐定了,楚博濤便也是吩咐了管家開宴,「嫻兒,你大哥因著有公事在身,要晚些才回來,等回來了,再讓你們兄妹見見。」
景嫻淡淡地點了點頭,心中不免對著自己這個文武雙全,聲名遠揚的大哥也是多了幾分的好奇。
陸續的,色澤芬芳撲鼻的菜式也便是一起自外頭送了進來。一樣一樣的鋪陳華麗地裝飾在了盤子裡,放置在了圓桌裡邊。自楚博濤動了筷以後,其餘的人也都是動手了,不過千篇一律的,第一筷子都夾到了景嫻的碗中,一時間,幾些人不禁都是笑了笑。
一桌子的人,不同的眸色,楚博濤的眼眸中閃過的是慈愛和滿意,顧氏則是濃濃的心疼和憐惜,楚家兄弟則是不捨和心疼。可不管是怎麼樣的眸色,景嫻也都是看在了眼裡,也是知道他們都是為了她好的,當下一點一點地也是很認真的開始用在了自己碗中的飯菜。
也不知是怎麼的,許是受了先前賜婚聖旨的緣故,整個大廳的氣氛微微地也是有了幾分的沉悶。然後只聽得了一道帶著急切和囂張的步子進了屋裡來。
楚含妍領著綠兒,一起到了正院來,看著不斷奔走著送著餐品的丫頭,小廝,分明就是沒有打算去喚她,心中的氣就是不打一處來。她的父親,是不是太過偏私了些,是否忘了這些年給他爭光的,都是他的大女兒。而他的嫡女,不過是個出身於鄉野的還不知日後會是如何丟了相府面子的小丫頭片子。
當下,也不想要再忍耐著什麼,逕直也就是進了屋。可見到了屋內的父慈子孝的好一番溫馨的畫面,又是一陣的眼疼,鼻尖一陣酸澀閃過,也便是大步邁進了屋子。
「父親,母親。」稍顯得是有些僵硬地問安,然後是眸子一轉,也便是瞧見了坐在了楚博濤邊上稍顯得是瘦小的女子,「這就是妹妹了吧,前些日子便已經在京中聽聞了妹妹的事跡,不想,今日便是見到了真人,也是姐姐孤陋寡聞了。」
景嫻一抬眼,也便是見到了一個身著玫紅色的美艷的年輕的女子,瞧她說話的架勢,似乎這身子的姐姐,可是沒瞧見了旁的人說話,也便是沉默了。
「你來了。」顧氏抬眼,不過是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也就是轉過了眼睛去。楚博濤則是淡淡,不聞不問,似乎也就是沒有見到了這個女兒。楚景澤和楚景泓則是隨著他們的母親,一應也是無視。
「母親不會是不歡迎我把,好不容易妹妹才回來了,既然是家宴,我這個當長姐的也是該出席來是。」楚含妍一雙似水的煙瞳,光彩照人,明艷不可方物,可是那眼瞳的深處則是深深的染上了幾分的嫉恨。
父親身邊的位置,一向都是家裡大哥的,可是這個賤丫頭,一回來竟然便是得了如此大的寵愛。
說來,這次景嫻回來得到了楚博濤和顧氏的親自前往城門口去接,才是最讓她眼紅的地方。外頭人說不清楚,無一不是昭顯了她受寵愛的身份。
「添副碗筷。」顧氏也不想要在女兒的接風宴上和一個庶女計較,失了身份,也便是對著身邊的李嬤嬤說了句。
碗筷很快就是送了上來,楚含妍裊裊坐下,「多謝母親。」
而後也才是真正地看清了景嫻的模樣。和顧氏有八成相似,面容精緻,清麗秀雅,襯著這身淺煙色的羅裙,看著卻像是一株在山間的獨自凝香的山茶。不過,想來也是因為是身子弱的緣故,面色帶著一些淡淡的蒼白,才是15歲的年紀,身量還未長開。可即便是這樣,楚含妍也便是清晰地感覺到了面前的女子就是她的勁敵。
不過,即便是再好,又是如何,不過是一個過氣了了王爺的病秧子王妃罷了。
「我聽說妹妹即將是要嫁給了琛王為妃,姐姐聽了可真是為了妹妹高興,妹妹這樣的鍾靈毓秀的模樣,也就是琛王殿下配地起。」楚含妍看了看景嫻,眼角勾起了一抹詭譎的笑,「說來也是皇恩浩蕩,不過是琛王殿下那腿——呵呵,妹妹可也是惋惜了。」
本來依照是她的身份,又是柳家的表小姐,太子殿下的表妹,又是名動京華的『京城雙壁』,日後的婚事自當也不可能是差了去。可是,大焱皇朝史上,向來也是沒有同出一府的姐妹兩人均是嫁與皇子的。
她不甘心,自己的品貌和才情,竟然是要下嫁一個尋常勳貴府上為妻。就因為這個女人的出現,生生打破了她所有的計劃,如此,叫她如何能夠不恨她。
楚含妍的這話,明擺著的是在奚落景嫻,看笑話來了。一瞬間的,這席上的人的面色都是不好看。顧氏盛怒,正想要說些什麼,只聽得到自屋外傳來了一道清淺的而溫潤,犀利的男音,「如此,便請聖上下旨,橫豎不過是父親的女兒,將你許配給琛王殿下如何?」
突如其來的這樣的一句話,瞬間也就是奪走了在做所有人的目光,景嫻抬起了頭,眸子所見處,也便是見到了一個芝蘭玉樹,俊朗臨風的翩翩如玉,溫潤端方的少年公子自屋外走了進來。
然後也便是聽見了顧氏和楚家兄弟帶著分欣喜和激動解氣的聲音。
「曜兒!」
「大哥——」
楚博濤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心中滿滿地也都是讚賞。
楚含妍自然是聽出了身後的人的聲音,而尤其在聽清楚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的時候,面上瞬間也是慘白,不禁也是狠狠地變了面色,「大哥,說笑了,這是聖旨,哪裡能夠是能夠隨便更改的道理。」
楚景曜自然是沒有理會她的,走進了屋子,對著在坐的楚博濤和顧氏先是見了一個禮,而後也才是將目光看向了坐在了楚博濤下手的小姑娘,「這位應當也就是妹妹了吧。」
「嫻兒,這就是你的大哥。」楚博濤對自己的這個各方面才德都是不亞於他的大兒子非常的滿意,說起來,也是有一種的驕傲在了裡邊。
景嫻自然也是看出來了,淡淡地對他也是點了點頭。
楚景曜眼中一縷異樣快速地閃過,而後面上也便是轉為了如同是清風一般的微笑,溫文爾雅地對著景嫻點了頭,也便是讓人拿了凳子來在了她的下手坐下。
楚含妍恨恨地咬了咬自己的唇,她就好像是一個跳樑小丑一般,這裡邊也只有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她又算是什麼。不過是平白地在這裡惹人厭罷了。什麼『哥哥』,這些年,她做盡了一個妹妹的本分,也沒見他給過了她一個笑臉。
冷眼看著這樣的一家子和睦的人,憤然也便是時轉身離去。總有一天,她會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能夠給他們帶來榮耀的女兒和妹妹。
〔琛王府〕。
夜悄然地也便是沉了許多,月色淡淡的朦朧,不過是片刻也便是被天上的大片的雲給隱藏了,正是夜黑風高,果然是個適合夜探的好天氣。
蕭辰琛一身全黑色的錦緞貼身武裝,坐在了輪椅上,身後跟著的同樣也是身著是黑色夜行衣的追雲。以及是暗自隱藏在了夜色的暗衛,一前一後地在已經是入了夜的皇城中,飛馳著。
既然是得知了『景嫻』的消息,他自然是一刻也都是等不了了,想要見她的**迫切的是無比強烈。再來,他也是想要自己親自去一趟,確認這個相府千金是否是他真正想要找的那個人。
蕭辰琛雖然是腿受了重傷,可是兩年前經過了鬼醫的醫治,幾乎已經是沒有了什麼大礙。功力絲毫也是沒有受損,反而也是精進了許多。
因而,這一路上,帶著追雲,相當從容自然地也便是用輕功進了相府,然後又是找著了景嫻所在的院子,最後輪椅在了她的閨房外停下。
〔琉璃院〕。
景嫻自家宴後,也便是回到了自己府中的院子裡,簡單的沐浴洗漱後,揮退了全部想要候著的人,也便是輕飄飄地裹著一件裡衣,頭髮也是柔柔地披散著,靠在了自己的柔軟舒適的大床上。
因為白日裡曾經是補了覺,夜裡也並不是覺得困頓,隨意找了一本書,也就是簡單地翻了兩頁。
暈黃的熹微的燈光,映襯著女子潔白精緻的小臉也是顯得是格外的美好。
忽然,景嫻的心中一動,只聽得了屋外似乎是傳來了一陣及其是奇怪的車轱轆的聲音,潛意識地也便是察覺到了些許不妥,快速地便是下了床,扯下了輕紗的床幔,將被子給偽裝成為了有人躺在了裡邊的模樣,自己則是快速地下了床,躲在了大床的旁邊,不過是因為角度的原因,看不見門口的位置。
屏住了呼吸,也只是聽得了自己的房門似乎是輕輕地被打開了,然後又是被輕微地關上了。
有人進了她的屋子!然後是聽得了似乎是車輪滾動的聲音,一道略顯的事平和的氣息自遠而近也就是慢慢地向著她的床鋪接近,還帶著深深的壓迫感。
縱使是景嫻再如此聰慧,也是沒有想到了自己才是進京的頭一日,便有人摸進了自己的屋子,究竟是何目的。
蕭辰琛輕輕地靠近了大床,而後也便是小心翼翼地掀起了床幔,掀開了一小些的被褥,在瞧見了其中露出了的鴛鴦枕頭時,一瞬間也是極為不自然。
景嫻向來也便是對著危險有著極大的嗅覺性,察覺到了來人的異樣,當下也便是打算先下手為強。輕輕邁出了一步,也沒瞧見了人,也就是向著那個男人出掌而去。
蕭辰琛感受到了身後的掌風,下意識地,當下也便是輕輕地控制著自己的輪椅,快速地向著身邊一躲。
景嫻緊接著而上,不說話間,兩人一來一往也便是已經過了幾招。可到底還是因為顧及著動靜的緣故,沒敢太大的聲音,因而,相互間動手也都是留有餘地。
不過是幾招,蕭辰琛顯然已經是拿準了女子的心思,動作雖然不算是刁鑽狠辣,卻也是極為的老道,不知不覺地,景嫻也便是吃了虧去。
而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趔趄,步子一個不穩,整個身子,也便是已經倒進了來人的懷中。
身下的胸膛,很是堅厚,還很偉岸,還帶著一種熟悉的好聞的男子特有的陽剛之氣,和當年她遇見的那個男子極像,那一瞬間,景嫻都感覺到了自己幾乎是一陣恍惚。
然後,景嫻這也才是發現了地下的人竟然是坐在了輪椅上。
慌張地一抬眼,見到了熟悉的卻也是更加成熟的面容,眸子頓時一陣慌亂,面容一瞬間地也就是愣住了,掌中本先是匯聚起了的力道,都是盡數消散,眸子微微竟然有些濕意,聲音微微有些酸澀,「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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