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風雲,明爭暗鬥 【012】情錯,悔不當初! 文 / 錦素流年
【012】情錯,悔不當初!
靳子琦一手拎著保溫盒,一手還搭在門把手上,一臉的詫異,尤其在看到抱成一團哭得昏天暗地的母女倆時,更是難掩自己眼底的驚訝。舒榒駑襻
她轉而看向靳昭東詢問情況:「爸,這……」
倒是喬欣卉,一瞧見進來的靳子琦,神色一怔,下意識地把喬念昭護到自己身後,擋去了靳子琦看過去的目光。
靳子琦察覺到喬欣卉不著痕跡地想要對自己隱瞞喬念昭懷孕的事,倒也沒有死逼,反而是裝出一副疑惑的樣子對靳昭東說:「老遠就聽到裡面的哭聲了。」
靳昭東聽了這話,臉色立刻就不霽了,但一撞上喬欣卉懇求的眼神,他還是吞下了嘴裡的話,沒把剛才爭吵的事如數告知給靳子琦聽。
他略顯不自在地解釋:「也沒什麼事,就是她們母女倆擔心我的傷勢。」
「原來是這麼回事……」
靳子琦佯裝沒聽到之前那些話,臉上是恍然大悟的神色,不去看那邊安靜了的母女,逕直走到床邊,把保溫盒擱在了床櫃上。
「這可是宋宅的六星級廚師一大早起來熬得骨頭湯,最適合車禍後的病人喝,而且……」靳子琦故意頓了頓,眼角瞟向已經站起來整理儀態的喬念昭:「這裡面絕對沒有摻蜂蜜,爸你就放心喝吧。」
此言一出,喬念昭第一個臉色驟變,兩眼睛裡儘是惶恐之色,微微睜大著一雙杏眸直勾勾地瞪著靳子琦,就像是一隻受了驚嚇的小兔子。
喬欣卉也是臉色一變,看向靳子琦,卻見靳子琦倘若無事般自顧自地在為靳昭東倒骨頭湯,那一句話說出來更像是無意而為之,而不是一種試探和警告。
稍稍緩和了自己混亂的心緒,喬欣卉拍了拍喬念昭發抖的肩頭,一邊暗罵女兒沒出息,一邊擦乾淨了自己的眼淚。
心煩意躁的時候,男人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女人懦弱的眼淚!
眼淚雖然是女人特有的武器,但也該適可而止,用多了,非但無法博取男人的同情憐憫之心,反而會讓對方煩不勝煩,最後索性就不理會你了。
靳子琦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已經收拾起哀戚心情的喬欣卉,很顯然,喬欣卉深諳其中道理,並且已經達到了收放自如的程度……
不得不說,喬欣卉真的很瞭解靳昭東,會控制一個人的情緒鄒向。
「子琦來了呀,吃過早餐了嗎?念昭剛要下去買,要給你帶點上來嗎?」
喬欣卉好似沒察覺到靳子琦的審度,先是體貼地把病床搖高,在靳昭東的背後墊了個枕頭方便他坐起來,然後又面帶微笑地和她打招呼。
靳子琦迎上她溫和的目光,嘴角一勾:「我吃過了,不勞欣姨費心了。」
靳子琦這話雖然說得可圈可點,表面上看起來像那麼回事,但語氣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帶著些上位者的倨傲,還有千金大小姐的驕縱。
若是一般人聽了難保不會來氣,暗罵一句好心當作驢肝肺還是輕的。
果然,喬念昭當即就冷哼一聲,不悅之色流露在了眉眼之間。
即便是靳昭東都顯得有些尷尬,喬欣卉卻是一臉和善的笑容,會意地點點頭,又細心地替靳昭東拿來一塊毛巾放在被褥之上。
「昭東,你先跟子琦聊,念昭這孩子什麼都不會,不比子琦來得懂事,連買個早點都不讓我省心,我陪她下去一趟。」
喬欣卉拍了拍靳昭東的手背,柔聲說完,便起身走到一直低頭賣乖的喬念昭身邊,擰了眉頭低聲訓道:「還不拿了錢跟我下去。」
喬念昭咬著唇瓣,偷偷地怒瞪了眼靳子琦,才隨著喬欣卉走出去。
直到房間的門合上,喬欣卉都沒有往裡面再看一眼,那樣子,倒是坦蕩,反而襯得一直留意兩人的靳子琦著實的小人之心。
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靳子琦回頭就看到靳昭東正欲言又止地望著自己,她黛眉一挑,端起一旁的保溫杯遞過去:「爸,再不喝就涼掉了。」
靳昭東的神情非常疲憊,眼中泛著血絲,嘴唇也乾裂著,左手打著石膏,額頭纏著紗布,這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越加地頹廢蕭瑟。
聽到靳子琦平淡的聲音,他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但還是多看了床邊的靳子琦幾眼,才顫巍巍地伸出手,接過她手中的杯子。
骨頭湯散發著誘人的香味,他卻沒有絲毫的飢餓感,拿著杯子只覺得異常地鬱悶和前所未有的倦意,怔怔地望著那油潤的湯麵走神。
病房一時間陷入了沉靜中,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靳子琦瞟了眼牆壁上的掛鐘,「那爸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剛一起身,手臂便被突然拉住,靳子琦詫然地低頭,靳昭東才有些僵硬地放開自己的手,望著她的目光竟有些懇求:「再多陪我坐會兒吧。」
靳子琦把靳昭東的異常看在眼裡,可能病弱者總是容易激發人的善心,尤其在看到靳昭東微紅的眼圈時,她默不作聲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上。
靳昭東看著她垂眸沉斂的樣子,那皺眉的神態,竟是像極了記憶裡的那個人,只是,那個人卻不會坐在他的床邊,安靜地任由他這般細細地打量。
想到自己這些年做的錯事,靳昭東的眼底隱約有淚光閃動,緩緩抬起的手想要去摸一下靳子琦的臉,卻不知為何,沒有勇氣真的觸碰她。
靳子琦意識到了什麼,驀地抬頭:「爸?」
她錯愕地看著他抬起的手,下意識地就躲開了,心裡也是一陣打鼓,以往他們父女哪裡有這樣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過?
靳昭東扯了扯嘴角,手指在半空中蜷縮了下,便被他放回了被子上。
他轉頭望著床櫃上的保溫杯,悵然若失地低喃:「如果時光能倒流該多好,重新回到剛有你的時候……一切都還來得及挽回,那該多好!」
關於蘇凝雪和靳昭東之間的那些事,或者蘇凝雪不願意提及,那始終是她心底的一道殤,但蘇凝秋卻常常憤憤不平地跟她說起,雖然不算一清二楚,但憑靳子琦的聰明才智,也能猜得**不離十。
此刻,聽到靳昭東疑似後悔的話語,也是心中一愣,她是不知道喬欣卉李代桃僵那件事的,所以對靳昭東如願以償後又突如其來的悔恨無法理解。
以前也曾想過靳昭東會後悔辜負蘇凝雪,卻沒想到這麼快……
靳昭東緩緩地、重重地歎了口氣,手指摩挲著那只保溫杯,轉而抬頭望向靳子琦:「子琦,我這個父親是不是當得很失敗,你對我……很失望對不對?」
她不做聲,垂眸斂眉,一副乖乖女的姿態,片刻的寂靜過後,她才抬起頭,看著靳昭東滿眼的惆悵,微微挽起嘴角:「失敗和失望都是相對的。」
對她來說,他確實不是個合格的父親,她也漸漸從失落變為失望直到最後的毫無奢望,可是對喬念昭來說,他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爸爸。
靳昭東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閉上眼睛,抬起活動自如的右手,摀住了自己的臉,悶悶的聲音從指縫間溢出:「一切都是我自己造的孽。」
靳子琦瞇起眼,別開頭,思忖了幾秒後才重新望著靳昭東說:「爸爸,有個消息,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你……」
靳昭東不解地看向她,她遲疑了一刻,幽幽地說:「媽……要結婚了。」
離婚僅僅一個月,她就找到了新的歸宿,並且就要再次步入婚姻殿堂。
靳昭東晃神晃得厲害,靳子琦抿緊了唇角,這也是今早蘇凝雪打電話給她時告訴她的消息,她決定年後就和喬楠登記然後一起移民去愛爾蘭。
離開這片承載了她過去三十年沉重回憶的土地,去到另一塊大陸上,開始一段新的婚姻,或者應該說……開始一個嶄新的生活。
她一直都相信,喬楠會給蘇凝雪一個幸福的未來,從在機場的第一眼,她就知道那是一個值得依靠的男人,三十年,不是誰都可以做到那樣的深情不移。
靳昭東好半晌都沒有反應,靠在床頭的身子僵直地坐著,靜默得像一座沒有生命力的雕像,彷彿只要微風拂過,他下一秒就會粉身碎骨。
那是靳子琦從未在靳昭東身上見過的彷徨和脆弱,也是她認為不該在他聽到母親再婚消息時該有的表情,他不是一直希望擺脫母親的禁錮嗎?
即使她和母親這邊的人怎麼不喜歡喬欣卉和喬念昭,靳昭東都幾十年如一日地善待她們,也把半輩子的感情都投入在了她們身上,撇去他辜負了母親這回事,靳昭東也算是個深情的男人,他只是……不愛她的母親罷了!
靳子琦挽起嘴角,笑得有些嘲諷,真的只是不愛……罷了。
突然,她的眼角瞟到白色的被單上那暈染開的水漬,一抬頭,就看到她的父親雙肩微微地顫慄著,捂著臉的手指下是潸然而下的滾燙眼淚。
「爸!」靳子琦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抬手搭在靳昭東的手臂上。
她試探的叫喚聲讓靳昭東的手臂倏地一縮,他別過頭匆匆地拭去淚水。
「我沒事,只是突然有些難受……」靳昭東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只是手還抖得厲害,不得不慌亂地藏到被子下。
靳子琦輕微地蹙了下眉頭,「要我叫醫生過來嗎?」
「不用,就是有些太累了,沒什麼的……」說到後來,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臉上逐漸盈上了迷惘的無助,抬起的手捂著太陽穴。
靳子琦淡淡地點了一下頭,父女之間又恢復了最初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靳昭東勉強地笑了笑,眼底是無法形容的落寞,「她那樣好的女人配得上任何優秀的男人,她一定會幸福的……」
看著靳昭東比哭還難看的笑,那一瞬間,靳子琦突然覺得,她父親是愛她母親的,甚至比愛喬欣卉還要多一些還要真一些。
只是還未等她驗證這種感覺,病房的門便被推開,打斷了靳昭東的話。
靳子琦一轉頭就看到喬欣卉拎著一大袋早點走進來,她的唇邊噙著一縷笑,看到靳子琦望過去,便說:「念昭知道孕婦不能喝冷的,特意去買熱牛奶了。」
靳子琦眉角一挑:「哦,是嗎?」
她之前能站在門口偷聽那麼久,喬欣卉又有何不可呢?
喬欣卉笑著錯開和她對視的眼,逕直走到床櫃邊,拿出一排鍋貼遞到靳昭東跟前,眼波柔柔地一轉:「這是剛出鍋的,還熱騰著,吃點吧。」
照理說,靳昭東的眼圈紅紅的,情緒那麼低落,以喬欣卉善解人意的性子,不可能看不出來,可是她什麼也沒問,只是笑著勸說他吃早餐。
是怕問出來的答案會讓她自己處於被動甚至不利的一方嗎?
沒幾分鐘,喬念昭也回來了,拿著一個肯德基的袋子,裡面放著兩杯熱牛奶,先是親暱地叫了靳昭東一聲「爸」,然後才走到靳子琦身邊。
「姐,你喝點牛奶吧,對寶寶有好處!」
靳子琦看著喬念昭明眸淺笑的討喜樣,唇角也緩緩翹起,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得喬念昭背後吹過一陣陰風,忍不住一個戰慄,臉上的笑有些僵硬。
靳子琦卻裝作沒看到她的不自然,從她手裡接過牛奶,卻沒有喝,而是擺到了床櫃上,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去看過一眼。
喬念昭的臉上立刻有些掛不住,但一接受到喬欣卉警告的眼神,慢慢地斂去了剛剛湧上心頭的憤懣之氣,扯出一抹笑,跟靳子琦抱怨似的撒嬌。
「姐,怎麼不喝?難道還怕我下毒害你和孩子嗎?」
靳子琦的手指緩緩地拂過冰涼的床沿,倏然仰起頭,看著嗔視自己的喬念昭,眸光變得幽深難測,嘴角的笑意卻更深:「噢。」
簡簡單單一個字,卻讓病房裡其他三個人的臉色驟變。
喬念昭怒極反笑,自己一把奪過牛奶杯,往自己嘴裡灌了幾口,然後重重地擲到床櫃上,「有毒嗎?照姐姐的話,我是不是要被自己毒死了?」
「念昭……」喬欣卉低低地叫了衝動魯莽的女兒一聲。
靳昭東也跟著擰緊了眉頭,不知道怎麼好好的又吵起來了。
靳子琦卻笑得越加明媚開心,輕搖頭,看著喬念昭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然後眼角瞟向喬欣卉:「欣姨,這在教孩子方面,我不得不說我母親比你成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