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零一章 絕非一人,慧眼識珠 文 / 豆子惹的禍
修家匯聚離山準備迎擊殺獼只是陽間事情,一直以來幽冥世界不得牽扯陽間征戰是不變鐵律,為免賀余為難,沈河未將此事告知幽冥。但因為『齊僮兒轉世重生』之事,小師娘自陰間返回陽世,賀余與花青花相伴隨行。
淺尋來人間第一件事自是去往古鎮看齊僮兒,可無論此行目的如何,陰間去往人間的通路彼端就在離山,她一到,見山內山外高手雲集、一副大戰將至的蕭殺氣意,自然明白出事了。
離山有事,淺尋不知道則已,只要知曉就絕不會退縮半步,在『離山』兩字上,淺尋的心境與那位誤傷齊僮兒的屍煞阿添沒有絲毫差別。
淺尋、賀余抵達離山時,各大天宗、人間修家已經集結到**成,沈河召集諸宗首腦與正道名宿,他要和大家商量一件事:若封印破碎無可挽回,那守不如攻。
與其等敵人打過來,不如我們衝過去。
提議一出,八方附和,花青花忽然大笑起來:「妙極,妙極,我這就向尤大人請令,徵召鬼王出兵,入此一戰!」
沈河稍顯意外:「不是說幽冥不得干涉人間麼?」
「這一仗若在中土陽間打,一個鬼也不能調;可是這一仗是在馭界打的。去外界開戰,不算牽扯人間真人當知,尤大人也好、司中諸判也罷,都非知恩不報之輩,只恨鐵律繞不開!」花青花邊笑邊傳訊。向尤朗崢請令。
果然,如花青花所料,只要繞開了鐵律,尤朗崢痛快答應,大判徵兵、幽冥齊動,殺人去!
一道封印,隔絕兩界,當十一世界崩毀,封印自解,但是當初瞑目王設封印時思慮不周。留下了一個『時間差』。封印撤銷時候十一世界還能有幾天的殘存才會真正崩碎。
天理與槊妖求的就是這個『時間差』,不過他們從未想到過,那邊竟會主動衝殺過來。天理殘靈徹底消散之前,還曾狂笑說『通路將顯現。比我想的來得更早』。那時候他又哪裡曉得。之所以會『早』,是因為中土修家在主動破去封印。
因為魚苗兒的神奇本領,預見封印將毀如此。蘇景在馭人世界陰陽兩界搏命拚殺的意義何在?就算他不理會這件事,中土修宗大隊人馬也會殺過來,所差的不過是多出天理、槊妖兩個大敵,但中土這邊也有忠義天魔、七十三鏈子、小師娘淺尋、沈河和天宗諸多絕頂人物,數陣仗還是數實力都不遜色。
蘇景在馭界打得生生死死,白打了?事情的根底是:每個人都在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義無反顧。
蘇景做了他應該做的,中土正道無數修家亦然。若得神目看透冥冥,便知:蘇景從來都不是孤身一人!
「我們從這邊主動破封印,你提前猜到了?」事情經過大概說完,賀余問蘇景。
蘇景搖頭,目光裡滿滿開心,沒法說的神采:「哪裡會提前知曉,我又沒有魚苗兒的本事。」
「提前不知道?」賀余微微笑著,講話慢條斯理:「打破封印一瞬、大伙可都聽見你正喊:單打獨鬥非我所擅」
單打獨鬥非我所擅,你們一起上吧。
單打獨鬥非我所擅,人多打你人少才是我的本事,看:我老家來人了。
一樣的前八個字,後面接那句話更順理成章?以蘇景一貫為人,賀余以為、離山諸位長老以為、小師娘以為、與蘇景相熟的妖魔鬼怪以為:後一句更像他的性子吧。
好好的豪言壯語,就那麼一下子變成了無賴之言。
蘇景哈哈大笑,笑沒兩聲引動心肺傷勢,疼了個面目猙獰,身邊晚輩魚苗趕忙上前相扶,蘇景擺手示意自己無妨,待巨痛消退他對魚苗笑道:「適才不知你是掌門弟子,那壇天水靈精算是白饒的估計得被你師父收回去,你自己了不得撈到一兩滴。得另給你一份見面禮。」
蘇景又要送禮,可以說他的命就是魚苗救的,這禮物送得絕不手軟。魚苗是個本份孩子,明白手中這罈子天水靈精裡必會有自己一滴,已經是意外大喜,不敢再有奢求,急忙搖頭推辭。賀余也從一旁笑道:「師弟,知道你有身家,但也別寵壞了小孩子。」
蘇景笑著:「真正的好孩子寵不壞。」說著話,自囊中取出一枚龍眼大小的白色寶珠。
寶珠才一離開挎囊,天地之間遽然響起海浪翻湧之聲!汪洋聲音瀰漫同時,蘇景、魚苗、賀余以及廣闊戰場內所有人,無論出身無論種族無論修為深淺,從最最淺薄的小鬼兵到高高在上的天魔秦吹,無一例外都覺寒意襲來,自天入地又自地侵體、無可抑制的、所有人都於此一刻打了個寒顫。
莫說天魔秦吹,就是掌門沈河、天宗長老這些人全都修為大成,被寒意所侵打個冷顫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蘇景手中的珠子,就有這個『本事』。
霎時間,不知都少人都轉回頭,望向寒意來源,望向蘇景魚苗的身份中土修家都是知道的;沈河是在蘇景去往馭界後才收的徒弟,大家也是知道的,由此很快明白:這是蘇景給晚輩見面禮感受蘇景的『出手』,不知多少少年修家都忍不住恨一恨,我怎麼不是離山弟子啊!
身邊賀余師兄倒吸涼氣:「師弟啊,快快收起來,別嚇煞了小孩子!」
魚苗修行尚淺,感受寒意覺得驚奇,但他看不出這寶貝來歷和效用,何談『嚇煞』,倒是見多識廣『慧識珠』的二品判官被嚇煞了。
對自己人,蘇景不是一般的大方,直接把珠子塞進魚苗手中,同時對賀余道:「沒事,本打算給相柳的,不過他已得天龍精魄,這可珠子就給魚苗了,他有功、當得此物。」魚苗確實有功,大功,且他半途中斷奪罡,對他元基影響極大,否則也不至如此羸弱,才入戰就被大人送回來了。
自然世界不是甫一成形就有生靈存在的,分陰陽、定四象是個漫長過長,那時乾坤不穩氣候無常,有浩海無量、而天突變、奇寒降,絕非世人能夠想像的寒冷,諾大汪洋根本連結冰都來不及,在巔極寒冷中驟然收縮,結做小小一盞明珠就是這枚珠子了,一座大海被急凍成的珠兒。
浩瀚水靈與蒼玄寒氣混合的靈珠,別說對人間修家了,就是天外神龍也要把這它當寶。
賀余也不知道是該驚還是該笑。蘇景轉開話題,其他都可以慢慢說,唯獨一事須得立刻告知同門、同道:馭界毀滅無可挽回,充其量不過幾日緩衝,此地不可久留。
賀余傳訊下去,消息擴散全軍。此時戰事已呈一面倒的局勢,就算天理復生歸來也絕無翻盤機會了,眼見蘇景虛弱不堪,賀余勸他不必觀戰,帶著他飛入天隙、自十一世界返回離山。
一去近三百年,終於回到了離山,蘇景只覺全身上下說不出的通泰舒服,彷彿傷勢都好了很多,結果沒能走上三步就把腳崴了傷勢好或者不好,十年失運都在。
賀余還不曉得怎麼回事,挺納悶師弟居然會崴腳?不過他未多問,只勸道:「不忙說話,你且行功穩住傷勢、歸理元氣,之後你我再聊。」
一想起自己的倒霉運氣,蘇景都有點不敢行功療傷了:「療傷的話須得師兄為我護法,可能會出岔子肯定會出岔子。」
這可讓賀余有些為難了,身死陽間、入幽冥後修為全失,須得從頭修持,而修鬼前三百年進境是最慢的,到現在賀余的本領不及全盛時一成,否則他也不會不入戰、專門留下和蘇景說話了。
以賀余現在的本領,為蘇景護法力有未逮,所幸這個時候風長老奉掌門之命從戰場撤回,掌門人特意把他派回來照料蘇景。
離山門下醫術最最精絕的長老回來,都無需蘇景自己行功了,自有風長老為他行神針用靈丹,蘇景只消放鬆身體就好身體放鬆、精神放鬆,最初的興奮過後,疲憊如潮水襲來,很快蘇景也沉沉睡去
一場大睡,不知時間幾何,醒來時候蘇景唯一的感覺:疼啊!
從頭到腳、從皮到骨,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疼,疼得要死。
張開眼睛,兩個身影從模糊到清晰,一個白鬍子老頭,靈水峰風師侄,另個溫婉柔美,風長老的親傳弟子、也是他最好的助守,扶蘇。
不過睡了一覺的功夫,老頭子比起上次見面消瘦了許多,精神萎靡不堪,雙血絲密佈,大病一場後才有的憔悴。見蘇景醒來,風長老居然低低地歡呼了一聲:「小師叔,感覺可還好?」
大夫面前,病人不隱瞞不強撐,蘇景實話實說:「疼啊。」
風長老『咳』了一聲:「疼無妨,沒死就好!沒死就很好了。」說完,老臉莫名其妙一紅,拿起蘇景手腕為他問脈,之後起身出去給他配藥,著扶蘇代為照顧。
等老頭離開屋子,蘇景望向扶蘇:「風長老怎了?古里古怪的。且還這麼憔悴。」
扶蘇苦笑:「你險險就醒不過來,哪能不憔悴、不古怪。」
蘇景嚇了一跳,自己傷勢自己知曉,雖重得不像話,但不會有性命之憂。
冰雪聰明的女子,能看懂蘇景的想法。扶蘇壓低了聲音:「不是你的傷勢如何,是師父差點把你給治死。」
「啊?」蘇景愈發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