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07章 絕望，悲愴的血色 文 / 果菲
第107章絕望，悲愴的血色
舒默宇雙眼空洞的看著窗外，殘陽如血，映入瞳孔裡是一片悲愴的絕望。
「夢娜說，你體內的毒是我親手種下去的。」
「夢娜說，你寧願我恨你，也不願我知道事情的真情來恨自己。」
「夢娜說，是我親手把你推給歐辰少的！」
他用沒有起伏，單調平板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說著，每說一個字，身體就顫抖一下，彷彿說出的不是聲音，而是從身體裡向外刺出的針刺。
「不是，不是，我們不聽夢娜的。哥……，看著我，你看著我，聽我說。不是你，你也是受害者，毒是別人埋著你下的，一切都跟你無關，跟你無關，你什麼都不知道。」
「與我無關？我什麼都不知道？」舒默宇低聲重複。
張開十指攤著眼前，他用無比狠毒，憎恨的眼神，死死的盯著，他恨呀！
「我用這雙該死的手，用我這顆該死的心，用自以為為是的方式折磨你，摧殘你，每天每夜讓你活在痛苦中，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這也與我無關？而我這個當事人竟可以說成什麼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跟本就不知道那些毒，你以為只是惑心，對人體沒有什麼傷害的惑心……哥，你別這樣，哥，別這樣，你這樣讓我害怕……」
舒默宇努力扯出一個笑容，退後一步，安七七上前，他繼續，直到退無可退。最後沿著牆壁，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滑落到冷硬的地板上。
雙眼呆滯的看著自己的膝蓋，忽然沒有了表情，彷彿瞬間將它遺失了。
安七七也跟著跪坐在地上，呆呆的坐著，明明自己什麼也看不到，可就在這個時候，哥哥那張寫滿痛苦的，自責的，無奈的，悲傷的面孔卻像是刻在了腦海，頻頻出現在她的眼前，揮之不去。
無數次設想過萬一有朝一日哥哥知道事實後的表情，可是真正面對了，卻比任何一次都可怕。
她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也不知道哥哥有沒有在看她，或者說他已經沉侵在自己的自責世界裡無法自撥……
深深吸了口氣，憑著感應，她摸索著走到他的身邊並牽過他的手，「哥，你別這樣。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神仙都有算錯的時候，更何況我們並不是神仙，我們都只是過了今天就不知道明天會怎麼樣的人。
我們可以預計未來，卻無法迴避下一秒將要發生的不幸……就像你說的，當我發生身體的毒無藥可解的時候，我就抱著等死的心態等侍死亡的降臨，於是在我還活著的日子，我無時無刻不在為我預計的未來實施在每一件我必須要去做完的事情，可是誰又能想到就在我馬上就要走上未路的時候，命運的指針又給我開避出一活路呢？
哥，夢娜是不是也跟你說過，我體內的毒只要有親人的血液就可以解呢？哥，我不是孤兒對不對，我有這麼多愛我關心我的人，我還有一個親姐姐，我的姐姐可以救我，所以，我根本就不用死！不用死……
開心也是過日子，不開心還是過日子，只要還可以活著，那我們為什麼不選擇開開心心的過，哥，忘掉以前的不快，讓我們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好嗎？」
她的話，讓舒默宇陡然一凜，「七七……可是，我，我恨我自己。」
「別這樣，哥……，我都說了你不是故意的，你什麼也不知道，這真的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七七，你難道不恨我，一點也不恨我嗎？」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只要是你說的就行，不過你以前答應過我再也不會欺騙我的，我信你。」
「呵……」安七七扯動了一下唇角，他居然會記得這麼認真，只是無形之中，她還是欺騙了他一次又一次，比如在之一刻之前……
如果，她每一次善意的欺騙，帶來的都只是悲傷的結局。
那麼，哥，我再也不騙你了好不好？
想到這裡，她微抿的嘴唇向上揚了一下，「以前怪過也恨過，不過後來沒有了，現在，更加沒有。」
畢竟，人不能抱著怨恨過一輩子，那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充滿了怨恨的人生是絕望的……
以前她恨他，恨他不相信她的心，也恨他因為對她的不信任而做出的激烈行為。
如果說囚禁歐辰少只是引發她心裡對他寒心的起端，那麼當她發現歐辰少身受重傷，乞求他出手相救時他所表現出來的冷莫側是強化劑。儘管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自己她還是站在哥哥這一邊，還是愛只愛哥哥，可是心中的天秤卻總是控制不住的向歐辰少那一邊倒去。
最後，在聽到歐辰少死亡的消息，她才知道那一稈傾斜的天秤，怎麼也擺回不到原來的位置了。
明明說好這一輩子都只愛哥哥的，只是這顆該死的心卻發瘋一般的投向了歐辰少！
其實現在細細回想，與其說哥哥不應該不信任她對他的感情，倒不如說是自己對哥哥的感情實在是不值哥哥哥來信任。
她……終究還是辜負了哥哥不是嗎？
臉頰上傳來掌心的碰觸，很溫柔，也很……
總之，她說不出來那種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眼睛什麼也看不到的原故，即使她明明感覺到那支撫摸她臉的手在擅抖。
「哥……」
「七七，別說了，我明白。」
曾經的夢碎了一地，撿起，努力拼湊，而後又碎，再撿起，拼湊，還是碎，原來在不經意之間，他的夢早就無法拼湊了……
或許一段碎了的愛情，需要的不是傷心，而是時間，一段遺忘的時間。一顆被深深傷害過的心，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明白。？
他明白了，真的明白了，只是會不會太晚？
手從臉上滑向她的雙肩，他竟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似的，一把摟住安七七千瘡百孔的身體哭得泣不成聲。
安七七並沒有迴避，也沒有做出什麼吃驚之舉，她只是心疼的拍著他的背，用無聲的語言安慰著這個陪著她在縮命裡顛沛流離的哥哥。
她知道，他是痛極了，也恨極了。
她知道，他和她一樣，都希望可以重頭活一次。
她知道，他和她一樣，都不是存心的去傷害……
愛一個人並沒有錯，錯的是命運讓他們都愛錯了人？
想想自己真是罪孽深重，老是讓愛著她的人都跟著她一起受盡折磨。
接下來的日子，每天都如同在地獄走過一巡。
與預計的局面可謂是南轅北轍，以至讓夢娜幾渡開口說是這解毒的血液不對。
當第一次，夢娜跟她說：「七七，你確定安姍姍跟的就是你的親姐姐嗎？可為什麼我用她的血配成解藥給你服用後，你的身體不但未見起色，反而還變得更加敏感了呢？」
聽著她的話，安七七隻有對她安慰的笑著，「看來老天爺也不希望我在活著來繼續害人……不過，姍姍確實是我的親姐姐，只不過我們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
心裡的痛，她說不出口。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她有點恨自己不經過大腦就將事物往美好的一方想去，她是不是還是活不了……
唉！
眼睛失明的事情，她只跟夢娜一個人說，而這些天她要做的就是安心的呆在房間養病，可謂是足不出戶，雖每天安夫人和哥哥以及安姍姍都會來探望，但有夢娜在場，她還算能應付，所以到目前為止，她失明的消息還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其實，如果失明的原因是體內的毒素造成的話，按常理來講，等毒素散去，再見光明也是情理之中，現在怕只怕這其間有發生過另類的變故。
因為中過此毒的人，都在短時間內得到了解藥，所以，安七七目前出現的狀況，夢娜難免也有些迷茫，特別是七七的眼睛！
不過，想想自己跟在父親身邊，親眼見過的多起此類病例，她堅信，只要配上親人的血液，這毒是百分之百的能解。
可是，七七現在的情況越讓她不得不生去揣摩，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
不是血液，那鐵定就是自己配解藥的環節出了問題？其間她只好去與父親聯繫，電話裡，父親大致是這樣告訴她的：
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中毒的期限不一樣，既然藥源沒有問題，那可能就是你配藥的程序出了問題。
於是，她又將每一種藥物的主次、以及藥物的份量，都做了十幾份調整，如果安七七服下去仍是反應惡劣，她便再換，再惡劣，再換……
每每看著安七七被痛苦折磨的半死不活，窒息昏厥的時候，夢娜總是將房門關得死緊，不允許任何人進來。然後坐到床頭摟著她，一遍一遍的哽咽著，「小姐，要堅強，要堅強，一定要堅強。熬過去就什麼都好了。」
然，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安七七總會從昏厥中掙扎著轉醒，會吃力的張開眼睛，並勾出她認為最美但在她人眼中卻蒼白的讓人想大哭的笑容，衝著夢娜笑笑，「夢娜，不疼，一點也不疼，我能行！我能……」
當解毒的日子步入到第十三天的時候，隨之而來的是不斷的高燒，昏迷，身體麻痺，厲害的時候，甚至抽搐，嘔血。
當她因為什麼也看不到，而無意中將殷紅的血噴在哥哥雪白的襯衫上，讓一旁的夢娜失聲驚叫，替她痛捏一把冷汗的時候，她竟還能一臉無謂，半開玩笑計認真的說，「夢娜，原來嘔心瀝血就是這麼回事呀……好像沒有傳說中的那麼神嘛。」
她蒼白如紙的笑容，讓舒默宇連哭下去的勇氣都沒了。
只見男人怔愣了兩秒，便像一頭野獸，一頭發瘋的野獸一般的衝出了房間，小牛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嗒嗒嗒……「的響聲，急切而又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