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06章 迷茫的夜路 文 / 果菲
第106章迷茫的夜路
她喃喃自語般輕吐著，四周安靜的可怕，根本就沒有人會來回答她！她努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皮，可是四周卻黑暗一片，她什麼也看不到。
是停電了麼？怎麼走廊上的燈也熄了……
還有人呢？剛才她明明感覺有人來過。
「哥，是你嗎，你回來了嗎？」她輕聲的叫了一下，沒有人回答，她伸出手向四周摸去，哪裡還有什麼人的影子呀，這讓她不得不認為剛才那個熟悉的懷抱只是錯覺。
的確，如果哥哥在的話，他是不可能不會回答她的。因為哥哥知道——她一向都很怕黑。
夢娜說毒發的時候一次會比一次嚴重，一次會比一次長久，甚至會直接引響到她的感官能力，看來是真的了。
意識游離在半夢半醒之間，空氣中似乎有著血腥的味道，隱約還能聽到溫熱的血液在喉嚨間湧動的聲音，思念的毒，身體的毒……將她折磨的不成人形。
靈魂被困在黑暗的牢籠裡，飄來蕩去……
沒有方向，沒有目的，迷茫，迷茫……
迷茫的路，迷茫的夜，迷茫的自己，迷茫的未來……
她要做什麼？她又能夠做什麼？走進去，像被命運的線牽引的人偶，沒有靈魂，沒有自我，走進去，走進這命運的輪迴裡，在即定的軌跡中顛沛流離……
哥哥，你去哪呢？
哥哥，求你讓夢娜到這邊來好不好？
哥哥，我可以不用死，可以不用死……
這是一種煎熬，而她卻又必須去經歷！不過沒關係，只要還能活著，她都挺得住。昏昏愕愕，半夢半醒，求活的執念讓她咬緊牙關在疼痛中展轉，爭扎，游離……
直到床頭的鬧鐘像個不服輸的孩子一樣，拚命在她的耳邊吵鬧個不停，她才幽幽轉向清醒。順手將鬧鐘拿在手裡想確認一下現在的時間，可奈何四周卻是黑漆漆的一片，「奇怪，哥哥不是幫我把鬧鐘調到了早上六點半嗎？怎麼天還沒亮就叫起來了。」
她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然後又一頭載倒在床。
身體似乎沒什麼疼了，大約是毒發的時間已經過去，也就是說在這三天裡，她可以過上和正常人差不多的生活，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
「老天真不公平，好不容易排到我侍候少主起床，少主卻不在。小紅姐，你說少主什麼時候回來呀！」
「我也不清楚，少主看樣子走得很急，我看八成是有什麼重要的事等著少主去處理，不然的話也不會在半夜趕著出門。」
「哎，好可惜哦！」
「你呀，小花癡一個。」
「你不也一樣……嘻嘻。」
門外，女傭的話，讓剛因擺脫了毒發而正準備好好補眠的安七七渾身一僵。
是她聽錯了嗎？還是說她的聽力出現了幻覺？這天都還沒亮，家裡的女傭們就開始工作呢？
而且哥哥昨天不是就出門了嗎？為何她們又說哥哥半夜才走，難道這其間哥哥有回來過？
可是，現在不正是半夜嗎？
恍然間，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僵硬的身體像個木偶一樣不知道思考，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思考，過了好半天，她才慢慢的平伏下內心的恐慌悻悻巍巍的抬起手，伸向虛無的空氣裡，然，還沒尋到牆上的壁燈，腳下卻因踩到不知何時掉落到地上去的鬧鐘，而摔到在地……
房內的響動，讓門外的女傭聞聲推門而入，少主走時特別吩咐，一定要好好照顧這位小姐，不容有任何閃失，所以她們不敢怠慢分毫。
「小姐，有沒有被摔到……」
聽著女傭緊張的聲音，安七七放以寬慰的笑笑，一邊在女傭的扶持下起身，一邊強壓下心中的慌亂，親和的問道，「我沒事。請問剛才是你們在外面嗎？」
「是的，小姐。」名為小紅的女傭恭敬的答道。
「這大半夜的你們都不睡覺嗎？還是說你們都送少主出門……呃，我的意思是剛才好像聽到你們說少主離開。」
大半夜？兩個女傭均一愣，小姐是不是睡糊塗了，這外面太陽都出來了，怎麼……？
「小姐，現在都快七點了，我們正在準備早餐。」
「七點？你是說快早上七點……？」老天，到底是誰出錯了，既然天都亮了，為什麼她的世界卻還是一片黑暗。
她們是在跟她開玩笑的是不是？因為昨天她惹哥哥生氣了，所以哥哥就連合別人一起來捉弄她，是不是，是不是？
「昨晚這裡停電你們有沒有……」
安七七話還沒說完，另一名女傭便立刻驚奇的接道，「停電，小姐，這裡一直沒有停……哎喲，小紅姐，你幹嘛踩我腳……」
「不知小姐早上想吃點什麼，我們現在就去為小姐準備。」
「隨便好了。」她還能吃得下去什麼呢？
「是，小姐。」
叫小紅的女傭說完便拉著另一名女傭朝著門外走去，隱隱約約的安七七似乎聽到，另一名女傭類似不解的抱怨聲，「小紅姐，昨晚真的沒有停電嘛，我只是實話實說。」
「笨蛋，你有沒有發現小姐的眼睛……」
「小姐眼睛？小姐的眼睛很漂亮呀，又圓又大，水靈靈的，比那些拍眼藥水明星的眼睛不知道還要漂亮多少倍了。」
「不是，我是說……」
後面的話隨著距離被越拉越遠，奈是她再如何秉住呼吸去傾聽也聽不到了，其實聽不聽得到已經不重要，她基本已經猜到了不是嗎？只不過事情來得太突然，答案太過殘忍，她不敢去面對擺了。
於是，她只好不服氣的用手去揉了揉眼睛，睜開，又揉了揉，再次睜開……
這樣反覆好幾次。直到確認，她是真的什麼也看不到。
原來，跟停電與否無關。
跟天亮與否也無關。
只是，為什麼會這樣呀？
她已經找至親人的血源了，體內的毒也有機會可以解了，為什麼這幅殘弱的身體卻偏偏迫不及待的要向著未路走去？
為什麼呀！
沒有陽光，沒有聲音，孤零零的世界，猛然間變得一片漆黑，死一般的寂寞。
光明……她還有機會再看到光明嗎？
……
兩天後的一個黃昏，一輛私人直升飛機降落在這個古老的北方小鎮，引得這裡的人們一陣沸騰，這樣在無形之中倒是給安家增光不少。
不然的話，安夫人也不會在聽到風聲後帶著安姍姍馬不停蹄的直奔舒默宇的別墅，以此來給大家帶來兩家走得親近的假象。
安七七坐在床上，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靜靜等待。
似乎等了很久，也似乎只是一瞬，門開了，她沒有抬頭去看，不想看，因為現在的她什麼都看不到，也不敢去看，從哥哥進屋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聞到哥哥身上的火藥味，都三天了，哥哥的氣還沒消嗎？
果然，心想的那一剎那，舒默宇已經推門而入，並快步朝她走了過來，又猛的將她從床上拖到身前，結結實實的一巴掌就這麼落在她蒼白如紙的臉上。
哥，打吧！讓我痛，讓我知道我還能有痛的感覺，讓我知道我還是活著的。
「你是白癡是不是？我問你是不是白癡？為什麼身體中毒了卻不說，為什麼連我也不告訴？如果不是我逼著夢娜說出實情，是不是你這一輩子直到死你也不會來告訴我？」
說話的同時，他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擅住安七七的肩膀，並死命的搖晃著，臉上的肌肉抽搐的變了形。
「你會死？夢娜說從你知道你的身體中毒之後，你就是在等死。就因為你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所以你才逃出城堡去見歐辰少，就因為你活不了多久了，所以你才跟我說要我給你和歐辰少三天，你選擇讓他忘記了，你可七七，你有沒有想過我？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騙我！你一直都在騙我，一直都是，現在你又叫夢娜一起來騙我的，是不是？」
被他擅住的肩膀因為力道的加重帶來一陣陣洋銳的疼，安七七皺眉，憋悶的說不出話來，心縮的像塊石頭。
你還是知道了？我其實也想過有一天你會知道的，但卻不該是以這種方式。
夢娜，你也騙我了，你答應過就算是死也會為我守住這個秘密的，特別是這個對象還是哥哥。
唉，是否，我們的人生就是一場騙局？
我們都用欺騙在活著？
然後又在欺騙中絕望？
最後帶著欺騙走向死亡……
「騙我的，是不是？七七，你們都騙我的，是不是？你是因為我才離開歐辰少，而不是因為身體的毒……不不，你的身體沒有毒，你沒有中毒，沒有，沒有……」說到這裡，他的身體無力的癱了下來，仰起臉，滿眼哀求的望著安七七。
可惜，他眼裡末日般的絕望，悲傷，疼痛，悔恨……
他的七七都不會看到！不會……
安七七想繼續隱瞞下去，想無謂的對他笑笑，然後對說，是的，我又騙了你，我沒有中毒，我叫夢娜來純碎就是因為我的任性，可是……
當她的雙手摸索著舒默宇的臉，碰到那一臉的濕潤時，她欺騙不下去了。
哥哥哭了！
這個不喜歡流淚也不喜歡看別人流淚的男人竟又一次在她的眼前哭了！
心，疼呀！
「哥哥，我的身體的確中毒，在未知道安姍姍就是我的親姐姐以前，我的確是在抱著等死的決心在頹然渡日，我選擇讓歐辰少忘記我，其實如果可以，我也想讓你也將我忘記，本來，這也是我和夢娜做好的約定，只是現在……」對於夢娜，她怕又要食言，因為你什麼都知道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