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百一十一章 沉睡不醒 文 / 千月朝雲
第二百一十一章沉睡不醒
歐伊辰繞過闌安冉打開門走了出去，再沒有看她一眼。他的腳步雖然不是很快，但顯得異常堅定。
闌安冉心裡的震驚在那樣的腳步聲中漸漸轉為了失落。剛才他那一個轉身間，彷彿斷隔了彼此所有的瓜葛，為宿命劃下了一個句號。
幾年的糾纏終於在這一刻畫下了句點麼？
這本是她所追求的結果，可是真的走到這一步時，為什麼她卻有種心碎的感覺？
闌安冉愣愣地看著門外的走廊，一時間不知心在何處。
夜，漸漸深了。
和歐伊辰談完之後，闌安冉整晚都心神不寧。
即便是躺下了，即便是身體器官都很疲憊不堪，可她依舊是睡不著。她總有股不好的預感一直纏繞在心頭，而那思緒就像沉浸在一種溫和而迷離的水中，起起伏伏，飄飄蕩蕩，就是找不到一個支撐點。
闌安冉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她渴望能夠昏睡過去，那樣就可以什麼都不想。
只是偏偏歐伊辰和她剛才的對話不斷交叉著在腦海裡出現。偶爾還浮現出歐伊辰剛才那比哭更加難看的慘笑，還有他最後那個絕望而受傷的眼神。這一切就像火焰一樣舔舐著她的心，將之慢慢煎熬。
翻了個身將枕頭壓在了腦袋上，她逼迫自己陷入更深更黑的境地。似乎那樣做了就會入睡得容易些。但事實卻是那些和他對話的聲音更響，那些神態和表情也更是清晰！
她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怔怔地看著床外的夜色發呆。
就在這時一陣由遠而近的腳步聲驀地響起，緊接著就聽到了歐思瑞那焦急的聲音。
「小嬸、小嬸……出事了出事了！」
房門被歐思瑞敲得震天響，闌安冉披了件外衣下床：「出什麼事了？」剛把門打開，歐思瑞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惹地她一肚子莫名。
「辰辰、辰辰他出事了！」歐思瑞氣都沒喘上來，眉心也緊緊地蹙在一起，整個人看起來很緊張。
「他怎麼了？」闌安冉一愣，心中那股不詳的預感更加強烈。
「辰辰出車禍了！」歐思瑞話沒說完，就拉著闌安冉往外衝，「快走，醫院剛剛打電話過來！我們趕緊過去看看。」
當歐思瑞和闌安冉趕到醫院的時候正是凌晨三點，歐伊辰剛剛被人轉送到病房。
「醫生。他到底怎麼樣了？」歐思瑞一見到值班醫生就拉住人不放手。
「我們剛剛給病人檢查過身體，他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外傷，只是有些輕微的腦震盪。」
「那他現在怎麼樣了？我們可以進去看他嗎？」聽到歐伊辰沒什麼大礙，闌安冉和歐思瑞都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病人現在仍在昏迷中，你們可以進去看他，不過最好不要打擾他的休息。」
「謝謝醫生！」歐思瑞說完就拉著闌安冉走進病房。
病房內只有歐伊辰一個人，他正安靜地躺在床上，頭上包著繃帶。似乎是受了點傷。
歐思瑞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看著病床上昏迷不醒地歐伊辰，輕輕地歎了口氣：「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搞的，大半夜地還在街上飆車。現在好了吧，玩進醫院了！小嬸。一會兒等他醒過來，你一定要好好的罵罵他！沒事就會叫人擔心！」
闌安冉默默地走到歐伊辰床沿，就這麼盯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心裡驀地湧出一股自責。
她總忘不了歐伊辰離開前那慘然而絕望的笑容。若不是她再次逃跑又再次和他提到離婚，他或許根本不會大半夜出去飆車，更不會弄到現在這樣。
不過，幸好醫生說他沒事，不然她這一輩子都要活在自責中了。
「小嬸，已經快三點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這裡陪著辰辰就可以了。」歐思瑞看到闌安冉站在一邊發怔。還以為是她太累，便催促她回去休息。
「我沒事，還是我留在這裡陪他吧，你早點回去休息。」闌安冉拒絕了她的好意，拉了張椅子在歐伊辰床邊坐下。
「可是小嬸，現在很晚了，而且明天小信醒來找媽媽怎麼辦？」
「麻煩你回去幫我照顧一下小信好嗎？我想在這裡陪著他。」闌安冉抬頭看著歐思瑞，聲音很輕柔。卻讓人不容拒絕。
看著闌安冉這麼堅定的樣子。歐思瑞知道自己再多說也是無濟於事。再加上她從周亦凡那裡得知了一點五年前發生的事情，她知道闌安冉和歐伊辰之間一定發生了點什麼。
不過不管怎樣。現在歐伊辰出事，闌安冉卻依舊這麼關心，這至少說明了一點：五年之後，闌安冉仍舊對歐伊辰有情。
知道了這一點之後，歐思瑞很識趣地沒有繼續在誰留在這裡陪歐伊辰的問題上多做糾纏，而是很乾脆地和闌安冉告了別，然後獨自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歐思瑞就帶著早點來到病房內。剛打開房門，就見到闌安冉以昨天她走時地那個姿勢坐在那裡，似乎一夜都沒有動過。
「小嬸，你不會一夜沒睡吧？」話剛問完，歐思瑞就注意到了闌安冉眼眶下那一彎淡淡的青色。看來她猜對了。
「你來了，怎麼來這麼早？」闌安冉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早上八點整。一夜保持一個姿勢沒動，脖子有點酸，腿也有些發麻。
「我擔心嘛，所以就過來看看。順便給你帶了早點。」歐思瑞將早點遞到闌安冉手裡，準備接替闌安冉的看護工作，「小嬸，你先吃點早點吧。」
「我不餓，先放在一邊吧。」闌安冉沒有接歐思瑞遞過來的早點，她現在吃什麼都沒有胃口，只想看到歐伊辰盡早醒來。
「那小嬸，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你都一夜沒睡了吧。」歐思瑞拖了張椅子在闌安冉身邊坐下，「你要是擔心辰辰地話，我會在他醒來的第一時間就給你打電話的，到時候你再過來也是一樣的。」
「我真地沒事，況且我也不睏。」儘管她的身體是真的很疲勞，可是思緒卻一刻都沒停過。現在她就算回去了，恐怕也是和昨夜一樣，怎麼也睡不著。
回去還是會惦記他，不如在他身邊守著吧。
至少，她希望自己是第一個看到他醒來的人。
闌安冉靜靜地站在落地窗前仰望天空。午後的陽光隔著玻璃看上去就像個金色的小球，然後那光束綻化成紅橙黃綠青藍紫七色，刺得她的眼睛一陣一陣地痛。
此時的她卻寧可立即暈眩。
很多東西她不願去想，也不敢去想，就任由自己那麼呆呆地看著太陽發愣。然後藉著眼睛被陽光刺痛的借口默默流淚。
但是安靜持續不了太久，她就忽然聽到歐思瑞的聲音模糊地從病房外的走廊上傳來：「醫生，你不是說他沒什麼大礙嗎？為什麼他已經睡了三天還沒醒？」
沒錯，時間已經從歐伊辰撞車那晚走到了三天之後。然而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卻沒有一點甦醒的跡象。
闌安冉的注意力從窗外拉回，安靜地聽著歐思瑞和醫生之間的對話。
「我們已經給病人做過檢查。他除了有輕微地腦震盪之外並沒有其他地傷勢。至於他為什麼沒有醒來……我想，是病人自己不願意醒來吧。」醫生說完就轉身離開了病房。
歐思瑞氣得大罵：「什麼狗屁醫生啊！什麼叫是他自己不願意醒來？！你治不好你就直接說，還把責任推脫到病人身上！狗屁東西！」
闌安冉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依舊昏迷不醒地歐伊辰，她沒有心思去讓歐思瑞安靜，因為她的腦海中一直迴盪著醫生剛才說地最後那句話，「我想，是病人自己不願意醒來吧。」
「歐伊辰，你夢裡有什麼呢？是什麼讓你不願意醒來？」抑或是，因為她在這裡所以他不願意醒來麼？是他已經不想看到她了，所以明知道她一直守在他身邊，他才一直這麼沉睡著不願意醒來？
闌安冉想著，自嘲地笑了笑：「闌安冉啊闌安冉，你就不要再自作多情了。你已經傷透他的心了，這都是你自找的不是嗎？你還有什麼資格認為他會放不下你？他的心裡還會有你呢？他憑什麼是為了你才不醒過來呢？」
闌安冉看著昏迷中的歐伊辰，輕輕地歎了口氣。
過去的，都讓他過去吧。不管他到底是因為什麼才不願意醒來，但自己一定會陪著他，陪他度過這道檻。就當……是對他和自己的以前有個交代吧。
「歐伊辰……」闌安冉伸手輕輕觸碰著歐伊辰額頭上的繃帶，輕聲道，「不管我們以前是怎麼樣的，將來又會怎麼樣。但是現在，我會陪著你，直到你醒來，直到你好起來。」
說完，闌安冉又歎了口氣，起身默默地再次來到了窗前。
病床上，沉睡中的歐伊辰突然皺了皺眉頭，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