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兩百一十章 血魂，是你的命運（六） 文 / 狼傲天
「糟老頭子！你還是那麼讓人討厭！」千羽打著轉飛了出去，他還真地再說了一遍，尊幾乎要抓狂了，他抓著自己的鬍子拚命地扯，以至於鬍子一根一根地被他扯了下來，但是他是不會感覺到痛的，他的整個形象，都是用強大的魔力所構造。
「你！你！你！你敢說我是糟老頭子！」尊對著千羽吹鼻子瞪眼。
「怎麼不敢？憑什麼不敢？」千羽的羽翼砰然張開，瞬間擴大的空氣阻力讓他向一旁跌落的身影停止了下來，他和尊回著嘴，眼淚卻情不自禁地從眼角流下，在半空中打著轉，最後滴落到下面狼藉的草地上。
「……」尊愣住了，他看著晶瑩的液體在半空中翻轉著變換著，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你怎麼哭了？」，過了一會兒，他才喃喃地說道。
「廢……廢話……」千羽哽咽著，尊尷尬的臉垮了下來，這在他看來又是千羽為老不尊的一個表現，「你……你不來，我就要……就要……就要嗝屁了……」
千羽的話音剛落，尊的臉瞬間變得異常嚴肅，千羽一下子愣住了，他的心驟然間提了起來，不知道到底發什麼了什麼。
他和尊就這樣沉默地對視著，尊的臉就像被水泥封住了一樣，異常的嚴肅，千羽的心也因此越提越高，周圍的暗精靈，尼古拉斯和黑暗召喚生物都跪倒在半空中，就像臣子等待著君王發話那樣，靜靜地跪著，頭深埋著，好像有一個巨大的壓力壓住了他們，讓他們頭都太不起來，也不知道是不能，還是不敢。
噗嗤……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尊突然捂著肚子大笑起來，原本剛才應該已經被拔光了的鬍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長了出來，隨著他誇張的笑聲而顫動著，他笑得蹲了下去，不一會兒就開始滿地打滾。當然那是在半空中的，他就那麼在半空中詭異地打著滾，地心引力什麼的都好像失去了作用，其實是有一層薄薄的天地靈氣力場支撐住了尊的身體，讓他體現高難度的誇張的笑得滿地打滾的動作。
千羽的臉上霎時間寫滿了尷尬，他撓著頭，看了看四周，周圍剛才足夠讓他逃都沒法逃的暗精靈們現在頭都不敢抬起來，他們低著頭，天地靈氣托著他們的身軀懸浮在天空，周圍密密麻麻的暗系召喚生物和暗精靈們猶如眾星拱月般圍繞著他和尊，沒有一個生靈膽敢抬起頭來看他們，縱使現在尊笑得是那麼的肆無忌憚。
「你……你看你的那個慫樣，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尊哈哈大笑著，同時一邊捂著肚子一邊伸出手對著千羽指指點點，不停地說著『你這個慫樣……你這個慫樣……』。
千羽的臉陰沉如墨……
「好了……好了……」尊一邊說著，一邊很勉強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足以讓任何人看出他現在強忍著笑意忍得是那麼的痛苦。
「這很好笑麼？」千羽咬牙切齒地問道。
噗……
哈哈哈哈哈！
尊原本已經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了，可是聽到了千羽的那麼一句話，他再次笑得滾到了地上，他用極其顫抖的聲音，怪異的腔調說道：「你這樣就被嚇哭了？僅僅因為差點死掉？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尊笑得很張揚，似乎差點死掉，是什麼家常便飯的事情。
千羽沉默住沒有說話，他低下了頭，讓別人看不到他的眼睛。
尊笑了很半天，才抬起了頭，他喘著粗氣從地上爬了起來，哈哈笑著說道：「喂！你是誰啊！你是夢?千羽啊！你怎麼會因為這個就留下眼淚呢？你是拉特裡克斯，是那個傻逼選中的人，你們未來的任務是維持光與暗的均衡，那個傻逼受到規則的限制，他只有借助你們才能間接地維持世界的平衡，所以你是神聖而牛逼的，你生下來就應該亮閃閃的，用你的光芒去亮瞎別人的狗眼，更何況你居然還是血魂！呵！真想不到，當年就連夢?尊羽都不是血魂，不過也正因為此，他在族群的庇護下平平安安地長大了，而你，你逃掉了，很明智，沒有等族中的那群傻逼長老來處死你，你失去了族群的庇護，但是你贏得了你的生命，終於有一代血魂沒有死在meng氏的手裡了，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一直在做一件多愚蠢的事情，他們一直都不知道。」
尊突然說了很多，千羽聽著愕然，等待尊說完以後，他才開口問道：「你說的『那個傻逼』，是誰？」
「他？」尊轉過了身，背對著千羽，負手而立，「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身手了得的人，修為高深的人，頂天立地的人，法則選擇的人。」
「那你還說他是傻逼？」千羽不解。
「哦！呵呵呵！」尊突然笑了，笑得很賤。
「在阿雷爾大陸的牛頭人部落裡，傻逼是受人尊敬的人的專用稱呼。」尊含含糊糊地說道。
「真的？」千羽很是懷疑。
「所以，你是不應該輕易流淚的人。」尊聳了聳肩，轉了過來，岔開了話題。
「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堅強的人，我只想平平淡淡度過一生，為什麼不能如願呢？」千羽突然喃喃地說道，他低下了頭，像一個受委屈的小男孩，在抱怨著什麼，「維護世界平衡什麼的，不是還有很多的人可以去做麼？你也說了啊，拉特裡克斯根本不止我一個啊，為什麼我就不能平平淡淡地過一生呢？打打殺殺什麼的，種族戰爭什麼的，暗精靈復辟什麼的，也有別的人可以去解決的啊……我只想要做一個平凡人……一個不起眼的人……」
尊沉默了，他看著千羽低下的頭，呆若木雞，他知道千羽的心中並沒有什麼很大的夢想，但是當初在問天台的時候，那個站在問天台上的小子，給他的感覺，是那麼的熟悉，他的神識中蘊含的氣息，平淡而又恬靜，就像他想要平平淡淡度過一生的願望一樣恬靜，但是這恬靜卻並不尋常，這是一種睥睨天下的平淡，因為那種對自身實力的自信，因為那種太過優秀有點不容於群的孤獨，就像曾經的尊羽一樣，孤獨，卻並不感到寂寞，每一個強者曾經都是孤獨的，在他還沒有強大起來之前，都是孤獨的，在強大到睥睨天下傲視蒼生的時候，也是孤獨的，這一點，就像現在的……
但是尊羽是那麼一個沒有志向，只想要平淡過一生的人嗎？
尊愣住了，是曾經的他錯了嗎？選擇了千羽，這樣一個沒有志向的人，面對眼前這幾十位暗精靈而差點死掉，就像個女孩子一樣落下了眼淚？這和曾經的尊羽一點都不像，曾經的尊羽為了強大，他敢偷神聖沙漠帝國的國粹，敢盜海藍魔法帝國的國寶，攜帶著還沒有產生出劍靈的尊常常面對數十倍強大於他們的敵人，然後一次次地成功逃亡，一次次地變得強大後去報仇雪恨，那些在刀鋒劍尖上的日子，是尊甜蜜的回憶，他之所以選擇了千羽，就是因為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當年尊羽的那種從容，那是一種至強者的淡雅。
尊看著眼前低著頭的千羽，突然苦笑了一聲，至強者？眼前的這個人，和至強者，有半毛錢的關係嗎？
「是曾經的我，瞎眼了。」尊愣愣地，說出了那麼一句話，周圍有磅礡的天地靈氣朝著尊湧來，數量多得驚人，但是卻波瀾不驚。
千羽的身體突然震了一下，他突然覺得很難過，似乎有什麼東西，不能失去的東西，失去了，他張了張嘴，口中卻乾澀地沒有辦法說出哪怕一句話。
「嗯，你去吧，世界上的確不止你一個拉特裡克斯，每一個族群都可能有拉特裡克斯，未來世界的平衡液不是一定要你去維持，那個傻逼很聰明，他永遠不會把雞蛋全部放在一個籃子裡，在未來的道路上，有很多的拉特裡克斯會死去，但是終有一個人，會完成他的使命。」
尊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走吧，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去平平淡淡度過你的一生。」
啵……
空氣傳來輕微的震動，然後突然爆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彭！
巨大的能量衝擊將周圍的白雲盪開，空氣中憑空出現了一朵碩大的蘑菇雲，一道無形的立場保護住了尊和千羽，周圍的一切都被塵埃掩蓋，立場外面的空間唄強絕的力量所扭曲，光線發生了複雜的折射，周圍亂七八糟，千羽什麼都看不清，過不過很快這場毀天滅地的大爆炸就消失了，地面上的草地居然奇跡般的沒有受到絲毫的損毀，只是天空中飄飄蕩蕩下一些不知道哪裡來的粉塵，在草地上鋪起腳踝那麼深的一層。
哎……
邋遢的老頭突然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它轉過身走了，千羽站在原地，呆呆地，像一個白癡。
尊走了兩步又停下了，他似乎猶豫了一下，不過最後還是開了口：「對了，提醒你一聲，你在乎的女孩，可就在西域呢，你應該回到薩爾鎮，她在那裡等你。」
尊說完，邁步繼續向前走。
千羽的身體劇烈地一震，他大聲喊道：「雪兒？是雪兒嗎？是雪兒嗎？」
尊站住了，不過它沒有馬上說話，他的肩膀開始微微的顫抖，隨後幅度越來越劇烈，空氣中迴盪著他壓抑著的笑聲，有一種讓人心碎般的詭異。
「是啊……」尊揚起了頭，聲調深邃，似乎抵達了無限遠的遠方。
尊沉默了，千羽抬起了頭，看著尊的背影，他咬著牙，緊緊地咬著，卻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尊低下了頭，開口道：「去吧，帶著她，去過你平靜的生活。」
尊邁步，走向了遠方。
「那你呢？」
千羽突然超前邁了一大步，大聲喊道，他怕尊不會再理他，所以聲音格外地大。
「道不同，不相為謀。」
尊的聲音遠遠地飄來，在空氣中震盪，似乎來自四面八方，尊的聲音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裡，以它的實力，只要它不願意，千羽沒資格知道它在哪兒。
千羽站在原地，他沒有追，他不知道往哪裡追，也沒有臉去追，他可以用神兵印痕把尊召喚回來，但是他沒有，他沒臉，再去面對尊，他真的只想平平淡淡地，就那麼下去，但是尊並不那麼想，在這一點上，兩者似乎沒有一絲一毫的可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