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10章 、震懾 文 / 刀九
內城中,羿汲在兩名神色冰冷的武神衛將士守護下,直到傍晚才從皇室宗廟中歸來。
自進入皇城到得此時,已經過了四日,西殊夫婦與白懿的靈柩,也早就被移往皇朝宗廟。獵西陵內城城口處的客棧內歇息了四日,原本想留下方采薇與吳石一起監視內城的動靜,怎知方采薇依舊不管不顧的與他一起走出房門,只得隨她。
見羿汲走出,早就等在內城外客棧處的獵西陵兩人身形一閃,當即消失,在出現,已經換上兩套武神衛軍士的服裝,遠遠站在羿汲落腳處百丈外的城牆上。
暮色深重,點點寒霧下壓,將整座皇城遮蓋。
眼見亥時一過,幾道身影逐漸出現在外城百丈處。接著秋霧飄起,雲氣濃重,逐個朝著城頭上躍來。在他的感知裡,這前來的十數人雖說在軍中已經是佼佼者,但看在修者眼裡,卻也不過相當於覺境九階的戰力。
只是除了這十數人之外,依舊有三道複雜難明的氣息,隱隱是大五行境界高手。
獵西陵將氣機凝成一線,感知瞬間就掃過百丈開外,在這數百丈裡,並沒有什麼可疑人物出現。以大五行一階高手的實力,若要擊殺羿汲,倒也用不著過於靠近。
那十數人躍上城頭,獵西陵早已取出、拿在手中的天壑丹在對方近前十數丈之時立時打出,血線草的虛影被夜色掩蓋。就著這功夫,十數名黑衣人額頭上早就多出一個個血洞,連哼聲都沒能發出,便被兩人聯手截殺。
等過半柱香的功夫,依舊不見動靜傳出,那三道一直都不曾移動的身形,眨眼間出現。定是之前便有約定,若半柱香功夫內那先遣刺殺羿武衛的人沒有轉回,他們便採取其餘行動。
獵西陵見對方踏入百丈內,這才示意方采薇與自己一同朝著城下掠去。對於這三人,他得保證一擊必殺,到時驚動了城內的守衛,反倒會引出太多不便。
兩人藏身在城牆之下,五息之後,三道身影激射而來。
「采薇,按我先前與你計劃過的步驟行事。」獵西陵話剛說完,身形已經猛地拔高數百丈,接著四道戰念斬出,整個方域內元力被他隱隱牽動。
來臨的三人只覺得就連自己體內的元力,也被那戰念牽制,接著自身後出現了一道數十丈大小的萬兵方鼎,一棵高過數丈的帝女桑矗立在方池內,朝著三人猛然撞來!
三人剛想掠開,卻是完了,獵西陵在騰身而起的瞬間,已經將一枚中品元晶捏碎。接著無鋒古劍歷嘯一聲,自一名修者胸部洞穿而出,帶起一大蓬血光。
而袖內的漆黑令牌,也在同時被他信手射出,轟然擊在另一名被戰念震住的修者頭上,兩道大五行魂念飛出,被黑色令牌吸納。
方采薇一方,帝女桑虛影早將那身受重傷的修者罩住,只聽得悶悶的幾聲傳出,其後再沒有聲響。
三名來偷襲羿汲的大五行一階修者,在不出三息的時間裡,死亡!
也在這時,羿汲屋門打開,一對武神衛將士,見是獵西陵與方采薇兩人,不覺面上流露出喜色。簡單向羿汲交代一番,早有武神衛將士走出,將那些刺客的屍體處理掉。
南離內城,一處別殿內,晉國候躬身坐在籐椅上,時不時陪笑著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白扈:「君上,那羿汲小兒敬酒不吃吃罰酒,不過眼下南離皇朝剛安定下來,皇城內難免還有雲武衛舊部殘留」
「好,這事就看你的了。那羿汲小兒辱我皇室,以後要駕馭他也有些難度,除去最好!」白扈目光灼灼,其後回頭看向身後一眼不發,只淡淡笑著的灰衣男子,不由得開口問道:「大司徒意下如何,難道留下這羿汲小兒還有用處?」
那灰衣男子見他開口問自己,整了一下衣袖方才開口回答:「左某能說什麼,全憑君上一句話吧。這羿汲活著死了原本沒有太大干係,只是眼下登基勢在必行,君上還需小心行事,免得落人口實。」
直到白扈開口,晉國候這才直到,原來這一直不說話的男子,居然就是挑起南離皇朝政事大變的大司徒。看來這大司徒應該在搭上白扈之前就與這榮國侯有了算計,算計之深,就連他這皇朝侯爺,也自歎不如。
當下看向兩人的目光不由得變了變,對於白扈的忌憚更甚。
能在戰爭開始前就在整個皇朝內布下人手的榮國侯,絕對不甘心只是『榮國侯』,只怕這皇朝內的諸多諸侯,早就在他的算計之內。
第二日羿汲依舊趕往宗廟內為西殊與白懿焚香燒紙,轉過宮殿時遇上晉國候,只見他稍微慌神了一下,才故作輕鬆的與自己打招呼。羿汲心中冷笑,對於前一晚的刺殺,已經有了眉目。
回到住處,獵西陵隨即與方采薇一道前來,等羿汲說明今日所見,獵西陵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又過得半個月,獵西陵一直留在羿汲府中。西殊夫婦與白懿下葬之後,那榮國侯白扈便開始對南離戰爭中表現卓絕的武衛進行封賞。在分封羿汲為武神衛武衛長之時,羿汲忽地提起在軍中新帝曾經立過一名侯爺之事。
這件事白扈半點不知,不過在晉國候眼見騎虎難下,出列稟報之後,白扈才勉為其難的承認獵西陵『布衣君候』的身份。
這件事不僅武神衛將士盡數知曉,就連諸侯王軍隊內的兵士也大都瞭解,白扈無從抵賴。
獵西陵已經在南離皇城內停留了近三個月,時不時便會想到先前雲紫衣曾在周婉婚事後當先趕回南離皇城,眼見南離殘破的皇城被修敕一新,獵西陵便與方采薇兩人出城,匯合吳石,在城中四處查探。
卻沒有尋到雲紫衣身影,也不知她回宗門了沒有。
次年初春,白扈舉行了戰後登基典禮,美其名為衝散戰爭陰霾,事實上不過為了彰顯他的野心。典禮當日,除了那朝中眾人聽說新封了一名王侯,卻未曾得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布衣君候。
就在大典就要結束之時,一身公卿服飾的獵西陵閃身射入大殿,絲毫沒有掩飾他的修者身份。方采薇與吳石兩人,卻是簡單的乾吳裝與仕女裝,跟在獵西陵身後。
殿外的武神衛軍士以及一眾受到封賞的武神衛將官,見他前來,當即整齊劃一的呼喊:「拜見獵侯爺!」絲毫不管此時自己正在朝堂之上。
大殿內為之寂靜,獵西陵卻也不在乎,直直的盯著那早已從主位上欠起身來的南離新帝,目光灼灼,淡淡開口道:「我知道你。」
其後再不停留,轉向晉國候一側,此時的晉國候已經被白扈提拔為南離宰相。獵西陵打量了晉國候好一陣,方才開口笑道:「侯爺可真的榮華加身,只是這屬於西相的功績,還望侯爺好自珍重」
晉國候面色數變,直到數息後,才將無端起伏的心思壓下,喉嚨乾澀道:「西相的功勞,像我這等南離遺民定不會忘,還請獵侯爺放心。」
獵西陵面不改色,一一掃過朝堂上的眾多南離皇朝大小官員,目光森冷。只有在見到武神衛舊識之時,臉上的冷意才稍微減退。
白扈卻自獵西陵對他吐露出那一句『我知道你』之後,心神便猶如驚濤駭浪般起伏不止。他早就細細問過晉國候這『布衣君候』與其兄白懿的交情,恐怕自己的身份,早就被這修者看破。
他在暗中咬牙切齒,怎奈獵西陵的事情他知曉得太多太多,別說他就一狸貓換太子的民間帝王,死在這『布衣君候』威名下的大五行高手都已過數十,在對方面前,他自己不過一個跳樑小丑。
白扈面色疾變,直到數十息之後,方才開口笑道:「布衣君候生性爽朗,與大伙開玩笑呢,諸位不必介懷。」
一眾南離皇朝王侯,或多或少都聽過獵西陵在軍中的威名,此時只敢唯唯諾諾的搭話,哪敢有半分不敬?
「喔,當真是玩笑?」獵西陵眉頭一挑,雖然白扈的氣度讓他惡感降低了數分,但他心中的仇恨早已結下,怎會就這麼輕易放過:「不知君上在這近半年裡,可曾派人去尋找被人暗算後逃出的西霍副武衛長?」
「這事自然,西氏一脈為我南離皇朝犧牲了太多,我南離白氏,自然會追查到底!」白扈尚未搭話,他身旁一身宮裝的大司徒,已經接口回答。
「你是皇族中人?憑什麼為君上做回答?」獵西陵在白扈尚不及反應間,驀地抬手朝前點去,一抹元力自指尖飆射而出,瞬時大司徒的膝蓋洞穿。
「越俎代庖,有失君臣之禮,當罰!君上還活著,便不需要你這樣的奴才出來亂嚼舌根,西氏一族的功勳,自然要由君上來作定奪。」
獵西陵目光泠然,更是讓大殿上一眾文臣武將不敢出聲。只有羿汲目光中流露出狂熱,隨之虎目含淚,率先出列,朝白扈一拱手:「君上,南離武衛長羿汲,懇請君上發動全國之力,尋找西霍武衛長下落。若能找到,我羿汲寧願讓出這武衛長的職位。」
「還請君上,出動舉國之力,尋找西霍武衛長下落!」一眾西霍舊部朝著羿汲一點頭,深深拜伏下去。
「好,就按羿武衛的話去做,即便翻遍整個南離皇朝,也要將西霍武衛長找出來。」白扈面色鐵青,卻是不得不給出承諾。
獵西陵見狀,當下不再停留,邊轉出宮殿邊開口:「獵某在此作出承諾,若西霍尚在人世,亦或者還有子嗣存在,我會帶走一人,作為布衣侯府繼承人。」
白扈見獵西陵轉身走出宮殿,吳石與方采薇兩人跟在他身後離去,正想舒一口氣,腦海中,熟悉的聲音忽然滾滾而來:「羿汲死,南離亡。榮國侯,還望你善待南離萬民,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