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78章 、逃亡 文 / 刀九
《山海志》裡關於這異鳥的述說太過離奇:『乾坤間妖氣眾聚,方可滋生,見之兵相。』
難不成南荒境內,眼下便會生出一場無可阻止的征戰?
眼見蠱雕群掠過群山,須臾遠去,孤峰崖山之處的霧氣不覺淡了幾分。
獵西陵不知為何,每次看到這濃郁如墨的地氣,體內小劍便蠢蠢欲動,生生不受控制。
回頭見眾人看得入迷,只得暗自調息體內元力,將那一絲躁動壓下。
一行見蠱雕群飛離,山間恢復寧靜,方才放鬆心神。
雲紫衣朝獵西陵較近一些,開口輕聲問道:「呆子,你剛才在嘴裡碎碎念叨著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雕群出現得奇怪罷了。」
「哈哈,你這傢伙定是察覺出其中蹊蹺,要不然臉色也不會如此凝重!」王蕭這一路行來,對獵西陵的預感無比欽佩,不由得笑言道。
見眾人轉頭朝他看來,眼露期待,只得開口道:「既然你們大家都想知道,我就細說一番。這雕兒在《山海志》裡曾有記載,並不屬於靈獸,倒類似於預言獸,事實上卻也不盡然」
眾人被他繞得雲裡霧裡,元問拍了拍腦袋,依舊不明白他話中之意,只得哈哈笑道:「與雲師妹這一路談情說愛,小陵你倒變得越發有趣了。」
獵西陵瞅了他一眼,將他話中的揶揄輕易帶過,故作不知:「此雕一貫在北棄之地出現,至少《山海志》的筆者不曾在其它地方見過。」
「喔,這便奇了,既然這雕群只在北棄那等荒涼的地方出現,如今為何竟能在南荒境內衍生?」錢尺聞言沉思半晌,隨即揚眉問道。
「這我卻不知,預言獸諸如長右之流,大都是乾坤顯露異象之前的徵兆。當日偶遇長右,我便覺得會有不測發生,《山海志》裡曾這般描述長右——『見之大水』。我當日眼見堯光山脈下方的萬丈荒原,開闊無比。暗自思索著即便有水萬頃,也絕對不會將之淹沒,便一直半信半疑,怎是那堯光合抱的群山之間,居然有偌大一處活水」
獵西陵暗恨自己當初沒能相信內心那絲『預感』,只要他堅持己見,鄭晟與錢尺當日定會聽他所言,改道前行。
眾人見他神色稍異,聯想到一行在萬丈荒原之內的遭遇,更覺詭異。陳沖見一行心生顧念,只得強笑道:「他奶奶的臭魚爛蝦,下次小陵你只管說,我們一定信你。」說罷話鋒一轉:「也不知那編纂《山海志》之人究竟長甚模樣,姓甚名誰?胸中有此等浩大山河的,定是當世強者,若能見他一見,也算了卻平生心願。」
「你繼續說,為何這蠱雕是預言獸而非靈獸?」趙欣聽得入迷,當下出口向獵西陵詢問。
「《山海志》中關於蠱雕的描述,是這般:『乾坤間妖氣眾聚,方可滋生,見之兵相』,聽上去倒有些聳人聽聞。」
一行聽說,皆閉口不言,要是那日遇見的『長右』是真,這『蠱雕』定然不假。
只是如今南荒境內,各大宗門蒸蒸日上,南荒民間皇朝也大都政事清明,反倒沒有半絲刀兵之象,如此一來,這『刀兵之相』的說法,又從何而來?
「我也只是隨口說說,這『刀兵』之說,又有誰能說定?就譬已經在南離境內存在了千數年的獵國大宗,世人對它的瞭解又能有多少」
「嘿嘿,這倒是。別的不說,要說能在南離境內引起刀兵,獵國與鍾馭鳥宗,當作不二人選。」陳沖性子直爽,當下將胸中忿忿直言道出。
「罷了,這等民間瑣事,倒也不用我等憂心。只是不知這蠱雕如今大群出動,究竟會趕往何方?」周婉喃喃。
「我看這蠱雕成群出動,定然是被人驚擾,說不定獵國與鍾馭大宗門下、當日設計引出洪水擊傷我等之人,便在前方也說不定。」獵壯眼睛盯向遠方,露出沉思之色。
一語點醒夢中人,錢尺接口道:「定是這般,要不然蠱雕也不可能成群離山而去!為今之計,我看我們還是早些歇下,將體內元力調息停當,再循著蠱雕群蹤跡朝前進發,說不準便能將獵國門人的陰謀探知一二。」
計議一定,眾人當即歇息。
在山林中轉過幾日,獵國師兄弟與白展身周的情形並無半分好轉,身後的蠱雕猶如跗骨之蛆,總甩不掉。
三人識得蠱雕厲害,不敢有絲毫疏忽,只得整日傍著叢林遊走,生怕伊露身形便會招致雕群重重圍攻。
白展疾走得幾日,體內元力不由變得躁動起來。三人商議一番,見天光較好,當即停下,暫作歇息。
時不時有掠陣的蠱雕自頭頂飛過,逡巡一番,隨即失去蹤影,也不知飛往何方。
「如此下去不是辦法,到時我們就算到得鳳穴處,也會被這尾隨而來的蠱雕弄得萬分疲憊。況且那陣法凶險無比,要是稍有差池,說不定我們都會葬身在那處。」獵三暗自慍怒,這雕群猶如撞邪一般連路瘋追,生生拖慢了眾人行程。
「如今它們身在半空,早將我等微末的情形看了滿眼,要是一著不慎,便會出現滿盤皆輸的局面。不知師兄有沒有妙法,也好破它一破?」白展調息一陣,自覺好了一些。這幾日間與蠱雕群數番交手,對這雕群的圍攻極為頭疼,卻也看出一絲端倪。
蠱雕群發起攻擊,大都在深夜。至於白天,四周雖有雕群潛伏,但悍然發起攻勢的次數卻是寥寥。這麼說來,要擺脫這雕群,還得在白日行動。
「如今這番情形,怕是很難將它擺脫。」獵三說罷,轉頭看向身側一個人獨自擦拭著大刀的刀疤男子:「不知師兄可有妙計,做成此功,回到宗門之後我們定然能一躍變為宗門執事,到時獵老大的人頭還不手到擒來?」
白展肚內的墨水他自然知曉,對這師兄,他卻是另有一番希冀。只要他願意說,法兒定然比白展所說的靈驗。
刀疤男子聽他口中說出的『執事』二字,面頰不由一抽。
獵國大宗的執事,已經凌駕於無數生死之上,需要踏過纍纍白骨方能獲得。其間的功勳收集以及艱難凶險,當真一言難盡。一旦晉陞執事,處死一個內門弟子之事自然不在話下。
善於察言觀色的白衣男子見他神情微動,知是動了心思,立時開口道:「師兄如若覺得憑借這份功勳還無法獲得宗門執事稱號,那師弟到時還有禮相贈,定當保舉你成為宗門執事無虞」
刀疤男子聽得他言語蠱惑,卻知這男子一貫凶險狡詐,言語多半不能信,冷哼一聲:「我晉陞宗門執事,於你又有何等好處?」
獵三哈哈一笑:「或許師兄你還糾結於往昔的小恩小怨,但師兄你定然知曉,我獵國大宗之人向來心存高遠,幾乎每一個人的身後都背負纍纍血。,要是師兄執意恩將仇報,那我也無法」
明知白衣男子故作大義,獵二卻也懶於戳破他虛偽的嘴臉。
手撫刀刃,沉默了片刻方道:「如今之際,要立刻擺脫這蠱雕群看來是不行了,我們只能選擇其它方法。」
「願聞其詳!」
「這南荒群山中危機四伏,此地既然有如此兇惡的蠱雕存在,勢必會存在更為凶險之物,我們與其這般一路逃亡,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獵二臉上刀疤一震,身上氣勢徒增。
「還請師兄明示。」白展思前想後,覺得三人乘著白日急趕的念頭決計行不通,此地既然有蠱雕探查,自不會讓他們如此輕易走出。說不定白天走出數十里,晚上便又要經歷一番惡鬥,如此持續消耗之下,於人於己皆無半分好處。
「自今開始,我們便在這南荒群山中造出更多聲勢,務必將藏在南荒山脈中潛修的異獸引出一些。」
「師兄果然好計謀!」白衣男子在獵二言語方剛出口,不由眼光發亮,矢口稱讚道:「一旦引來強大的異獸,依據蠱雕好戰的習性,定會與來獸鬥個你死我活。到時若是戰況慘烈,我們便坐收漁利。要是雙方旗鼓相當,我們也不用再做這困獸之鬥,直接大大方方的趁亂走出便是。」
白展心下珵亮,隨即一陣苦惱:「兩位師兄雖如此說,只是我們要如何做,才能將那更為強大的異獸引來?」
誠然,在這深山中胡亂衝突一氣是無法引來異獸的,靈獸之間對於元力感悟迥乎異常,佔山為王的異獸之間,彼此的敵對關係更甚。不到萬不得已,定不會相互殘殺。
蠱雕群既然敢一路肆無忌憚的追尋著眾人來此,且盤旋數日不去,便說明此山中即使有異獸存在,也自付無法招惹這數量龐大的蠱雕群。
「眼下我們要做的事情極為簡單,那便是盡力激怒蠱雕群。當陷入陷阱內的獵物,依舊妄圖激怒獵人的時候,定然會招致窮追猛打。蠱雕群已經篤定這場圍獵,我們便來做那反擊的獵物,好讓雕群做紅眼獵人,如此一來,雕群才會對我們窮追猛打。」獵三面上此時容光煥發,浮現出一貫的陰險笑意。
三人再不蜷縮,暗自朝著一隻方才巡邏過山林、正朝雕群飛回的蠱雕跟了上去。
不到半盞茶功夫,眾人便看到那蠱雕趨勢變緩,掠到一個黑黢黢的洞口前,身形眨眼消失不見
「便在那兒了!」獵三陰笑聲中,早已飛身而起,三人轉瞬便朝著蠱雕群聚歇息的山洞處飛去。
「轟隆!」劍光飛舞,刀芒凌厲,登時將洞口的山石轟落下數塊。
「喳喳!」洞內果然傳出雕群憤怒的嘶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