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15章 、風影鳥 文 / 刀九
就著月光,只見此鳥翅展寬達數丈,其爪金黃。全身為火紅、湛藍二色相雜,只在脖頸處,有一圈淡淡的白色羽毛。
此時含怒鳴叫,眼眸赤紅,看上去更加風韻神武,虎虎生威。
隨著大鳥的叫喚,自深谷盡頭的絕壁處籐蔓先,驀地鑽出出幾道身影,須臾自崖間落下,轉身消失在漆黑一片的山谷中。
嘎!巨鳥眼眸犀利。藉著月光,看到四散逃逸的黑影,驟然躁動起來,閃身便朝崖底的黑影撲去。奈何崖底伴生一些灌木,加之異鳥羽翼過大,只待它朝前一撲,便再沒能找到藏匿的黑影。
巨鳥見一擊不中,更加心急火燎,嘶鳴著朝崖間絕壁上飛掠而去,在一處延伸出來的山石上站定,朝著身後一個黑魆魆的凹洞裡看去。只見巨鳥探頭朝洞穴裡看了良久,再次探出頭來,卻是整個身子微微顫抖,全身羽毛霎時倒豎起來。
喳!一聲比先前還尖銳無數倍的鳴叫自異鳥嘴中發了出來,鳥眸也在這一聲撕心裂肺的啼叫聲中,驟然充滿血色。
只見那凹洞內,原本四顆表皮青色,較之成人頭顱還要大的鳥蛋。有兩顆已然碎裂,其中未成形的雛鳥被先前消失的黑影生生拽了出來,咬死在數丈大小的鳥巢裡。另外兩枚鳥蛋上,沾染雛鳥血漬,其上血跡斑斑。
異鳥鳴叫過後,看到斜谷山麓處一個黑影一閃而沒,立時大怒,騰身而起,朝著山麓的方向騰身追去
山谷中伏地而臥的一眾內門弟子們,距絕谷也不過千數丈,這樣的距離不過一個時辰左右的路途。此番聽得異鳥鳴叫,登時醒轉過來。
黑暗中,獵壯憑著感覺找到獵西陵的歇息處,兄弟倆便安靜的摸索著,朝宗門眾人聚集的谷底方向行去。
半盞茶不到,晨悟眾人便與天音眾人合在一處。黑暗中錢尺壓低嗓門,低聲吩咐道:「眼下那些異獸多半還沒發現我們,如今之計,我們只需潛伏在谷底,輕易不要招惹它們。」
獵西陵抬起頭看了看山谷上方的天幕,但見一抹清輝蕩漾在山谷上。至於山谷內,卻是沒有半點光亮。
深邃的山谷裡,山風自其上積壓下來,漸漸有了些許涼意。眾人都是修者,對於這點寒冷倒也沒放在心上。
此地五十里以外的一處山石延伸出來的背風處,卻是前所未有的寧靜。只聽聞此起彼伏的呼吸聲,時不時有人抬起胳膊撓了一下癢處,復又恢復寧靜,卻是所有人都睡熟了。
晨悟與天音眾多內門弟子相互擠靠在一起,聽得第二聲真切的鳥鳴,不由得抬起頭朝著山谷上方、光亮處看去。
數息之後,一隻紅藍相間,翼展超過十數丈的巨鳥,緩緩出現在眾人視野中,依稀是在追殺谷間的動物。不足三息之後,巨鳥便趕著未曾謀面的獵物,越過山谷,朝一旁的無盡森林裡去了。
異鳥出現在眾人視野裡的時間雖短,卻足夠獵西陵將之辨認出來。
關於這大鳥的敘述,《山海志》裡同樣有記錄。其間明確說了此鳥翅展的顏色,身形大小,以及音色各種。獵西陵幾乎瞬時便認出,這紅藍相間的大鳥,正是《山海志》裡所說那種鳥,名為風影。
編纂《山海志》的前輩多半也只看到此禽身形巨大,卻沒對其特性進行任何描述。他們或許交手了,或許沒交手,但那人也沒詳細交代。
獵西陵當時便想,此鳥的名字過於怪異。南荒文字眾多,筆者為何偏取了一個生僻之名呢?思來想去,卻也不得其解。
待得宗門眾人安定下來,此時谷底的情形便是一眾少年擠靠在一起,而雲紫衣與衛清弦兩人,則是被周婉與趙欣護在身前,一群人神色不定的朝身周看去。
獵西陵在屏氣凝神的當兒,心思迅速旋轉,想理清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終究還是無所收穫。
他與哥哥獵壯曾在回住處的路上見過此鳥的身影,便以為這大鳥只是路過,也不覺奇怪。畢竟南離遠山再外圍便是南荒群山,興許這猛獸便來自南荒群山也不一定。這南荒群山,據說就算一些大五行高手也不敢輕易入內,有此等猛禽也不覺奇怪。
「為何去而復返呢?」獵西陵暗自問詢,還是這鳥一直就在附近,從未曾飛離?
一番計較下來,依舊沒能得到什麼有用的訊息。獵西陵也只得作罷,閉眼在原地端坐下來。
便在巨大的風影鳥飛離崖壁不久,另外幾個黑呼呼的身影,以矯捷的身形躍上崖壁,抓牢籐蔓之後,小心翼翼的朝上攀爬。
待得到了一處突起,月光能照到之處,只見此物毛色赤紅,嘴角尖尖,其眸子狡黠、無情。卻不是南離火狐又是誰?
便在南荒遠山裡,某處絕谷就要陷入圍獵之時,晨悟大宗,洗凡閣處。
此時洗凡閣處逐漸燈火通明,山下的大五行傳送陣也緩緩開啟,閃著青木色澤光芒。
與民間慶祝秋實節不同,但凡南離各大宗門,因為近世的緣故,也不像冷僻山門一樣固守清高。但凡每隔兩年的秋實節,宗門各部便會派出外門弟子,為因飽受病痛,抑或常年隱疾纏身,趕來求助的民間眾人固本培元,減緩痛楚。
秋實節尚未到來,晨悟山下,卻已經集聚了千人之眾。其中夾雜著夙城土人,更多的,卻是來自南離各地、甚至有其它皇朝,不辭辛勞趕來之人。
傳送陣一打開,便自傳送陣內走出一人,此人身著淺藍武離裝,卻是個宗門執事。
來人稍微面生,卻也不多言介紹,朝著聚集在陣法前的眾人一抱拳,開口道:「諸位還是回去歇息吧,我晨悟大宗洗凡閣明日寅時,才正式開門接納諸位。與其苦等,倒不如明日起早排隊上山。」
見來人如此說,一些人便也歎了口氣,次第散去。而依舊有一部分人,卻是沒有絲毫離意,大都沉默著守候在傳送陣前。
來人見狀也不覺驚訝,只是淡淡搖頭,一閃身,便消失在傳送陣內。
這宗門的傳送陣,是為大五行境界的諸多強者聯手布成。南離皇朝多離火之力,卻因近海,木息元力便也不少,這傳送陣,便是由大五行木屬元力凝聚而出,只能支撐三天。也就在這三天裡,山下之人能夠通過傳送陣去往洗凡閣,獲得外門弟子元力注入,起到固本培元的作用。
幾乎與此同時,晨悟大宗聖殿裡,一眾身著藍袍的長老坐落其間。其身後站了數名身著淡藍色武離裝的宗門執事。
「這『秋實節』洗凡之事,原本便沒有一定規定,已往都是宗門幾部聯合,其後再各自承擔一些宗門洗凡任務。不知今年,宗門誰部能挑起此番重任?」角落裡一個身著藍袍的長老微微開口道。
只見此人坐在獵壯師尊晨南聖者身畔,應該是來自宗門排名居首的執道閣。
「呵,晨桑這老傢伙就會倚老賣老,仗著比我等晉陞長老的年紀久遠,便這等推卸責任?」出聲之人不是別人,正是獵西陵的師傅晨罡。
話說這洗凡任務,與民間遊方郎中治病救人的事兒相若,對於民間之人來說是件大事,至於宗門,則不甚看中。
但凡大宗,自然不靠這點施恩來籠絡民心。再說既然有了大宗之實,也犯不著再這般討好民眾。只礙於宗門道旨,故而依舊得敞開宗門,為民間之人掃除痼疾。
「誰說不是呢?執道閣自認為自己連年來排名均在我等之上,自然有驕縱之心。這晨桑話語說得委婉,卻是將它執道閣剔除在此等瑣事之外。看來,這件事終究還得我們刑悟與戰武兩個堂口負責。」晨罰聖者坐在晨罡聖者身旁,聽得晨罡抱怨,便將自己的推測道了出來。
「哼!現在就這般倚老賣老,為時尚早吧。待得他執道閣的傳道盛會一結束,我戰武堂便會對宗門弟子試煉成績進行考核。待到那時,方能看出誰優誰劣!」晨罡聖者寒聲道,卻是冷冷瞥了一眼角落裡叫做晨桑的宗門長老。
「嘿嘿,我說蠻牛,難不成你還想期待著你的小徒,去與執道閣一群老傢伙的寶貝去一爭長短不是?」晨罰聖者聞言,卻是神色古怪,當先笑了出來。
「怎麼,難不成你覺得你那個像榆木疙瘩一樣的蠢弟子,能與小徒獵西陵一比高下不是?」晨罡眼睛一瞪,馬上換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色。
他知曉獵西陵的秘密,也知道他體內那一絲古怪力量。相信只要不超過大五行境界的攻擊,多半傷不了他,那千丈梯處的壓力便是證明。
晨罡聖者雖然很是高興,卻也只得假裝處變不驚,他得讓自己的徒弟保持著這個秘密,直到他變成武器,在內門弟子爭奪各部排名的時候,一鳴驚人。
「蠻牛,你先別得意,你那小徒看上去雖然矯靈,可有一事,你不會想不明白吧?」晨罰看向身旁的晨罡聖者,臉上的揶揄之色更濃。
「難不成你刑悟堂,還有其他殺手鑭不成?對於你刑悟堂,我可是瞭解得清清楚楚,最快的一個內門弟子,也花了二十年的功夫,才從覺境八階,提升至大五行初期。難不成這次有更強的弟子出現?」晨罡一揚眉,開口問道。
「這倒不是,我只想告訴你,即使你那徒弟如何金貴,如何了得。對上宗門其它部還可以,唯獨不能對上執道閣。這其中關節,你可明白?」
「他奶奶的爛蝦米,這晨南老油頭,他選了個好徒弟啊!」晨罡聖者一轉念,便想通了其中關節。就算獵西陵在新一屆比武會上大放異彩,可遇上獵壯,憑借兄弟倆的情分,那是無論如何也得認輸的啊。想到這裡,晨罡聖者的臉色不由得洩氣了幾分。
便在兩人私下討論完畢,抬起頭去看向宗門眾人,卻不料所有宗門長老都朝兩人看來。便是最初開口的晨桑聖者出言說道:「我聽宗門其它部之言,多半說近期會比較忙。而宗門長老們也會去執行一些宗門事物,便只剩下你們刑悟堂與戰武堂了,要不?」
眼見一眾長老神色,晨罰聖者便知道結果,面色難看,一拱手道:「這等微末小事,我刑悟堂接下就是,諸位不用如此拐彎抹角。」
晨罡聖者卻是驀地站起身來,朝著眾長老狠狠瞪了一眼,甩下一句狠話:「去他娘的,又是老子?」卻是頭也不回的走出店門去了。
幾乎與此同時,一隊身著南離皇朝武衛甲衣的百數武衛,正衝破黑夜,遠遠的朝著晨悟大宗方向疾走而來。
初看之下並無端倪,但若細看,卻會令**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