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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14章 、秋實節 文 / 刀九

    山風吟唱,秋日凜冽。

    獵氏兄弟二人原本一路低頭疾走,此時頭頂上的斜陽驀地被陰影擋住,不由得對視一眼,神色驚詫,先後抬頭朝山谷上方看去。

    只能隱約捕捉到一個數丈大小的暗影,遠遠投射在身側崖壁上,來者是何物卻沒能看清。

    「我們還是盡早趕回去吧,得將此處發現的異狀告訴眾人,好讓大伙有個準備。」獵壯神色一緊,隨即邁步疾走起來。

    獵西陵亦不多問,暗中加快速度,朝原路盡快折返。

    到得歇腳處,只見元問孤身站在不遠處的山崖上,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元問師兄,你呆在那裡作甚?」獵西陵心知元問平素裡極喜熱鬧,倒不似此般冷清之人,私下裡關係極好,便徑直問出聲來。

    「喔,小陵,沒什麼。我只覺得谷中的黃昏時分似曾相識,百無聊賴之下,便到此處領略一番罷了。對了,你們兄弟倆該不會是偷偷溜去切磋了吧?」

    「嗯,我們先前沿著谷底往前走,居然發現山谷盡頭被一座山峰擋住,成為一處絕谷。看來明日,我們還得大費力氣,攀山而過。」

    「一起回去吧,天色不早了。對了,元問師兄,你且先下來,待會我有要事告知鄭師兄與趙師姐,你也一併聽一下。」獵壯言語乾脆簡潔,神色肅然,一面疾走,一面道出緣由。

    元問不再多問,須臾便從高處下來,與獵氏兄弟一同趕回歇腳處。

    見到鄭晟與趙欣二人,獵壯也不囉嗦,開口道:「鄭師兄,趙師姐,獵壯有一事相告。」

    鄭晟見獵壯一路沉默寡言,此番神色凝重,淡淡一笑道:「師弟請說。」

    「方纔我與小陵尤覺時間尚早,心癢難耐,便沿著山谷出口處覓地兒練習。在返回途中,看到一個數丈大小的身影自谷間掠過,我猜測這多半是山中猛禽。」

    趙欣神色一緊:「可看清那大鳥長什麼模樣?」

    「這倒沒能看清,此途愈向上走,山谷便越窄。那大鳥一掠而過,根本不及看清。」獵西陵回顧方才情形,鄭重回答。

    「無論是不是猛禽,如今我們都得全神戒備,以免補救不及。罷了,今晚就由我來守夜吧!」鄭晟即刻吩咐道,末了轉頭朝趙欣微微頷首:「趙師妹,你趕快去告知錢師兄他們,也好使得天音眾人有所提防。」

    「此般甚好!」趙欣再不遲疑,御劍朝天音眾人歇腳處掠去。

    鄭晟安排停當,便一躍而起,飛落到谷旁山崖上。尋得一個平穩山石,當即坐定,趁著天色未暗,閉目養神起來。

    待得趙欣傳訊回來,又吩咐了一番,五個新晉內門弟子一番合計,便也尋覓地兒相繼睡去。

    獵西陵閉上眼睛歇息了會兒,尤覺睡意全無,復又睜開眼來。

    山谷內部漸次被夜色籠罩,視野盡頭已不足十丈。見自己用盡全了也無法瞧得更遠,獵西陵便想起自身修煉的氣機之術。

    這下不靠眼睛,只憑自身氣機探查,竟能將二十來丈內的景物容納於胸。眼見這二十來丈內,沒有流露出絲毫異樣,他甚至能聽到不遠處,天音眾內門弟子勻稱的呼吸聲。

    「不知將自身所有氣機凝成一絲,自同一個方向上看視效果怎樣,能否看得更遠一些?」獵西陵一念未止,便調動自身氣機,眨眼間朝同一個方向探視而去。

    這不試不要緊,一試之下卻是大吃一驚。原本他那只能觀察二十丈以內事物的『氣機』,竟霎時提升至五十丈開外。

    獵西陵壓下心中狂喜,操縱著氣機自谷口方向看去。五十丈內依舊沒有半分異動,不由得微微放鬆。回過神來,繼續操縱著那絲氣機,朝身周掃視一番。

    他心念掠過坐在山崖上的鄭晟,只見他眉頭微動,手按腰部。此刻雖說閉著眼,耳廓卻緊豎,時時刻刻都在感受著四周的變化,依稀一旦有風吹草動,便會操縱手中方器,頃刻間轟殺而去。

    獵西陵見他對自身氣機並沒有半分察覺,大膽了不少,便朝山谷上方細細查看了一番。其後才將氣機收回,轉頭朝天音眾人的方向探視而去。

    他操縱著氣機一掃而過,只見一眾天音大宗的少年們,此時委身在一塊巨大山石下已然睡熟。氣機再掃,便看到端坐在周婉身旁,眉頭微皺的雲紫衣。

    只見小少女鼻頭微微皺起,也不知道睡夢裡夢到了什麼。獵西陵見得少女神情,不由多看了一陣,忽覺自己這般探視太過無理,臉上閃過一抹羞臊,急忙收回目光。

    繼續朝上探去,這次獵西陵不費半點勁,便看到同樣盤膝坐在高處的錢尺,他耳廓不時輕動,猶如在感知身周的氣息變化一般。

    便在獵西陵氣機朝他掃視而來的瞬間,錢尺神色驀地一凜。眼睛霎時睜來,其內透露出幾許迷茫,確認了一會,方才朝著獵西陵所在方向,瞥眼看來。

    獵西陵見氣機暴露,便將之收回。錢尺感覺身周古怪遁去,重又朝著獵西陵所在方向探查一番,尤覺不相信般搖了搖頭,閉上眼睛。

    此般掃視下來,獵西陵不覺身心俱疲。先前沉浸在氣機變強的欣喜內,他便忽視了自身感受。這時靜下心來,神色便鬆弛了。看來氣機操縱,卻是要耗費許多力量啊。

    想罷也不再理會,才閉上眼睛片刻,便覺睡意湧了上來。

    夜色愈發深邃,峽谷中因地處低窪,也不見許多星光。只在午夜時分,一輪圓月自谷外遠遠投射下來,自谷內仰頭看去,端的是皎潔無比。負責守夜的兩個青年,不約而同的抬起頭去看著明亮如洗的夜空,不由看得癡了。

    藉著這月色,一行夜行人自鴉山方向急速行來,與天音與晨悟宗眾人,已不足一日半的行程。

    「罷了,我們先借月色疾走一個時辰,接下來便歇息吧,估計那晨悟宗門人,也不會走出太遠。」黑暗中,一個青年鏗鏘的聲音傳出,不容辯駁,夜色昏沉,無法看清來人的臉

    沒有人留意到周圍環境的變化,若是獵西陵沒有用力過度,終於沉沉睡去,憑借他無匹的細心,定會發現此地忽然變得安靜,幾近寂然。

    寂然,令整片山谷變得詭異。

    黑暗中,彷彿有什麼被改變了。

    那群一路急趕的夜行人終於停了下來,距離眾人卻不足三十里。

    接近丑時的山谷,已不見半分月色,只剩深不見底的黑暗。谷中相比於谷外山林溫暖的氣候,柔和得像個搖籃,使得一眾弟子歇下不久,便安然睡去

    相比此時南離遠山深處的詭異氣氛,晨悟大宗山下。

    屬於南離皇朝為數可數的幾個阜盛坊市之一——夙城,此時卻自外圍官坊處,整夜燈火通明。青石鋪就的街道上,人流如織,當真亮若白晝。

    一些慕名而來的文人雅士,與當地逢著喜事精心打理的土人們一起,夾雜穿梭於坊市之間,端的是熱鬧非凡。

    他們都在等待著南荒一個盛大節日的到來——秋實節:贈與你一場無與倫比的豐收,感謝生命的因果讓整個季節變得豐碩。這便是秋實節的含義。

    秋實節是一個南荒眾人,感恩乾坤與五行造物的神聖節日。每年秋歲時節的最後一個月圓夜,待得瓜果成熟,農忙也都閒散下來之時。乾坤之力便賜予南荒眾生一場精美絕倫的盛宴,在這個日子裡,山海之力在攫取一場盛大的狂歡。

    原本今夜並非秋實節,而是秋實節的前夜。但這一夜,對於南荒眾人來說也是極盡喧囂,他們大都會以通宵達旦的歡慶,來等待秋實節的到來,俗稱守歲。

    只見夙城坊市東北側,一個高大的戲台早已被搭建起來。不同的道具也相繼亮相。每逢此時,山海大陸各地的流浪藝人也會湧進八荒,他們被臨時招募起來,聚集在一起,準備為這個盛大的節日,點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要是獵氏兄弟還在山下,一眼便能看出,此時負手站在戲台中央,身著灰色乾吳裝的中年男子。

    只見他時不時指點一下戲台的搭建工作,往往走走停停,不多時便沉默下來。

    葛老頭。他便是常年駐守南離皇朝的雜耍藝人,他的身份尊貴,並非單純的藝人,而是整個雜耍藝團的負責人。

    在獵氏兄弟住在望北峰下的日子裡,獵竹藝每年都會領著兩個孩子,前來夙城坊市看雜耍。無論大小節日,從不會落下。

    一來二去,葛老頭見獵氏兄弟生性活潑,便會邀請他們與自己的雜耍藝人們一起,表演某個簡單的雜耍節目。

    譬如西盟之地擅長神識(類似於『氣機』一樣的元力操控之術)之力的蠻士們,他們能利用神識,操控諸多巨靈木塊繞著其身上下翻飛。獵壯知曉訣竅後一學即會,便隨時能與他們在一起戲耍。

    時日長久,葛老頭見兩孩子矯靈無比,不由心生愛才之念,想將獵氏兄弟一併納入到雜藝團裡來。不承想幾乎每次都能被獵壯撞見,經常拽葛老頭頜下的無數不多的幾根山羊鬍子,一邊搖晃一面威脅道:「葛老頭,你別以為我爹爹好騙,便整日來忽悠他。難不成你想讓他說服我們跟你去耍雜藝?告訴你,門都沒有!」

    獵壯見威脅不起效果,葛老頭依舊不動聲色的坐在家裡,輕呷一口南離茶,以此來緩和自身窘境,便瞪圓了眼睛,握緊拳頭,恨聲道:「葛老頭,我警告你,小爺我將來一定會成為像晨岸聖師一樣的絕世強者。以後你不要再對我動這歪心思了,要不然,老子將你那一小撮山羊鬍子一根根拔下來!」

    葛老頭聽聞,也不作惱。倒是獵竹藝,聽得獵壯口出不遜,面色不悅,高聲喝罵:「獵壯,你再這樣和你葛爺爺說話,少不得我用大竹板子抽爛你屁股!」

    獵壯聞言,心虛的吐了吐舌頭,順勢揍了葛老頭一拳,一溜煙朝著門外跑了

    暫不說夙城街道上,秋實節來臨時的無比喧鬧,富盛。

    南離遠山,深處絕谷。

    此時靠近絕谷的方向,暗夜裡,一隻巨鳥藉著谷外月光飛掠而來,落在絕谷前面的峭峰上,轉頭朝身後的凹陷處看去,驀地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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