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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5章 奇怪的世界(2) 文 / 七了

    在街頭稱霸的人成了良民,所謂的「警察」帶頭破壞大多數人的利益,他們的法律也扭曲地不忍直視,在這樣的環境下,所有人竟然也都不思進取,而是成天埋身於這種水深火熱之中,麻木度日。蘇悲劇好想一下子頓悟了什麼,可是他終究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做,而是選擇了平靜的路過。

    當他再一次回到之前的時鐘前,發現現在的時間正好是凌晨零點整了。似乎在這個時間,什麼都會有答案吧。當蘇悲劇觸摸來到大廈內部,觸摸到這寬大的表盤時,原本應該移動的分針,居然停了下來,這個世界的時間停在了零點整。

    街上所有人的動作一下子變成了靜止,就像定格了一般。

    蘇悲劇的耳畔有嘶啞的聲音響起。「你找到那個答案了嗎?」聲音嘶啞卻又不顯得蒼老,儘管聽上去身體情況不是很好,可是悲劇卻能夠感受到那人說話語氣的強硬和不服輸的勁頭。

    「不知道,現在我很矛盾。」蘇悲劇默聲答道。他並沒有急著環顧四周,而是扶著表盤,從這個世界的最高處開始眺望。一切,一切都是靜止的,悲劇感受不到時間的流動,就好像時光也從他的身邊凌躍而過了。

    「矛盾?」那人的聲音略有遲疑,最終還是輕笑著問,「矛盾些什麼。」

    「這個世界啊,雖然表面看上去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們和現實世界萬物的運行軌跡不同,可是,我卻覺得他們的存在是那麼的真實。只不過是把現實中不敢直接體現出來的東西體現出來罷了。我覺得這裡更像人的內心,那些平日裡我們想做而不敢做的,在這裡卻沒有這種膽怯,想要做就去做了,相反的一切,卻又是相通的一切……」蘇悲劇用胳膊支撐著自己上半身的重量,絲毫沒有感到沉重的壓力或者是想要逃避壓抑的感覺。

    現在的他,只覺得輕鬆。

    因為這個世界,分明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東西都可以隨著什麼人的意志而變得靜止。那麼悲劇也就不需要勞神於這些並不真實存在的事物了。他也不再需要為誰打抱不平,或許這個世界存在之初,一切就都已經定稿。

    「你找到那個唯一真實的東西了麼。」那人的聲音若即若離,方纔還好像出現在幾米開外,現在這聲音又像是伏在悲劇的耳畔。

    蘇悲劇默默地點點頭,「想必是找到了。唯一真實的東西,恐怕就是你我吧。」

    悲劇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這個世界的一員,在他以旁觀者的姿態路過這世界一遭後,心裡逐漸籠罩上一層傷感,這種傷感本不該屬於他,而是屬於這個世界本身的。依稀之間,悲劇在眺望的時候,好想看到在靜止的人群中,一個小女孩轉著圈經過,她的身影輕巧,像一支翩翩飛舞的蜻蜓。她大概是也微小時候的模樣吧?

    她還在,真好。悲劇心想著。

    「為什麼這麼說?」那人追問道。

    「當年在『沉塘之底』的時候,我一直在糾結於這世界的本質是什麼,我一直在想,究竟是什麼構成了這個不規則的世界。我以為是一種扭曲了的怨念,我以為是一種難以駕馭的不安感,可實際上我都錯了。因為那個世界比現實世界還要真實,還要好駕馭……因為組成了這個世界全部的,是人性,是我們每一個人的心。」蘇悲劇兀得回頭,看到了一直在和他對話的男人。

    那個男人孤身立於黑暗之中,讓悲劇難以看清男人的嘴臉,只是悲劇覺得那抹黑暗分外寂寥,寂寥得讓悲劇心裡有些心疼。

    「這裡,大概也是一樣吧。唯一的區別是,影響『沉塘之底』的事在場的所有人,而影響這個世界的人,恐怕只有你一個。你才是這個世界的『秩序』。所有人都不存在,所有東西都是假的,真實的人只有你和我。」蘇悲劇的答案似乎讓男人很是滿意。

    「你忽略了之前李小萌給你的提示了嗎?」男人略發沙啞的聲音原來是通過某種特別手段佯裝出來的,悲劇在發現了這點以後多少覺得有些詫異,為什麼男人要捏著自己的聲音和他說話呢。「這個世界,『唯一』真實的東西。」

    男人的重音放在了「唯一」兩個字上。儘管悲劇的答案讓他的心裡一震,可是這卻並不是男人真正想要聽到的答案。可那個唯一真實的東西,究竟是蘇悲劇,還是男人本身呢?

    蘇悲劇的臉上終於起了一絲猶豫。是啊,那個答案究竟是什麼呢?明明鑰匙還在蘇悲劇自己的手中,為什麼悲劇卻找不到屬於自己的那個出路呢?想著想著,悲劇又抬起頭,看向沉溺在黑暗中的男人的身影。

    他總覺得,眼前的人,他是那麼熟悉,熟悉得就好像悲劇他瞭解自己一樣。

    「你究竟是誰?」蘇悲劇忍不住問出這樣的話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問,只是不自覺地便脫口而出了。站在蘇悲劇面前的這個男人似乎也沒有想到蘇悲劇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因此臉上現出一絲不小的驚愕。

    「蘇悲劇,你為什麼不問,你是誰呢?」男人說道。「難道我是誰對你而言就那麼重要嗎?其實對於你自己來說,你自己是誰,才更為重要吧。」

    悲劇不太理解男人所說的這句話。

    男人見狀又輕笑兩聲。「蘇悲劇,你究竟有沒有想過,你自己是誰呢?你是誰,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這條路上,是不是有人一直陪著你一併前行呢?那個人又是誰,那個人又從哪裡來,那個人又要到哪裡去?」

    這一系列的問題看似凌亂,可是悲劇聽著,卻覺得較以往清晰得多。悲劇恐怕是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神智是如此清醒,依稀還覺得這種清醒有種哲理的味道。

    「蘇一也跟我說過『言靈』,名字是最簡短的言靈,雖說不起眼,卻會對一個人的一生,乃至後世都產生影響。因為名字本身就是一種束縛,把真實的人的本性束縛在內,讓人忘記了最初,在生命之初自己的模樣。所以我想,蘇悲劇不是我,我也不是你們口中的蘇悲劇,我只是我……我只能說,我只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裡來的,如果非要說的話,我應該是來自噩夢吧?無論這個噩夢究竟是誰的,是不是我的,我都是從夢中醒來的。醒來的我不一定就是最真實的我,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否認這個我的真實性。我要到哪裡去呢?也許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這條路會通向何方,但願那不是一個空洞的圓就好,因為我還想走出這個世界去看看風景呢……所以,我要去的地方,應該就是輪迴的盡頭吧。」蘇悲劇撓著頭,說出這番話。

    這番話悲劇自己也不甚理解,可是男人卻好像是聽懂了的樣子。

    「既然你都知道,那麼你也該知道,唯一真實的東西是什麼了。」男人並不急著要悲劇說出他心目中的答案,而是通過循循善誘的手段,想讓悲劇自己明白一些事情。

    只可惜悲劇心裡卻並沒有太理解男人的本心。

    「……對不起。」蘇悲劇最終還是想要選擇放棄。這個世界上,唯一真實的東西,可能就是站在悲劇身前的這個男人吧。他心想著。因為這裡畢竟是他所創造的世界,而悲劇自己,不過是一個意外中路過這裡的行人。比起對於這個世界的所屬關係來,悲劇應該是個小角色。真正主宰一切的,應該是他才對。「我想,那個唯一的東西,應該是你吧?」

    男人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想,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是只屬於你自己一個人的機會。」男人說罷,蘇悲劇身邊的一切都化作灰色的沙粒隨風飄逝了,就連之前在人群中穿梭的小女孩兒的身影也同時消失不見。

    悲劇剛要感慨自己陷入黑暗中的時候,一摸自己的身下,居然感受到了什麼溫暖而若軟的東西。悲劇驚愕地朝自己身下看去,恐怖的情緒一下子充斥了悲劇的整個腦海。

    他的下方,竟然是一堆屍體,悲劇憑空出現在這堆屍體上方,還能感受到屍體身上傳來的溫熱的感覺,這種無助感幾乎要將蘇悲劇全部吞噬了。

    悲劇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雙手,沒有血跡,可那些人究竟是死於何因呢?帶著疑問,蘇悲劇終於定下了自己的心神,小心翼翼地觀察起來。

    儘管身下那麼多屍體,可悲劇卻發現他們的著裝都是一樣的,而且最恐怖的地方在於,這些著裝,和蘇悲劇身上的這一件,竟然是如此相像。發現了這一線索的悲劇,雙手也有些顫抖了。他靜悄悄地將最近的屍體翻到正面來,這屍體,分明和悲劇長著同一張臉!

    他嚇地急速收回了自己的手,儘管其他的屍體還是背對著悲劇,可是他心裡已經有數,整座屍山上躺著的屍體,他們的模樣,應當都是與蘇悲劇一致的吧?

    悲劇心裡總有種錯覺,覺得自己也應當是這些屍體中的一員,他還真的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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