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7章 靜止（2） 文 / 七了

    夏千雪莫名的有些心情不好，在蘇悲劇和蘇一也一起尋找牆裡人出現的地點時，她總是心不在焉，因此蘇悲劇將她遣回去了，囑托她好好休息。夏千雪沒有拒絕，在往日裡她確實會一直黏在悲劇身邊一直到最後，不過這一次她倒真的想靜一靜。

    悲劇的心裡似乎是知道千雪心情不佳的緣由，可是他也沒有把這原因點明。他知道夏千雪對他的心意，只是，悲劇看上去表裡「風流倜儻」，可是心中卻穩重地很。他不會輕易放下心中拴著的結，和林初心，那可是一起同生共死的情分。

    「你就這樣放著她走，沒問題麼？」蘇一也擺弄著自己的羅盤，只為確定之前牆裡人的方位，但還是沒忘記提醒上蘇悲劇一句。

    「她能有什麼問題，左右不過是自己作來的。」蘇悲劇的話顯得淡漠異常，讓蘇一也也失了勸和的想法。「羅盤顯示那人曾經出現在這面舊牆上，我覺得它有可能是在這裡，和誰互換了情報或消息。」

    「他們不止幾個人吧？」蘇悲劇猜測著。

    「數量很龐大，他們是最能夠威脅現實世界和諧的東西了。他們中大多數都具備著能力巨大的異能，那些異能能夠對平常人的生活造成不小的影響，這樣對世界不滿的他們結合起來，就有了一個名為『棲』的社團。社團中的人員很雜亂，以異能者居多，但還有很多人手上擁有『神器』，他們是故意出現在『沉塘之底』中以迫害常人的方式刷取任務點數的。」蘇一也摸著牆壁，她能感受到牆壁上冰涼的溫度。

    「那些人也曾經在『沉塘之底』待過？怎麼會這樣，希某勒他難道沒有做什麼措施來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麼？在我們面前，他明明那麼無敵的……」蘇悲劇詫異道。之前只道希某勒是個以「殺戮」為主的異樣的神明，沒想到他竟然也遇到過這樣棘手的事情。

    「神是有規則的，如果不按規則行事，就會成為鬼。雖然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實際上，只差一步，就會遭到天譴，陷入萬劫不復之地。那些人進入『沉塘之底』是前任的疏忽，他們憑藉著『沉塘之底』的規則大殺特殺，雖說除掉了原本對現實世界有影響的『渣子』，可是他們卻又成了神明眼前最髒的塵埃。『沉塘之底』的主神，並非是無所不能的，他們只有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成事。」蘇一也的話讓蘇悲劇心中咯登一下。

    曾經他為了某些事，而理直氣壯地說希某勒他有著自己的苦衷，覺得希某勒並非是無情的人，看來這種言辭並沒有什麼不妥。謀害了那麼多人的「神」。似乎也是無辜的，只有這種「不平衡」才是造成這一系列惡果的源頭。

    「總而言之，『棲』是所有神明的敵人，我們會像拔刺一樣把他們連根除掉的……而且是不擇任何手段。」蘇一也直勾勾地看著這面牆，陷入了沉思。她的嘴角緊抿著，像是對「棲」深惡痛絕，又像是對未來的擔憂。

    「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神，可神卻也活得這麼憋屈……我說，如果神也可以被新人所頂替，那原來的那位神呢，會死去麼？」蘇悲劇擔憂地問。他聽希某勒說過，自己會是「沉塘之底」的下一位主神，不知道在蘇悲劇成為神的時候，希某勒他會不會有事。

    「神不會死亡，但是會『遺忘』。」蘇一也沒有繼續解釋下去，她認為蘇悲劇應當會明白的。

    因為主神曾經使用某種手段讓蘇悲劇經歷過一次「遺忘」。當世界上從此沒有了自己存在過的痕跡，自己只能作為一個空空的遊魂，可憐地漂泊下去，無依無靠，無始無終。直到最後忘記自己是誰，直到忘記了時間的盡頭會在哪裡，忘記了哪裡會有日出，哪裡會有繁星，然後，就這樣隨著晨起的露珠如此消亡。

    那真是一種可怕的刑罰。「遺忘」，是比十八層地獄更深層次的痛楚呢。

    悲劇也沒有追問，他懂得蘇一也在說什麼。

    就在談話間，蘇一也的目光被草叢中的某個物件吸引了，她逕自走上前，拾起了掉落在草地間的一支鋼筆。「你認得這個東西麼？」她問。

    蘇悲劇將鋼筆捧在手心裡仔細觀摩了一番，「我見過的鋼筆有那麼多，這一支看上去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主人有可能是任何一個人吧。」

    蘇一也搖搖頭，「上面有那個人的氣息。雖然只是微弱的一小部分，但是證明這鋼筆的主人，或許就是和牆裡人通話的那個人，現在恐怕我們只有這一個線索了。」

    「你的鼻子還真是比狗鼻子還靈敏。」

    蘇一也瞪了悲劇一眼，她不知道悲劇這話是在誇她還是在損她……有這麼說話的麼。這祭品，還真是不把她這個神明放在眼裡，這讓她心裡尤其的不爽。

    就在一也瞪著悲劇想要開罵的時候，悲劇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等等，我好像想起了什麼……」

    一也停了口，昂頭凝視著他。

    「現在的學生上課一般用的都是圓珠筆，簽字筆，就算是數學畫圖時，用到的也只是鉛筆，很少人會對鋼筆情有獨鍾吧……在我印象裡，一般只有老頭子這種人會用得到。」蘇悲劇說著說著，又突然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會不會是哪位老師掉落在這裡的？」

    「有可能，我去問問看是不是有哪個老師丟失了鋼筆。」蘇一也剛要離開，蘇悲劇一把拽住了她。

    「怎麼，還有什麼事麼？」蘇一也回過頭來，用一種鄙夷的神情望著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這個線索，蘇一也並不想如此輕易便放棄。

    「沒怎麼，只是突然之間覺得我們兩個有點傻。」蘇悲劇笑著說，他指著房簷下的角落。「你看那裡不是有攝像頭嗎，我們直接去警衛室調查錄像不就好了，用不著廢那麼大的功夫去打草驚蛇……」

    蘇一也好像覺察了自己的傻氣，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那我們去調那段錄像好了，以班任的名義。」一也和悲劇對視了幾秒，留下兩個分外狡黠的笑容。

    兩個人想辦法支走了警衛室中的保安，得了機會翻調記錄。

    蘇悲劇看著機器上無數的黑色按鈕有些頭疼，就算支走了警衛又如何，他還是不會調換帶子。

    只見蘇一也沒理會那個，坐在椅子上就是一頓亂敲。見她敲按鈕的動作瘋狂而沒有條理，蘇悲劇詫異著問了一句，「你確定你會弄這個？」

    一也笑瞇瞇地回道，「我以為我會來著。不過沒關係，這麼簡單的事情怎麼會難得倒我這麼全能的神呢。」

    語音未落，她從自己的校服口袋中掏出了一沓便條，並且隨手撕扯下了一張。她將這紙條隨意地撕扯了幾下，再一展開紙張，便條便成了一個活潑潑的小人形狀。

    蘇一也對著紙人吹了一口氣，小人竟像活了一般，竟然屈膝跳了起來，還蹲坐在一也的手上，像是在靜靜聆聽她的話。

    「這是什麼東西？會咬人麼。」蘇悲劇挑著眉毛問了句，他突然感受到了紙人帶給他的一絲寒意。

    「它的身份比你高貴多了，祭品，怎麼說，式神也是半神的存在，你怎麼可以對它這麼不尊敬呢。」蘇一也笑道，回過頭，她又輕聲向紙人問詢，「有沒有辦法調出學校東牆邊的那段錄像，我想知道曾經和那人打過罩面的人究竟是誰。」

    紙人像是聽懂了一樣，向蘇一也點了點頭，而後從光驅飛入了設備之中。

    不多時，所有的屏幕上都顯示出了學校東牆的那幕。

    由於是紅色的牆體，因此這次牆裡人的面容竟然是紅色的，他一早便顯出了形體，在牆角默默等待著。

    幾分鐘之後，一個男人從錄像機前經過，留下了一個很熟悉的身形，在和牆裡人說過幾句話後，牆裡人的面目便逐漸恢復了之前的牆皮的樣子，看上去是已經離開了。

    男人在離開的時候不小心在鏡頭上留下了一個側臉，這側臉在錄像機前被卡了下來。式神知道這一幕似乎很重要，所以錄像到這裡就已經停止放映了。

    「這……」

    「怎麼可能！」蘇悲劇驚道。

    屏幕上那個胖胖的男人，竟然是他的班任。竟然是自稱為夏千雪親生父親的人。「我不相信那個和牆裡人通話的人會是他。他對我明明很好的，再說，他不是主神的朋友麼，既然是神的朋友，怎麼會做出背叛神的事情來。」

    「有什麼不可能。天使不是還有墮天的麼。」蘇一也回過頭，靜靜地看著面目抽搐的蘇悲劇。

    「可是他對我真的很好，而且還一直關照著班級中的每一個人，讓我幫助夏千雪解開自己的心結，甚至是提醒我怎樣解決江恩雅的事件，這樣的人怎麼可能……」

    「我說過，什麼都是可能的。」蘇一也看著他的眼睛，繼續說道。

    「我……」蘇悲劇還想狡辯些什麼，無論如何，他都不肯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其實你在看到這支鋼筆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有了分寸，你見過這支鋼筆，正在那天晚上班任發現你和夏千雪竊竊私語的時候，走廊裡的光雖然很暗，不過那樣程度的光，看到班任襯衫上別著的鋼筆還是綽綽有餘的……我自認你沒有理由騙我或者是瞞著我，可你還是這麼做了，所以我說，這一切又有什麼不可能。」

    蘇悲劇驚地後退兩步，為什麼她會將自己的想法拿捏地那麼準？而且，她竟然知道悲劇曾經經歷過的事。

    「難不成……」

    蘇一也點點頭，笑瞇瞇地說道。「我在成神之前，也是個帶有異能的普通生靈。我的異能是『讀心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