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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5章 神的隱瞞 文 / 七了

    曾凡夫,竟然真的就這樣消失了,之前的徵兆,彷彿算不上是什麼徵兆。突然間,蘇悲劇覺得,整個世界都空蕩蕩的,這種「寂寥」,顯得有些可怕。他究竟怕些什麼呢?悲劇自己也說不清,只是覺得少了些什麼,少了些什麼溫暖的東西。

    譬如久違的溫暖的日光,譬如悅耳的鳥叫聲,譬如好久沒有見到過的,在花朵上跳躍著的色彩。

    除了那抹火紅的夕陽,這個世界,幾乎是黑白色調的。這種感覺讓蘇悲劇覺得壓抑得很。有時候,牽著林初心的手,蘇悲劇覺得自己擁有了整個世界。可就在一切都失去以後,他才醒悟過來,其實,手心裡捧著的她,不能夠代表一切,因為她,只是她。

    或許他們還需要點什麼屬於光明的東西,美好一點,能稱作是陽光,能稱作是希望,只是悲劇不敢說,那是未來。

    林初心安靜地蜷在窗邊睡著,似乎是睡著。曾凡夫不見了,這件事讓她覺得心安。看著她安詳的睡態,蘇悲劇有些失神。他故意將窗簾留下了縫隙,因為他聽過一句話,「生命中只有留有空隙,陽光才能照射進來」。

    儘管那道光並不溫暖,但足以照亮這個房間,足以照亮他的她。

    希某勒不是時候地,拖著一身黑漆漆地寬大的斗篷,再一次飄到了蘇悲劇的眼前。這一次的他並沒有像之前那般凶神惡煞的模樣,反而像一隻跌跌撞撞的小鬼頭,就這樣幽靈似地飄來了。

    「怎麼又來找我,打麻將,三缺一?」悲劇輕笑道,可是他的語氣中帶著十足的火藥味。

    希某勒自然知道蘇悲劇心中的不滿,「不,我是來通知你們升上負三班之前所要完成的任務的。」

    蘇悲劇用餘光看了看林初心,他不希望希某勒將睡熟了的她吵醒,見她還伏在桌邊沒有動靜,悲劇才拉起了希某勒空蕩蕩的袖管,將他拖到了走廊。

    「曾凡夫他就這麼消失了?你不覺得他這麼一走,整個世界都不平衡了麼?讓那小子給我回來,至少也得給我解釋清楚,他就這麼不分青紅皂白地殺害了楚澤平,到底所謂何事,再說,他可是混進我們之中的,怎麼會有我們這世界的任務……他的殺戮應當單純地為了發洩,我怎麼能讓這個人繼續下去,這人實在是讓我不能忍受。我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這樣張狂下去。」

    「你想終止他的行為?」希某勒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很是陰森的笑容,這笑容讓蘇悲劇身上一顫。

    「怎麼,難不成你有什麼『好方法』?」蘇悲劇用一種懷疑的眼光將希某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雖說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以後,他不再覺得「希某勒」這人很可怕,在悲劇的眼裡,他現在不過就是一個瘋顛顛的怪老頭而已,可是這傢伙心裡究竟藏著什麼,他不得而知。

    而且最讓蘇悲劇匪夷所思的事情是,這傢伙究竟有沒有心。

    「以戰止戰。」希某勒笑道。

    蘇悲劇無可奈何地笑了,「嘛,怎麼著……你在暗示我殺了他?」

    希某勒做出了一個「你懂得」的眼神,「你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麼?遇到狼,就要變成狼。蘇悲劇,心慈手軟的人是成不了什麼事的。」

    蘇悲劇聽了他的話,乾笑了兩聲。

    有的時候,悲劇敬他是位「長輩」,有的時候,悲劇覺得這貨的思維簡直就在火星,讓他這樣「庸俗」的人類無法理解,不過,貌似也沒什麼別的解決辦法……在蘇悲劇的有生之年裡,看來也只能一直忍受著,「希某勒」這神的脾氣了。

    「其實相比他來說,我更在意的是你。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不知道你曾經經歷過的一切,不知道你是為什麼做到了這個名為『主神』的位置上……有時候我覺得你那麼癲狂,就像一個瘋子,有時候又能從你的身影裡看到一種形單影隻的孤寂。照理說,神是沒有心的吧?可是我分明能從你身上看到一種期望,和一種沮喪……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感情呢?怎麼可能會有呢。」蘇悲劇自顧自說道,他也沒有介意眼前的「希某勒」究竟有沒有聽得進去。

    「有時候我想,你以前該是個好人吧,至少壞也沒有壞地那麼徹底。你說是給我們發的任務必須完成,可是那些任務不過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引發這樣一場『蝴蝶效應』,可我覺得,一直這樣像你一般『無所事事』的人,實際上是最最無辜,最最冤枉的……」

    聽著蘇悲劇為主神自己打抱不平,希某勒抿嘴一笑。「你多慮了,螻蟻。」

    「我真喜歡你這種看似『桀驁不馴』的樣子。」蘇悲劇讚賞道。「可我同樣看的出你眼中一閃而過的期望,還有曾經的不甘心。這種閃光點,讓我覺得本應置身與黑暗中的你,也『溫柔』了一些。」

    主神聽著蘇悲劇的話,依然一句一句念叨著,「螻蟻……螻蟻,可悲的螻蟻……」

    若是平常,蘇悲劇肯定不會說出這些話的。只是在經歷了太多太多以後,他的心裡總覺得有些難過。即使是沒有心,不會開心,不會憂傷,不會寂寞,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獲得什麼,活著,雖說是永恆的,可那又與死亡有什麼分別?

    蘇悲劇剛想繼續說些什麼,卻被希某勒一下子卡住了喉嚨,把他架在牆上。

    突如其來的一記讓悲劇來不及反應,只是在被限制了自由以後,才死勁地用手撐著,試圖在希某勒的脅迫之下得到一個喘息的空間。在他僥倖得逞了以後,又逞強似地笑道。「怎麼了,生氣了麼?你是因為我的話感到生氣了麼。果然我猜對了,你根本就不是什麼『神』,充其量只不過是一個『串』。你的『驕傲』,你的『自尊』在被我揭穿了以後,就不再存在了吧?其實你看似平淡如水,視人的生命如螻蟻一樣渺小,其實你看上去對我們的死活漠不關心,其實你是在乎的,對吧?其實你是在乎的……」

    「……閉嘴,否則,我會殺了你。不要以為我殺了你,會用多大的力氣。」希某勒死死地瞪著蘇悲劇。他並沒有殺了悲劇的意思,只是想讓他停止,不希望他繼續說下去。

    「為什麼想要殺了我,因為我看穿你面具下的秘密了麼?你根本不配做一個『神明』,因為你根本做不到視生命如草芥,其實你心裡的難過,不亞於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我說的對麼,對麼!」蘇悲劇繼續吼著。

    希某勒看著蘇悲劇這幅氣喘吁吁的樣子,得意地笑了。

    「你有證據麼?一切不過是你的猜想而已,蘇悲劇,一切不過是你可悲可歎的猜想……我有沒有心都與你無關,我難過與否也都沒有什麼可以證明。而唯一存在的事實是,我是『沉塘之底』的神,唯一的神!」他強調道。

    蘇悲劇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誰說我沒有證據?」

    希某勒怔了下,他的手也下意識地鬆了,使得蘇悲劇終於掙脫了他的鉗制。

    證據,這小子會有什麼證據?

    這個螻蟻一樣稚嫩的生命,這個從出生到死亡人生中充斥著悲劇的悲劇,這個連整體都不是的殘缺的怨念,真的能看出他心裡藏著的,比時間更加久遠的秘密麼?

    這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證據就是,無論你怎麼說大話,無論你怎麼強調你是神,你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利,有著常人所不能及的強大力量,你想看一場多麼『淋漓盡致』的殺戮,可是你發佈給我們每一個人的任務中,都沒有直接殺害或者迫害任何人的訊息,也許這就是藏在你心中最深切的期望吧……」蘇悲劇喃喃說道。

    「你其實不希望這個世界就這樣下去,其實你希望這裡是一個很美好的地方,其實你希望『沉塘之底』不是一座煉獄,而是一個充斥著愛和幸福的地方……對不對?你時刻都希望著我們會收手,期望著我們會放下心中的一切執念,期待著怨念全部在陽光下消解……這,就是『沉塘之底』存在的意義吧?」蘇悲劇仰著頭看著希某勒的神情。

    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嘴唇也被蘇悲劇氣地發抖。

    「你認輸了麼?」蘇悲劇問道。「這個答案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或許可以幫你找到這個地方光明的地方,因為身為『怨念』的我已經放下了……這樣一來,我是不是就可以這樣得到超度而消失了?說真的,我的心裡早已經沒有了恨,沒有了那些不得不殺戮的理由。我想要的也並非是保護誰……我現在唯一希望的是,將這一切停止。」

    「蘇悲劇,你問我是誰,我可以告訴你一部分。正如你說的一樣,我不是『好人』,可也不是什麼『壞人』……我和你一樣,期待著『沉塘之底』的終結,只可惜我沒能做到。這個世界的未來,是你們的。」希某勒緩緩說道。

    原來處於盛怒狀態下的他,此刻竟然能夠將話說得如此平靜。

    蘇悲劇忽地聽到寢室門吱呀一聲,林初心揉著眼睛走了出來,一臉迷惘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準確來說,是看著眼前的半個『怨念』,半個「神」。

    希某勒低下了頭,又擺開了一副嚴肅異常的樣子。就仿若之前一切都沒有發生。

    「你們下一個任務,是找到朱葛死亡的真相。」他留下這句話以後,逕直離開了。

    「什麼情況啊。」林初心望著希某勒離去的背影,向蘇悲劇問道。

    蘇悲劇先是一愣,而後頓頓地說。「朱葛死亡的真相?朱葛他不是自殺的麼,他的死會有什麼真相?難道之前死去的他們,根本就不是自殺,而是死在誰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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