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4章 繼承者二 文 / 七了

    「最大的對手？難道你不覺得我們可以用和平的方式解決許多問題嗎……譬如，關於名牌上的任務，還有其他的一些事情，我們其實都可以坐下來談談的……你不需要用這種手段混在我們之間，更不需要對一個無辜的人這麼做！」蘇悲劇盡量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使自己看起來並沒有太過激動。

    楚澤平的死，讓蘇悲劇徹徹底底的感受到一種由衷的寒意，這種寒意好像不僅是曾凡夫帶給他的，更像是對這種殺戮的，人性本身的厭惡。

    「你來到這裡的目的是什麼？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不覺得很可恥麼，還有，你原來班級的學生又怎麼辦，你名牌上怎麼可能會有關於我們世界中的任務？」林初心的問題相較蘇悲劇的有理智，她想知道的，其實比這更些更多。

    「我覺得他總不可能單純地只是想來這裡嚇唬我們……像一隻蠍子一樣匍匐在夜裡，等待著出現獵物，等待著用自己的刺，捕殺他們。」蘇悲劇說著說著，看向了曾凡夫的面容。

    他的眼神明明是那麼清冷，清冷到沒有一絲的溫度，讓他覺得就連周圍的空氣也帶著冰凍的粒子，遙遠地一陣窒息。

    「蠍子。」曾凡夫用紙巾擦拭著自己的刮骨刀，抬頭一笑。「我很喜歡這個稱謂。蘇悲劇。」

    蘇悲劇一聽到他叫到自己，也一臉狐疑地盯著他的每一舉一動。只是零星之間，他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很是熟悉。

    「既然你已經可以當著我們的面如此作為，那麼一定還有什麼其他的東西想要告訴我們吧。我不知道你自己袒露出自己的身份究竟有什麼目的，我想問的是，你之前都做了些什麼，究竟為什麼要以這種身份出現，為什麼會參與到我們之中的殺戮……你手上擁有的『神器』，證明你並不算『沉塘之底』這世界的失敗者了。所以你根本沒有必要對我們這麼感興趣，沒有必要闖入我們的世界……」

    「我來這裡，是為了你。」曾凡夫凝視著蘇悲劇的眼睛說道。

    「為了我？」蘇悲劇反問了一句。他不明白曾凡夫如此說辭是為了什麼，難道是想要故意挑撥蘇悲劇和林初心之間的關係？不過他這麼做也好像沒什麼必要，畢竟他們之間，本身就隔著一個不小的，難以逾越的鴻溝。

    「我一早就知道你是『沉塘之底』的下一任主神，所以來到這裡監視你的動向……其實，我早就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而且在『沉塘之底』的平行世界中自由穿行著，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攔我想做的事……差不多，可以說是一個接近『主神』的存在了吧。因為我所具有的任務點數，足夠換取『永生』，換取到萬人之上的地位……」曾凡夫邪惡地笑道。

    林初心從未想過這個看似貌不驚人的曾凡夫會有這麼大的來頭，一向處事淡然的她，竟然也感到了一絲懼怕，她微微地藏在蘇悲劇的身後，不敢直視著曾凡夫的眼睛，就好像有什麼東西，一被他看到，便會洩露出來一樣。

    「你認為這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麼？」蘇悲劇問道。

    曾凡夫聽了這個問題，稍稍一怔。隨後又恢復了「平和」的笑容。

    「你向我們炫耀的這些『天文數字』一樣的任務點數，自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其實我看到的，卻是無數堆的屍骨。我並不想成為什麼能夠駕馭萬物，統領時間的『神』，我想做的，只是一個小小的平凡人而已……我只是本能地想要活下去，想要離開這個世界罷了……在成為『神』的時候，大概，也就失去了『人』最珍貴的東西吧。」蘇悲劇感慨道。

    得到永遠的時間以後，是不是也就失去時間了呢。

    得到了世間的一切之後，是不是也就等同於失去了世間的一切？

    成為神以後，一切都會是他的，一切都會如他所想的變化發展，運行，看著萬物的生長軌跡，看著那些可悲的「螻蟻」，可是他卻會再也沒有「獲得」，再也沒有「喜悅」。

    他才不屑於去做這樣的，可悲的神明！

    「既然蘇悲劇已經是下一位『沉塘之底』主神的候選人了，為什麼還會有你的存在？」林初心憂心忡忡地問道。「難道……主神的繼承人不止蘇悲劇一個人？」

    林初心的話讓蘇悲劇從幻想中拉扯了出來。什麼？第二個人選，會有第二個人選麼？

    「我是蘇悲劇『沉塘之底』主神之位的競爭者。與他幾乎沒什麼區別，我們一樣沒有生命，只是個帶著怨念的空殼罷了……而且現在的我們，幾乎與常人無異，我們都是『貌似』活著的怨念。只不過是機緣巧合得到了什麼異樣的情緒，所以成了人的樣子。」曾凡夫樂呵呵地解釋道。

    「不過說來，我和他也還是有著本質區別的。我有身為神明應該具備的『隱忍』，不會因為外界的任何東西而動心，可是蘇悲劇相對我來說，就差地太多了……他不過只是個膽小的鼠輩，一直怯懦地躲在一旁，明明想做什麼，卻又不敢去做……而且還傻呆呆地想著，如何將那些人拯救出去，真是天真。」曾凡夫說道。「不過，其實也算是情有可原吧……我最初來到這裡的時候，和他也差不多。」

    「你來到這裡多久了？」林初心問。

    曾凡夫捻著手指，「差不多，已經待了七個維度的世界了。本來我已經可以坐著看戲，不過看蘇悲劇這麼賣力地想要活下去，想要救那些人，舉得很有趣，也就加入了……且看看我的對手，究竟是怎麼破案的，這可比看那些蠢貨自相殘殺有趣多了。」

    「明明是徒勞的掙扎，還覺得自己有希望，還覺得能有未來……也許我就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才想著來到這裡，看看蘇悲劇你究竟會有什麼亮瞎我眼睛的作為吧。」

    看著曾凡夫這幅雲淡風輕的模樣，蘇悲劇心中是由衷的不爽。

    只有林初心聽出了其中的異樣。

    「你說的是，看著蘇悲劇這麼賣力的模樣……說明你曾經看過蘇悲劇的所作所為，所以才來到了這個世界。可是在我們的世界裡，你明明一早就出現過了……這又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蘇悲劇曾經出現過？」她追問道。

    蘇悲劇突然想到了那位「清潔工」學長。

    理論上來說，那位學長，實際上也正是蘇悲劇。可「沉塘之底」中為什麼會有兩個他？這一點蘇悲劇也一直摸不清頭腦，當然，最讓他摸不清頭腦的還是學長臨走時留下的那句話，殺了她。

    殺了林初心，一切都會結束。

    為什麼？

    悲劇下意識地看了看她，她還是安靜地盯著曾凡夫，沒有太大的變化。

    「蘇悲劇嘛，他已經經歷了兩個維度了，只不過是他自己沒有發覺而已。」曾凡夫含著笑解釋道。「也許是他自己也沒有把這一切弄個明白……自己陷入了一個死循環裡面吧……再或許，他從這個死循環中抽出身來的時候，也就是我們兩人真正較量的時候了。」曾凡夫說完這些話後，將自己的相機又帶在了自己的項上。

    「既然已經把實情都告知你們了，接下來，就是你們自己的選擇了……是生，還是死，是離開，還是留下，都與我無關了。」曾凡夫回頭笑道。

    蘇悲劇望著他的背影，有那麼一刻，他心裡覺得，他就這樣離開，倒不如永遠消失了的好……他也不需要什麼成長，不需要什麼「進步」，他只想離開這裡，一個人安安穩穩地活著就好。

    既然「沉塘之底」的主神有兩位繼承者，那也就不需要蘇悲劇去繼任了……這樣，不是最好的結局嗎？

    「我希望，主神選擇他就好了。」蘇悲劇在曾凡夫離開以後，輕聲說道。

    「為什麼？」林初心突然的反問讓蘇悲劇顯得有些措手不及。難不成林初心她希望，蘇悲劇成為「沉塘之底」的下一位主神麼？

    「呃，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已經在這裡活了兩個『維度』的話，與他糾纏下去，不是需要待得更久嗎？或者，選擇接受自己的命運，也不錯呢……」林初心喃喃道。

    蘇悲劇微笑著揉了揉林初心的發，軟軟的，就像當時他將她抱起。

    「初心你，曾經也為這些本不該屬於我們的『厄運』反抗過吧？就像你的『永亡』，還有我的『悲劇』。有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可能就這樣一輩子了……努力了，全力以赴了，可什麼東西都沒有被改寫過……就在這個時候，我認識了一個人，她告訴我不可以因為這樣就放棄，告訴我，如果她不在了，能夠帶大家逃離這個苦海的人，也就只剩下我……而且，我還對她許諾過，帶她一起，看這個世界的終結。」

    蘇悲劇情到深處，眼中竟有兩顆淚珠在不停地打轉。他昂起頭來望著潔白的天花板，緩了好一會兒。

    「就算是『被注定了的』，就算是『憑借一己之力無法改寫的』，就算是到了最後也沒能逃脫『命運的鉗制』，我也要反抗下去……證明我曾經真正的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