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5章 覆水難收 文 / 七了
既然張雅夢已經將「案件經過」闡釋地這麼清楚明瞭了，再加上一直對她耿耿於懷的林初心，這案子差不多可以這樣結了。好像一切都來不及做，一切結果都覆水難收。
本生著林初心的氣，不想參與這件事的蘇悲劇，最終還是開了口，「張雅夢，你知道你這樣的言辭，會造成什麼後果麼？」
「後果？」張雅夢遲疑地問了一句。
「不要以為這樣做就能真的替兇手開脫，不要以為這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你這樣做回牽連多少人？其一你心裡清楚，你做沒錯過這些事，其二，我們三個人名牌上的任務都是解決也微這件事的真相，如果，你不是那個兇手，我們的任務豈不是都會失敗？不僅兇手沒有被懲治，而且，其他所有人的希望也都會斷了。如果知道了這些，你還會站在這裡，一廂情願地替人頂罪嗎？」
張雅夢倚在一邊，默默地握起了自己的拳頭。「我……我沒有想這麼多。」
她只是單純地想要救人而已，只是沒想到，原來自己的「任性」，會牽連到這麼多無辜的人。那麼，她還要繼續下去麼？本來下過決心的她，此刻竟有些猶豫了。她自己死去是沒有什麼，最怕的是，涉及到那些無辜的人。
「所以你說那些話的時候，可是想好了？想好了這個舉動能夠引發的一切後果？引發這些的不是兇手，而是你，張雅夢，這才是你真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的事情，不是替罪，而是贖罪。」
在蘇悲劇的勸說下，張雅夢的心思終於有些動搖。
可林初心卻仍然不屈不撓地嗔道，「蘇悲劇，你之前就一直想替張雅夢洗脫罪名，沒有找到確實的證據，所以還不遺餘力地在她坦白了罪行之後，慫恿她為自己辯白麼？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有多可恥？」
「我只是不想你犯錯，而且是一錯再錯。」蘇悲劇冷冷地說道，他的話，讓林初心稍稍有些失神。
林初心從未見過這樣認真的蘇悲劇，從未見過。
好像在齊韶涵出事的時候，蘇悲劇有過類似的神情，可是他卻沒有現在這般冷漠，而在所有人面前，他的這份冷漠，唯獨是對她的。真不知道是該感激，還是該感到慶幸，一向悲劇的他終於讓人能夠覺察得到一絲男人味了，可這種味道，卻像變質了一樣，讓林初心覺得有些噁心。
看著林初心還沒有改變自己最初的心意，林海終於下了最後的決斷。自己這段時間的不安，終於要有個結果了……他看了眼蘇悲劇，悲劇也一臉擔憂地望著他。
其實悲劇心中又何嘗不知，林海始終有著他自己的打算，這打算要麼沉默著消隱一世，要麼，在一時爆發，震醒睡夢中的那麼多人。
「既然證據和口供都已經羅列出來了，現在終於可以下結論了。」林海先林初心一步說道。
對於林海的話，林初心顯然有幾分不解，她不明白為什麼之前還一直幫助蘇悲劇，從張雅夢話中尋找遺漏的他，怎麼突然間又會站在自己這一面，替她說起話來。
「殺害了也微的真正兇手，正是張雅夢……」林海閉著眼睛，雙唇微微顫抖，這恐怕是他做過的，最最傻的事情，可是現在的他，卻一點也沒有後悔。
林初心之前問他時，他沒有回應，因為他覺得，自己可能沒有辦法一輩子待在初心身邊，沒有辦法一輩子守護著她，沒有辦法做一個合格的哥哥，指點她每一步該怎樣去做，沒有辦法再和她一路走下去。
今天，恐怕就是這樣倒霉，卻又幸運的一天吧。
幾秒鐘後，林海用顫顫巍巍的手，舉起了自己的名牌，將名牌上的內容展示給林初心看。
紅色的叉子不斷閃爍著，任務失敗的字樣。
林初心驚愕地摀住自己的嘴巴，在這麼一刻，她終於明白，林海這樣做的理由，和他一直一來為她所做的一切。她好像終於覺得是自己錯了，是自己太過任意妄為，是自己任性專斷導致了今天這樣一種後果……
可是，這個後果，可不可以不這麼沉重……
她的內心有什麼東西碎裂開來，在死寂的深淵中蕩漾著一圈又一圈的回聲，這聲音震地她撕心裂肺，卻又相對無言。
「哥……哥哥……」
林初心的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劃下，打落在地上，依舊無聲。
「其實蘇悲劇說得也不算全對，初心是任性了些，可是也沒有那麼任意妄為……至少，所做的那麼多事，都不是你真正心裡想要傷害的，只是不知所措而已吧。他說『世界上沒有人有義務對你好』，這話也不全對。會有人願意承受你所曾經擔當的東西，也會有人願意將自己的全部托付於你，只要你相信，就會有這樣一個人的。無論結果如何，初心，你都不會是自己一個人。」
林初心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此認真地聽著他的話，這一次，錯過了，就再也不會有機會。
「我……我知道了。」初心的話，帶著哭音，還有一種痛徹心扉的絕望。
林海明知自己會死，還是坦然地放下自己隨身攜帶的背包，「這裡有我寫下的剩下一部分資料，包括『沉塘之底』的編碼，有時間的話，你可以和蘇悲劇一起看看，那人雖然看上去不太靠譜，也花心的可以，不過本質也不算太壞，該是靠得住的。」
林海竟然對著她提到了悲劇，這讓悲劇有些不自在。林海他要走了麼？從此連著人魂，連著人，都要離開這個世界了麼？為什麼心裡這麼傷感，林海和他一起的日子，一幕一幕像投影機一般映在蘇悲劇的腦海中，捨不得……還有，那種名為命運的東西，像長了對翅膀一般，自蘇悲劇的眼前呼嘯而過，留不下任何的蹤跡。
這種手足無措的感覺，真是讓人不爽呢。
「……我真的沒有辦法救你嗎？」悲劇問道。
林海似是愜意地聳聳肩，「恐怕是的，這一次，我可比你要倒霉呢。」
「是啊，我比你幸運地多，儘管我的命運這麼悲慘，可是，我卻可以替你守護著林初心，單單是這一條，就是你夢寐以求卻又做不到的事了呢。」蘇悲劇說道。
「幫我照顧好她，不然，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從地獄裡爬上來把你帶走……到時候你可不要怪我翻臉不認人。」
悲劇的鼻子一酸，險流下淚來，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苦笑道。「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說不準是誰把誰留下來，如果你真的借屍還魂了，我一定會不擇手段地把你留下，讓你再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拜託你了。」林海放下寫著編碼的紙張，服下了老早就已經準備好的藥丸。儘管這藥吃下去必死無疑，而且在死亡之前，受藥力影響，會從腸胃開始融化，那種燒灼的痛苦讓常人很難忍受，可是他終究不忍心，讓林初心看到他被激光大卸八塊的樣子。
聽到了林海倒地的聲音，張雅夢失聲叫道，「難道我的屏障不能阻擋激光嗎？我明明以前成功過一次的！」
蘇悲劇靜靜地搖搖頭，「你忘記了，雅夢，隨著年級的升高，我們所具備的異能，能力也會越來越差的，到了零班以後，我們就和常人無異了。
「若真是與常人無異就好了。」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曾凡夫插了話，「可是呢，到了零班的所有人，儘管沒有了異能，卻比有異能的時候更加可怕。他們的任務點數無不是在一萬以上，而且你永遠也猜不到他們心中在想些什麼……這才是『沉塘之底』的真正恐怖之處。」
說著，他從教室後方走向前來，並且掏出了自己的相機，將林海拍了下來。
悲劇被曾凡夫的行為激怒，剛要揚起拳頭，卻被楚澤平給制止了。「別和他一般見識，這傢伙本來就是個怪人。」
林初心跪下身子，將林海的頭抱在懷中，她錯了，而且是錯的離譜……有幸活到現在的她終於感受到了生命的可悲，還有那種不切及肌膚，就能夠感受到的深沉的痛。
「對不起。」她對著林海的屍體喃喃道。
「不要太難過了。」看到此情此景，蘇悲劇不忍地勸說道。「和我們相比，其實林海幸運地多……無論什麼時候，他的心裡也始終只有你一個人，初心，他是為了你活著的，你就是他世界裡的全部東西，雖說我總覺得他這麼做也太不夠個爺們兒，不過我很佩服他這種勇氣，明明是在死亡面前，還那麼坦然地選擇了守護自己一直以來的信仰，和想要守護的東西。」
在沉默了許久以後，林初心定定地朝著張雅夢問道，「真正的兇手，究竟是誰。」
張雅夢看不到此刻林初心凶狠的模樣，卻能從她說話的語氣間感知到她此刻心中的憤怒。她連著後退了幾步，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你就告訴她吧，雅夢，你就把真正的兇手說出來吧。不然看她這幅樣子，活活生吃了你也是可能的。」楚澤平扯了扯張雅夢的衣角說道。
「不如讓我替她說吧。」蘇悲劇做了個深呼吸，「張雅夢一直想要袒護的人，是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