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現實世界 文 / 七了
樓頂的風，混著夕陽，清爽之中還帶著一點悲傷的味道。
永遠靜止的夕陽，將整片天空映地血紅，整個世界，就好像只有黑色和紅色這兩種色彩，像墨水一樣交織在一起，許久分辨不清。也許再過些時候，這裡就會變得混沌，再不清澈，那時，說不定就換了些人，換了些故事。
對於齊韶涵的問題，蘇悲劇想了許久許久，可又像是只有幾秒鐘的間隙。
這樣的話，算是告白麼？
他心底雀躍著一點小小的光斑，就好像能照亮這整個世界似的。微不足道的光芒，卻讓悲劇心中湧上了小小的幸福。
從未得到過什麼認可的他，今天這終於算是出頭了嗎？
可是……他身下的那人，卻不再是從前的她。
「……對不起。」沉默良久後，齊韶涵似乎等到了那個答案。
可對於一直垂著頭目光迷離的蘇悲劇，齊韶涵似乎並沒有死心，「為什麼？難道說，你有喜歡的人了？那個林初心麼。」
「不是……」蘇悲劇立刻搶著說道，可是這下文卻又不知如何去說。他不想傷害到她，那個被他奉為女神的韶涵，得不到時覺得珍貴異常，可如今的她就在眼前，悲劇反而覺得不真實了。「我不想傷到你，所以還是不要問下去了。」
蘇悲劇的心裡只有一句話。
失而復得的，永遠都是二手貨。
曾經他所幻想過的兩個人的未來，早已被作賤了。
見他擺明了態度，齊韶涵的嘴角，揚起一絲不善的笑，蘇悲劇他可真傻，傻到不瞭解她眼中的尊嚴。其實當初韶涵與李亮爭執地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那就是她想立刻奪取了陳旭的性命，這一切又只因為陳旭對另外的女生有些許好感，因此將她冷落了。
蘇悲劇他或許在意過齊韶涵的心情，可卻不知道她所奉行的信條：得不到的，便毀滅。
在厚重地烏雲將天空籠罩地暗淡無光的時候，恍過神來的悲劇忽地發現剛才還蜷坐在他身邊的韶涵不見了，大概是已經回去，蘇悲劇無可奈何地拾起他的外套，灑脫地披在身上，準備回去寢室。
可禮堂的樓道間，竟站著一個很熟悉的身影。
圓不溜秋的小腦袋，配上同樣圓不溜秋的大肚子，活像個穿越到21世界的葫蘆娃，不知道站在悲劇面前的，是老幾？
悲劇壯著膽子拍了拍他的後背，「嗨，哥們，怎麼還不回去。」
那男人轉過頭來，他yd的笑容讓悲劇的嘴角幾乎抽搐，「是你，希某勒？」他驚地後退幾步，一個重心不穩，跌倒在地。
「是我啊，蘇悲劇同學。」男人倒是顯得彬彬有禮，可在他這幅皮笑肉不笑的外表下，悲劇還是能感到冷颼颼的寒意。
「你，你來找我做什麼？」
男人背過手，攆著踩在腳底的煙頭，「他們大多數都找我兌換過任務點數了，可你卻遲遲沒有動靜，既然您不能夠屈尊前來，那就只有我特意登門到訪嘍。」
「我還沒想好要換什麼東西，更何況我對你所說的**之類的也不感興趣，我只想回去，回去原來的世界，那天我來的時候已經快晚上了，我老姐恐怕還在家裡等著我回去吃晚飯，一連消失了這麼多天，她肯定是擔心壞了，而我卻連個消息都不能發給她。」平日裡覺得老姐的存在是多餘的，可現在沒了她的嘮嘮叨叨，自己一個人反倒不習慣了。
「噢……原來是這樣。我特意推出了個親情套餐包，只要20點，就可以讓你回去原來的世界裡一小時，當然，等有效時間過了，你依舊會被我傳送回這裡，怎麼樣，有興趣嗎？」
擦，什麼叫套餐包？還是那種24小時內生效，不累計到下月的那種？為什麼悲劇的鬧鐘突然浮現出了中國移動？
「可我要是兌換了之後，被你送回原來的世界，那這裡的我又怎麼辦。」蘇悲劇問道。
「這一點自然不用你擔心，作為一個偉大的主神罵我自然會調配好每個世界的平衡，要不要來一個現實世界一日游？」
蘇悲劇狠狠地點了點頭，迎面而來的又是一陣耀眼的白光。
再一睜眼，悲劇果真被傳送回了原來的世界。
熟悉的街道，鱗次櫛比的樓房，街上來來回回路過的行人，這一切的一切，不禁讓蘇悲劇淚眼模糊了。
這，是真的嗎？
他跳了起來，奔著自己的家跑去，用自己保留在身上的鑰匙輕輕地擰開了門鎖。
「卡將」一聲，門開了。
老姐從洗手間裡走出，才洗完頭的她上衣也濕漉漉的，脖子上海掛著一跳白色毛巾。
在短暫地對峙了幾秒過後，蘇悲劇的叫聲有些激動，「姐！」
老姐嫌棄地看了看他，隨後又警戒地掏出了手機，「你是誰？怎麼會有我家的鑰匙，難不成是哪個變態配了我們家的鑰匙想來騷擾我。」
「我，我是你弟弟，悲劇啊，我是蘇悲劇啊。」蘇悲劇張大了嘴，拚命解釋著自己的身份。
「弟弟，我哪裡會多出一個弟弟？我說，你就算要冒充我弟，也找一個好名字吧，還說什麼蘇悲劇，笑死人了。」一邊說著，她一邊掄起拖布將悲劇趕出門外，順便還回收了蘇悲劇手中的鑰匙。
「對了，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來騷擾我，我可就報警了。誒，對了，110是多少來著？」老姐說罷，光地一聲合上了門，也震碎了悲劇的小心肝。
怎麼會這樣？
悲劇依舊不死心，跑到了他分外熟悉地那所高中，儘管他們高三的學生已經考完試放假，可還是有不少學弟學妹們在校園裡抱著書與他擦肩而過。
放眼望去，一隻烤鴨風情萬種地搖晃著身子，從不遠處朝悲劇走來。這這這這不是滅絕師太麼？
「化學老師！」蘇悲劇如見了親人一般呼哧帶喘地跑到她的面前。
「你是哪個班的？我教過你嗎。」
她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澆在了悲劇的頭上。
為什麼？
這一切是為什麼？
雖說曾經的悲劇確實悲劇，可至少還有這些人陪在他身邊，儘管他是調皮搗蛋不干人事，可還沒達到讓人假裝不認識的可憎地步吧？
一向就存在感薄弱的他，如今真的變成了一個小透明。這種感覺……就像，一場真正的悲劇。
如果這樣，他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蘇悲劇站在過街天橋上，看著身下川流不息的車輛和行人，此刻的他，覺得身心俱疲。
希某勒不知何時出現在悲劇的身後。
「對這一個小時的旅程，可還算滿意？」他腆著肚子笑道。
「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嗯……為了在把你們傳送去『沉塘之底』，又不使這個世界的平衡被打破，所以在帶走你們的同時，我也抹消了你們存在過的痕跡，還有所有人對你們的記憶……所以，對於這個世界，你們根本毫無什麼身份可言。為了不打破這種娛樂性，就把這點當做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吧，哈哈哈哈。」
關於自己存在過的記憶，只在他的腦中？
一切都變了，或者，沒有了他，這裡的人，或許會活得更好？那麼，完成零班的任務，然後回到現實世界，又有什麼意義？
有什麼意義？
「難不成你做這些，只是為了看一場戲？呵呵……你不是自稱命運之神麼？不是可以掌控著任何人的生死麼？那又何必這麼麻煩，直接弄死我們這些人不就得了。」
希某勒笑著搖了搖頭，「讓一個人去死，是需要理由的。每個人的死，都是通過很多的連鎖反應，就好像，好像你們所說的多米諾骨牌，雖然我是命運之神，但我要做的，也只是旁觀。」說罷，他獰笑起來。
「為什麼你告訴我這些，難道不怕我把這個真相告訴他們？」
「你不會這麼做的。」那男人肯定地說道。
「為什麼？」
「知道了真相的他們會怎麼做？不相信你的人拚命著達到我所發佈的任務回到現實世界，恍然大悟之後自殺死掉，相信你的人一想到生活無望，也就選擇在沉塘之底自殺，這些人的死，似乎對你沒什麼好處嘛。」
聽到這裡，悲劇冷笑幾聲，「難道你不怕我知道了真相，所以選擇自殺麼？」
「不不不，你不會自殺的。」男人「寵溺」地撫了撫悲劇的頭，卻被他一下閃開。「你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膽量。」
「你覺得我真的那麼膽小？」蘇悲劇一氣之下跨出了護欄，半截身子懸在了半空。
他要跳下去，證明這個男人的舉動有多荒謬！
證明這個世界終會留下屬於他的什麼痕跡！
可是……
在猶豫了許久後……悲劇還是停在原處。
是，男人是對的。
身為悲劇化身的他，根本不敢跳下去！
那個比失敗更可悲的膽小鬼！
「鬧夠了沒，我要把你送回去了。」白光中，男人得意的笑容，竟讓悲劇的頭腦也麻木了下來。
悲劇再也分不清究竟哪一個世界的他，才是真實的，究竟哪一個世界，是真實的。也再沒有了，活著的感覺，比起死亡後的「屍體」，蘇悲劇覺得自己現在才是個純粹的行屍走肉。
悲劇回到寢室後沒有理睬陳旭，便悶頭大睡。
只是短短的一個小時，竟讓他老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