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大幻境 文 / 稻子殼

    蔚藍的天空，一望無際的草原，牛羊緩緩的從綠色的草叢裡走出來，不知道從哪個方向，一陣風吹來了女人們高亢的歌聲。

    這本是一個快樂的時光，任誰都會不由得陶醉在這美妙的風景中。

    林海正坐在軟得像水一樣的草地上，看著前面大片大片的雲朵，嘴角竟蕩起一絲難得的笑意。

    生命本該是這樣的吧。他想，要是一直可以這樣就好了。可是，就算是如此，彷彿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少了點溫度？少了隨風起舞的裙袂？少了一雙灼熱的眼光？

    也許吧，不管生命的形式是怎麼的，人最不想要的還是孤獨。

    突然，天空裡的陽光消失了，遠處傳來了牛羊的慘叫聲，而那女人的歌聲也嘎然而止，彷彿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林海從地上跳了起來。

    一個巨大的影子從遠方慢慢的向這邊而來。陽光已經被它那高大的身軀遮蔽，牛羊在它的腳下也變成了一堆殘骸，女人的面龐上是恐懼和眼淚。

    終於可以看清它的面目了。那是一個和高樓一般的巨人，他的眼睛裡冒著熊熊的火焰，每走一步，大地就隨之搖晃一下。

    遠處，在靠近巨人的地方，忽然來了一群男人，他們怒吼著要和巨人拚命。

    不知道為什麼，林海站在那裡，想動身跑過去，想告訴那些人趕快逃命，可是他的身體根本不聽話，只是那麼站著，動也動不了。

    他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變成了巨人嘴裡的食物。

    「林海……林海……快點跑啊，快點離開這裡……」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了。苑遙從巨人的腳下向著林海的方向跑了過來，只是，巨人的腳從她的頭上快速的踩了下來。她實在是逃不掉了。

    「我該怎麼辦，快點去救她，快點行動……」可是身體無法動彈。

    接著，他看到爸爸媽媽弟弟趙國圖湘接二連三的出現在巨人的腳下，然後，天空裡飛揚起一抹又一抹血沫。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沒有理由的就會有人死亡，不知道為什麼活著，也不知道為什麼去死，只有渺小的意識在世間掙扎著，找不到答案。」林海心裡這樣想著。他想喊出聲來，想對他們說招招手，但是，一切都是徒勞的。

    「我該何去何從……」

    一聲重重的喘氣，林海猛的睜開了眼睛。

    原來剛剛只是一聲夢境。

    身體劇烈的疼痛讓他意識到現在正在病床上，白色的繃帶纏滿著傷口。房間裡空空的，除了他，一個人也沒有。

    他摸了摸額頭，盡量甩開那個可怕的惡夢。剛閉上眼，就想起來一件可怕的事情。「我是怎麼來到的這裡的？」

    他想起在陰暗的地下室裡，無天身上的肉一次又一次的被削下來，而白衣男子的臉上卻有著沒完沒了的笑，嘲笑。

    「在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想起雷諾的死，還有無天的無力，他就無法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他的身體抖成了一團。

    「肉弱強食者的世界，難道就沒有一點情嗎？」

    記憶那麼的模糊，腦海裡有一個有著長頭髮的影子，可是，他想不起那是誰，也許，只是一個幻影吧。

    「我總該記得點什麼啊。為什麼我沒有死？難道那個人放過了我？不對……依稀記得是有人救了我啊，可是，記憶像是被掏空了，而且，身體裡有著無盡的疲乏，我……還是我嗎……難道這也是一個夢境……」

    病房的門吱啞一聲開了，圖湘急切的跑了進來。

    看到她的臉龐，林海的心裡湧起一陣莫名的暖意。她的的胳膊被石膏固定了起來，可見，看樣子也傷的不輕。

    她卻完全忘記了身體的不適，親切的問：「你醒了？」

    簡短了一句話，林海覺得眼淚就快要流下來了。習慣了一個人的他，現在忽然有個人如此對他，就像上天，賜給他一個世間僅有的寶物一樣，叫人感動而憐惜。

    林海剛想說什麼，卻見從門外一下子擁入三個人來。

    許荷因、九指頭陀、趙國。

    林海年到趙的時候，心撲通撲通劇烈的跳起來。「趙……」看著他那熟悉的面龐，竟是叫不下去了。

    多少年了。兄弟重逢的時候，有時語言已經變得太乏力，完全不能讓心裡的感覺宣洩出來。所以，他就不再說話了。只是定定的看著趙國。

    趙國也定定的看著他。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心思。

    許荷因和九指不知道為什麼，互相陰著臉，大概在外面的時候他們為了一點小事吵過了吧。

    不過，許荷因注意到許荷因看林海的眼神的時候，本來想對林海說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了。她的小臉氣得一會青一會紅，就像個孩子被人搶了蘋果。

    九指忽然大聲的說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命大，哈哈。」

    林海乾咳了一聲，說：「你們怎麼都來了，我是怎麼到這裡的？之前發生了什麼，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管那麼多幹嗎，現在你不是好好的活著嗎？這就已經足夠了，用不著想那麼多。」九指大大咧咧的笑著，重重的在林海的身上拍了一下。

    林海的嘴都歪了。

    「你幹嘛啊。」看著林海疼成那樣，圖湘早就不樂意了。

    九指忽然什麼話也不敢說了，雖然他是個出家人，但是關於男女之間的事，多少還是知道點的。而且，他身後還有一個醋罈子。男人一定人懂得在什麼時候說什麼樣的話，不然，會被女人整得很慘。

    「沒關係的。」林海說，「是不是你們救了我？」

    九指點點頭，又搖搖頭。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林海再問。

    九指雙手合十，說：「其實，我……什麼也不知道。」

    林海氣得直接倒在床上裝死。

    忽然，許荷因走了過來，說：「我們去找你的時候，並沒有進入地下室，後來就看見你背著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出來了。然後你就昏迷過去了。」

    林海眨巴了一下眼睛。

    「而現在，你的傷勢可不淺，當務之急是要把你的傷養好。」她關切的幫林海把被子蓋上。

    圖湘用力的瞪了眼許荷因，接著給了她一個暗示：「林海是我的，別想對他打主意。」

    九指多嘴道：「有一個和你長得很像的人把你給救了。」

    林海霍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苑遙被面具男召回來的時候，她便看清楚了面具後面的那張臉孔。她整個人都被那張臉震驚了。

    那是一張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疤痕的臉。真不知道曾經發生了什麼事——蚯蚓一般的傷疤將他的臉扭曲成內瘤一樣的形狀，鼻子、嘴巴、耳朵都失去了原有的形狀，叫人不寒而慄。

    「知道我為什麼讓你看我的真面目嗎？」面具男淡淡的說，完全不在乎苑遙的感受。

    苑遙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如今的她，比冰還要冷。所以，她也很平靜的說：「不知道。」

    「大概你知道上次我要讓殺的人是誰了吧？」

    苑遙不說話。

    「我早知道你對他很在意。」他重新把面具戴上去，說，「所以，我是故意你讓去的。」

    「為什麼？」苑遙問。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來表情。冷若冰霜。

    「今天，我就告訴你一切的秘密。既然我讓你看我了的臉，就表示我對你是信任的，希望今後的你對我也是絕對的忠誠。其實，我想說的是……這個世界裡，一切都是假的。」

    苑遙皺起眉頭，說：「我聽不懂。」

    「呵呵，別關鍵，我知道你一定會不理解的。不過，一會你就會知道一切的。我們現在生活的世界，根本不是在所謂的地球上。而是在一個巨大的虛擬空間裡。不光是你，整個世界的人都已經陷入這次危機裡了。說白了，人類正在做一場空前的夢，一場永遠也醒不來的夢，雖然你感覺到的事物和真實的沒有區別，但，這正是關鍵所在。因為太過於真實，夢而比現實有趣的多。」

    「你是說，我們生活的世界只是一場夢境？」

    「不錯。相信你一定遇到過很多奇怪的事情吧。最簡單的就是……為什麼你會有能力呢？難道真的是一場流星雨的緣故嗎？」

    苑遙想了想，點點頭說：「那是誰製造了這場夢境呢？」

    「這個你就不必知道了。關鍵的是，有人想讓這場夢破滅，而我，卻想讓這場夢永遠的做下去。」

    「為什麼？」苑遙不解的問。

    「因為，在這場夢裡有著無窮的寶藏。」

    「什麼寶藏？」

    面具男眼睛裡閃著異樣的光芒，說：「無窮的地球！」

    佈滿了裂痕的大地上，一個又一個蛇一般的肉狀的活物從支離破碎的狀態慢慢的合攏在了一起，然後又慢慢的爬回了那個血內模糊的身體裡。

    大寶站起來的時候，臉上再次閃耀起一層冷冷的光澤。

    「嘿嘿，看來這個世界越來越有趣了呢。我……都有點捨不得讓這場夢醒來了！」

    皮膚一點點的復合，他異樣的扭動著脖子，聽著骨頭格格的響聲，終於發出了一聲怪異的笑聲。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世界？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變異體，還有那麼多的能力者，難道，一切都是假象嗎？

    是夢的話，終歸是要醒的，可是，會醒來嗎？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