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心臟回歸 文 / 稻子殼
林海終於打開了門。屋子外面空空的，一個人也沒有。
有時候，想事情想的多了，就會出現幻聽。他懷疑是不是剛剛自己聽錯了，也許根本就沒有人敲門。
世界已經這樣的混亂，比俗世還要混亂的，是人心。
如果外面真有人，不知敲門人又是誰呢？他是否也有著什麼心事？
當白天到來的時候，林海卻發出他睡著了。雖然睡的時間不是很長，但是起碼也睡了一會。要知道，一個人沒有好的睡眠，就不會有良好的思維。
現在的他，正是要好好去考慮一件事情的時候。——他要去拿回屬於他的東西。
林海剛出門，卻看到一人向他走了過來。
那人本是個男人，但是他卻留著一頭的長髮。頭髮並沒有紮起來，散散、直直的披在肩上。要不是他那粗壯健美的身材，沒有人知道他是個男人。
但是，他的臉卻長得實在像女人。皮膚乾淨透明，整個面部沒有一絲瑕疵，現在要是有一個女人看到他這張精緻的臉，一定會慚愧得臉紅。
「你就是林海？」長髮男子幽幽的說。詢問的口氣倒是不急也不緩。
可是，林海覺得他非得回答不可。他竟是像著了魔一樣點點頭，說：「我是。」
長髮男人呵呵的笑起來，說：「我還以為你是一個多麼了不起的人物，現在看來，也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了。」
他不再去看林海，轉過了身子看著天空的某個角落。看來他是失望到極了。
一大早起來就遇到一個莫名其妙的人，還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林海不禁皺起了眉頭。此時他一心起去找黑鬍子奪回心臟，本是沒有心情和那人計較的。
但是，那人去站在了他要走的路的中央。
林海說：「我並不認識你，請讓開。我還有正事。」
「哦？」長髮男子露出淡淡的笑容，和那天空裡明媚的陽光一樣讓人溫暖。他長長的頭髮你從山上流下的黑色的瀑布，在陽光下閃閃的發光。他本是個無比美麗的男人。
他依然不回頭的說：「可是，你卻不想讓你走。」
如果是在以前，林海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對他出手，但是，現在的他卻不會。因為一個人成熟後，就很少會和人打架。
林海盯著那人說：「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天下的人，本來就都是凡人，我也不例外。」
長髮男人說：「可是，他們卻說你是一個不平凡的人，所以，我本是帶著無限的期望來的。」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林海說著就要從他的身邊走過去。
那男子的身影像鬼魅似的從他的眼前閃過，整個背景已經嚴嚴實實的擋在了林海的面前。
林海整個人一下子就呆在了那裡。那人的動作，根本不是一個人可以做到的。
難道他真的是鬼？
林海不想和他多說什麼，現在他的時間浪費不起。不管面前這傢伙是人是鬼，他想要的，只是自己的心臟。
他的手心裡，已經隱隱的泛走一層光環。像四月夜晚的星光。
長髮男子歎息著搖搖頭說：「沒有想到，你還是想用武力來解決問題。」
林海說：「雖然我不想對你出手，但有時候，武力是解決問題最有效的力量。」
說著，一道光球帶著滋滋的響動，朝長髮男子的後背飛去。
那光球雖小，但是它裡面是一個真空的空間。在和實體物質接觸的瞬間，就會破裂。在破裂的一瞬間，壓強的差異會把附近的物體撕扯個粉碎。
那人沒有躲。他根本就不想躲。光球呼嘯著衝向了他的身體，眼看著他即將變成一堆粉末，可是，光球卻從他的身體裡穿了過去。一直到路的盡頭，才在一個廢棄院牆上了出一聲巨響。
煙塵在空氣裡瀰散開來，像下了一場大霧。
林海吃驚的看著這一切，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他寧可相信那光球是被長髮男子躲過去的。但是，他明明看見光球從他的身體中間穿了過去。好像一條魚從水的中央游過去一樣。
煙霧久久的不散，而林海也一直不能動彈。
對面再次傳來幽幽的聲音：「你是打不到我的。你的力量還太小。」話剛說完，長髮男子已經轉過向來。
他面對著林海，無奈的歎息著：「你實在是太弱了。」
林海到他那明亮的臉龐，竟是和自己有點相像。
忽然，長髮男子張開嘴，用手將自己的舌頭拉了出來。那舌頭你像一個長長的蛇一樣從他的嘴裡被拉了出來。
林海已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舌頭一出體，就變成了一把長而鋒利的劍。
當林海感覺到一點疼痛的時候，劍已經穿過了他的胸膛。
長髮男子的面龐帶是那樣的乾淨，不著一絲灰塵。他好像不是這個世間的人，而是來處天外。
可是，林海的臉色已經變得扭曲起來。他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他看到一道明光的光，從一個看不到的源頭，洶湧的朝他傾瀉下來。時光從上古的太虛裡穿越而來。
「哥哥……哥哥……」一個小男孩帶著淘氣的笑，向他跑了過來。
「哥哥，我好害怕，我想離開這個家。」小男孩又哭泣起來。
畫面在他的腦海裡晃動著，有的斷了，有的變成了一片霧氣。
他看到一個女人坐在炕頭，低聲的歎息著。屋子裡的火爐上，水壺正冒著熱氣，呼呼的響著，窗外的麻雀嘰嘰喳喳的叫著，帶著生活沉重的氣息。
女人眼睛裡，含著滿滿的淚水。
一個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帶著一身的酒氣，一進門他就罵道：「媽的，今天又輸了。真背。」
林海覺得自己的身體有被掏空了。軟得想躺在地上，好好的睡一覺。但是，那道明亮的光線卻源源不斷的衝到腦海裡來。記憶裡某個空缺的地方一點點的覺醒著。
畫面繼續轉動著。
他看到弟弟哭泣的臉龐，看到媽媽和爸爸吵架的場面，看到院子裡的花，看到學校進而吵鬧的沉重。還看到苑遙月光一樣美的笑容。
苑遙！苑遙！苑遙！苑遙！
一個魔咒一樣的名字，跳進他的心臟裡。
心臟，是的，現在他有心臟了。
他模糊的睜開眼，看到被劍捅穿的胸膛裡，正被那個長髮男子一點一點的把心臟放回去。
他最後看到的，是那個男子乾淨而甜美的笑容。
林海緩緩的睜開疲憊的眼睛，看到圖湘正坐在他的身邊。她焦急的臉上，流下一串細密的汗水。
這個屋子裡的東西放得很整齊，乾淨的桌子，整齊的杯子，還有被人翻過幾頁的書籍。著急的是，還有一個女子坐在他的旁邊。
在以往的時候，林海總是從一堆一堆的惡夢裡醒來，然後看著空洞的屋頂，看著稀薄的空氣發呆。
夢裡的他是那樣的無助，那樣的害怕。醒來後的他就變得無比的虛無和乏力，好像身體裡的血液都被抽乾淨了。就連僅剩的一點思想，也再也無法運轉。
人可以享受安靜，但是沒有人會喜歡孤獨。
越害怕寂寞，就越是與寂寞為伍。
當他看到圖湘的時候，身體最深處的那個地方，有一股強大的電流猛烈的流過。淚水模糊過眼眶，瀰漫起一股大霧。
「啊，你終於醒了，真是嚇壞我了。」圖湘焦急的撲過來，目光裡是滿滿的關懷與心疼。
她太過衝動，也太在乎林海，當她看到他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她的時候，她才發覺，她整個人幾乎已經撲到他的懷裡了。
她忙又站了起來。可是，卻又著急的想摸摸林海的頭是不是還那樣的燙。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
林海暖暖的說道：「圖湘。」
他僅僅是叫了她的名字，但是，她去高興得哭了。
這幾年來，她找他找了好多地地方；這幾年來，她想他想了無數個夜晚；這幾年來，她想過也許就再也見不到她了……傷心過，失望過，卻一次又一次的抱著希望，重新走上一條又一條的陌生的道路。
現在，他就在她的眼前了。真真切切的在她的眼前了。昨天的他還是那樣的冷漠，可是，出在他竟那樣溫柔的叫著他的名字。
是的，林海的記憶恢復了。他想起了這這個女人是誰，也想起了她對他的感情。
兩個人之間，就那樣沉默下去，誰也不想去打破這樣的寧靜。
直到林海的頭再次的痛起來。
圖湘給林海端來一碗溫水，叫他喝了。輕輕的問：「你現在知道我是誰了？」
林海微笑著，點點頭。忽然，他卻皺起了眉頭。
圖湘知道，他想起了另一個人。那是他終生也放不下的人。
不知為何，林海忽的從床上跳了下來，急匆匆的問：「我是怎麼昏倒的？」
圖湘被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說：「當時我去找你，到了門口的時候，你就在那裡躺著……」
林海想起那個長頭髮的男子，想起他乾淨而美麗的面龐，也想起他長得像蛇的舌頭。
他不禁打了個冷顫。那樣一個男子，竟像一個鬼。
但是，那個「鬼」卻把他的心臟還給了他，幫他找回了所有的記憶。
「他到底是什麼人？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林海喃喃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