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表白 文 / 稻子殼

    趙國的姐姐的和他是同一天出生的，他們是龍鳳胎。

    在一個多星期前，林海弄到了一本樂理書。對於音樂，他是完全不懂的，但是，就是因為做麼也不懂，才充滿了好奇。在上課的時候，他經常偷偷的看樂理書，就連上廁所的時候都帶著它。

    趙國得出一個結論來：林海中邪了。

    中了邪的林海就這樣，慢慢的學會了什麼是五線譜，什麼是全音符，什麼是半音符，那些在他的腦海裡面跳躍的旋律讓他癡迷不已。

    趙國說：「怎麼，你想當一個音樂大家?」

    林海說：「想！」接著，他就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可是你唱歌的時候，就像是一隻公雞被人給勒住了脖子，你一開口，耶穌也不會饒了你的。」趙國做一個阿門的動作。

    林海跳起來，把他給放倒了。

    趙國說：「你唱歌不好聽是真的，但是，你可以學習樂器啊。我姐她就有一把吉他，那個吉他在我們家裡已經有很長的時間了。沒有人動它。因為，我們家裡沒有人會彈。我姐姐還有一本吉他入門書籍，可是她從來就不看。你看你中邪都中的這麼廢寢忘食，不如你就去學彈吉他吧。」

    林海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他趕緊說：「那，你姐姐願意借給我嗎？」

    趙國嘿嘿的笑了。他清楚，像林海這樣好看的男生，他們的學校還沒有幾個，而他們這個年齡的女生們，一個個的都是花癡，只要讓林海親口和趙顏借，趙顏就一定會答應。

    可是，趙國卻又裝作很為難的樣子，他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這個嘛，我也不知道，我姐姐的脾氣不太好。她啊，是個冷若冰雪的女人，偶爾還會變成一個不講理的巫婆呢。」

    林海的心一下子就跌進了臘月的水甕裡了。

    「不過，你放心好了，我會幫你的，一切就交給我了。」趙國朝林海擠了一下眼睛。

    所以，林海就抱著無限的希望，和趙國來到了另一個班的門口。趙國朝裡面大聲的喊了起來：「趙顏，有人找你。」

    那班裡面有幾個人聽到聲音就向門口看了過來，接著就聽到一些人在那裡竊竊私語。一個變聲期的男生像一個傳話員一樣也喊了起來：「趙顏，一個大……大……大帥哥找你呢，嘿嘿……」

    當林海見到趙顏的時候，他一下子就臉紅了，他想起自己曾經吃過一次四川的美食，那時候他也是被辣的這樣的臉紅起來。

    趙顏看了看趙國，看了看林海，和氣的說：「趙國，是你找我？」

    趙國搖搖頭，指了指旁邊的男生。

    「你就是林海吧！」趙顏突然笑了起來。她掩著嘴笑的前仰後合，彷彿看到了這個世界是最可笑的事情。這讓林海心裡難過了起來——這個女孩和她的弟弟是一個德性的。

    「啊——我是來向你借東西的，我不是來和你說話的……我是很認真的來和你借東西的……」林海語無倫次。

    可是，趙顏笑的更加厲害了。就連趙國也想笑了。林海生氣的說：「有什麼好笑的！」

    趙顏一下子止住了笑，指了指他的臉說：「你的臉……」

    林海忘記了，自己的臉一定是紅的像是猴子的屁股一樣了。被這個女孩一指，他的臉就更紅了。

    「姐姐，他是來向你借吉他的。我跟他說你有一個從來沒有彈過的吉他。」趙國的話打破了僵局。

    「好啊，反正我也不用。」

    林海沒有想到趙顏一下就答應了。呆呆的站在那裡忘記了說聲謝謝。鈴聲一響，他就夢遊一般的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等到中午放學的時候，他發覺路過他身邊的女生總會悄悄的的把頭歪動過來看他一下，然後就三三兩兩的對接著腦袋小聲的說起了什麼。

    空氣裡面有和平時不一樣的味道，這種氣味讓人迷茫，也讓人欣喜。每個人在多年後，也會回憶起曾經有過這麼樣的一段日子，那時，總會想起一些不一樣的味道。林海後來就想起自己初中的這段時光，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晚自習總要上到十點左右的時候才會放學，這個學校很少有學生願意住校——這裡的住宿條件真的是差到了極點。苑遙可不想在早點帶著蟑螂一起來上課。本來，林海是想住下來的，不知道為什麼，他也不住了，每天晚上回去都得面對爸媽的戰爭。

    所以，林海和苑遙晚上回來的時候總是一起的，今晚也是。不一樣的是，他們今天的話格外的少，自行車在坑坑窪窪的路面上發出零碎的響聲，在夜風中傳得很遠很遠。

    林海很想打破這個僵局，他努力的去想一些話來說，但是，不管想到什麼，字句到了嘴邊就一個一個的嚥回了肚子裡面。他不知道苑遙是不是因為關於趙國的姐姐的事情才不理他的。

    不管怎麼樣，林海覺得這件事一定要說清楚，而且是越早說出來越好。

    「苑遙，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啊？」林海終於開口，將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

    自行車大概是太舊了，它發出的聲音就像是一個老頭子在咳嗽的時候那樣，沒有力氣，卻叫人覺得很響亮。夜就被這樣沒有節奏的聲音劃破了，如同碎裂的水面。

    學校裡，人們之間的話題總是那麼的少，每當有新鮮的話題的時候，就比核反應堆還要傳播的快。沒有到放學的時候，就聽到學校的門口有幾個女生在小聲的議論著：「我聽說林海喜歡上趙顏了。」「哇，你是怎麼知道的啊。我怎麼從來沒有見他們在一起走過路啊？」「啊，人家在一起當然是不想讓人知道了，哎，可惜，我是沒有這樣的命啊！」「……」

    這些流言，苑遙都聽到了。

    林海早就把趙國罵了個半死，可是罵他又能怎麼樣，他還那樣死皮賴臉的嘿嘿一笑，就把所以的尷尬拋在了腦後。

    「我想和你說的是，這一切都是一場誤會，事情不是像你聽到的那樣的，我現在還不認識趙顏呢，我只是……」

    林海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苑遙使勁一蹬車子，飛快的向前方而去。這下林海可以確信，苑遙的確是因為趙顏的事情生氣了。

    「苑遙，我喜歡的人是你……」林海大聲的吼了起來。

    每個人心中都藏著一份不想說出來的美好事物，不管多久，它都只可以靜靜的，不費力氣的居住在你心中的一個溫柔的角落裡。你也為這她設置了一個時間，是一個瞬間，也是一生。

    然而，正是害怕心裡的東西失去，才想讓心裡的那個人知道。但是，讓她知道，卻害怕她就這樣離去。

    林海說出來以後，覺得自己沒有力氣了，身上一陣涼一陣熱。

    苑遙的身影還是在前方一點黑黢黢的風裡面，一點動靜也沒有。林海趕緊追了上去。等到了苑遙身邊後，卻聽見她說了一聲：「我沒有生氣啊。」那聲音很小，小的讓人以為是幻聽了。可是，林海聽的清清楚楚的。

    後來，林海一直記得這個晚上——一個什麼都不顧的少年，在湧動的夜風裡，大聲的說喊出了自己喜歡的人的名字，那樣的感覺，沉甸甸的，讓人懷念，讓人笑。

    轉眼間，車子就進了村子裡了。村子裡的狗叫聲悠悠的傳過來，東一聲西一聲，把夜晚的暗更加的突顯了出來。街上沒有路燈，只有人家屋子裡面的白熾燈的光線從窗戶上打下來，有路面上形成一個個沙灘一樣的地方。

    在路的分岔口，林海問：「你聽見我和你說的了嗎？你……你對我是什麼樣的看法啊？」

    「沒有看法。」苑遙說，她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喘息。大概是騎自行車累的。

    「啊，」林海失望的準備離去，「我知道了。明天，我還是在石頭那裡等你，不過，你要早點來哦。」

    忽然，苑遙問道：「你找趙國的姐姐是有什麼事情啊？」

    這個時候林海趕緊的說：「啊，趙國說她姐姐有一把吉他，我想看看是什麼樣的。」

    苑遙咯咯的笑了起來，她腳下一使勁，車子就駛進了一個黝黑的小巷裡。

    林海進了家門時沒有聽到吵架的聲音，他覺得真是奇怪，簡直是比公雞下蛋還讓人感到不解。他想可能是爸爸沒有回家，他正在小賣鋪裡面玩的開心呢，說不定，今天他還贏了幾個小錢，所以他就捨不得回來了。自然，家裡也就沒有人吵架了。

    可是，家裡還是安靜的讓他不舒服。不過，他可不想去想這些東西，今天學校的事情還讓他覺得臉紅呢。他想起苑遙最後還和他笑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就認同他的表白了呢？林海倒吸一口涼氣，真是讓人不安啊。

    今天他的心情真好，而且家裡也沒有人吵架，真是一個好日子啊。他就癡癡的笑了，迷迷糊糊的走進了屋子。

    出現在他面前的，卻是一灘漸漸變干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