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南遷 文 / 不願認輸

    一望無際的原野上，一對毫不起眼的父子，緩緩地推著大車，朝著南方前進。

    「爸，咱們這樣走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說話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看起來很健壯，稚嫩的臉上閃爍著成熟的光芒，他並不算英俊，卻給人一種男子漢才有的神采。

    「雲海，走，就對了。」

    父親遠遠地看了一眼前方，頭也不回的回答著，催促著自己的兒子快些趕路。

    這對父子正是南遷的雲海一家。

    一個多月以前，在北方茫茫草原的邊緣，忽然爆發了數百年難得一見的旱災，赤地千里，餓殍遍地。

    雲海所居住的村莊旱情尤為嚴重，甚至完全找不到一丁點的水，全村人死的死，逃的逃，雲海的母親與姐姐也在旱災之中不幸遇難，只留下父子兩人，為了尋找活路，只得背井離鄉，推著大車前往南方過活。

    「爸，那是什麼山啊？」

    雲海遠遠地指著前方連成一片的山峰。

    「那個啊」雲海的父親停下車來，眺望了一下，說：「這個就是我總跟你提到的天正山了。」

    聽聞此言，雲海一下子就來了精神。

    「爸，真的就是你常說的那個上面住著踩著劍飛來飛去的神仙的山嗎？」

    雲海的父親點了點頭：「那是自然，我可是親眼見過呢，這山上面住的神仙可厲害了，只是在原地什麼都不做，就有成千上萬的劍飛出來，頃刻間就能斬殺千軍萬馬！」

    雲海的父親越說越神乎其神，唾沫亂飛，唬得雲海一愣一愣。

    「那他們為啥住在山上啊？蓋個大房子舒舒服服的住著不好嗎？」

    雲海好不容易得到了插嘴的機會，趕忙問道。

    「去去去，神仙的想法哪是咱們這樣的凡人能猜到的，說不定人家就是樂意住在山上，要是都在平地居住，和凡夫俗子又有什麼不同？」

    雲海的父親一時語塞，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回答，照著雲海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我又沒說錯什麼，幹嘛打我？」

    雲海一面躲避著父親，一面繼續問道：「我聽私塾的李先生說，這世上根本沒有神仙，他們也是普通的凡人，只是經過了刻苦的修煉所以擁有了許多普通人沒有的本事。」

    聽到這話，雲海的父親一瞪眼睛，嚇了雲海一跳。

    「妖言惑眾，難怪這個姓李的窮酸秀才在旱災到來沒幾天就死了，這就是不敬神明的報應，對了，還有那個帶翅膀的妖怪，旱災一定是她帶來的」

    雲海下意識的一皺眉頭，閉口不言。

    一路走走停停，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離天正山也越來越近了。

    隨著皎潔的明月慢慢爬到空中，星辰也開始露出頭來，太陽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拖著疲憊的身軀緩緩沉入地平線，只留下淡淡的晚霞。

    「好了，今晚就在這裡宿營吧，雲海，你去揀點樹枝來生火。」

    雲海的父親將車停在了一顆大樹的旁邊，活動了一下因為長時間推車而變得僵硬的手臂，搭起簡易的爐灶，便催促著雲海前去尋找柴火。

    一刻鐘後。

    「呼這些應該夠了吧。」

    雲海捧著一大把樹枝，長歎了一聲，躺了下來。

    夜幕已經完全降臨，北斗七星耀眼的閃爍在正北的方向，雲海望著自己來時的路，思緒飛了起來，想起了過世的母親和姐姐，想起了村莊裡安逸的生活，也想起了父親口中提到的那個「妖怪」。

    「她不是妖怪，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

    雲海自言自語著，臉上流露出溫柔的神情，順手拿出了一直放在衣服內的「寶物」，一塊心形的紅色水晶。

    這是當初那個女孩送給他的禮物，雲海一直小心的珍藏著。

    「說起來，她不僅送給我這塊漂亮的石頭，還教給我了一段奇怪的心法，但是一直沒有時間去研究，還有，她還對我說，下次見面的時候」

    雲海還在慢慢的回憶著，忽然，遠處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聲音，看起來就是從自己宿營的地方傳來的！

    雲海心中猛然閃過一絲不祥的念頭，一下子蹦了起來，樹枝也顧不得去撿，三步並做兩步往回飛奔而去。

    「大王，我只是南遷的難民，真的一點錢都沒有」

    是雲海的父親發出的聲音，雲海借助著齊腰高的野草的掩護，藏在草叢中觀察著眼前的情況，只見一個凶神惡煞的彪形大漢拿著一把大刀指著自己的父親，周圍還有幾個一臉痞相的人在車上翻找著什麼。

    「土匪！」

    雲海意識到自己是碰上土匪打劫了，就在此時，小嘍囉翻箱倒櫃一番之後什麼都沒有發現，那個凶神惡煞的傢伙氣急，對著雲海的父親就是一刀！

    「爸！」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倒在血泊之中，雲海只覺得自己的每一滴血液都在瘋狂的沸騰著，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殺死這些土匪，為父親報仇！

    想到這裡，雲海猛然竄了出來，怒視著土匪頭子，也嚇了他們一跳。

    「哎呦，這個小娃娃是誰啊？該不會就是這個窮光蛋的兒子吧？」

    土匪頭子嘲笑道，周圍的小嘍囉也跟著一陣哈哈大笑。

    「老大，我看這小子還算壯實，咱們乾脆把他抓起來，賣給人販子，也能掙點零花錢！」

    小嘍囉一臉猥瑣的笑容，眼巴巴的看著土匪頭子，沒想到此言一出，土匪頭子大笑起來。

    「行啊你，真沒看出來你還挺有經濟頭腦，回頭你就是咱們山寨的財務，搶來的財寶你先挑！」

    「謝謝老大，謝謝老大」

    小嘍囉一頓叩頭謝恩，土匪頭子轉過身子，俯視著雲海狂怒的面孔，絲毫不知道自己即將大難臨頭。

    「小弟弟，以後你就跟我混了怎麼樣？」

    土匪頭子上下打量著雲海，忽然間注意到雲海手中正拿著一塊稜角分明的石頭！

    但是此時已經來不及了，雲海大喝一聲，對準土匪頭子的腦袋就砸了過去，土匪頭子自己覺得左眼一黑，一陣鑽心的劇痛傳來，臉上黏糊糊的一片。

    「我的眼睛——」土匪頭子吃痛大吼，接連後退了幾步。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雲海此時內心的憤怒已經完全控制了他，雙眼血紅，忘記了自己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對著痛叫的土匪頭子一陣拳打腳踢，但是卻沒有造成任何傷害，反而震得自己手腳淤青。

    旁邊的小嘍囉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小兔崽子敢打瞎老子的眼睛！我要把你剁成肉醬！」

    土匪頭子猛然一腳踹出，正好踢中了雲海的胸口，雲海只覺得有什麼東西撞在胸口，隨後自己就飛了出去，重重的摔落在了草叢中。

    「我要殺了你」

    雲海死死的盯著土匪頭子依舊在痛叫的身影，意識漸漸模糊，最終仍在喃喃念著

    「這是哪裡？」

    雲海發現自己正處於一片龜裂的大地之中，那景象與自己的家鄉別無二致，只是在不遠處有著一個雄偉的城樓，還有廣袤無垠的沙漠，唯一不正常的是，這天空是血紅色的！

    下一秒，情況出現了異變，天空開始烏雲密佈，沉重的壓迫感讓人喘不過氣來，忽的一聲，閃電劃破長空，緊接著便是電閃雷鳴。

    就在雲海不知所措之時，大地忽然劇烈的震動起來，彷彿整個世界都要分崩離析一般，天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手拿黑色長矛，身穿銀色鎧甲的戰士，背後有著一雙耀眼的白色翅膀，另一面，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一身道袍，手中是一把赤紅的長劍，渾身纏繞著狂風閃電，猛然間，兩人的身影撞在一起，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啊————」

    雲海猛然驚醒，一下子從床上坐起，這才發現剛才的一切只是南柯一夢。

    「這裡是」

    雲海這才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陌生的環境之中，四下一看，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副對聯：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雲海知道這是《道德經》當中的句子，李先生在上課的時候講過這些，可是，當時李先生說這是道士常說的話啊，難道自己身處於道士的房間裡面？

    想到這裡，雲海開始觀察房間裡的陳設，一張簡單的木桌，兩個簡易的木凳，因為常常使用表面變得光滑，自己也睡在一個夯土製成的床上，身下一張草蓆，身上一張白色的棉被，除此之外別無他物，甚至連個櫃子箱子都沒有，一切都是那樣的簡單而清新。

    再向門外看，外面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松樹林，雲霧繚繞，看不到更遠的地方。

    雲海愈發確定自己身處於道士的房間內，正要下床尋找主人，怎料胸口忽然傳來一陣疼痛，疼得雲海重新跌坐在床上。

    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一個美麗女孩出現在了雲海的眼前。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