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機關 文 / 天賜妖刀
青島的春天，總是帶著白色夢幻的霧入夜的。
特別是郊區，霜霧連綿，陰濕的很。而，此時在郊區的別墅下的地穴裡，滄海卻渾身是汗，被他握住手的歐陽菲兒，都感覺到滄海身上微微的顫抖，和黏濕的掌心。她有些嫉妒段玉旭，滄海能為她如此緊張。
剛下來的時候，歐陽菲兒就開始觀察這條長長的甬道，雖然是人工挖掘，而且沒有修飾牆身，但切口處很是平滑，顯然經過人的精心拍打。
前方的郭氏老人仔細謹慎的走著，身邊的下屬更是大氣不敢喘，雖然還沒發現異常，也不知道前方有什麼，但這裡的氣氛太詭異，加上晴天嚴肅的表情，誰都知道這次地下通道之行並不簡單。
中間的美女頭領卻相對輕鬆了些，前面有老頭開路，後面有晴天他們跟著，只要她們三人謹慎些，倒是最安全的了。她在心裡暗暗揣摩，心想那個女子是不是組織上說的那個人，只要他在，估計沒多大的危險。神情上更是輕鬆，她不相信能有多少危險和意外，在這個破地方。
晴天和滄海在後面策應，功法全面釋放，仔細辨別著周圍的一切頻率，雖然一直沒有異樣，但誰也沒掉以輕心。
行約一分多鐘的時候，倆人同時一愣，臉上表情一僵，滄海瞬間放開菲兒的手，身形一閃，就到了最前面，手一揮，攔住了郭氏老人，晴天直接飛縱，向前襲去。
「前方有人。」滄海低聲說道，示意身後所有人停止前進，自己卻緊跟著晴天，撲進黑暗。
郭氏老人見「女丑」一縱將近十米左右的距離，眼神攸然一凝，眉毛，深深皺起。美女將領卻美目放光，似乎確定了什麼。
滄海撲過去的時候，晴天正蹲在甬道角落一處，懷裡抱著一個白衣人。這點白色，在漆黑的只靠電子光束照明的甬道裡，意外顯眼。
「是你。」滄海走上去，低頭一看，不由眉頭皺起。
是歐陽家族三個家臣裡的彆扭男。此時彆扭男絡腮鬍子刮的很乾淨，顯露出精緻文靜的臉，細長的眼睛裡滿是蒼茫。
「你是……滄海！」
彆扭男聽到滄海驚疑的聲音，仔細辨認了下，才低聲呼出。
此話一出，身後不遠處的郭氏老人和美女頭領都是渾身一震。滄海也不隱瞞，點點頭：「怎麼回事？」
彆扭男艱難的扭頭看了看扶著他的晴天：「想必，你就是滄海的表哥吧？」他語氣斷斷續續，似乎下一刻就要閉氣一樣。
「嗯，我是。」晴天感應著他的心跳頻率，知道他活不了多久，直接問道：「這裡發生什麼了？你一個人來的麼？」
彆扭男費力的點頭，開始咳嗽：「咳咳……不錯，老夫自己來的……滄海……」
滄海心潮起伏，想不到歐陽家族還是來人了，那裡面，是不是打草驚蛇了？見彆扭男喊他，他淡聲說道：「有什麼吩咐？」
「我問你一句話——」彆扭男雙眼放光：「你是不是知道，我家小姐是假的？」
這話說的很模糊，滄海卻明白其中意思，點點頭：「所以我帶著你家大小姐來了。」
「大……小姐也來了？好好，好啊。就拜託你了，把熒熒小姐救出來……我不行了，快不行了。」說著，彆扭男就要閉上眼睛。晴天一陣焦急：「滄海！」
滄海渾身一震，既然已經洩漏身份，當下右臂一揮，那在黑暗中照樣發出銀光的卍兵再次出現。滄海面色陰沉嚴肅，手指攢動，銀光在彆扭男胸前跳舞般閃動。不一會，彆扭男又幽幽轉醒。
知道只是暫時硬硬提取了彆扭男的生命元氣，滄海急聲問道：「這裡發生了什麼？怎麼就你自己？那兩大家臣呢？」
「呵呵，好功夫！本來就是我自己來的，哪裡來的其他人？那個假小姐故意拖延時間不讓我們來這裡，辦事又古怪，不與往常一樣……老大和老三都去天津了，有任務，我自己藉機跑了過來……想不到。想不到啊，裡面太恐怖了，太恐怖了……滄海，你一定要把小姐救出來，一定啊。」
滄海和晴天靜靜聽著，身後的眾人見前面沒有危險，也都慢慢靠近過來，聽著彆扭男說著。
「二叔！」
歐陽菲兒慢慢靠近過來，見地上躺著的人，不由臉色大變，脫口而出。
「大小姐，是你啊。」彆扭男的臉上流露出慈愛：「你也來了——」他臉色攸然轉白，急切的說道：「小心……裡面機關重重……不行的話就快點出來……他們不會追出來……」
聲音戛然而止。彆扭男細長的眼睛瞳孔放大，沒有了一點生命痕跡。晴天慢慢放下他的屍體，搖搖頭：「沒救了。」
歐陽菲兒掩口痛哭。滄海輕拍後背：「別哭，我們會替他報仇的。」
安慰了好一會，晴天對滄海說道：「這人功夫如何？」
滄海看了看郭氏：「比他好。」
郭氏美女頭領都臉色一變，他們的下屬臉色更好不到哪裡去，晴天點點頭：「我剛才看他傷口了，似乎是被細長的針扎滿了全身，封閉了穴道和血液流通，活活憋死的。」
眾人臉色再變，滄海低聲說道：「多少穴道？」
「身前背後，大約一百多處，估計是他剛才說的機關所為，還沒聽說誰能那麼厲害的同時發出那麼毒針，都還正好扎進穴道和血流流通彙集點。」
滄海暗暗皺眉，看向身後的幾人：「你們可聽見了？只要你們今晚不說出去，你們現在就可以走了。」言下之意，不想這些人送死。
郭氏老人默默沉吟不說話，美女頭領略微沉吟，開口說道：「滄海先生，你呢？」
「裡面有我必須救的人，我自然會去，你們這就離開的話，我以後不會找你們的麻煩。」
「滄海先生，似乎有方法能避開這些機關的襲擊。」郭氏老人開口了。他暗自驚訝於滄海在此獻身的事件。這就說明，以前晴天說的那些要殺了滄海的話，很有可能都是為了某件事情，現在倆人偷偷摸摸的，帶著一個似乎能干擾電氣設備的女子前來這裡，肯定有他們的陰謀。想到這裡，郭氏老人堅決的說道：「只要滄海先生能解決這些飛針的機關，老夫願意一起前進。」
美女頭領也點點頭，美目裡滿是堅決。
「飛針入穴，估計是電子掃瞄到人體，很快分辨出人的比例，從而調整各個分針的距離，從而達到針針入穴。我是有能力讓我們的人都不受攻擊，但，這只是其中的一道機關。其餘的咱們都不知道，你們進去的話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險。」
滄海淡淡說著，又看向最後被晴天帶進來的四個女子：「你們是鳳凰社的？」
「是的，滄海先生，黑鳳凰讓我們來協助您。」一名女子點頭說道。
「你們先知道了，你們怎麼選擇？」
「主人讓我們務必協助您，其餘的什麼也沒說。」女子堅定的說道，其餘三名都暗自點頭。
「好吧，我先說好，死了的話什麼也沒有，即使活著，你們得到的只是地穴裡的情報，關於我的身份，你們誰都不得透露。」滄海看向郭氏老人：「只有你，我不是很清楚你的身份，能否告訴下。」
晴天和歐陽菲兒都驚訝的看著美女頭領，心想滄海難道知道她們的身份麼？
歐陽菲兒從滄海那得知了他和黑風換的關係，她們來幫忙並不奇怪，只要晴天通知就可以，但這三名女子，滄海是如何知曉的？
「滄海先生，難道知道我們的身份麼？」
美女頭領自己也很納悶，不由出聲問道。
「對的，我認識上官飛雲。」滄海淡淡說道。
美女頭領俏臉一動，沉默不語。歐陽菲兒是除了滄海和美女三人外唯一聽得懂的。上官飛雲，似乎是行吟詩人的頭領，那麼這三個女子——
她眼神看過去，眼神裡滿是警戒。她可不像滄海那樣，輕易的對這個惡名昭著的殺手組織有多少好感。
「老夫的身份，請恕我難以從命，不過老虎敢擔保，今晚的事情，絕對不會從我和手下的嘴裡傳出。」
見郭氏老人還是這麼強勢，滄海淡然點頭，對歐陽菲兒說了些減緩悲傷的話，這才和晴天一對眼：「那麼，就按照剛才的隊形繼續走吧。麻煩下鳳凰的四位看著菲兒。」說著，他走到了前面，跟郭氏老人一起。晴天則依舊斷後。
郭氏老人有些驚訝於滄海就那麼相信自己的話，竟然就這樣允許自己繼續呆著了，心裡對這個辣手的滄海多少有了些好感。他緊緊跟在滄海的身後，心裡卻開始想著什麼。
滄海心中的亂七八糟的想法，在見到彆扭男以後，蕩然無存。既然已經來了，就不用考慮那麼多了。什麼結果，他都能接受。身形無形間穩健了不少，步伐也結實起來。後面的晴天看到，知道滄海已經擺脫了那患得患失的情緒，鬥志飽滿起來。
又過了沒多久，滄海就隱約感覺到，快到洞口了。果不其然，在電子光束照射下，他隱約的看見了那四道門。不過，在四道門的周圍，多了些白色的東西。那些白色東西漂浮不定，上下搖擺。
甬道裡沒有風，一絲也沒有。見前面似乎在風中飄搖樣子的白色物體，滄海放慢了腳步，示意停下，自己才慢慢上前，手中卍兵銀光一閃，一道匹練已經竄向白色物體。
本來那白色物體沒有意識的飄蕩，但銀光一閃，帶動空氣已流動，剛才毫無規律的白色物體突然齊刷刷的向卍兵的匹練激射而去。
「咻咻！」安靜的只有心跳聲的甬道頓時滿是尖嘯。那尖嘯的發源地正是面前的幾個白色物體。滄海甚至看見白色物體散發著混濁的氣體。
「後退！」
滄海厲喝一聲，大手一揮，郭氏老人和他身後的下屬，直接被推到三米開外。郭氏老人驚訝於前面白色物體的異常，也驚訝於滄海的力量，剛才自己就感覺一股山嶽般穩重的力量把自己重心瞬間轉移，控制了自己的身體，使得自己身體輕飄飄的飛退三米多。押後的晴天早已飛奔過來，並列在滄海身邊，目光炯炯，看著前面混濁氣體裡的白色物體。白色物體竟然慢慢消散，最後消失不見。
「這是什麼東西？」滄海喃喃說道：「好強的毒性。」
那些混濁的氣體並沒有大規模的擴散，只是在門口處稍微停留，就慢慢消失。但滄海所學功法獨特之處在於五官異常敏銳，剛才收回卍兵的時候，鼻子裡吸入了少量混濁氣體，馬上就辨別出，是劇毒物體。
「誰知道呢，你估計，能在多久制人死亡？」晴天過來的時候，早已聞不到那毒氣，直接問向滄海。
「毒性很強。估計如果被剛才那些毒氣侵襲的話，最多一分鐘，咱們這些傭兵就一個也別想活了。」滄海回頭看了看彆扭男的位置：「不過，菲兒的二叔身上的傷口，至少是幾個小時前就有了，而且身上沒有中毒的跡象，難道是為了組織別人進去，剛剛安置的？」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都不好看。真像滄海說的那樣的話，裡面機關可以隨時添加或改變，那他們的命運，估計真的就到頭了。
「你的體質，最多一次性能帶幾個人？」晴天皺著眉頭，明亮的眼神跐溜亂轉。
「四個，最多。」滄海馬上回答，知道了晴天的意思：「毒性倒不是問題，就怕那些白色物體中還有別的玄機……不會吧？」
隨著滄海大驚失色的言語，眾人看向石門處，剛才消失的白色物體再一次詭異的出現了。先是從地底冒出白色煙霧，隨即慢慢上升，成形，最後，又是幾個在門前搖曳的白色綢帶。
「是陣法。」滄海心裡一驚：「菲兒，過來。」
歐陽菲兒早就感覺前面氣息波動不定，和周圍環境迥異，提早就上了心，但滄海讓她呆在後面，前面也沒損失，她就沒動。此時滄海一喊，她就快布上前，盯著看了一會：「這是個簡單的氣息隔離陣法，是防止有毒氣息擴散的簡單陣法。」
眾人都驚異的看著這個貌似天仙的女子，滄海慢慢說道：「怎麼破？」
歐陽菲兒秀眉一皺：「破是好破，不過得在陣法裡面破，具體的我還需要進去看看才知道。」
所有人都皺起眉頭，這種方法，等於沒有。滄海卻點點頭，在歐陽菲兒胸前輕撫了幾下：「現在你的心跳頻率是以往四分之一，也就是說，以往你能憋氣一分鐘，在裡面也能憋氣四分鐘，你能在四分鐘內搞定麼？」
「滄海先生，你剛才不是說不確定裡面有沒有其他的玄機麼？」
倒是郭氏老人開口了：「那樣這位小姑娘進去，不是很危險？」
滄海見老人出言提醒，微微一笑：「沒事，有我。」
歐陽菲兒適應了下現在的心跳，感覺除了發悶以外，倒也沒有別的難受感覺，呼吸沉穩了不少，就是氣血有些上湧。
見歐陽菲兒似乎準備好，滄海看了看晴天，見後者點頭，滄海環住歐陽菲兒的腰，幾步就躍進了門前白色物體的勢力範圍。
在外的眾人都聚精會神的看去——只見滄海剛一進去，白色物體就像剛才一樣，瞬間成匹練，攻向滄海和歐陽菲兒，也就在同時，匹練也慢慢消散，那片被圈禁的空間裡白色煙霧瀰漫，比剛才嚴重多了。眾人幾乎都看不見裡面的滄海和歐陽菲兒了。
滄海剛一進去，就感覺不對，身邊的哪是什麼白色物體，是濃濃的白色液體才對，而且自己和菲兒遭受的攻擊，絕對是剛才襲擊卍兵的液體的好幾倍。身邊的歐陽菲兒剛一進入就有些搖晃，似乎是少量毒氣入體。滄海渾身衣服突然漲起，那些白色煙霧如圖被吸塵器吸取一樣，湧入滄海的衣服裡。
視線清晰了不少，眾人能看見裡面東西的同時，歐陽菲兒也好受了些，立馬開始找尋陣眼。滄海閉著眼睛，感受著周圍的氣流震動，發現沒有別的機關，這才放心的睜眼，見歐陽菲兒正用地上的石子在地面上畫著一個個圈。
「就是這幾個圈，白色液體就是從這裡出來的，你堵上就沒事了。」歐陽菲兒強自控制住體內深處的嘔吐感，艱難的說道。
滄海點點頭，伸手把歐陽菲兒扔了出去，晴天穩穩接住，輕輕放在一邊。
「嘔！」歐陽菲兒剛要說話，就覺背心處挨了一下，心頭的嘔吐感頓時加強，也顧不得淑女形象，跑到一邊，大聲嘔吐。奇怪的是沒吐出什麼來，只是些白色氣體，還有些苦水。
黑鳳凰的人急忙過來幫其敲打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