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33 真心 文 / 河清海晏七七
齊悅叫來了一個保姆和一個司機，一來昨晚似乎惹季北生氣了，讓他開心開心，二來帶著孩子，到哪裡都不方便。齊悅有時候想想自己性格挺不好的，她明明不想惹怒季北，不想跟他吵，可是只要兩人說上話，三句必定會吵起來。
齊悅讓司機開車去了夏雪的墓地，這是她回來最主要的目的。
到了墓地，齊悅一眼看到墓碑前那束鮮艷的百合花。墓碑上的女孩笑得依舊如此開心，笑容一如既往的燦爛，真實，好似她從來都沒離開過。
在法國的這兩年，齊悅很少去想夏雪，因為不敢去想。兩年來努力將過去的一切沉澱下來，唯獨對夏雪的思念永遠沉澱不了。她知道那是她心中永遠的痛，每次想起都和最初時候一樣蝕骨。
夏雪把剛買的百合花放在墓碑前，和鍾林的那一束擺在一起。
她招了招手，讓傭人把孩子抱過來。喵喵什麼都不懂，對著墓碑咿呀的嚷著。
「夏雪，這是我的孩子喵喵，我帶她來看你了。」一開口發現聲音竟是哽咽的。
「夏雪，我知道你一定很想看看她，一直以來我都想回來看你，只是不敢面對這裡的一切。我想我還是沒有放下他，否則聽到他生病的消息不會這般難過。我在法國過得真的很好，季北對我好，爺爺對我好，好到我已經以為我就是他們家的人。可是季北對我越好，我的內心深處越受折磨，我怕我最終會傷害了他。我是個沒有心的人，一顆心早已遺失在那個人身上，我真的好想撿回來給季北，可是我做不到。」
齊悅頓了頓，眼淚水直流。
「夏雪，什麼是愛？是不是只有你對鍾林的那種才叫愛？我想跟季北就這樣平平靜靜的過下去，可是媽媽說沐灝宸他過得不好，很不好。我該怎麼辦？」
小丫頭看到她流淚，眼睛瞪得大大的，彷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夏雪，我曾想過，如果當年我給沐灝宸一次機會，我們倆現在會不會幸福，也許不會走到現在這地步吧。跟了季北，這輩子都將騎虎難下，他不可能放過我，我這輩子都不指望能離開他了。」
「齊悅？」忽然響起的尖銳聲音把齊悅嚇一跳。她用力擦掉眼淚，抬起頭看到鍾林手捧百合花快步走過來。
齊悅抱著孩子起身，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剛才的情緒。
「齊悅，真的是你！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鍾林有些激動的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來了很久了嗎？」
齊悅搖頭，笑說，「我昨天才回來，剛來不久。」
「你回來就好，夏雪一定很想念你。」鍾林放下花束，走到墓碑前，用手輕輕擦拭照片上的灰塵，「這兩天北京灰塵大，夏雪最討厭了。」
「你每天都來看夏雪嗎？」齊悅淡淡的問。
鍾林微微點頭，「反正我現在也不上班，有的是時間，過來陪陪夏雪，她才不會寂寞。」
「你這又是何苦呢？」齊悅的聲音又哽咽了起來，「夏雪在的時候你不好好珍惜，現在做這麼多什麼改變不了，夏雪如果在天有靈，只會更擔心你，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
「如果她在天堂真能看到就好了，」鍾林苦澀的笑著，「以前她一直覺得我不夠愛她，直到死之前她都不甘心，我希望她能看到，能明白我是真的愛她。以前我把事業看得太重，忽略了她，也讓她受了很多委屈。可其實我是真的愛她的，否則我當初不會瞞著我前妻跟她交往那麼久。」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齊悅忍不住低吼，想起過去夏雪承受的種種，齊悅的火氣不自覺的上來了，「當年夏雪做你的情婦，見不得光，連跟你逛個街吃個飯都怕被別人看到。那種苦和痛你永遠都不會明白。」
「不，我能明白，我真的能明白。」鍾林用力搖頭，「這兩年失去夏雪，我體會到了什麼是撕心裂肺，也感受到了活著比死更難受。很多次我都想結束自己的生命，上去陪夏雪，可是我不能，我要每天過來看她，我要用時間來跟她證明，我是真的愛她。齊悅，你明白我的心情嗎，我好難過，真的，說不出的痛。」
齊悅深深吐了口氣，夏雪在天有靈看到這一切，應該也能瞑目了。
「鍾林，你不要做傻事，好好的生活，好好照顧自己，夏雪那麼愛你，她一定希望你過得好。如果你做了傻事，夏雪一定不會原諒你的。」
鍾林笑了笑，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我知道，我不會做傻事的，每天能看到她的照片就好。」
說完他才意識到齊悅懷裡抱著孩子，漫不經心的問，「你女兒？都這麼大了？」
齊悅點頭，「一週歲了。」
「時間過得真快。」鍾林淡淡的感慨，「夏雪離開一年半了，我感覺事情彷彿發生在昨天似的。你在法國過得還好嗎？」
齊悅聳了聳肩，同樣淡然的聲音回答，「就這樣，不好也不壞，生活平靜，無憂。」
「我現在覺得平靜的生活也是一種幸福！」鍾林淡淡的感慨，「以前我把名利看得太重，和不愛的人結婚，每天周遊在名利場上，對你點頭對他哈腰，那樣的日子現在想想真的很痛苦，不如平常人家，平淡的過完一生。夏雪走後，我把什麼都看得很淡，然而心情卻很舒暢，不用每天都壓抑著自己的感情，不用當個演員，成天演戲給別人看。」
「你變了很多。」齊悅感慨，「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鍾林輕鬆的笑了笑，極其自然的說道，「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自然把什麼都看淡了，所謂的名和利奪走了我最愛的女人，這輩子我都不會再讓自己捲進名利場去。」
「如果你早日明白這一點，也許就不會失去夏雪。」齊悅的聲音不自覺又哽咽了起來。
「是啊，所以我將用下半輩子的時間去付出慘痛的代價。」
齊悅深吸了口氣，關心了句，「你和你前妻離婚以後，她有針對過你嗎？」
「開始有，現在不會了。」鍾林極其平靜的說，「她也是個可憐的人，這輩子我最對不住的人是她，她很愛我，即便知道我跟夏雪在一起，她也一直包容著，夏雪離開以後，我提出離婚，她哭著求我別離婚，一直以來在我心目中她都是個女強人，那天卻為了我哭得歇斯底里。可是我注定了要傷害她，我的愛給了夏雪，再也收不回來了。」
「這是她的報應！」齊悅狠狠的說，「當年她那樣對待夏雪，今日她所受得一切都是報應，如果當年夏雪保住了和你的孩子，一切都會不一樣。你永遠都無法想像，那段時間夏雪她有多痛苦。她其實早知道自己懷孕，她寧願被學校開除，也執意要生下你們的孩子，因為她說這是你們愛的結晶，不管未來將會失去什麼，她都要保住孩子。」
鍾林揉了揉酸痛的眉心，齊悅看得出他很痛苦。
「算了，以前的事還是別提了，提起來我們倆都難過。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不要太過壓抑自己。夏雪畢竟已經離開了，你也該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鍾林搖了搖頭，沒說話。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鍾林突然問了句，「你這次回來是看沐灝宸的吧？」
「不是。」齊悅不高興的回答，「我為什麼要去看他？」
「抱歉，我以為……最近聽說他生病了，還以為你回來看他。」
「他生病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跟他又沒關係。」齊悅語氣冰冷的說，一臉不開心。
鍾林倒是很平靜，笑著道，「齊悅，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其實你還是關心他的。也許這輩子你們再也做不成夫妻，但也不必做敵人，畢竟你們有共同的孩子。」
「你什麼意思？」
「我沒有其他意思，齊悅人生在世也就短短的幾十年，這幾十年裡誰都會犯錯，最關鍵的是有些人犯了錯會改正，有些人犯了錯會一直錯上加錯。對於那些知錯就改的人，我們應該大度些給他們機會。沐灝宸過去做錯了事，他也已經得到報應了，這一年半也許你沒看到他變成了什麼樣子，但是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變了。」
「再怎麼變都與我無關。」齊悅冷冷的說。
鍾林挑了挑眉，笑道，「算了，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也許你心裡早已有了決定。感情的事情也不是別人能說動的，我只希望你能開心，我想這也是夏雪最希望的。」
離開了墓地，齊悅一直心不在焉。司機詢問了好幾次，齊悅都沒有聽到。最後還是傭人輕輕拍了拍齊悅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問，「少夫人，我們接下去去哪兒？」
齊悅猛地清醒，揉了揉酸澀的眉頭，淡淡的說道，「不知道。」
「少夫人，這……」司機很是為難。
「一直往前面開吧，開到哪兒是哪兒。」齊悅疲憊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