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83 你可以試試看 文 / 河清海晏七七
晚上季家留許娟他們住下來，齊弘毅卻執意要去住酒店，季家原本就一大家子了，住下來怎麼都不方便。何況女兒已經在他們家叨擾很久了，他們哪能再給季家添麻煩。
「這裡都這麼多房間，出去住酒店幹嘛？酒店也沒家裡住著舒服呀！」老爺子極為客氣的說。
齊弘毅陪著笑，道，「老爺子，您太客氣了，齊悅已經在你們家打擾多時，現在又多了個寶寶，我們怎麼能再給你們添麻煩。」
「都是一家人，這麼客氣作甚？我把齊悅當孫女，這段時間有她陪著我，我可開心了，我那兩個孫子天天忙得很，誰都沒時間照顧我，齊悅丫頭對我多好呀，天天陪我出去運動，陪我看報看電視，我歡喜得很。現在又多了寶寶，意味著多了個開心果，我都快要樂壞了。」老爺子說著嘴角都咧歪了。
齊弘毅聽著終於放下了心，這個丫頭真的是討人喜歡。
許娟則拽了拽齊弘毅的衣服，在他耳邊低聲道，「你要住酒店一個人去住，我想在這兒陪女兒的。」
齊弘毅橫了她一眼，轉而恭敬的對老爺子道，「老爺子，今兒也晚了，我們先走，明兒再來看看你，看看孩子。」
「那好吧，讓季南送你們回去。」老爺子也沒多做挽留，害怕他們在家裡住不習慣。
後來許娟極不情願的被齊弘毅拉著離開了，齊悅躺在床上明明看出了媽媽的心思，她卻沒開口挽留她，下意識裡害怕她留下會跟她說起沐灝宸的事。隔了這麼久，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放不下的，更多的也許是不甘。
許娟離開以後，老爺子和季北待在她房間裡逗孩子，這孩子才一個星期，已經學會討好人了，見到老爺子和季北就會笑，可把他們倆給樂壞了。
「爺爺，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齊悅看著老人家抱著孩子，那小心翼翼的動作，心裡感動萬分。
老爺子啐了她一口，「你是我孫女兒，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爺爺，我覺得好幸福。」齊悅有些感性的說。
老爺子抱著孩子坐到床上，笑道，「幸福就好，幸福就別走了，留下來，陪陪爺爺，爺爺反正也沒幾年活了。」
「爺爺，你胡說什麼呀！」齊悅抱怨，「不要說這種話，多不吉利呀。」
老爺子笑笑，不再說什麼。
「爺爺，我想跟季北聊聊，您能不能先把孩子抱下去一會兒。」
老爺子很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隨即什麼話也沒說，抱著孩子走出了房間。
季北坐在窗台上，低著頭沒看她，也沒說一語。
「季北，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不讓沐灝宸來看孩子？」齊悅淡淡的問，心裡的一根弦緊緊繃著，等待著他的答案。
季北抬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語氣淡然的回答，「他要看孩子你讓他看，以後他每天都要看孩子你也讓他看，他要你們回國，你也跟著回國，他要跟你重歸於好，你就跟他重歸於好。」
他一連來了好幾個陳述句，把齊悅給鬱悶到了，憤憤的說道，「他來看孩子跟我們重歸於好有必然聯繫嗎？他作為一個父親有權利來看看自己的孩子，況且我不會離開法國，他難得來一次法國，讓他多和孩子相處相處又怎麼了？我只是寄宿在你們家，你憑什麼管我的私事。」
齊悅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沐灝宸的眉心微微蹙了蹙。她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可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好，從現在開始，你的事我不會再管。」季北冷冷的說了句，轉身離開了她的房間。
齊悅發現兩人的關係剛有些緩和，這會兒又徹底僵了。
——
季南送走齊弘毅他們，回到家看到季北從齊悅的房間走出來，臉色不太好。
「季北，我們去喝兩杯。」季南攬住季北。
季北看了看他，簡單了說了幾個字，「沒心情。」
「沒心情更該去喝酒。」季南說完往回走，「我去拿酒，你到游泳池邊等我。」
季家有個酒窖，裡面藏了不少好酒。季老爺子以前是個酒鬼，無酒不歡，現在隨著年紀大了，身體大大小小的毛病讓他不能再接觸酒精，他收藏得那些好酒都整齊的擺在酒窖裡。
季南隨便拿了兩瓶紅酒，在游泳池邊找到季北。
季北看了看他手中的酒，嘴角微微勾了勾，笑道，「不是說喝兩杯麼，怎麼拿紅酒？」
季南也笑，笑著說，「你可別小看這紅酒，一瓶下去保管你醉得不省人事。」
「是嗎，這麼神奇，長這麼大可還從未喝醉過，真不知道喝醉會是什麼感受。」季北說著接過一瓶酒，開啟，直接咕嚕咕嚕喝了兩口。
「哪有你這麼喝酒的，爺爺看到得教訓你了，這可是他最得意的酒，我偷來的。」
「爺爺已經把酒給戒了，」季北淡淡的說，「他身體不好，醫生說不能再碰酒精，剛開始他是堅決不肯戒的，酒可是他的命，我用了多少法子也勸不動他，後來我答應只要他戒了酒，我就給他找個孫媳婦。結果老人家可來勁了，逼著自己把酒給戒了。後來發現上當了，狠狠的把我給訓了一通。」
季南聽著心裡刺刺的，「季北，這些年辛苦你了，又要管理季家，又要照顧爺爺。我這個哥哥太不稱職，原本全是我的責任，我卻全推給了你。」
季北無所謂的搖了搖頭，「你不適合這一行！季晴在的時候，多麼希望你能拜託季家，那個時候你沒做到，現在卻做到了，你終於能對她有所交待了。」
「可是她已經看不到，看不到現在的我，看不到我的改變。」季南望著平靜的水面，心裡很是苦澀。
季北輕輕歎了口氣，淡淡的說，「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也該走出陰影了，不能每次提到季晴，你就這麼一副模樣，傳出去我們季家的男人這麼沒用，可真是丟我臉。」
季南呵呵笑出聲，道，「所以我躲在中國，不讓別人知道。」
「躲得了一時，難道還想躲一世，我們季家啥時出過這麼窩囊的男人！」季北語氣稍微重了重。
季南卻無所謂的笑笑，「如果可以，還真想窩囊一輩子，離季家越遠越好。」
季北眉頭皺了皺，「現在季家有我擔著，你只管放心的回來吧，一切都有我，再也不會有人能傷害到你們。」
季南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說，「這話說的讓我無地自容了，我待在中國不回來不是怕死……」
「我知道，」季北打斷他，「你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忘不了季晴。其實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哪還有什麼忘不忘，你只是習慣了逃避而已。」
季南笑了笑，眼神變得游離而迷茫，「季北，不說我了，說說你吧。」
「我有什麼好說的？」
「你喜歡上齊悅了吧！」季南用了肯定句，深邃的眼眸直視著他。
季北卻沒回答，同樣的眼神回視他。
「季北，任何一個人都可以，但是齊悅不行。」季南認真又嚴肅的說。
季北卻淡淡的笑了，笑著問，「為什麼齊悅不行？」
「因為她是個脆弱的女人，她在感情中受過一次上，我不能再讓她受第二次傷。」
「你就這麼篤定我會傷害她？」季北有些不高興了，語氣都生硬了幾分。
季南的心提著，好似所想的一切都是事實。
「季北，齊悅不是個隨便的女孩，她對愛情忠貞不移，不說你是否會傷害她，至少這幾年她是不會對任何人動感情的，你沒見證過她和沐灝宸的感情，所以你不知道他們曾經愛得多深……」
「你也知道是曾經！」季北淡淡的打斷他，「曾經意味著是過去，她還有那麼漫長的未來，難道你要她一輩子守著那段曾經，永不前行。何況他們愛得能有多深，真愛得那麼深會分手？」
「季北，你不懂的。」季南有些急了，「齊悅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沐灝宸，我曾見證了他們四年的感情，三年的婚姻，齊悅有多愛沐灝宸是你無法想像的。否則現在離婚了，依齊悅的個性她能讓沐灝宸來看孩子，她心裡也許還打著復婚的念頭，只是暫時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這是你說服自己的理由吧！」季北語氣還是淡淡的，「季南，我發現你不是一點點懦弱，你喜歡齊悅，卻給自己找了無數種不能在一起的理由，季晴是其中一個，沐灝宸又是另一個，你這樣壓抑自己的感情很痛苦吧。」
「你胡說什麼！」季南激動的吼了起來。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裡清楚，」季北冷冷的說，「我不相信一個老師可以無私到對自己的學生那麼好，能把她安放在自己家中，讓自己的家人照顧她。其實有這個必要嗎？那個時候在齊悅最無助的時候，如果你能親自照顧她，也許你們如今的關係已經更進一步，可是你太懦弱，你不敢接受這段感情，把她送到我這裡，你賭定了我是個冷血動物，對任何女人不感興趣，何況是齊悅這種遭人丟棄懷著身孕的女人。」
「季北，你不要轉移話題，我現在很認真的問你，你是不是喜歡上齊悅了？」季南聲音暗了暗。
季北頓了頓，聲音淡然而疏離，「這是我的事，你管好自己就行，她是個很沒安全感的人，第一次被她前夫丟棄，上一次被你送來這裡，如果不是我們真心待她，對她好，你是否想過她的內心會有多大的創傷。說到底你也是個自私的人，自私得很。」
季北說完站起身，準備離開。
季南卻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臂，冰冷的聲音一字一句清晰而肯定，「如果你真的對齊悅有想法，那麼我會把她帶走，徹底遠離你。」
季北不怒，轉過頭來笑著看他，那眼神充滿諷刺，「如果我真想要一個女人，我還不相信有誰能將她從我身邊帶走，你倒是可以試試，我還沒試過和自己的親哥哥為敵。」
「季北，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季南低吼。
「我也不喜歡開玩笑。」季北笑著道，嘴角的那弧度充滿危險。
——
齊悅這幾天覺得家裡的氣氛有些微妙，她已經幾天沒見到季北了，倒是季南總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幾乎除了睡覺的時間，他都能看到他在她的房間裡逗留，一會兒逗著孩子，一會兒靜靜的坐著。爸爸媽媽天天來季家看她，媽媽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礙於這麼多人在，沒敢開口。齊悅其實也知道媽媽要說什麼，她也不去追問。
終於，許娟按捺不住了，借口支走了季南和齊弘毅，碩大的房間只剩下齊悅，許娟，和齊萱。
「齊悅，我。」許娟吞吞吐吐，始終說不出個所以然。
「媽，有什麼您就說吧，母女之間有什麼說不得的。」齊悅心想她想說的總歸要說，許娟是個心裡藏不住事的人。
許娟吸了口氣，認真的道，「後天我們打算回國了，一直待在這兒總不放心家裡，你姐夫一個人看著太累了，我們得回去給他幫幫忙，而且家裡還有個小孩，請了個保姆暫時看著，既然領養回來了，我們也得對他負責。」
齊悅沉重的點點頭，分別是早晚的，這次生產，家人能來陪她這麼久，她已經心滿意足了。人總是希望最脆弱的時候家人能陪在身邊。當初和沐灝宸離婚那段時間，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光，那時候她把季家當成了自己的家，他們也給了她無微不至的關愛，雖然季北平時冷冷的，沒跟她說過幾句話，可是對她的照顧卻是真誠的。想到這裡，她覺得自己還是很幸福的。
「齊悅，媽媽知道有些話你很不想聽，可媽媽憋在心裡難過，還是得告訴你。」
齊悅低笑，說道，「媽媽你什麼時候能藏得住心事，明知別人並不想聽，還是不說出來不罷休。」
許娟傻傻的笑了兩聲，認真的說了起來，「齊悅，這幾個人媽媽都在觀察阿宸，他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跟你離婚以後，他很難過，也很後悔，沒事總喜歡去我家，到你的房間去看看，這孩子我瞧著挺可憐的，我想他是真的後悔了，你真的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齊悅臉色沉了下去，冷冷的道，「媽，您知道您在所什麼嗎？」
許娟歎氣，「媽知道依你這倔強的個性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他的，媽其實也沒抱希望，就是覺得遺憾難過，你真的不能看在孩子的面上，原諒他一次。畢竟孩子剛出生，總不能沒有爸爸吧，等她以後懂事了，該多難過，學校同學也會嘲笑她。」
「媽，別說了。」齊悅打斷她，「我寧願在大街上隨便拉個人過來給孩子當爸爸，也不會再跟沐灝宸重歸於好。」
「你這孩子！」許娟被氣得不輕，「你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你明明就忘不了阿宸，他不就是做錯了一件事，難道這輩子都得判死刑，何況男人在外面做大事，這種事是不可避免的，你就不能想開一點嗎？」
「媽，」齊悅低吼，「你怎麼能跟我說這些話，難道他在外面有女人，我就該睜一隻眼閉只眼。」
許娟見齊悅真生氣了，沒敢再說下去。
「好了好了，就當媽媽什麼都沒說。」許娟妥協道，「不過媽媽有件事希望你能稍微讓個步。」
齊悅淡淡的點了點頭，「您說吧。」
「阿宸現在還在法國，這幾天我們住的酒店都是他安排的，他每天向我們打聽孩子的狀況，我瞧著真是感動，媽希望你能讓他再見孩子一面，以後這樣的機會也不多，你就成全了他這一次，真的很可憐。」
「我沒阻止他來看孩子。」齊悅低著頭淡淡的說。
不說還好，一說許娟就來氣了，「你是沒阻止他，可季北在阻止，那幾天阿宸每次去醫院，都被一幫人給攬住，我就不懂了，他季北算什麼，瞎摻和什麼，還真當自己是你家人了，太讓人生氣了。」
「媽，你不要這樣說季北。」齊悅聲音大了幾度，「你們誰都沒有權利說季北，在我人生最無助的時候，是他接納了我，無微不至的照顧我，如果不是他，孩子不知道還能不能平安降臨，我希望我們家人都對季北充滿感激之情，沒有季北，真的就沒有現在的我。」
「可是不管怎麼樣，他也不能阻止阿宸看孩子啊，他沒做過父親，無法理解一個父親的心，看不到自己剛出生的孩子，這該多難過，多痛苦啊。齊悅，我向季老師打聽了一下，季北好像出國辦事去了，我們趁著他不在，讓阿宸過來見孩子一面吧。以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了。」
齊悅思考了一下，接著淡淡的點了點頭。
「哎，你同意就好了，齊萱，你這就讓季老師去安排一下。」許娟激動的吩咐齊萱，齊萱點了點頭出去了。
待齊萱走後，房間裡就只剩下齊悅和許娟兩人了。
「齊悅，這裡就只剩下我們母女兩人了，你跟媽說句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上季北那小子了？」
齊悅微微怔了一下，隨即笑著道，「媽，您胡說什麼呀，我怎麼會喜歡季北，季北成天冷著一張臉，多無趣啊。」
「真的不喜歡他？」許娟又強調了一遍。
齊悅很認真的點頭，一字一句肯定的說，「我真的不喜歡季北，我對季北只有感激，沒有任何愛情的成分。」
許娟鬆了口氣，多問了句，「那這麼說，你現在愛得還是阿宸咯？」
齊悅臉色變了變，冷冷的道，「媽，都說了別提他了，我跟沐灝宸是永遠都不可能的了。」
「好好好，不說不說。」許娟變臉也快。
「媽，我跟沐灝宸已經是過去時，我希望你們跟他能保持距離，不要再給他任何希望。」
許娟歎著氣道，「我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他幫助我們家，不求回報，我們還能說什麼呢，那孩子做錯了一件事，這輩子都得後悔。」
「媽，你放心，他不是這種人，沐家也不會放任他不管，他早晚還得再成家，生孩子。」齊悅語氣淡淡的，這是沐灝宸的宿命，也是他們的宿命。
許娟唉聲歎氣的道，「不說這個了，齊悅，你跟媽說說季北到底是做什麼的？我看他這個人很不簡單，連出入醫院都有人跟著，還有他派著監視阿宸的人，個個都身手不凡，那天阿宸執意要進醫院看你和孩子，還被他們的人打傷了，我說這季北會不會是什麼危險人物。」
齊悅微微顫了一下，隨即笑著道，「媽，你想多了，季北做正經生意，平時工作比較忙，為人也低調。做生意的，都會惹上一些對手，他向來是個謹慎的人，害怕對手對他不利，就請了幾個保鏢保護著。」
這樣的解釋許娟似乎是信了，笑說，「看不出來他還挺怕死的！不過也是，季老師都是好人，他弟弟能多壞，媽媽多想了。」
齊悅鬆了口氣，挽著許娟的手臂轉移話題，「媽，這次你們回去，咱們什麼時候能再見面？」
許娟抱了抱她，唉聲歎氣道，「媽媽也想一直在這裡陪著你，可是不現實，我有我的事要做，你姐姐姐夫領養了個孩子回來，我得在家照顧著。不然別人得說閒話，只領不養。而且我也擔心你姐姐姐夫的關係，畢竟沒生孩子，我怕終究會影響他們的感情。還在到現在他們還好得很，沒出現任何問題。」
「媽，姐姐姐夫都有十幾年感情了，怎麼會出問題呢，而且姐姐不能生育怪誰呢，還不是姐夫當年沒擔當，惹出這種事來，他能怪罪我姐嗎。媽，姐夫是個厚道的人，您就別擔心他們了。」
「說不擔心，心裡終究是害怕的。」許娟歎著氣道，「這感情到了一定的時候總要孩子來催化一下，你姐姐生不出孩子，他們倆總不能一輩子都有愛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