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72章 文 / 輕塵如風
南宮蒼站在那裡,笑得有些玩味。/b/
「這個世上有送錢的,送珠寶的,卻沒有想到,還有人傻得來送死的。」他飛身揚空,輕飄飄地落在了城門下,陰笑著盯著梅凌寒。
梅凌寒一貫溫和似水的透徹眼眸,此刻飛旋的火光,閃閃而動。
刷——
身側的古月飛劍劃破天際,碧綠的光芒,映襯彩虹的七色,迷離而幻美。
「南宮蒼。」他優雅而立,唇線冷硬起來,目光如電如火。「納命來!」柔悅音色,夾帶風雨狂風。
梅凌寒飛身如劍,他手中的古月飛劍,同他的人一起,似鋒利的劍,旋轉若狂潮,帶起巨大的氣流,直朝南宮蒼的面門衝去。
南宮蒼面色如常,那略帶病態的蒼白,微微浮動他紫青色的唇瓣上。
「梅丞相,既然你想跟鳳蝶衣做對苦命鴛鴦,本宮就不妨做做好事,讓你們到陰曹地府配成一雙吧。」他掌心的氣流再次匯聚起來,他殘笑著單手衝向梅凌寒。
圍戰的士兵們已經挺直了相互撕咬,他們的理智漸漸地甦醒,他們站在原地,仰頭而視。
他們的視線裡,只有刺眼的流光,他們看不清楚南宮蒼跟梅凌寒交戰的情況,只看到兩大巨大的氣流相互衝擊著,等到他們看清楚的時候,藍色的詭異光環跟碧綠清透的冷冷曉月迷光分散開來了。
匡當——
古月飛劍斷裂滑落地面,梅凌寒面容含笑,他胸口上一道血氣湧動上來,撲——
飛濺的血色,印染了碧綠的劍身,印紅了那飄蕩的明黃流蘇。
他,顫顫的,一步一步,走到了鳳蝶衣的屍身前,忽而嘩然重重地一聲悶哼,他倒了下去。倒在了鳳蝶衣的身側。側目,他的眼睛溫柔如水,寧靜而含笑地注視著鳳蝶衣。「蝶衣,我來陪你了,你,可以安心了。」他伸手,艱難地撫上鳳蝶衣的面容,驀然一陣急促的血氣催動了他體內混亂的氣流,他的氣息扼然而止。
然而,美麗的陽光下,七彩迷離的色彩,灑落在他臉龐上的時候,他看起來是那麼地安詳,那麼地寧靜,嘴角還流瀉著一道美麗的笑弧,就像是徜徉在夢鄉裡,甜美地做著美夢。
他身側的手,緊緊地握住了鳳蝶衣的手,手指慢慢冰冷而僵硬,與她的手凝固在了一起,死死地串成了一個結。
南宮蒼冷冷地站在陽光下,蒼白的臉色,在光芒的籠罩下顯得有些蒼涼,有些慘白,有些透明了。
滴——滴——滴——
紅色如火的袖袍下,血色從南宮蒼的手背滑落下來,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那聲音,清脆而動聽。
殘冷佈滿戾氣的黑眸,驀然緊緊一縮,南宮蒼怔怔地盯著他的手,他不敢置信地盯著他的手。
「怎麼會這樣的?怎麼樣這樣?」他明明練就了絕世武功,練成了化功**,梅凌寒的破風劍怎麼可能傷得了他?
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就在南宮蒼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悠遠而空闊的琴聲,忽而從天際那邊隱隱傳來。接著,一頂明藍色的飛轎從空中跨虹而來,輕靈地落在他的面前。
薄如蟬翼的白紗,隨風飛舞,隱隱可以看到裡面安坐著一位身著藍衫的男子,他的眼眸,微閉著,他柔玉般的手指,輕輕地在琴弦上波動著。
調子很輕柔,曲子很優美。
忽而揚風一起,動聽的音色在琴弦上止了音。他的眼眸霎時睜開,清明而平和。他平淡地注視著南宮蒼,面容上呈現淡淡的笑意,看起來很慈祥,很溫和。
南宮蒼一見此人,他立即上前幾步驚道:「幽冥宮宮主?」
藍衫男子輕柔一笑,他緩緩道:「正是。你我雖然一直在打交道,但卻是第一次相見,也將會是最後一次會面。」
南宮蒼黑眸一震,他顫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他生性多疑,此刻已經想到他會受傷一定跟化功**有關係。
「正如太子殿下所想的那樣。」藍衫男子低柔淡笑道。
吼——吼——
朝陽王朝的士兵們此時皆高高地舉起武器,他們瘋狂地開始高呼著。「宮主一統天下,千秋萬載,皇上萬歲,萬萬歲!」他們的臉上呈現一種獲得勝利之後的喜悅跟瘋狂。
南宮蒼聽著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他的眼前頓時天旋地轉起來,他愣愣地盯著轎內的藍衫男子,忽而顫顫地伸手。
「是你,是你利用我!」他突然發現他跳進了別人設計好的陷阱中,這種感覺,就像原本他才是那個挖陷阱的人,他是用來捕獲別人的,卻沒想到,跳進陷阱的第一個人是他自己。
藍衫男子柔和地笑了笑。「太子殿下此言差矣,你我本來就是利益交換的關係。難道太子殿下不也是利用了本尊嗎?這個世上,只有兩類人,一類人是專門被人利用的,一類人是專門利用別人的。而本尊恰好是後一類人。」他唇瓣揚起,忽而笑得很愉悅。「其實本尊之所以在四國之中選擇了太子殿下,那是因為太子殿下跟本尊一樣懷抱著遠大的理想,懷抱著一統天下的夢想。本尊其實一向很欣賞太子殿下,只可惜,你我是同一類人,生性都不怎麼相信人。所以呢,本尊怎麼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做大,任由你勢力增強呢?」
南宮蒼此刻體內氣流不斷地亂串著,他抑制不住,狂吐了一口鮮血。「所以,所以你給我的化功**其實是假的?」
藍衫男子搖搖頭,他輕輕道:「太子殿下也太輕視本尊了。本尊給太子殿下的自然是真的化功**,只不過是太子殿下一意孤行,非要練成第七重的功夫。本尊派人明明告誡過太子殿下,請太子殿下務必不要練上第七重的功夫,否則的話,輕則走火入魔,重則損及五臟六腑,筋脈盡斷而死。」他知道南宮蒼的個性,明明吩咐叫他不要練上去,但是武功的境界,那種佔據上風的滋味,南宮蒼怎麼會不去練呢?更何況,他跟他是同一類人,他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不將武功高深一層,以便日後有強大的實力來對付他呢。
他們都是一樣的,血液裡流淌的多疑是天生的。
他永遠不會相信任何人的,南宮蒼同樣也是。
所以,今天的悲劇是南宮蒼自己造成的,也是他意料之中的局面。
南宮蒼心底莫名地打了一個寒顫,他殘冷的黑眸中氤氳起一份悲憤。「是你,是你害我?!」他大吼一聲,不知道是懊悔,還是在自責。
「太子殿下千萬不要這麼說,佛家有雲,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這本是天理。你想利用本尊幫助你提升武功,侵犯他國領域,成就統一天下的霸業的時候,就該明白,別人也是這麼想的。太子殿下,聰明人從來不需要說這些沒用的廢話。」藍衫男子淡雅而出,他黑眸之中,瑩玉光澤,隱隱而動。
「對了,忘記告訴太子殿下一件重要的事情了。朝陽王朝的京都,本尊已經派人駐紮在那裡了,你的父皇已經逝去了,本尊好心地派人給他安葬入土了。還有,本尊需要謝謝你,謝謝你幫本尊滅了鳳舞王朝,剩下的兩朝,本尊自己來就成,就不要再勞煩你了。」
南宮蒼黑玉子眸中漾開痛苦的漩渦,他紅了眼睛道:「那我妹妹呢?你將她怎麼樣了?」噗——噗——噗——他身上各大穴位此刻破裂出血,南宮蒼頹然倒地。
藍衫男子眼波平靜無痕,他淡淡一笑道:「你妹妹嗎?你看——」他唇瓣淡淡地勾了勾。遠遠地,一個青絲披散的柔美女子,她赤著雙足,血色的腳印,一步一步地踩過來。
她眼見到南宮蒼無力地倒在血泊之中,她眼睛裡,閃耀著痛苦的光芒,她飛奔而來,哭叫著抱起南宮蒼的身體。「哥哥,哥哥,是我,是夏,我是妹妹,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哥哥,哥哥啊——」她傷心欲絕地哭泣著,淚水滴滴落在南宮蒼慘白的面容上。
「夏,夏——」南宮蒼顫顫地動著唇瓣,他伸手,艱難地靠向她的臉頰,手指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臉頰。「哥哥,哥哥不能幫你達成願望了,那鳳冠,最美最美的鳳冠——」他雙手顫顫地端起,似要親自給南宮夏戴著夢幻中的鳳冠。
他的眼睛裡折射著離奇而複雜的光芒,他到此刻,才後悔了,可是,他後悔得太晚了,太晚了,如果當初他能頭腦更清醒一點的話,能夠抵制統一天下的誘惑的話,如果當初他能夠聽南宮夏的話,不擅自出兵攻襲鳳舞的話,也許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可是,從來沒有如果。
他的後悔,如今只能化成一杯苦酒,他得自己吞下去,嚥下去。
「哥——你說話啊,哥,你不要睡啊,哥,拜託你,不要睡過去啊,哥哥——妹妹什麼都不要,妹妹只要哥哥,拜託哥哥你不要有事。哥哥,你不能死啊,你不能留下妹妹一個人。哥,哥,哥——」南宮夏努力地拍打著南宮蒼的臉,可是南宮蒼的眼睛永遠地閉上了,他再也呼喚不回來了。
「哥——」南宮夏仰天長叫著,她哭得哀傷而悲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