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 螳螂捕蟬 離間之計 文 / 晴空不晴
妙玉兒的目光緊緊的盯著懷中的手絹,纖細的手指一遍遍撫摸著上面龍鳳呈祥的圖案。直至南子離蹲下身來半晌她方有所反應。
「南王爺,您單單說了我兒子的下落,可我那女兒呢?我那一對可愛的龍鳳胎。」
南子離微微垂下頭來,目光憐憫的看向妙玉兒,她的女兒,女兒復又是抬起頭來,望了眼天上的殘月。淡然的說出,他本是不願提起之話。
「你的女兒還未成年便已是夭折。」許是這般說,她心中方能好受許多。
「夭折!我看是被妖後所殺才是。」她揪著手絹的手,暗暗用力,揪的手絹上的圖案都是變了形也不知「賤人,殺了你算是便宜你,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南子離額角青筋微起「你殺了妖後?!」
「是又如何。」妙玉兒將手中揪的變了形狀的手絹揣入懷中,一臉的滿足,幾百年了,幾百年來第一次這般近的感受親人的體溫「辰兒,為娘這就去找你。」
妙玉兒匆忙站起身來,便是要走。
「站住!」南子離眼疾手快的拽住她的手腕向回拉著她的身子「你還未說出妖後的下落,哪裡逃!」
妙玉兒抓過腿間藏著的短劍,回手便是刺向他的胸口「讓開,囉嗦。」
匕首來的快而急,還未等其反應過來匕首已是到了近前。他鬆了抓住她的手臂,向後躲去,方堪堪躲開這一劍,刀鋒來至近前,猛的一轉向著他的手臂劃去,生生劃出一道口子來。皮肉皆是外翻,血流不止。
「卑鄙小人!」上官子語向後拽過南子離,手中的長劍先人一步便是向著她的胸口刺去。
「不要!」
「子語不要!」
小小的城牆之上,響起兩聲阻斷之聲。南子離顧不得手臂上的傷,猛的將她向後拉去,妙玉兒不能死,在她說出妖後的下落之前,她不能死。
半空中硃砂畫就的符紙生生的打開她的劍。
「南子離!」她驚的瞪圓了眼,淡紫色的衣衫上染著他手臂上的血,紅的發黑「你」
「不可,為了妖後不能殺他。」
她蹙眉,為了妖後?為了那置妖界存亡於不顧的妖後麼?呵呵,也罷,妖後終歸還是妖後,在經過會審之前依舊是他們需要朝拜之人。
「即便不是為了妖後,子語你為了青鸞也是不能傷了她。」北冥玄收了那符紙,半蹲下身來扶住妙玉兒,低聲問著「你可還好。」
妙玉兒眸中透露出驚訝的神色「無妨,帶我去妖界尋我的孩兒。」
「這」去妖界,他不解的看向妙玉兒,又是看向上官子語等一干人。此間發生了何般事情竟是看的不大通透。
「北冥玄,別做傻事!」上官子語也是顧不得被敲昏的他為何會出現在此間。只曉得,斷然不能讓他帶了妙玉兒走,無論是為了什麼「讓開,她是罪有應得!」
「子語你不能」
「是啊,我是罪有應得。」她打斷他的話,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之上,依著他的身子緩緩的站起身來「這許多年來,我一直做著許多壞事。不算是惡貫滿盈也算得上是該千刀萬剮。」低頭淺笑,一如母親望向孩子一般「你權且讓開,能死在南王妃的手中也算是洗刷了我的罪孽。」
北冥玄已是急的快要跳起腳來「你不能死!我們說過要一起擺脫主上的控制,這些難道你皆是忘了。」
妙玉兒一把甩開他的手,掙脫開他的束縛。這些她怎的會忘,怕是她等不到那一日。敞開胸膛,踉踉蹌蹌的向前走著「南王妃,你不是想為無相一族報仇麼,拿起你的劍殺了我便是為無相一族報了大仇。」
「是你害死了我的族人。」上官子語的目光急不可見的瞟向身後的爧。只見爧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手下摸著懷中嗚嗚嗚的毛皮,以眼色示意並非如此。
她挽了個劍花,收了手中的劍,自懷中摸出繩索來「這一切你還是留到會審之時說個清楚!」
北冥玄見此方是鬆了一口氣,妙玉兒敗局已定,被擒是意料中事,只要保住性命便是好的。望著子語收起的劍,他仍是心有餘悸,若是子語失手殺了她,那青鸞只怕就他不敢接著想下去,接下去的事無論是誰皆是無法輕易承受之。
皇城樓雲齋之上。
ど女抱著懷中的貓兒冷眼望手中的鏡子,鏡面之中顯現的正是集市之中的場景。
她懷中的貓兒抬頭,站起身來慵懶的伸了伸腰,復而轉了個圈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回ど女的懷中。
「貓兒,你是不是也覺得他們太囉嗦了,不如我們幫他們了斷如何?」
「喵~」
懷中的貓抬眼瞥著她不說話,只是喵喵的叫著,身後的六條尾巴在空中搖晃著,似是愜意的很。ど女咯咯的笑著,手抓上它的泛著白光的尾巴。
「你既然同意了,我們便去斷上一斷。」
「喵~」
ど女起身躍下的動作停頓了下,疑惑的看著懷中的貓咪「真是淘氣的很,現下又是反悔了不成,既是這般就叫他們再多活上一段時日。」
集市中的熊熊大火早已停息了下來,地面山滿滿的皆是骨灰,鋪了淡淡的一層。這灰濛濛的一層如釘子一般刺眼。
爧隨手順了一輛馬車,將捉來的妙玉兒塞在馬車之中,眾人一起向著東城門而去。先下押解妙玉兒回妖界會審是為大事。一路之上,有著不少兵士自皇宮方向往著集市而去。他們的馬車也是幾經盤問才得以順利前行。
北冥玄因著家中之事先行回了北冥府。為了三十萬兵刃被劫的計劃完滿說法,南子離也不得不藏匿在馬車之中,若有人來便是用著隱身咒隱匿了身形以保萬全。
也是這般,馬車搖搖晃晃的駛出了東城門,向著邊界城而去。邊界三城無望之城中正是百善堂之人蕭然所守護,眾人決議先去那裡落下腳來,再尋圖回妖界之事。
上官子語自爧懷中抱了嗚嗚嗚來,方才妙玉兒口中所言,無相一族被滅族之事她心中多是有所介懷,若不詢問個清楚心中自是不安之至。
「南王妃,我勸你放棄抵抗。主上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拿不到的。」妙玉兒雖是被繩索困住了手腳,又是被餵了化形散卻也依舊不顯狼狽,身子斜倚在馬車的一角微微喘著粗氣。
上官子語身子一顫,主上。她怎的忘了這般的事情。繼而神情緊張的看向一旁的南子離,這個她想隱藏許久的主上,終是自他人之口說了出來,一顆心臟不停的打起鼓來。
南子離只是皺皺眉頭,復又舒展開來,劍眉輕佻幾不可見的向投以她示意的眼神,那眼神中的含義她看得清楚,分明是在說要與她秋後算賬。
「你恐是得意的早了些,你和你的主上皆是甕中之鱉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妙玉兒被他的話逗的樂了起來,方纔的兩人之間的小動作怎逃得過她的眼,一唱一和演的雖是不錯,換做旁人也便是要信了卻也忘了她是千年的狐狸,精明的很。
「南王爺,你就不好奇為何你的王妃身上疑點重重?!」
「不如我們來說說主上如何。」南子離攬過上官子語,手搭在她的肩頭之上暗暗使力,示意她安心,這些事情他雖也是想過,卻也未曾細細想來,子語便是子語無論她變作何般都是他的子語。
「你也只是自欺欺人罷了。現在的上官子語妖界之字全然不識,這原也未有什麼,可是你不好奇為何她會對這人界之字熟識的那般清楚。一個從未到過人界的妖,竟是認得人界的文字。」
她的話如錘子一般,一字一句皆是打在上官子語的腦中,打的她不住發昏。
妙玉兒的每句話皆是無錯。真正的上官子語從未去過人界,也是未習過人界的文字,怎的會認識人界的文字;在妖界真正的上官子語也算的上是一屆才女,可如今,一想起在水下墓地之中彈奏五色鳴琴之事,她便愈發覺的心中不安。
「南王爺,您難道不好奇,為何這個上官子語身上有那麼多的秘密,有那麼多你不理解的事情。」
「夠了!」她猛的大喝一聲,這一聲大喝不單嚇得她懷中的嗚嗚嗚一個激靈,也是嚇得南子離心中一驚。
他蹙眉,妙玉兒所說之話,字字句句皆是她以往所曾想過之事,卻也無妨,子語不正是在他身邊麼,他又何必計較過多。
「妙玉兒,夠了,你以為你的離間之計能起到什麼效果,到頭來你依舊是要被押回妖界會審。殺死妖後的罪名重大,你就等著掉腦袋吧。」
上官子語心中害怕,她害怕南子離知道事情的真相。那日在與北冥玄提及這般事情之事,對於她身份的認知之上,所有種種皆是叫她心中不安。尤其是北冥玄絕望的神色,更是叫人久久不能忘懷。
若是南子離知道如今她只不過是上官子語的後世,他又會如何?或許會欣然接受,也或許會從此變作路人
不要!她不要這樣。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知道!即便是死也要保護這個秘密,關於她的身份的秘密。
「哦,是麼?起不起作用,南王妃心中不是比誰知道的都清楚麼。」
「你!」
「我乏了,話說你們就不能尋個舒服一些的馬車麼,我的腰都要顛當碎了。」她抬眸,眼眸中蒙上一層霧色,吐氣如蘭「你們留在馬車之中莫不是要與我同寢。」
「你別太囂張,日後有你受的!」
「子語,我們出去便是。」南子離拉了盛怒的上官子語出了馬車,獨留下嗚嗚嗚看守著妙玉兒,嗚嗚嗚能看穿別人的內心,留它做看守,也是放心些。
馬車已是駛出皇城許久,駛在一片荒野之中,在夜色的掩護下向著邊界城而去。馬車外,爧獨自一人駕著馬車,見他二人出來會心的一笑,又是在看見自家徒兒鐵青這一張臉時,打趣到。
「看來為師要教你一些嘴皮子上的功夫,怎樣在裡面與妙玉兒鬥嘴敗下陣來了吧。」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