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8.混沌一片 掛畫自中 文 / 晴空不晴
封印漸漸的溶蝕在血籐血液之中。最後的一絲也是消失不見。
「讓開!」
爧大喝一聲,眾人急忙閃開身子,向後跳去。碰的一聲,原本完整的迴廊上空,因著血籐溶蝕了封印而開始破碎。似是被打破的鏡子,一塊一塊的墜落到下方。掉在地上摔落成一塊一塊的碎片。
「那你們沒事吧?我徒兒怎樣了?」
「沒事,子語也無事。」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覺得驚奇,五色鳴琴明明振的子語吐出血來,卻是未傷及到她的半絲心脈,雖然子語的心,本就不在自己身上。
迴廊中爧數萬年前設置下的封印被打開,接下來的封印,簡單的很。風顏捧著手中的風家圖騰,一層一層解開封印,帶著眾人向著風家墓地,這個神秘地方的內裡進發。
南子離打橫抱著上官子語,再也不去理會地上的五色鳴琴,堂堂的上古神物就這樣被棄之如履。風顏搖搖頭,無奈的抱起地上的五色鳴琴,這琴還不能讓它消失,它還未發揮它最後的作用。
「五色鳴琴,當年初代妖皇魄的心愛之物。」爧歎息的看著這把琴,上面依舊殘留著上官子語的血跡,有些慢慢下滲滲進琴身之中,爧眸子亮了亮,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家徒兒「徒兒啊,徒兒,你算是交上好運了。」
上官子語苦笑「師父,您別逗我了,我這算交到哪門子好運。」只要一想到彈奏五色鳴琴之時的無力感,她便由內心深處的害怕,怕自己再次失去理智,琴弦發出的氣刃會傷及無辜。
「你可能不知,五色鳴琴是滴血認主的,它既然肯吸收你的血液,就是證明承認了你是它的新主人。」
「新主人?」
「這琴以往也是有它的舊主。」爧說著說著,語氣暗淡下來,一般琴會易主,只能說明原來的主人已是徹底不在了。終於還是這樣了麼。風顏月兩萬年前你的心願也算是達到了「總之,日後你再彈奏這琴,便不會如方才一樣被控制了心智。」
推開面前最後一道石門,內裡便是風家的墓地,風家的水下墓地。如天地最初的混沌狀態一般,說是墓地,更像是一片片混沌未開的世界,藍色一望無盡的藍色、灰褐色,一望無際的灰褐色,在這片空間中不停的碰撞、混合。
這片混沌之中,唯有混沌的交界處,有一幅畫像靜靜的躺在那裡,在一片混沌之中不移動分毫。
「風顏月!」
畫像上的人正是風顏月,水邊迴廊,靜坐淺笑。只是這一回眸之笑,便不知醉倒了多少才子佳人。
爧伸出的手微微的顫抖起來,杏眼中滿是激動的神色「風顏月,我答應你的已是辦到,今日我便救了你出來,望你日後不要再向以往一般糊塗。」
風顏望向爧,又是望向抱著自家妹妹風月的白沐,示意他將風月交到他的手中。
「前輩。」風顏將風月的肉身交到爧的手中。
接過風月的肉身,望著這個和風顏月有著五六分相似眉眼的人兒,他的心中一時百感交集。
「徒兒,彈奏琴譜上最終章的曲譜吧。事情也是該有所終結。」
南子離將手覆在上官子語的手上。
「不可。」他這是要和她一起彈奏,若是以往的古琴還好說,可這是五色鳴琴,會發生什麼事,誰也說不好。
「無妨,同生共死。」南子離的目光瞟向五色鳴琴的琴弦,上面子語的血跡雖是被吸收,但依舊有很多散落在琴弦的外面。
若是子語再迷失了心智,也不至於孤立無援。她的身體承受過一次的吐血,雖是未損了心脈,卻也不知能否再承受下一次。
爧見此也未多說些什麼。
重疊在一起的手撫上琴弦,琴譜中的最後一章安魂之譜,在兩人的手下慢慢傳出。空靈的琴音似是帶走了所有人的呼吸,此刻混沌的空間中只剩下琴音在響動。
爧在空中畫著奇怪的符號,雙手合十,挫出火花來,猛的向外推來來去。轟的一聲,憑空畫出的突然被火苗點燃,向著混沌空間中的掛畫而去。
火苗所經之地,響起辟里啪啦的聲音,什麼東西被焦作的味道傳來。
上官子語彈著琴的手顫抖起來,手下的力道弱了下來,逐漸有些力不從心。
「子語?!」南子離提起一口真氣來送到她的體內,她這般無力的感覺更像是被人抽空了身體中的力氣,像是生命在一點點向外流失。
是琴?還是這墓地?
「我無事,保留你的真氣。這裡有些古怪!」她的手指勉強按在琴弦上,不停的撥動著,以保證琴音不斷,曲音不終。
「爧前輩,這墓地有古怪!」南子離想拽了她的手離開,可無論是他還是她皆是脫不開手,意識雖是清醒至極,可身體卻不受自己控制「快些救出風顏月前輩!」
見著他們二人脫力的模樣,爧杏眼怒視著風顏「你做了什麼!」
「不是小生做了什麼,而是這個墓地做了什麼。」風顏的額頭滲出絲絲汗水來,撲通一聲半跪在地上,他是半人半妖,體力自是不如大妖怪們,身體已是支撐不住。
白沐拔出腰間的佩劍,抵在風顏的頸項上「說,怎樣才能擺脫如此!」
「沒辦法的,只要,只要進了這裡,除非出去,不然便是會被這個空間將你吸收殆盡,最終化在,化在,這片混沌之中。」
「瘋子。」
「哈哈哈,哈哈。」風顏瘋了似的大笑起來,他瘋了,他確實是瘋了。這片混沌之地最初便是由著他的祖母風顏月而設,唯一能解開這片混沌之地的也只有他的祖母。
白沐恨不得一劍砍死風顏,他們好心好意幫其全家,卻換來這小子的暗算,心中氣憤,手中的劍不知覺的用力了些「說,怎麼才能從這裡出去!」
「白沐,莫傷了他的性命。」上官子語手下琴音越來越弱,卻也依舊在彈著,南子離方是顧不得自保不自保的問題,提了真氣便是護著她的安危。
風顏脖頸上被劃出一道血紅的口子,血液如水珠一般沿著被劃開的口子,向外飄散著,飄散著飄向掛畫之處。
爧虛空抓了一把空氣,隨手一甩,阻隔了血滴的去處。這副畫竟是吸食他人的生命,甚至是血液來增強自己,畫中多少皆是附上了風顏月的意志。
她和他一樣即便是這麼多年被困住,也是一直堅持不懈的尋找逃脫的方法,如今他得意逃出升天,得到自由之身,也是時候徹底還了風顏月自由之身,許到時她便會記起前塵往事,記起魄的死因為何。
「白沐,封住他的脈,別讓血液流逝的更多。」
「是。」白沐也是未想到在這個混沌的空間之中竟是這樣,不單生命力不斷的流失,就連身體中的血液也是不斷的流失。
風顏脖頸上的傷口遲遲未癒合,妖自來有強大的自愈能力,這片混沌空間著實有問題,問題很大。
自爧手中而去的火苗,轟的一聲燒在混沌中央的掛畫之上。自掛畫中傳來女子的悅耳的聲音來,低沉著、癡癡的笑著。
「上官爧,呵呵呵呵,我們又是見面了。」
「風顏月,今日便救你出了這苦難之地。」
「哈哈哈哈哈,困難之地,這裡我可是喜歡極了,風家最上乘的力量皆是匯聚在此地,我真真是不想離開這裡。」
「由不得你!」
轟——爧用自身的內裡,催的火苗更勝,燒灼著掛畫,欲破了掛畫中的結界。
「兩萬年過去了,你還是這般的天真,哈哈哈哈哈!」伴著笑聲越來越大,掛畫之上的火苗漸漸熄滅下來,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歸於虛無。
掛畫依舊是原本的模樣,完好無損的在混沌中央漂浮著。
畫中低眉淺笑的女子,悠然的抬起頭來,手指縷著兩鬢垂落下的髮絲。著了紅色繡花鞋的玉足,伸出掛畫之遠,穩穩的踏在這一片混沌之中。
黑色的羅群,似暗夜中的精靈,中間點綴著些許紅色的寶石,如飛濺而上的血液。
「你,你早就衝破了結界!」爧震驚的向後退出幾步遠來「這不可能!」
「世間萬事萬物皆是有所可能,我又怎的不可能踏出你設置的結界之中。」風顏月提著裙角轉了一圈,手臂上銀色的鈴鐺叮鈴作響,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困住我的不是你的結界,而是風家的結界。」
「不過,多謝你,幫我解除了結界,也是時候該去外面轉一轉了。」
「妖孽你到底是誰!」爧的額角青筋暴起,這人雖是自他的掛畫中走出,性格卻和風月千差萬別,怎的可能是風顏月。
「我不是風顏月又會是誰,是不是南王爺夫婦。」唇角勾起的笑容,暗含著嗜血的味道,她被困在風家墓地的時間太久了,久到都是快忘了自己是誰。
上官子語停了彈奏,她的體力也是不支,正虛弱的躺在南子離的懷中,微微的喘著粗氣。這片混沌之地實在是吸走了她太多,太多的體力。
離開這裡,是她唯一的想法。
她對著風顏月拱手作揖「前輩,晚輩遵守了承諾。」
風顏月哈哈大笑著邁著步子,一步一步的接進爧,爧微瞇起眼來,不停的打量著面前這個絲毫不熟悉的風顏月,就如換了一種性格般,瞬間性情大變。
這樣的風顏月是他以往也不曾見過的,更像是一個內心黑暗的她。
她的指尖抵在他的心口上,一字一句咬牙切齒「你可知道我在這裡無數個難熬的日子,每當這時候我便是想把你碎屍萬段!」指尖上移,勾在他的下頜之上,輕佻。
「不過後來我想通了,恨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與其恨不若報復來的痛快!上官爧,你說可是這個道理?」
她身上是他所熟悉的氣息,卻不是他所熟悉之人。這個風顏月,與之前重新在妖界相識之後的她也是不同。
爧打掉她抵在自己下頜的手指「從今往後我們互不相欠。」
「不,你還欠我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