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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7.水下墓穴 大展琴音 文 / 晴空不晴

    眾人的身子穿過風家圖騰,進到風家墓地之前的迴廊中。最後的指尖進到迴廊之時,上官子語似是能聽見外面的湖水擊打著柱子的聲響。

    風顏收起風家圖騰「請大家跟著小生的步伐來走,這條迴廊的每一塊地磚之下,皆暗藏機關,行差踏錯半步,便是會死於非命。」

    果然是存在了萬年的大家族,墓地的每一處都做到盡善盡毒,防止外人進入。單是將墓地設在湖底這一點便是出人意料。

    迴廊的牆壁上點綴著星星點點的寶石,散發著自然的光澤,遠遠望去就如天上的繁星一般,明亮切耀眼。

    「這墓地自修建以來,一共經歷了三次整改,每一次皆是加入許多機關暗器,幾乎可行之路只有那麼一兩段而已。」風顏在前面做著嚮導,每走出一步,便是會用手中的火把照亮方纔的路,防止大家行差踏錯。

    還沒等走出數百米的距離,眾人便是累的不行。不是身累,而是心累。有的地段甚至沒有可以落足之地,若不是眾人皆不是凡人,只怕要被生生困在原地。

    「南王妃,您的琴要時刻準備好,必要時現在便是可以彈了。」

    上官子語忙是將手指搭在琴上,心中疑惑著這才走出幾步路來,便是要讓她彈奏五色鳴琴,心中不免有些緊張「我知道了。」

    火把照亮著暗黑的迴廊,迴廊兩旁的柱子上,出現越來越多的刻畫,刻畫著凶神惡煞的厲鬼,厲鬼的眼睛中鑲嵌著細小的貓眼石,閃著淡綠色的光芒,煞是好看,也兇惡的很。

    「別賣呆,仔細看好兩側柱子上的刻畫,它們可不是什麼真實的刻畫,聞到人的氣息可是要撲出來咬人的!」

    風顏的話,讓眾人提高了警惕,刻畫中的惡鬼撲出來咬人,可不是鬧著玩的。這些刻畫中的惡鬼,哪只看上去皆不是好惹之輩。

    「被咬了會怎樣?」

    「死!」

    風顏的話音剛落,刻畫中的惡鬼們,便是蠢蠢欲動。兩邊迴廊的柱子開始輕微的晃動起來,似是有什麼東西要脫離它一般,發出卡卡聲。

    「彈,第一章部分!」

    上官子語蹙眉,只是幾句話的時間,柱子上的惡鬼全都脫離了柱子,向著眾人撲過來。張開來的血盆大口,驚異的嚇人,手指有些慌亂的搭在琴弦上,琴音不自覺的流露出。

    流暢的曲調,難得的自琴間流出。

    以往她也只是在南子離為她準備的古琴上彈奏,如今真的在五色鳴琴上彈奏,情況卻是大有不同。一道道閃著耀眼白光的氣刃,自琴弦上發出,向著撲過來的惡鬼而去。

    似是刀子砍在肉上的聲音般,那種真真切切砍到東西的觸感,竟是通過琴弦的反射傳到手中。彷彿是她持了刀劍,真真切切的再與惡鬼進行戰鬥。

    屠殺,簡直是一邊倒的屠殺。

    不斷撲過來的惡鬼皆是死在五色鳴琴的白色的光刃之下,消失不見。每有一隻小鬼消失不見,迴廊的柱子之上,便是掉落一顆貓眼石。

    琴音、入肉的聲音、寶石落地的聲音,源源不斷的傳入眾人的耳中。

    雅與俗的極端,在這裡交織碰撞。

    漸漸的手下的琴全然不受自己控制,與其說人控制了琴,不若說琴控制了人。手下的動作愈發的停不下來。迴廊的柱子上貓眼石脫落的完全,第一章琴譜也是彈奏過去。心中想著停下來,手中卻是停不下來。

    「子語?夠了!」

    曲譜已是彈奏到第二章開端部分,她依舊未有停下來之意。

    耀眼的白色的氣刃一轉,化作紅色的氣刃,道道劈向四周的柱子之上,只需輕輕的一下,柱子便是斷裂開成兩段。

    「夠了。」南子離將手搭在她的肩上,忽然一股強大的不屬於她的內裡,襲來。生生振開他的手,他簇的睜大雙眼,這股內裡來的蹊蹺,手被這股內裡震得酥麻。

    「南王妃再不停下來,這迴廊怕是要毀了!」風顏心下也是焦急,無奈紅色的氣刃一道道向外發出,毫無章法。單是躲避著這些紅色的氣刃,已是極其分神。

    「徒兒你這是怎的了?」

    「我想子語怕是被五色鳴琴控制住,根本停不下,直到毀了這裡的一切。」雖然她體內流淌的是神血,可也終究不是神,不是仙。難免敵不過五色鳴琴的仙氣。

    南子離提了一口真氣護住心脈,腳下瞪著地上的石磚,身子借力猛的向前,撞在上官子語的背後。

    咚的一聲撞擊聲,擊的她身子一顫,擊落了她手中的琴龐噹一聲掉落在地。

    她也是被這後背的一擊,撞得身子向前傾去。南子離眼疾手快的拽住她倒下去的身子,攬在懷中,借力幾個旋身之間,已是回到了方纔的原地。

    一切發生在短短的幾秒之間,在五色鳴琴落地之前,風顏忙是,將懷中的符咒打出,借力打力,使著琴掉落在未能觸發機關之地。

    「這琴太可怕了。」上官子語抬眸,望向南子離,眸中還有著些許的驚魂未定。她本是想在彈奏過第一章後便是停下,可手指卻不聽了控制,口也言語不出。

    這種被人操控了的感覺,著實是可怕至極。

    「無妨,無妨。」他將她按在自己懷中,手掌撫摸著她的秀髮。從子語方纔的眼神之中他便是看清了一切,子語確實受了些驚嚇「有為夫在這裡,不怕,不怕。」

    劍目星眉中滿滿的皆是安心之意。她點點頭,不能不怕,怎能不怕,那種不受控制的感覺,自己按下的每一個音節皆是有可能傷到自己所愛所親之人的感覺

    原來五色鳴琴的恐怖,不單在於彈奏之人需有些仙根仙氣,還在於彈奏之人雖是會受到琴的控制。

    南子離索性將有些驚魂未定的上官子語打橫抱在懷中,她心中的擔心,他怎會不明。若是這是不可控制之事,與其躲避,不如接受。腳尖挑起地上的五色鳴琴,手中的琴布飛出,纏住琴,反背在身後。

    「對不起。」風顏淡然的眸中閃過歉意「其實小生一早便知五色鳴琴的獨特之處,卻是未全盤托出,還望南王妃諒解。」

    「是麼。」南子離冷哼一聲「還請風顏公子在前方帶路,我們也好早些救出風顏月前輩,和風月。」

    「南子離。」他懷中上官子語出聲,微微嗔怪著自家相公說話的不客氣之處。

    他低頭,露出一個瞭然的微笑。風顏、風顏果然是風家最為難纏的角色,先前他體內控制整個風家的子母蠱不說,之後便是這風家墓地中的種種一切。

    南子離的目光掃向迴廊中的柱子,柱子上僅僅殘存著幾枚貓眼石,雖仍是蠢蠢欲動的模樣,卻也乖乖的縮在柱子中,不敢輕舉妄動,怕是怕了五色鳴琴的威力。

    風家的水下墓地,確實修過三次不假,可每次修過之後那些修築墓地的工人,卻再也未在世人面前出現過。

    至於去了哪裡,眼前的迴廊正是最好的解釋。他們解釋化作了冤魂永遠的困在了迴廊之中,柱子的刻畫之上,被兩顆貓眼石固定在這裡,一生一世守衛著風家的水下墓地。

    「諸位請隨我來。」他的話中之話,風顏豈是聽不出來,不然也枉為半人半妖這般多年。有些話心知肚明便好,點破了就沒意思了。

    被五色鳴琴擊中的靈魂,再也無轉生之禮,永遠的消失於這世間。他想,這事不會有人不知。風家水下墓地的戾氣太重,也是借了上官子語的手除了除這戾氣。

    迴廊的盡頭,百米多高的石門聳立。石門之上刻畫著風家數萬年來的大事件,細細觀察圖片,依舊能看見數萬年前刻畫在此的人界與妖界的大戰,那場生靈塗炭的大戰,無論是誰皆是不願再次提起。

    「爧前輩解鈴還須繫鈴人,數萬年前正是您給風家的這道石門加上了最後一道封印,直至今日,也依舊是您規定的日期風家人方是能進入墓地,還望您現在能解了這封印。」

    爧經過風顏身旁之時,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低語「我雖不知道你要做什麼,要是膽敢輕舉妄動的話,我定是饒不了你。」

    回身又是看向自家徒兒「徒兒啊,把師父與你的血籐種子拿出來,也是到它發揮作用之時了。」

    「是。」自懷中摸出血籐的種子,丟給爧。

    「風家圖騰。」

    風顏畢恭畢敬的遞過風家圖騰「前輩。」

    他這才算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將手中的血籐種子放到風家圖騰之上,種子落在圖騰之上的凹槽處,正是完整的吻合不留一絲空隙。

    血籐種子,散發出血紅色的光芒,頃刻間冒出嫩綠色的幼芽。

    這一幕驚的眾人說不出話來,尤其是經歷過絕望之城事件的兩人。

    「這!」

    爧回眸一笑「徒兒啊,借你的血來用用可好?」

    「好。」上官子語拍了拍南子離的胸口,示意他安心,自己已是無妨。上前幾步,毫不猶疑的咬破自己的手指,殷紅的血液沿著指尖滴落,滴落在血籐之上。

    結合了風家圖騰的血籐,如喝了一個月神血般,開始瘋狂的向上長去,嫩綠的幼芽變作血紅色,不停的向上長著,似要衝破天地的束縛。

    「徒兒,五色鳴琴,彈奏第二章。」

    琴!她愣在原地,看著南子離身後的琴,第一次有了猶疑。她怕自己再次受了五色鳴琴的控制,漸漸失去心智,傷了眾人。

    「子語,莫怕,為夫在這裡。」

    上官子語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吐掉。那面的血籐已是長到數百米的高度,許是頂到了什麼,開始不再生長,莖稈卻不斷的變的粗壯起來,膨脹,膨脹。內裡充斥著的血液,撐的莖稈處變的透明,透出血紅色來。

    她伸出手「我彈。」

    「確定?」南子離蹙眉。

    「確定!」有些事既然逃不掉,便去面對好了。許是面對了便不再害怕,盡人事聽天命。若連嘗試也是不敢嘗試,那她一開始便是輸了,輸的徹徹底底。

    南子離的嘴角勾出藝謀笑容來,卸下背後的五色鳴琴,交於她的手中「若是支持不住了,便大聲叫喊,為夫一直在你身後。」

    重重的點點頭,似乎有著麼個夫君也是不錯的。只要知道他站在自己身後,她心中便是說不出的安心,說不出的溫暖。

    這次無論如何也要試著擺脫五色鳴琴的控制。

    上官子語抱著琴,緩緩的座於地下,抬頭望了望似是因頂到了什麼而停止向上生長的血籐,沉下心來,手指撫摸在琴上,波動起來。

    血紅色的氣刃,自琴間發出,向著血籐飛去,不斷的割在血籐的枝幹上,橫向生長的枝幹,慢慢消減下來。

    起初琴音如水滴滴落般微弱,漸漸的便如大海奔流不回般壯闊。琴弦上發出的氣刃,也由原來的一條,變作月牙彎刀一般。

    氣刃的威力和形狀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一刀刀看在血籐之上,傳至上官子語指尖的觸感,便像是刀切在了寬廣的水面之上,明明何物也未切到,卻有著巨大的阻力在其中。

    越是向下切去,越是抽離不開。

    眼見著第二章的曲目便是彈奏完畢,手下的動作試著慢下來。隨著動作的放緩,發出的氣刃也不似方纔的威力那般強大。

    她的心下鬆開一口氣,看來在擺脫五色鳴琴之上,她算是精進了一步。

    這面方是放下心來,手下的動作猛的又快了起來。上官子語心下大駭,不好,張開口就要叫喊。

    「南,南」

    微弱的聲音被發出的氣刃吞沒。

    南子離站在上官子語身後,看著她撫著手中的琴,琴音逐漸由慢轉快,再是急促起來。琴譜中的曲章,無人比他再熟悉不過。

    上官子語手下的動作越來越快,心智逐漸迷離起來。

    「南、南子離!啊!」

    伴著衝口而出的喊聲,一口鮮血濺在琴弦之上、地面之上。

    「砰!」五色鳴琴發出巨大的聲響,一道半人高的紅色氣刃向著血籐橫切過去。

    上官子語的身子向後倒去,倒在南子離的懷中。

    「我,在,在,第二章,二章的,最後一個,一個曲譜,曲譜停了下來,下來。我是不是,是不是,很厲害。」

    「很厲害!別說話保留體力。」他急忙檢查起她的脈搏來,琴弦上和地上的鮮血觸目驚心。

    血籐停止了生長,體內的血液卻依舊向著頂尖輸送而去,尖端出出現一個不大不小的紅色血球,發出暗紅色的光。

    血紅色的小球染紅了頂端,貼著封印的地方,封印顯現出來。

    爧幾不可見的笑了笑,這便是當年的封印,如今也是到了該揭開它之時。

    血籐頂端的血液不停的浸潤這封印之處。封印的符紙,一角已開始搖搖晃晃的飄落下來,溶蝕在血籐的血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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