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相濡以沫，舉案齊眉 084 一碗薑湯 文 / 安染染
雖然只是個人工湖，但水挺深的，又是晚上，四周漆黑一片，救人的難度大了不少。
梁衣薰為鍾凌天狠狠捏了把汗，看著他越游越遠，她的心臟也越揪越緊。
雖然她知道他游泳的技術很好，但今天他們長途跋涉，又是坐飛機，又是開車的，一直在趕路，不知道他的體力是否還充沛。
昨天電視上還有一則報道，說一個見義勇為的路人，為了救跳河的少女而使自己也落入了危險，她真的好擔心啊！
她想叫他小心點，但又不敢囉嗦，怕他分心，可是這樣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水裡拚命，她真的心急如焚。
但幸好，那艘船隻是停靠在湖邊上，小哲落水的地方也不遠，而且小哲只是個孩子，體重也較輕，所以很快就救了上來。
「小哲……」
「凌天，你沒事吧？」當大家都擔心小哲的時候，梁衣薰卻直奔鍾凌天，看著他渾身濕透的樣子，她別提有多心疼了。
直到這一刻，梁衣薰才意識到，原來她也是個俗人，她也有自私的一面。見義勇為是好事，救小哲也是義不容辭，可是她真的擔心他，萬一……
「凌天，你怎麼樣？是不是很冷？我把衣服給你穿！」她慌忙地說道，還一邊要把自己身上的小外套脫下來給他，緊張得聲音都有些發顫。
鍾凌天也確實不太舒服，別的不說，光是那湖水的溫度就很涼，不說刺骨吧，但這一帶的氣溫明顯比市區低很多，又是晚上，整個人跳下去的那一瞬間，就渾身凍透了。
不過，他是個男人，皮粗肉厚的，忍一忍也就過了，可顯然小薰嚇壞了，他連忙握住她的手，讓她冷靜，「小薰，你別擔心，我沒事！」
梁衣薰愣愣地望著鍾凌天，雖然他一身狼狽，但那雙黑眸依舊炯亮，眼底的堅毅與溫柔還是那麼熟悉，她這才慢慢地鎮定下來，可還是很心疼他。
「凌天，外面風大，我們趕緊進屋吧，不然你會感冒的！」她急急地說道。
鍾凌天看著她比他還要更難過好幾倍的樣子，連忙答應。
回房後，梁衣薰立即給鍾凌天放了熱水，叫他先洗個熱水澡，他出來後又將一大杯熱水遞給他，叫他趕快喝下，然後拉著他坐到床邊，用被子將他包得嚴嚴實實。
鍾凌天真的一點都不冷了，哪怕是自己掉進了冰窖，有她這麼照顧著也會覺得溫暖如春的，他拉著她一起坐下，大手摟過她的肩膀，讓她靠進自己的懷裡。
他想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當他從水裡出來後，她第一個跑向他，緊張得要哭的樣子。
梁衣薰乖乖地讓鍾凌天抱著，其實她這樣被他摟著有些熱，可她卻不想推開他，剛剛她是真的嚇到了，所以現在只有這樣抱著他，她心裡才感覺踏實。
「小薰，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
梁衣薰微微抬頭，看到鍾凌天正一臉愧疚地望著她，他的語氣亦是含著深深的抱歉。
看到他這個樣子，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救人是沒錯，可他讓她擔心是不對的，可反過來也是一樣，他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哲落水而明哲保身，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恐怕連她也會瞧不起他。
矛盾了好一會兒，梁衣薰還是不知道該責怪誰，最後只說了一句，「我說句不該說的話，其實都是嬸嬸的錯，我覺得她教育孩子的方式有問題，說好了不生氣的，可轉眼就翻臉了，所以小哲的反應才會那麼大，以致落水。」
鍾凌天微微一愣，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梁衣薰沒發現他的異樣，逕自又說，「不過也可以理解，嬸嬸一個人帶著孩子也不容易，她和小哲跟孤兒寡母差不多，都蠻可憐的。」
鍾凌天幽幽歎息，小薰就是善良，她竟一點都沒發現喬佳南為什麼會忽然對小哲那麼凶嗎？還不是做給他看的！
「小薰……」他剛開口，房門就被敲響，是傭人來送晚餐。
這是羅廣珍吩咐的，她擔心鍾凌天下樓後再著涼，小薰之前也因為暈車而不舒服，所以乾脆叫人把吃的送到房間裡，同時還叫人拿了盒藥過來。
傭人離開後，梁衣薰立即遞過筷子，「凌天，快趁熱吃吧，吃完了飯你好吃藥。」
鍾凌天哪有什麼心思吃飯，他還有好多話要跟她說，不過一想她也到現在還沒吃飯呢，便又欲言又止。
不過，事不過三，等吃完飯，他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都告訴她。
梁衣薰也真的是有些餓了，所以席間只除了給他夾了幾次菜外，其餘的時候就一直大口大口地吃飯，鍾凌天看著有些好笑，說真的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在他面前這麼狼吞虎嚥，但卻真實得可愛。
「小薰，喝點湯。」他真怕她噎到。
梁衣薰卻搖搖頭，「湯給你喝吧，你今天落了水，多喝點熱的東西好，免得受寒。」
鍾凌天又感動又生氣，「那你今天還暈車了呢，吐了那麼久，胃肯定不舒服，你才應該多喝點湯吧。」
「我那都多半天的事情了，哪兒那麼嬌弱啦！」梁衣薰下意識地反駁。
鍾凌天也不遑多讓，「我一個大男人，身強體壯的，更沒那麼嬌弱，不就落了下水嗎？」
兩人都極力為自己辯駁，可說完後又都覺得可笑，對視一眼，同時笑出聲來。
好的婚姻，不需要每天說我愛你，但我想把最好的東西留給你。
梁衣薰沒有使喚人的習慣，所以吃完飯後，她沒有叫傭人上來，而是自己把餐盤端下樓。
其他人早已經吃過了，餐廳裡安安靜靜的，廚房裡也乾乾淨淨的，她也不想再麻煩傭人，反正就兩副碗筷，她自己洗了便是。
洗洗涮刷，也就幾分鐘的事兒，洗好了碗筷後放入消毒櫃，然後擦擦灶台，就準備離開，可身後的門輕輕一響，喬佳南走了進來。
兩人同時一愣。
梁衣薰先打招呼，「嬸嬸。」
喬佳南還是之前的那句話，「叫我佳南就行了。」
梁衣薰微微一笑，沒敢說話。
喬佳南也沒再糾正稱呼的問題，逕自走向冰箱，找出一塊生薑，洗淨，削皮，動作頗為利落。
梁衣薰看喬佳南好像是要熬薑湯的意思，心想她大概是想給小哲驅驅寒吧，可是這薑湯……
「怎麼？你不會熬薑湯嗎？」喬佳南察覺她一直盯著自己，抬頭問道。
梁衣薰這個尷尬，這有錢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樣，熬薑湯有什麼難的啊？可她沒好意思說實話，而且這喬佳南動作挺麻利的，在豪門千金裡也應該算是難得了，那她就姑且假裝不會吧。
梁衣薰尷尬地笑笑，沒再討論薑湯的問題，而是問道，「小哲沒事了吧？」
「沒事，已經睡了。」
梁衣薰又疑惑了，那她還熬薑湯幹嘛？給誰喝啊？
難道……
今晚落水的人只有小哲和鍾凌天，小哲睡了，那不就只剩下鍾凌天了嗎？
梁衣薰下意識地皺眉，然後又忽然想到除夕那晚的電話，以及婆婆等人的反應，還有自從她見了喬佳南後，感覺到的種種說不出的怪異。
她現在終於摸到點頭緒了，可是這也太離譜了吧？她可是鍾凌天的嬸嬸啊！
梁衣薰覺得自己的想法實在是荒唐，這怎麼可能？這是有悖於倫理道德的啊！
喬佳南看梁衣薰似乎懷疑了什麼，卻也不解釋什麼，嘴角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那三緘其口的神秘樣子，更容易引人猜測。
梁衣薰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愣愣地看著喬佳南，看她一臉鎮定，或者說是自信，不疾不徐、游刃有餘地熬著薑湯。那賢惠的樣子，像極了一個稱職的妻子，為心愛的丈夫洗手作羹湯。
梁衣薰心裡有些不舒服，悶悶地說道，「嬸嬸，你慢慢熬，我先回房了。」
「等等……」喬佳南卻叫住她，故意挑釁地說，「我這薑湯是特意給凌天熬的，既然你在這兒，那我就不上去了，你幫我把它端給凌天吧。記得，一定要讓他趁熱喝，涼了就沒有效果了。哦，對了，還有這個。」
喬佳南從冰箱裡又取出一塊冰糖，「凌天他最討厭姜味了，冰糖能緩一緩。」
梁衣薰簡直驚呆了，喬佳南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居然一點也不避嫌嗎？她才是鍾凌天的妻子！她就不怕她誤會嗎？還是說，這根本就不是誤會？
梁衣薰心裡幾乎已經可以百分之九十九地確定，這個喬佳南和鍾凌天的關係絕不簡單，但她克制、再克制，冷靜地說道，「好，那就謝謝嬸嬸了。」
說完，她接過喬佳南的薑湯，轉身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