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3卷 】薄情 【3-010】清泉鎮不速之客 文 / 夢幻蝶衣
「此鎮名叫清泉鎮，地勢平坦，環山繞水，雖比不得你家鄉那麼的山清水秀幽靜雅致，但也是一處怡然心懷之地；且因連接著南來北往的官家驛道，又緊鄰著清州州府，進城不過七八里，故而也算是比較繁盛的。」
赫連宇天身旁走著的夢凡已經換上了自己包袱裡備用的另一套衣裙，簡單的碎花很普通不說，走在一個錦衣袍服男子的身邊還真有點兒不合時宜，不過她卻堅決推拒了赫連宇天要幫她買些衣物的好意；只用一雙明亮清澈的雙眼似有意若無意的打量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家的小鎮大了不少的地方。
成衣鋪子、首飾鋪子、茶肆酒肆、貨棧客棧、米行糧行都是應有盡有，甚至在一處略微偏僻的深巷外，還瞧見了幾位身著顏色艷麗衣裙一臉脂粉濃妝的女子；只瞧了一眼，就被海老六唰地斜過幾步遮住了那邊的風景，並且催促著赫連宇天與她拐彎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大哥哥，那裡是做什麼的？」快走出鎮外了，夢凡好奇地掂起腳，看向右前方那一處平坦之地，那裡好多人圍成一小團一小團的。
「那裡是人牙子做買賣的地方，誰家需要個奴兒婢子臨工婆子之類的，都會去那裡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
「買賣人口的地方？我的天啦……」夢凡心中一驚，這是現代思維在作祟，在人人平等講究人權的法制社會裡，這種情況永遠不能上檯面，買賣人口這事兒絕對是觸犯刑法的，就連她現在的家鄉小鎮上，因著交通閉塞百姓純樸，自然也沒有看到過此情此景。
「是的，你很訝異？在你家鄉小鎮上沒有見到過嗎？」赫連宇天側身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其實，你身邊若是有丫鬟婆子侍候著，我倒覺得那是正常的。」
夢凡心中陡然升起的驚異也不過只在一瞬間，想想自己看過的那麼多古代小說裡，身份等級的劃分都是有的，所以臉上也帶不了多少詫異，想了想赫連宇天此時意味深長說出的話，夢凡直視著他的眼眸，淡然一笑：「呵呵……」
當下談及這事，還為時過早，不如囫圇帶過，眼前緊要的，是尋個合適的落腳之處，再言後來的事。
藍寶兒一直乖乖的依偎在她身邊，乖巧得連一句想吃零嘴的話都沒有，憑白讓其他人多了一份憐惜，都只道是這孩子依戀著身邊的小姐姐，不想被人煩了給攆了去呢，誰知道一直沒說話的他突然仰起小臉，朝赫連宇天說了句：「姐姐就是寶兒的主人。」
「呃……」赫連宇天一愣：「你這小不點兒，竟然懂得什麼叫有情有義？還是說你這點兒大就知道得人恩惠必湧泉相報了？」
夢凡低眸看了藍寶兒一眼，她也被他這突然冒出的話給嚇了一跳，幸好這娃只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不然她如何跟人去解釋？幸好這廝幻化為人的樣子夠萌，說出的話來，也不過被人當成是小孩兒的無心之語。
「寶兒的娘不見了，找來找去怎麼也找不著，肯定是嫌棄寶兒了，寶兒只有跟著姐姐，一直一直的跟著。」藍寶兒很適當的用孩童的天真話語來解釋自己說出的話。
「這孩子……」海老六在心中長歎了一聲，順手摸了摸藍寶兒的頭頂，難得一見的憐憫出現在他那向來大大咧咧的表情裡：「這麼小的娃，竟是個知道感恩的，還曉得尋個對自己好的主子，哎……希望你長大以後，還會如此時的誠摯真性對待她。」
「那是當然……」藍寶兒不滿地抬手拍開頭頂上海老六的大掌，用了斬釘截鐵的語氣：「如日後我藍寶兒對姐姐有了二心，必定遭受五雷轟頂的天罰！」
此話一出，眼前的人全部凝滯了表情，包括夢凡在內。
誓言，很多人當成是放屁，可上古仙禽藍孔雀口中說出來的，又豈會有虛妄之言。
「哈哈哈……老子不信，你這麼小的個娃娃，還會發誓忠於你自己認定的主人。」海老六突然大笑起來，抑制不住的噴笑聲久久難平。
「信不信，由不得你說，讓時間來證明。」藍寶兒抬起清澈琉光的眼，柔柔的看向自家主人，只要主人信他說出的話就行。
「呵呵……」赫連宇天失笑，低首笑看這小小的男孩兒，他心中震撼這孩子的話，卻不知怎麼的，總覺得自己是信這話的，想了想，開口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
鎮上，是夢凡要求他帶來來逛逛的，說是反正今日空閒隨便走走。
至於夢凡的落腳之處，卻是兜兜轉轉之後回到的清風觀附近的那個村子，離鎮上，也不過二里地。
青磚藍瓦，樸素厚重，這是典型的鄉村人家中家境還算殷實的住所，進門之後的前院大氣寬敞整潔，繞過簷下迴廊進入後院，幾顆梧桐樹稀疏錯落，幾叢怒放的秋菊與低矮的竹叢各自點綴在各個廂房外的多處青磚砌成的六角花台中。
赫連老爺子雲遊在外，除了一位負責看守宅子的老家人孫伯之外，還有一位四十多歲的廚娘與她在這裡做長工的男人，兩個分別十六歲、十四歲的小廝並一個十二歲的丫頭淳兒，他們這些就赫連宇天這所宅子裡的下人。
如果赫連宇天要是能早點兒知道剛進門連口氣都沒喘勻就有意料之外的人進門的話，他決計不會堅持非要把夢凡給帶回這裡來。
想不到，他前腳剛進門，後腳就有人跟了來，如果說不是存心的，他絕對是不信。
正喝了口水呢，屁股下的板凳還沒坐熱，夢凡就聽見了門外傳來幾聲帶著驚訝的呼喊：
「這是誰家的小公子？怎的您自個兒就進來我們家了呢？」
「呵呵，你是孫伯家的小小子對吧……，我叫赫連擎天，從京城公主府來的，赫連宇天是我大哥。」
「啊……這、這、這……小的見過這位小爺……哎呀，少爺、少爺，您快出來看看……」後面的半句話，是那個十三四歲的小廝大呼小叫沖後院一邊跑一邊喊著來的。
這裡，尋常時候，除了他和祖父之外，不會有其他人到來，因為他爹已經早些年就進了京成了駙馬爺，要想回來一趟，還得遞上折子上達天聽得到旨意之後才能。
這一處並不是赫連家的老宅，只是他在這村中的一處私宅，沒想到赫連擎天這個本該呆在京城的小世子竟然會屈尊降貴的來了這裡。
夢凡抬頭看了赫連宇天一眼，沒想到赫連宇天也正打眼看向她，視線撞個正著。
「你弟弟？」他弟弟來了，他怎麼還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還似乎有著某種不安的成分。
「是我父親與長公主所生。」他那一直對著夢凡都很溫潤的眼眸中，突然有了一絲奇異的裂痕：「長公主的嫡子，駙馬府的世子；當今皇上的嫡親外孫。」他的言辭很緩慢，很清晰；一字一句，說得讓人感覺很是深刻。
「這身份，夠牛的……」夢凡只是就事論事而已，這空擋也只夠她說出這麼幾個字，她就看見一個小子咋咋呼呼地向後廳中閒坐著的赫連宇天衝了過來。
這小子的身後，一個渾身上下每一個點都表示著身份地位夠高貴的少年由兩個衣著講究的大丫頭簇擁著走了來。
人未到，聲先至：「兄長，多日不見，對小弟我可還想念？」
這架勢，這裝成小大人似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