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侯府篇 妖精 文 / 脂墨
他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瓶,很有可能兩個都是真的,但也有可能,兩個都是假的。他親手換掉了當日太醫殿內的鴆毒,唯一僅有的鴆毒。
劉盈抬頭看了看月光,目光比這四散的月光還要冰冷。
……
蘇幕遮和麻熙站立在黑暗之中,麻熙輕聲的問了一句:「當初嫦熹是怎麼從宮裡逃出來的?」
蘇幕遮搖搖頭,他的臉被巨大的黑色綢布遮住了,隱隱約約有些可見的疤痕,他伸手摸了摸麻木的臉頰,眼裡滿是不甘。
他救了嫦熹的那個雪夜,也跟今天一樣,很黑很黑。
那天,雪歇停了許久後又開始霸道的佔滿在了空中,厚厚的積雪像是它高傲的足跡,不容別人小覷。
在那片廣袤的白色之中,有一條鮮紅色的痕跡,拖及了百米之長,蜿蜒的像條紅蛇,浸溶在白色的雪地上,在黎明到來之前,那紅與白的顏色顯得甚是驚悚。
遠看一個白衫女子跌跌撞撞的在風雪裡走著,最後幾乎是爬著,拖著她凍僵的身子,還是倒在了鬆軟的積雪中。
她正是那鮮紅血跡的盡頭,從她兩腿之間剝離出的血水,浸染了她雪白單薄的衣衫。
「救命……」
哽咽在嗓子的話還是沒有力氣說出口,漫漫無邊的雪地,離得未央宮很遠。
現在虛弱的她,沒有絲毫力氣走出這漫漫大雪。掩埋在雪裡的四肢,偏偏支撐不起她的身子,被拴上了萬千枷鎖般,沉重的像要了她的命。
「姑娘?醒醒!」
蘇幕遮同樣的身穿白衣,披著青灰色的毛絨斗篷,站在蓋過他腳踝的雪堆裡。他拉了拉斗篷擋住襲來的寒風,微微彎下腰,從絨袖裡伸出比女人還要白皙修長的手,遞到了她的面前。
這,便是蘇幕遮看見嫦熹那絕美樣貌的的第一眼。
麻熙又問道:「你後悔救了她嗎?」
蘇幕遮對這個問句到非常奇怪:「什麼叫我救了她?是你們這些有著可怕能力的人救了她,也救了我,不是嗎?」
「對,因果循環,這都是報應。」
蘇幕遮譏笑了一聲:「不對,這不是報應,我答應你簽下契約,只是為了完成我答應姑母交代的事情而已,我沒有想要報復嫦熹姑娘,相反的,我覺得她做的沒錯,我跟她不同,我沒有仇恨的牽絆,所以她能被芙蕖牽著鼻子走,可我不會聽命於你。我們之間的關係,只是各取所需。」
麻熙聽完後,還是淡然自若的笑容,她把細長的胳膊搭在蘇幕遮的肩膀上,伸出食指挑著他的下巴:「你說的沒錯,各取所需,可對於我來說,你這張已經破損掉的人皮實在是沒什麼價值,如果哪天我不想玩兒了,撕了契約,到那個時候,你覺得我們還是各取所需的關係嗎?」
「當然是,因為你不是想要我的人皮,你只是專程來給芙蕖搗亂罷了。」
惡魔會告訴你,不要跟惡魔做交易,但同時他又向你伸出誘人的手掌,慢慢吸引著你踏入地獄。
一步,兩步,三步,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進入了結界,等到發現時,自己都變成了對人召喚的惡魔。
蘇幕遮也是,嫦熹也是。
自然,當他們變成惡魔替代的時候,之前那個操控他們的魔鬼就會發現,自己手中的鐵鏈早就已經被咬斷了,他們拜託了控制,向全世界撕咬。
我們養活了真正的怪物。
我也是,麻熙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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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蘇幕遮和麻熙簽下契約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嫦熹,之後,我們兩經歷了四天連續做惡夢的夜晚。
不是我頂著一頭雞窩頭半夜去找嫦熹一同入睡,就是嫦熹頂著兩個大眼袋早上跟我訴說噩夢的經歷。
我們都在處在被麻熙和蘇幕遮這種莫名的壓力之下,因為不知道他們會聯合作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不過嫦熹總歸是好的,她畢竟有老公陪,雖然劉章最近看起來很忙,但是只要一抽出空就會去陪嫦熹的。
可是嫦熹自從回了宮的四天以來,就有明顯的躲避劉章的跡象。
「侯爺,我有點乏了,要早些休息,你去處理事情吧,蒲青好像下午還有要事兒找你。」
「侯爺,我方才吃了糕點肚子有點不舒服,今晚不能伺候你了。」
「侯爺,我月信來了,所以……」
可憐的劉章啊,要知道男人被禁/欲/可是很痛苦的,偏偏還是他兩這種才新婚的,正應該是如膠似漆的時候。
我色瞇瞇的看著嫦熹:「你的功夫應該不賴吧,畢竟伺候劉盈兩年多了,難道劉章感覺不出來?還是他太猛了?」
嫦熹剛才包在嘴裡的茶水一口氣全部都噴了出來,她的臉色又紅潤了:「你說話怎麼,這麼不害臊啊!難道你們那兒的人都這樣?」
我翹起蘭花指,笑的特別丑,像個專門打探八卦的歐巴桑:「別這麼小氣嘛,快跟我說說,劉盈和劉章哪個好?嘖嘖,我估計劉盈那個病秧子肯定不如劉章舒服……」
嫦熹頭頂冒黑線的暈倒在了桌子上。
不過在這種巨大壓力下的日子,偶爾還有餘興節目。
呂楚招來了她的一大幫子小姐妹過來遊玩侯府,當然,這是劉章不在的時候,只是太后應允了呂楚可以找人結伴遊園而已,她們就開始肆無忌憚的湧入了侯府。
我和嫦熹愣愣的站在離尖叫聲不遠的涼亭處,我用扇子遮著嘴巴,指著那一票子的花花綠綠:「看,嫦熹,一大波女妖精向我們來襲。」
其實也就是四五個濃妝艷抹的大官家的閨女們罷了,地位也不是很高,只是可能仗著呂家的身份,便覺得自己就有多尊貴了。
以呂楚為首,那幾個妖精,姑且就成為妖精一二三四五號吧,她們扭著水蛇腰盈盈挪步過來。我和嫦熹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兒,倒不是覺得害怕,這樣的吸口氣兒是因為那種像打翻了脂粉罐的『香氣』,實在是不能讓我的鼻孔得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