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奈何緣不滅 第一百六十一章 血洗天牢2 文 / 若月亦影
將紙團捏成一團，緊緊攥在手中，「白玉帝，這一回，換你請我出去。」
太子殿。
燈火通明的殿堂之上，白玉宸隻身一人坐在上方，看著剛回來的珀，他眼眸微垂，遮去了眸底的暴戾。「發現什麼了？」
「回殿下，安朔王那邊已經在行動，派出暗衛給樓清舞送了紙條。」珀如實稟告。
白玉宸聽見紙條二字，抬眸望向珀，「寫了什麼內容？」
「上面只寫了配合二字。」
聞言，白玉宸拿起紫檀木桌上的茶杯，他輕抿了一口，擱下茶杯。唇角依舊是溫和的笑容，讓人猜不透，也摸不著他的心思。
配合……
倏然，白玉宸唇邊的笑意更深。他起身，朝案桌的方向走去，微微彎腰，拿起案桌上的毛筆，沾了磨好的墨汁，在空白的紙張上面落下兩個字：配合。
「珀。過來看看。」白玉宸溫聲開口。
被喚到名字的珀，隻身上前，便看見白玉宸的案桌前，白紙上落下的兩個字。「這……」他的表情微微有些驚詫。這個字跡，和清舞手中的紙條是一模一樣的。
「殿下……」珀剛想問，牢中清舞手上的紙條是不是白玉宸給的。話還未嘴邊，便嚥了回去。這不是白玉宸的字跡！「殿下，此字跡與屬下在天牢中所見的，一模一樣。」
珀的反應極快，瞬間就明白了白玉宸讓看他的目的是什麼。
白玉宸唇邊的笑意再次加深。怎麼能不一模一樣呢？他從懂事起，就開始臨摹白玉朔的字跡，怎麼可能會不像？多少年了，日復一日的臨摹，今日，終是派上了用場。
「把紙條給死士，去天牢。」白玉宸說著，唇邊的笑意柔和至極。
珀抱拳，應道：「是！」
他將案桌上的紙張折疊放好，便退離太子殿。白玉宸待珀走遠之後，命人將太子殿的大門掩上。他舉步朝密室的方向走去。
密室。
幽暗的空間裡，此時兩抹身影相互抱著，彷彿在取暖，又彷彿相似在安慰……
白玉宸從階梯處走下時，便眼見了眼前這一幕。數數日子，他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她了。他的腳步很輕，走到縮在角落的兩人面前時，都沒有被察覺。
密室裡僅有的油燈，被白玉宸收起來。此時的密室，比往常更加陰冷入骨，幽暗漆黑。如此昏暗的密封性空間裡，縮在角落顫抖的身影，卻在白玉宸眼裡清晰可見。
「清漣。我來看你了。」熟悉的聲音響徹在空蕩的密室中。白玉宸的唇角依舊是一成不變的溫柔笑意。他的眸光對上在角落裡抬起頭的樓清漣，四目相對。
一個溫柔如水，一個滿是怨恨。
樓清漣原先因為寒冷而輕顫的身體，此時更是顫抖的厲害。
她懷中的娘親，南靖王妃。已經昏厥了四天時間。而眼前這個將他們關押起來的男人，卻不為所動，依舊可以一派的溫文爾雅，談笑風生。
這樣一個表裡不一的男人，城府該有多深？
樓清漣顫抖著身體，撇開相對的視線，眸光落在懷中臉色蒼白的娘親身上，滿是心疼，她抱著南靖王妃的手，緊了幾分。
現到如今，只有他能救南靖王妃！但是，樓清漣卻掙扎在不想請求，一個表裡不一的男人幫忙！他幽禁了她，將她和娘親囚禁在這不見天日的密室之中！
心底的怨恨，越來越深。當眸光觸及到娘親蒼白的面容，所有的怨恨，在剎那間灰飛煙滅，彷彿從未存在。
樓清漣抱緊了懷裡的南靖王妃，她抬首，眸中含淚，對著站在面前，高高在上的男人，央求道：「請救救我娘。」
「……」居高臨下的白玉宸，在黑暗之中，他唇角溫柔的笑意，有一刻僵住。
「請救救我娘……太子殿下。」樓清漣再一次出聲央求，她低著腦袋，眸中的淚滴落面頰，嬌弱的肩膀一顫一顫的抖動。
她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卻，無可奈何！
白玉宸聽著那帶著哭腔的央求聲，他走上前，微微彎腰，朝樓清漣伸出手，「起來吧。」
他的聲音很輕柔，很溫暖，彷彿是上天派下來的救世主。密室的黑暗，在這一刻，因為白玉宸的援手，多了一抹金光，金光鍍在白玉宸的身上，那刺眼奪目的光輝，讓樓清漣很快就別開了視線。
差一點，差一點。差一點她又要上當了。
她怎麼能忘記，白玉宸實際上就是一個笑面虎呢？在溫柔的笑意下面，那是一把殺人於無形的刀劍。
看著懷裡的南靖王妃，樓清漣咬著牙，試圖想一同扶起懷裡的人。手勁的力度到了極限，昏迷中的南靖王妃還沒有站穩，樓清漣的手驀然一鬆。
「啊！」樓清漣驚呼。
白玉宸眼疾手快地長臂一伸，接住了險些摔在地上的南靖王妃。
樓清漣踉蹌靠近，她眸光淚意閃爍，素手覆上南靖王妃蒼白的面容，「娘，對不起。是漣兒不好，差點害你摔倒……」
「不要自責了。她沒事。」輕柔如風的語調，絲絲縷縷地飄過她的心間。
樓清漣沒有看白玉宸，她泛著淚意的眸光，此時充斥著滿滿的怨恨。再一次抬首時，眸中的怨恨被隱藏在最深處。
「拜託你，救救我娘……」
白玉宸點頭，唇角依舊是那抹溫柔的笑。「我帶她去看御醫。」
倏地，樓清漣拉住南靖王妃的手，她顫著聲音問，「你…你說什麼？」樓清漣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面色淒淒，「你要帶走我娘？」
敏感如樓清漣，她看出白玉宸一心想將南靖王妃帶走。
「清漣，你不是讓我救她嗎？」
樓清漣白著臉，她搖頭，「那我呢？你把我娘帶走了！那我呢！！」她說著說著，就哭喊起來，似乎是被關押的時間太長，她的情緒有些癲狂，死死地攥緊南靖王妃的手，一心想要往她的身上拉去。
「那我呢！！那我呢！！！」她嘶喊，面頰上滿是淚痕。
白玉宸扶著南靖王妃的手，猛地一頓，黑暗中，他唇角溫柔的笑意開始瓦解，看著面前的樓清漣，她一邊嘶喊，一邊用勁力氣地拉回南靖王妃。
究竟，她是怕一個人留在這暗無天日的密室。還是，她在怕，南靖王妃會有危險？
「清漣。」白玉宸單手扶住南靖王妃，他另一隻空出的手，穩住樓清漣拉扯的素手。「你會弄傷她的。」
樓清漣似乎沒有聽進白玉宸的話，她依舊發了狂一般的拉扯嘶喊，眼中的淚，彷彿怎麼也止不住。她淚眼朦朧，嗓子喊得疼痛難忍。
「那我呢……」瘖啞不堪的嗓音，讓白玉宸的心臟微微一疼。
樓清漣似乎拉扯著累了，她鬆開手，頹然地軟坐在地，眼中的淚，不斷滴落面頰。她哭到眼睛疼，素手揚起摀住疼痛的眼睛，哽咽聲絲絲溢出。
白玉宸立在樓清漣的面前，看著她將自己縮在角落裡。
忽然之間，白玉宸覺得他完全是多此一舉！他來密室的目的很簡單，帶走南靖王妃。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大可不必親自前來！但是，他卻選擇親力親為。
白玉宸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他是想樓清漣了。他擔心她。
擔心手下擅自帶走南靖王妃，樓清漣會崩潰。如今，他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早就聽珀說過，樓清漣在密室裡，情緒時常會不受控制。
他放下手中的南靖王妃，走近樓清漣所在的位置，朝她伸出手，「清漣，我拉你起來。」
聽到聲音的樓清漣微微仰首，那溫柔的笑容，又一次刺痛了她的眼睛，「不要笑！你不要笑！！」她嘶啞著嗓音大喊，素手緊緊抱著腦袋，將它隱於腿間。
白玉宸唇角的笑意再一次僵住。
伸在半空的手，攥握成拳，垂在身側。
白玉宸抬首，他望著漆黑的天花板，空蕩蕩，一片黑暗的地方，像一隻無形的大掌，緊緊勒住他的脖頸。忽然之間，白玉宸有些能理解樓清漣的失常。
只是，這些又與她何關？
白玉宸已經忘記，他為什麼要將樓清漣關在密室。是為了保護她？還是為了讓她再次變成棋子？
眸光微微閃爍，白玉宸望著依舊縮在角落的樓清漣，他沒有繼續上前，而是回身後退。他拉起被擱置在一旁的南靖王妃。
背對著樓清漣，在密室裡站了好一會兒。
眸光輕瞥望去，角落裡依舊沒有任何動靜。白玉宸穩住擾亂的心，他單手扶著南靖王妃就朝密室的出口走去。
徒留角落裡的樓清漣，瘖啞著嗓子，呢喃：「不要笑……不要笑！」
待密室又一次陷入了靜謐的氣息，空氣中，只能聽見樓清漣的聲音，她瘖啞著嗓子不斷重複的念著，念著，念著。一直細微的上鎖聲響起，角落裡的抽泣聲緊跟其後。
樓清漣揚起滿是淚痕的面容，黑暗中，她面前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
淚珠不斷地滑落面頰，她輕輕地抽泣，將身體往角落裡再次縮去。
「都走了，走了……」音落，她終是捂唇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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