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情深，情淺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她不是汐兒 文 / 若月亦影
「與王為救汐兒姑娘，消耗的修為比起來，麟所做的不值一提。」
清舞剛湊近聲音發出的位置，便聽到了青狐麟對墨鳶說的這麼一句話，當即愣住，沒有再繼續朝前靠近。
墨鳶細眸瞇起，幽冷的眸光掃向青狐麟身後的床榻上，他看著白玉朔透色而蒼白的面容，唇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果然知道一切。」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只怕麟一一告知，王還不見得會相信。」青狐麟說這話的時候，眸底閃過一抹算計。
「……」
見墨鳶遲遲沒有應答，青狐麟微微挑眉，剛想開口，便望見門邊嬌小身形的陰影，他勾唇一笑，沒了在狐洞對墨鳶的唯命是從，狹長的雙眸滿是挑釁的青色光芒。
他若無其事地越過墨鳶身旁，停在他的身後。
「樓清舞並非真正的汐兒姑娘。」青狐麟的聲音微微有些大，足以在門外的清舞聽得一清二楚。
因為青狐麟背對著墨鳶，他面向殿堂的大門，隱約間看見那抹嬌小身形，所覆蓋在地面的陰影微微一顫，然後不再有所動作。
「我們找錯人，真正的汐兒姑娘在安陽王朝。」
青狐麟說到這裡，一道強勁的風流從身後湧起，頃刻間，墨鳶閃身到他的面前，那陰寒的面容隱約帶著霾色。
白皙修長的指甲倏地掐住青狐麟的頸項，幽冷透骨的聲音響起，「你說什麼？」
殿外的清舞，聽見墨鳶急劇變化的聲音，不由緊緊握住另一隻手，雙眸闔上，眼角閃現的淚光，卻遲遲未落下。
從墨鳶的反應來看，他似乎…從頭到尾都當她是汐兒。
若如青狐麟所說，她不是汐兒，那麼她該高興，還是難過？高興於她不是汐兒；難過於她若不是汐兒，便什麼都不是。
想到此，清舞終究沒能忍住眼角的淚珠滑落。
風輕輕地吹起，遮住容顏的面紗微微飄動，又隨之落下。
青狐麟對突如其來的掐喉，防不勝防，又或者，這是他早該料到的事情。青狐麟柔媚的容顏上，雙頰微微泛紅，面色帶著一絲青紫，可見掐喉之人用了七八成的力道。
「安…安陽。」
墨鳶沉著臉，鬆開掐住青狐麟頸項的大掌，轉而揪起他衣襟一處，「說！」
「咳咳……」他輕咳，不一會兒便正了正色，道：「汐兒姑娘是安陽王朝的汐郡主，全名為，沈墨汐。狐尾血印本應該對著她啟動，卻在冥界的輪迴道中，汐兒姑娘拉了另一名女子替而代之。」
青狐麟的意思很明顯，那另一名女子，便是清舞。
所以，才有了清舞右頰的尾狀印記。
聞言的墨鳶，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也沒有說話。而殿外的清舞，聽到越來越離譜的事情，一個蹌踉便撞在了朔月殿的門板上。
細微的聲響，讓殿內的墨鳶猛地拉回了思緒，他甩開青狐麟的衣襟，大步朝殿外邁去。
此時，清舞沒有急著跑開，她站在朔月殿之外，神色微微有些飄忽不定，待雙眸對上墨鳶的細眸時，她恍然驚覺自己的不對勁，忙低垂著頭，掩去眸光裡的所有情愫，以及，眼眶裡閃動的淚意。
「你怎麼出來了。」她問，語氣平淡，沒有地任何波瀾。若沒有仔細去辨聽，是不會察覺到聲音裡帶著一絲顫音。
墨鳶聽出了清舞強裝起的淡然，他沒有多說什麼，細眸直視她抬起的雙眸，道：「我會離開一段時間。」
音落。清舞的心一沉，那鈍痛感宛若席捲而來的狂風暴雨，將她死死地困於某處，任由狂風呼嘯地吹刮，暴雨傾盆地灑落在身，使她無處可逃。
「我和你一起吧。」她開口，聲音看似淡然如常，卻帶著絲絲顫音。
清舞的心底隱約猜出墨鳶的離開是為了什麼，只不過，這一次他既然選擇相信青狐麟的話語，那麼，她就用樓清舞的身份留在他身邊，或者，留下他。
雖然，她所期望的事情，幾率很渺小。
墨鳶看著清舞眸中罕見的慌亂，他長臂伸出，搭在清舞的肩胛之上，聲音緩緩而柔和，道：「你等我回來。」
「我不等！」清舞甩開墨鳶搭在肩胛之上的大掌。聲音冷冷的，原先慌亂的神色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冷的視線。
空落的掌心讓墨鳶微微出神。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汐兒的名字。因為記憶的封印，他腦海中除了汐兒兩個字，便再無其他，也沒有心思再去想其他。如今，當清舞冷然地望著他時，墨鳶才微微出了神。
「舞兒。」
「墨鳶。你要麼留下，要麼永遠不要回來。」絕然的話語，像似威脅又不是威脅的脫口而出。
清舞的心沒由來的感到慌亂，她是在害怕，但是，她卻不想被看出她的害怕。
此時的她，應該沒有心思去顧忌他人，她連自己的感情都處理不好，又怎麼有能力去照顧好別人？不論是家人還是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白玉朔。
墨鳶細眸微微瞇起，彷彿帶著一層薄怒的陰寒，「你威脅我？」
她冷笑，「若你留下，這番話便成了對你的威脅。若你離開，這根本談不上威脅你。」
「墨鳶，你是來救白玉朔的。」她看著他，眸光的堅定有了一絲動搖，她的心很沒有底，又或者說，她是已經知道結果如何，卻還在做著無力的掙扎。
不到最後一刻，她都不會輕易妥協。
哪怕，她樓清舞已經知道了結果會是如何。
墨鳶原先動容的情愫，再聽見白玉朔三個字，便一股怒火從心底蔓延而出，直衝而上。「我不會讓他死。」
寬大的袖擺下，手緊緊攥握成拳，絕美容顏上佈滿了陰霾之色，讓人望而生畏。
殿內。站在床榻一處的青狐麟，唇角勾笑，儘是嘲諷的笑意。他看了一眼榻上臉色不好的白玉朔，眸光裡的複雜情愫再次延伸而起。
「墨公子慢走，清舞不送。」
第一次，清舞沒有撐到最後一刻。
她沒有看墨鳶此時此刻的表情，而是留給他一個背影，便朝朔月殿的大門邁進，每一步她走得很穩，就怕會突然一個蹌踉而摔倒在地。
她不想在最後一刻裡，還將自己的狼狽公之於眾。
青狐麟早在清舞踏進朔月殿內，便閃身消失不見。徒留殿內裡清舞和白玉朔。墨鳶在殿外足足站了好一會兒，當青狐麟閃身落在他身側時，他才收起了所有情愫。
「王，您準備一同前往安陽王朝嗎？」
清舞在距離床榻還有幾步的位置停下，她聽到了殿外傳來的聲音。那個聲音很耳熟，聽起來是神秘人的聲音，只是，對於清舞來說，真正的重點在神秘人說的內容上。
他問墨鳶，是否要一同前往安陽王朝。
那是一個可能有真正汐兒存在的王朝。
此時的清舞，並沒有去注意，神秘人為什麼會喊墨鳶，王。
殿外始終沒有傳來聲音，一直到腿腳微微有些酸軟，清舞才沒有繼續停留在原地，而是朝床榻的方向邁進一步，她感覺，她離白玉朔越近的同時，就離墨鳶越遠。
終究，墨鳶在她和汐兒之間，選擇了汐兒。
那一句，你不是替身，如今成了打自己臉的笑話。
如此一來的樓清舞，還不算替身嗎？這是清舞想問墨鳶的，也是唯一問不出口的話語。
殿外的青狐麟見墨鳶一直沒有應答，剛想說話，便發現他早在無形之中被墨鳶用氣流點了啞穴。只見，墨鳶走向朔月殿的堂外，他看著清舞站定在距離床榻好幾步的位置，遲遲不動時，心臟突然被刀割了一般的疼痛。
他沒有說話，就站在清舞的身後之外。
而清舞宛若陷入深思，又似乎是在細心凝聽著什麼一般，根本沒有發現身後還站著一個人。
也不知道兩人持續了多長時間，當清舞緩緩朝床榻的方向靠近時，墨鳶沒由來的往前踏進了一步，只是一步，卻讓他突然頓在原地。
耳邊響起了青狐麟的聲音。
他說，樓清舞並非真正的汐兒姑娘。
我們找錯人，真正的汐兒姑娘在安陽王朝。
汐兒！這個人到底是誰！一個他記不清模樣，也沒有任何印象的女子，他只知道名字，其餘一概不知。如今，他只能順著每一條線索去搜尋。
墨鳶心裡很清楚地知道，青狐麟不可信，卻還是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只要可以讓他找到汐兒，知道和他有著怎樣密切的關係，這就足夠了。
畢竟，解除封印的記憶，實在需要太長的時間，他等不起，他想早點知道，不想有任何的機會去後悔。
只是，墨鳶永遠會後悔此時此刻他的離開。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