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28章 文 / 何甄甄
「你這丫頭真是太狠心了,我得罪了你,你不見我,躲著我,我是活該被你拋棄。可是大哥和小妹沒得罪你吧,關大哥幫了你,你也跑掉,你是打算跟我們這些人都不見面了?」路遇琛柔聲說著,深邃的目光裡溫柔凝聚,真是拿她沒辦法!
她還是不說話,她怎麼能不愧疚,只是,她的心,說服不了自己!
飛快地吃飯後,她就去書房,躲開路遇琛,打開電腦,開始翻譯網絡上的小說。
路遇琛見她不理會自己,卻也不趕自己走,又是無奈地歎口氣,把餐桌上的飯菜都席捲一空,去廚房洗了碗筷,擦乾手,走到書房邊。
她這次住的房子比j大時大了很多,兩室一廳,新式小區,看窗戶很大,陽光一定很好,她住的是三樓。
倚在門邊看她對著筆記本打字,可以感受到他的目光,她慢慢的安下心來,原本劇烈跳動的心臟漸漸歸位正常。她學會了掩飾,即使心裡緊張得不行,也不會在面上流露出太多。
她不想這樣,卻也真的一時接受不了,一時就原諒他。
她停下手裡的活,回頭看著他:「你可以回去了!」
她眨巴著眼睛,長長的睫毛投影落在眼窩上,安寧而靜和。她的聲音平緩而悅耳,雖然在趕他走,卻給了路遇琛極大的鼓舞。
他勾唇,走到她面前,根本不理會她已經下了逐客令。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她身邊,緊挨著她,人也湊近了她,聲音並不大,卻很平穩:「老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夏溪先是一愣,呆怔地看了一眼路遇琛,隨即又看了一眼路遇琛突然伸過來的緊緊握著自己的手,他掌心傳來的溫度一陣一陣傳感到她身上,她感覺自己被他握著的手有了一絲絲麻痺的感覺。
她對他的感情一點一點的發酵,像深埋於地下的一罈酒,日積月累,香氣最終破壇而出,難以掩蓋。
夏溪看著他,看著他深邃的眸子,有一絲恍惚,她眼前暈暈的,好像喝醉了微醺著,有個危險的聲音好像失了控制,又像是被什麼扼住了喉嚨,她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將深藏在心底的情愫全數傾吐而出,可是最後一刻,她猛然醒了過來。
她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用低如蚊蠅的聲音道:「你對安如靈的愧疚呢?還在嗎?」
路遇琛輕笑,看著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篤定,他又緩緩傾身,身上有一種清新又令人安神的氣息,夏溪被動的呼吸著。
路遇琛用另一隻手挼了挼夏溪微亂的鬢髮,清冽的呼吸若有似無的拂掃在她耳際。
他的笑容像破曉那一刻的驟然天光,夏溪承認自己真的有些難以招架。
他眨了眨眼,緩緩道:「沒有了!一絲一毫都沒有了。」
夏溪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帶著懷疑。
又聽到他繼續說道:「小溪,這十個月,我想了很多,很多。我承認我之前的確很少顧及你精神層面的感受,我承認我的確很霸道老覺得你是堅強的,不會被輕易摧垮的女人。我以為我認定了你,你的一切我就會替你承擔,你同樣也要為我承擔。可是我卻忽略了一點,感情容不得雜質存在,你再堅強也只是個女人,女人的想法和男人是有不同。我們結婚前的確在一起的日子很少,可我真的覺得你就是我一生認定的伴侶!小溪,我不想取悅你說違心的話,我跟你在一起,是溫馨的,安寧的,同時也是激情的。這些是我跟安如靈在一起沒有的!我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也一直覺得沒有安全感,其實我跟她從一開始就不合適。」
「那件事,我愧疚,是因為我之前不知道,知道後讓我措手不及,一時愧疚感全部湧出來,我不想否認,那時我真的很愧疚很愧疚,但我卻一點想要跟她重新開始的意思都沒有。那天在張穎病房遇到她,我就告訴她我已經和你結婚了,她當時告訴我她也要結婚了。其實,我知道,她說那些話,有賭氣的成分。雖然她是成年人了,做任何決定都和我無關,但因為愧疚在,我就無法坐視不理。所以我調查了她的未婚夫,知道她和帕斯不是以愛為前提結婚,我的確是有些擔心,所以我曾想過勸她不要這麼輕易決定結婚,我怕她一時賭氣耽誤了一生。」
「結果那天在她公司樓下,我看到了她跟帕斯站在一起,然後衝來一個女人,她被那個女人推倒,帕斯非但沒扶起她,反而去追那個女人,而她趴在下了雨的地上,流了很多血,鞋跟崴斷了,她只讓我幫她買雙鞋子,我看到她膝蓋流血很多,堅持載她去了醫院。因為到醫院沒有鞋子,她不能走,我才抱了她,卻因此傷了你,是我沒有考慮你的心情和感受,我都有反省過,真的覺得自己多管閒事了。事後路安晴提醒了我,可我的愧疚之意依然沒有褪去,我承認我還是擔心她,但那不是愛。小溪,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懂,如若愛,我就不會堅持跟你結婚了,不會在你媽媽和我爸爸那樣的身份關係下依然堅持跟你在一起。還有那天晚上喝酒,不是因為安如靈,是因為張志環。我從未告訴你,你們宿縣的前任縣長,現任縣委書記是我的大學同學、戰友。他遇到了一些事,心情不太好,我們那天晚上去喝酒,我的心情也被感染,害你以為是因為安如靈而不開心。」
「我在婚宴上我攔住了帕斯,是我怕婚禮有變故,我當時只想她快點嫁人,從此就和我無關了。但我太激動,以至於又一次傷了你!我沒想到,你會離開!說真心話,我從未想過你會再離開我,我承認我又點欺負你了。其實我知道你離開的原因不只是因為安如靈,還因為趙陸蓉,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我!你對我沒有信心,你沒有安全感,這是我的錯,我讓你沒有安全感,因為我的疏忽,失去了你。等你離開後,我一下驚醒,過去都過去了,我對安如靈的愧疚也因為失去你,而消失了!我對她再也沒有愧疚了,如果說之前我有愧疚,那麼經過這十個月你我的分離,都抵過去了!老婆,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夏溪安靜地聽著,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可以這樣平靜的聽著路遇琛說安如靈的名字,那些她難以回望的過去。明明是扯一扯都會疼的記憶,為什麼從另一角度來看的時候,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更重要的是,他眼底的清澈,那樣嶄亮的眸子,沒有絲毫躲閃。
她知道,他沒有撒謊,可是,她的心,真的還可以回去嗎?還可以當那些東西從來沒有發生過嗎?
路遇琛堅定的看著她:「我一直也從來沒有動搖過,我知道我唯一渴望的人,只有一個,那個人就是你。」
他看著她,一臉平靜,他這般淡然的和她說著過去的種種,「這十個月,我過得一點都不好,我發瘋一樣的想念你,也終於知道自己到底疏忽在哪裡!重新來過,我保證做的更好,可以嗎?」
她怔忪著,很安靜。
一些事情,的確很在意,無法不在意,只要一想就忍不住去在意。她也知道,他現在是特殊時候,他才到任,是工作最忙的時候,她不願意因為自己而讓他精力不牽扯,但她真的還需要想一想。
她不說話,他眼底閃爍著什麼,格外晶瑩,她一頓,他就那麼靠過來,伸手抱住她,這樣突然的擁抱,臉龐貼上了她脖子上的肌膚,夏溪下意識地的動了動身體,卻發現有滾燙的水漬滑過了自己脖子處的肌膚。
這樣一個男人居然又落淚了!
她的心收緊,說不出的滋味,心頭酸澀難擋。
原本要掙脫的身體呆呆的停止住,看著驀然落淚的路遇琛,心突然再次的抽痛起來,下意識的伸過手擦過他的眼角,他怎麼會哭,這樣一個強勢的男人,不該落淚的。
「路遇琛,我不怪你,真的從來沒怪你,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走下去!我不想撒謊,我心裡在意,我怕自己會失控,最後歇斯底里,在感情上我不是個大度的女人,我真的做不到讓你心裡惦記著別的女人,那樣的感情我寧可不要,也不要自己最後變得不像自己。我知道我很自私,所以我不得不逃走!」
「我知道!」路遇琛一手按住夏溪落在臉上的小手,讓她的手可以親暱的蹭著他的臉頰,溫柔的低喃道,「你的心情我都懂,你不是不大度,你要的沒錯!就像我,我也不願意看到你惦記別的男人!一樣的道理!」笑上一下。
「可我現在心裡還是有疙瘩。」夏溪纖細的眉頭皺了皺,有點落寞,有點苦惱。
「傻丫頭,沒關係的,我等你!只要你不再逃走,讓我可以看得見你,我會等你放下所有的芥蒂!」他等了她十個月,對於好不知道消息的十個月,現在他可以看到她,已經很滿足了!路遇琛依舊是那般寵溺的淺笑著,深邃之中閃耀著光亮,宛如天幕裡那耀眼的星辰,璀璨裡卻有著無比的溫暖,「我會重新追求你!」
「不值得!」夏溪低聲呢喃。「我根本不值得你這樣相待!」
「小溪,值不值得不是你來決定的,我心裡覺得值得,就好!我的丫頭,你還氣嗎?」親暱的稱呼從薄唇裡吐了出來,路遇琛眷戀的凝望著夏溪微微糾結的清瘦小臉,心裡很疼,卻也鬆了口氣。
「你回去吧,我想安靜一會兒。」她終是低下頭去,算是默認了,她不知道這是不是算是和好了,但是,她此時還不想他留宿在這裡!不想在心還沒有完全放下來的時候就跟他過度親密,因為那樣會讓她迷失。
「讓我留下來,我保證什麼都不做!」似乎明白夏溪內心的想法,路遇琛再次低沉一笑,起身拉住她的手,帶著一股堅定,「我要住在這裡。」
心中原本鬆弛的一根弦,一下又繃緊了,夏溪立刻搖頭。「不行!」
「老婆,你明明對我還是有感覺的,對吧?」他凝視著夏溪,很正色很正色地問道。
她皺眉,他難道除了那件事,不想別的嗎?
她一下有點惱怒,他根本就指惦記著跟她上床,她霍地站起身來,唇角掛著最瀲灩溫柔迷人的笑容,卻用最冷酷的語氣對他說道:「路遇琛,你要是再這樣,我再也不給你開門!或者考慮再次離開錦寧去別處。」
夏溪說完,清眸一瞇,淡淡地凝視著路遇琛清俊的臉龐。
他似乎早料到夏溪會說出這樣的話,苦澀地一笑,低低地喊她:「老婆,好,我回去!答應我別再跑了,我看不到你會著急的,也會無心工作。」
她心底一抽,卻很安靜,只是小聲道:「我可以答應你不再跑了,你先回去吧!自己保重,好好工作。你才來錦寧,很多事要處理,應該很忙的。」
「你還關心我工作?」他的唇邊,立刻含著笑意,漆黑溫潤的眼眸好像夜空中閃爍的星子,安寧,深邃,美麗。就那樣直直鎖住她的容顏,貪婪地看著,似乎永遠也看不夠。「我回去會失眠的!」
他又想耍賴了!
兩人距離很近,四目相對,彼此都能看到對方的情緒。
她看到他的深情,他看到她的驚惶。
他笑了,笑容好似剎那盛開的煙花,燦爛,迷人。
他張開雙臂,一瞬間,便將她擁入到他的懷裡。
他將她牢牢地鎖在懷裡,一隻手臂箍住她的腰,進而握住她的雙手。他俯身,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不動聲色地審視著她的面容,看著她眸中的慌亂,他篤定地開口:「我會等你,等你心裡的陰影去掉,徹底忘記我的不好,今晚,我回去,但我要個晚安吻。」
說著,他的唇便落了下來,帶著灼熱的氣息,他狠狠地親吻她,在她的唇間不斷喚著她的名字。
「小溪……小溪……」
他的舌探入她口中,糾纏著她的唇舌,一直吻得她腦中一片空白。他的大掌沿著她玲瓏的身子不斷游……移,描摹著他日思夜想的曲線。
他滾燙的手掌帶著一絲灼熱,將夏溪的肌膚灼熱。
唇辮吸……吮廝……磨,炙熱的唇舌不知節制地攻城略地,在她唇齒間肆意狂放地來回掃蕩。
兩人的身子本就密密地貼合在一起了,可是環抱著她的人似乎覺的還不夠,更加緊迫地壓著她。她的身體緊貼著他,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小……腹間的熾熱,那樣強烈。
他的氣息在她脖頸間流竄,她感覺到自己似乎快要窒息了,而他的吻似乎抽走了她會身的力氣。
就在她快要癱下去的時候,他鬆開了她,低語道:「抱歉,我情不自禁!」
他喘息著說完,深呼吸,大手伸出來捏捏她的火熱的臉蛋。「早點休息,我現在就回去了!」
說完,他就要走,想到什麼,又問:「你的電話呢?」
四下看了眼,看到書桌上擺放著電話,他拿過來,撥了個號,然後他自己的電話響了,他在她手機裡輸入幾個字,遞給她,「我的新號碼,二十四小時開機,晚上害怕或者想我的時候給我電話!」
她不說話,壓下心頭的狂跳,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她只能胡亂地道:「知道了!你快走吧!」
他的深眸,如潑墨的山水畫般,雋永,深幽,透著極致的不捨。「我真的走了!」
說完,他沒有再留下來,離開了!
直到關門聲響起,直到屋子裡再也沒有了他的聲音,他的呼吸聲,她才扶著椅子坐下來,手情不自禁地撫了下自己紅腫的唇,滾燙的唇傳遞著火熱的溫度,那樣炙熱。
拿過手機,看了下,發現他竟然輸入的是「老公」兩個字。
夏溪呆了下,長歎了口氣。
夜,格外悠長。
夏溪因為他回去會給自己打電話的,可是她等了很久,沒有電話。
她的視線一直下意識地去看手機,可是,手機一點動靜沒有。
一種說不出的失落感湧上心頭,明明是她自己趕他走的,卻又在下一刻,那樣的思念著他。他的氣息,他溫暖的懷抱,只是奇怪的是,這一次,他身上居然沒有煙味!
他真的沒打電話,夏溪在深夜十二點時,洗漱上床休息,關燈後,電話突然傳來信息。她驚了一下,打開,看到信息,上面只有幾個字:「老婆,晚安!」
夏溪一下驚愣,他是不是還沒走?他還在樓下?她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來到了窗邊。果然,她看到了一輛車子,車裡,有微弱的光線,那是手機的光線,再然後,她看到車門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鑽出車子,朝著她這邊的窗戶看來,她看到他了,整個人驀地驚愕!是路遇琛,他竟然沒走,就在她的樓下。
她的心狂烈的跳動著,信息再度傳來——老婆,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其實我並不是非要做那件事,只是因為是你,所以我才會情不自禁想要愛你。但我尊重你,晚安,我的寶貝兒。我也睡了!
夏溪看著信息,眼底濕潤了。
他不會要在車裡睡一晚上吧?
她躊躇著,回了信息,只說了兩個字:晚安!
她以為,發過去信息後,他就會走了,可是,沒有!他依然在她的樓下,望著他的窗口好久,又鑽進車裡坐在車裡,也不走。
她在樓上看著他,大約在凌晨一點半的時候,他的車子才離去!
她一直就站在窗邊,看著他的車子離開,她沒有下樓,也沒開燈。
路遇琛一直在夏溪的樓下呆了好幾個小時,默默地守護著她,或許她並不知道他在樓下,好幾個小時就在她樓下的車裡坐著,他卻不覺得累。因為,終於找到了她,失而復得的寶貝兒,讓他格外的珍惜。哪怕只是在樓下,她不知道,就這樣看著她住的樓房,看著她那一扇窗戶裡的燈滅了,也覺得是一種幸福!心像是找到了歸處,失去的一角也終於被填補起來了。
早晨起來時,夏溪的眼袋很重,她幾乎是凌晨四點才睡著的。早晨七點,她接到信息——老婆,今天我要去下面鄉鎮視察工廠建設,下午才能回來。
收到信息,夏溪看著信息好半天,絲毫沒察覺自己的唇角是上翹的,轉頭看了眼臥房裡那一束黃玫瑰,開的嬌艷欲滴,抓了包包去上班。
「夏老師,早!」一大早同事就跟她打招呼。
夏溪也笑著打招呼:「早,王老師!」
「夏老師今天氣色不錯!」
夏溪一驚,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有嗎?昨晚才睡了三個小時,黑眼圈都出來了,氣色會好嗎?
上午十點左右,昨天送花的人又來了,這一次居然送了一大束鮮花,火紅的玫瑰花,一下子讓夏溪成為辦公室的焦點。她真的驚愕了!因為這一束花,居然是101朵!直到永遠的愛!
卡片依然是德文——老婆,每個白天,每個夜晚,我都想見你,想和你在一起。昨天晚上我夢到你了!老婆,遇到你以後,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好!愛你的路遇琛!
夏溪看著這卡片,跟昨天的放在一起,放在自己的包裡,珍藏。
「夏老師,真浪漫啊!誰送的?」對桌是一個年輕的姑娘,李佳怡,教生物的,平時很愛浪漫,當然也很八卦!
夏溪笑了笑,並沒有回答,而是把花分開,插好,給每個老師的桌上都擺了一束。「借花獻佛!」
「這怎麼行啊,夏老師,人家可是給你的一番心意哦!」
夏溪笑了笑。「沒關係,有人送錯的!」
「怎麼可能,人家又不是傻子!」李佳怡一驚一乍地喊道:「一次錯,兩次還錯啊?」
夏溪也不解釋,笑了笑。手機又來了信息,是路遇琛的——老婆,中午好好吃飯,吃的白白胖胖的,你太瘦了。昨天抱著你,真的很心痛,都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你。
夏溪看著信息,按了幾個字——別再送花了。
不多時,回了一條信息——那你想要什麼?
她想要什麼?她要的很簡單,一心一意,不會飄忽不定,永遠只愛她一個。如若不然,寧可不要!
信息又恢復一條:我知道你要的是我的唯一。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怔忪地看著電話,夏溪沒有再回信息,繼續一天的工作。
下午下班的時候已經是五點半,初中提倡素質教育沒有晚自習,所以她下班也格外早,從辦公室走出去時,已經快六點,她習慣了在大家都快走完時才出門,避免擁擠。
只是天空竟然飄起了雨,細如牛毛的紛紛春雨,讓整個小城陷入了迷濛的朦朧美裡,帶著一絲淒迷,一絲影影綽綽,遠處的樓房更是隱隱約約。夏溪呼了一口氣,今天穿的有點少,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將薄薄的白色小毛衣緊了緊衣領,縮著頭在校園的街道上慢慢行著,雖然有點冷,但卻很享受這樣的細雨。再次回到校園,她覺得自己心情好了很多,每天看到孩子們朝氣蓬勃的樣子,真的人生的態度會轉變,覺得一切都變得積極起來。
還未出校門,一直低著頭走,突然頭頂被一把傘遮住,映入眼簾的是黑色的放亮的皮鞋,黑色的西裝褲,她猛地抬頭,瞳孔瞬間放大。是路遇琛,他正看著她,他的臉蒙在大傘下面,只能瞧見他的眉頭收得很緊,眼底滿是心疼和擔憂。「怎麼也不知道帶傘?淋雨會生病的!」
就在她緊張地屏住呼吸,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把傘塞進她的手裡,隨後將一件白色的女士風衣披在她的身上。
「冷嗎?」
夏溪驚愕,哪裡來的衣服?
他似乎洞察了她的心思,道:「給你買的,快點上車!」
說著,他已然牽住了她的手,另一隻手接過傘,罩住她多一點,牽住她的手朝車裡走去。
門口,還有一些沒有離開的學生,稀稀兩兩的,而後面還有部分老師,有的騎著電瓶車剛好出門。夏溪怕人看到路遇琛,她不是自己害怕,是不想自己影響他什麼,只好任憑他拉著自己上了他的車子。
這是一輛新車,還有那種新車特有的皮革味,淡淡的,讓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路遇琛把傘收了,放在後備箱,才回來,鑽進駕駛座。
「你怎麼會來?」她有點意外。
他臉上笑意加深,狡黠一笑,他早來了,就是為了接她下班,工作重要,老婆更重要。他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了,能體會到心臟在等待許久之後,因為她的出現而緩緩鬆弛舒展的愉悅。
「不帶雨傘,穿的也少,現在還冷嗎?」他低聲責備,說著將她兩隻手揣進懷中,「來給你捂捂。」
「不用!」
他貼得太近,胸口太燙,夏溪一下忸怩著,想抽回手又被他強按回去。「感冒了怎麼辦啊?」
「不會的!現在又不是冬天!」其實從學校到她的住處,也只有一公里左右,每天走著上下班,既鍛煉身體,又曬太陽。她走了幾個月,都覺得身體明顯好了很多,沒以前那麼弱了,雖然她依然很瘦,但明顯抵抗力都好了很多。「快點走吧,你不忙嗎?你怎麼來接我?不工作嗎?」
「想你了。」他的視線停駐在她的紅唇上,親吻她的**鼓噪著,躍躍欲試。
夏溪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抽回手。聽他含笑戲謔說:「是不是很意外?想我沒有?」
夏溪別過臉去,不搭理他。
「行,知道你面皮薄,想我想得心都疼了也打死不說,我都知道。」他厚顏無恥地說道。
「誰想你了!」她也不看他,臉上火辣辣的。
「真的不想嗎?」他欠身湊了過來,臉湊近她的,把她的小臉扳過來,讓她正視著自己,數著她忽閃的睫毛。不依不饒地繼續追問:「真的不想我?」
「不想!」夏溪再度轉頭躲避他火辣辣的眼神,臉卻越來越紅了。
「言不由衷,口是心非!」他佯裝委屈地數落著她。「可是我想你,很想很想!」
他抓過她的手指,突然張口含住了她的手。
「啊!」夏溪嚇得驚叫。髒不髒啊,他不是潔癖嗎?可是他卻含著她的小手手指細細吮——吸,舌尖輕輕打著轉。
夏溪一下子如同被下了定身咒,傻傻地看著他戲弄自己的指尖。
四目相對,何等的旖旎?
她醒神,抽回手,低垂著眉眼,不發一言。
「想吃什麼?」他問。
吃什麼?晚上下雨,難道不是回去煮飯嗎?夏溪還在疑惑間,路遇琛已經開車,「帶你去吃錦寧的特色菜!」
夏溪沒有想到他竟然帶她去了j大市委接待處,最好的三星級度假酒店,依山環水,風景秀麗,據說住一晚上要比她一個月工資還多。
車子直接開到了專用車位,路遇琛打開車門,繞到她那邊給夏溪打開車門,十分紳士地牽著她的手,這時,泊車小弟舉著一把很大的傘走過來。「路市長,您來了!」
「嗯!」路遇琛淡淡一笑,牽著夏溪的手來到了酒店門口,對那泊車小弟道:「謝謝!」
「您客氣了!」泊車小弟很是恭敬。
「去忙吧,下雨,注意路滑!」路遇琛又對那泊車小弟交代了一句。
「是!是!」泊車小弟沒想到路市長這樣的平易近人。他也只是在接待處見了路市長一面,剛來的大官呢!居然會關心他們這些服務員。
路遇琛再度點頭,牽著夏溪的手進了酒店旋轉門。
夏溪有點意外他對一個泊車小弟都這麼客氣,但同時又覺得他很讓人尊敬。他好像連普通老百姓都格外尊重的。
直接進了大廳,穿過長長地走廊,直接來到風景秀麗的一處亭台式小樓包廂,環境是格外的清幽,夏溪一直沒說話,進了亭台式包間,夏溪被下了一跳,桌上竟然擺了一大束漂亮的鮮花——香水百合花。
整個空間裡流淌著香水百合那淡淡的幽香,清爽、淡雅的花香,若有若無的清香,給人一種淡淡的浪漫感。窗戶開了一扇,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光線裡,淅淅瀝瀝的飄著毛毛細雨,微風吹過時,一縷雨香和百合的清香永留心中。
包間裡沒有人,像是特意安排的,路遇琛拿過桌上的花束,送到夏溪的面前。「老婆,今天,我親自送你花,喜歡嗎?」
夏溪一下驚愣,抬起眸子看向他煜煜生輝的雙眸,一抹徘紅伏在臉頰:「不是說了不要再送花嗎?」
他不回答,只是道:「香水百合與世無爭,沒有奢華的顏色,只有典雅的芳華,沒有太多的世俗雜念,有博大的胸懷偉大的愛。就像你,老婆!認識你是我一生最幸運的事!」
「路遇琛!」她一下有點不知所措,略微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他笑了,再度把花送過去。
她只好接過來,第一次收到他親自送的花,她心裡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
「重新開始好嗎?」他問。
她驀地抬頭,驚愣的眸子很小心地審視著面前這個男人。
即便做過親密的動作,即便已經結婚了,即便兩人之間的糾葛已經如此之深,面前這個人,對她而言,仍然是陌生的。
她看著他濃淡相宜的眉,他清晰分明的睫毛,幽深莫測的眸子,他臉部流暢的輪廓。直挺的鼻樑,略顯嚴肅的的唇形。如此立體而英俊的臉,眼下的黑眼圈也算明顯,看上去疲憊而安靜。
她沒想到他會公然帶著她來吃飯,她有點意外。沒想到他再度出現,竟然對她這樣的好,送花,親自接她下班,深夜在她樓下守護她,她不動心那是自欺。
「路遇琛,你說,我們還能重新開始嗎?」
「你覺得呢?」他問得小心翼翼。
她想想,又問:「你真的對安如靈不再愧疚了嗎?」
他看著她,眼睛一瞬不瞬,鄭重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