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25章 文 / 何甄甄
「你們到底把小溪送到哪裡去了?」路遇琛已經不止一次地問這個問題了。
關擎聳聳肩:「這個無可奉告!」
「你們憑什麼把我老婆藏起來?」路遇琛目光似乎在那麼一瞬間降到了冰點,經過一夜的沉澱,他此刻也算是平靜,視線望著關擎:「擎哥,你最好告訴我,不然我拆散你跟我姐!」
路遇琛的語調是略略挑高的,帶點漫不經心的味道,又似乎帶點隨意自若,很平靜,可是裡面卻似乎又蘊藏著強大的壓迫感。
關擎挑眉,不為所動,笑了笑:「怎麼?威脅我?」
「拆散我們?」路安晴嗤笑一聲。「我看你這豬頭是一輩子也別想找回你老婆了!」
路遇琛心臟微微一縮,抿緊了唇,「要怎樣你們才告訴我?」
「你要搞清楚路遇琛,是小溪不願意見到你,和我們毛關係?是她委託我們送她走,要是輕易讓你找到,那我們做朋友的也不夠朋友太不講江湖義氣了!」
「你們拆散有情人就是不人道的行為,傷天害理!」路遇琛沉聲道。
「切!我們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剛才你還想拆散我們呢!你剛才就不傷天害理了?」路安晴翻了個白眼。
「告訴我她在哪裡?」路遇琛盯著路安晴,沉聲道。
失去了小溪,路遇琛一個夜晚的冷靜,真的是很難受,根本就是煎熬,每呼吸一次都覺得煎熬,覺得難過之極,一想到她離開,還自欺地告訴他不愛他,他的心瞬間空洞荒涼如沙漠。
到底要失望到何種程度才會說出「我從來不曾愛過你,一絲一毫都不曾」和「再會無期」。她一定是恨自己的吧!答應了照顧好她,可是總是食言,他越是不想她受到傷害,卻偏偏自己傷她最深。
他也不信她不愛自己,雖然她從來沒說過,可是他也知道她是怎樣的人,有些東西他感受的到,也十分確定,所以才會如此肆無忌憚地以為她會一直在身邊,所以才會這樣「欺負」她。
如今她聽該還是恨自己的吧?是的,他肯定,她應該恨自己!恨到不願意再見,這樣的感知讓他窒息。
巨大的恐懼和疼痛幾乎要將他逼瘋,他略染怒氣的嗓音,「路安晴,我知道錯了還不行?」
「你知道錯了?早幹什麼去了?現在晚了,你還是冷靜下吧,小溪說見你,我們自然去找她!才走一天不到你就受不了了?那要是走一年,一輩子,你還不得死過去?」
誰知道話一出口,路遇琛卻十分認真地說道:「如果沒有她,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呃!真的區分的清楚自己到底更愛哪一個?」路安晴有點懷疑地問道。
路遇琛是如此地篤定:「我確定跟小溪開始的那天就確定我只要她,這一點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可是我們都懷疑了!」路安晴哼哼兩聲。「沒看出來你的真心!」
只見路遇琛挑了挑眉頭,隨後撩起一抹極其動人的微笑,那樣的荒涼,他的眼裡閃過一絲自嘲,是的,他自己活該,怨不得別人。
只是瞬間,他就恢復了平靜,他的眸光流轉著,顧盼間竟是高深莫測,邪肆至極,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撫著自己的下巴,挑眉又看關擎,凝聲:「擎哥,你真的不說小溪在哪裡?」
關擎再度聳聳肩:「威脅對我來說最沒用,你敢對我背後動手腳,我必然比你狠十倍!要不咱們走著瞧!日子太苦悶的話,我不介意陪你玩玩,怎樣?」
路遇琛一愣,清冽的眸子閃過一抹認命:「行!既然如此,那我自己找,我也不是找不到,就是時間長點而已!」
「隨便你!你自己找到,那就不怪我們了!」關擎也笑了。
兩個男人交換著彼此才懂的情意,路遇琛點了一支煙,藉以掩飾自己的心亂,突然想起那天在樓道裡,夏溪說過的「我最討厭你抽煙」。修長的手指夾著煙,伸手直接掐滅。
「咦?咋不抽了?」路安晴疑惑地問道。
「小溪不喜歡!」路遇琛自然而然地說道。
路安晴一怔,眨了眨眼睛,又搖搖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路遇琛熄滅了煙,更加煩躁了,卻還要忍著。「下午開庭,小溪說趙陸蓉有精神病,趙老說的吧!」
「這個要調查的!」關擎道:「審判期間,自然會核實!」
「就算她有早期精神病,但是她犯事也不一定是在病發期間做的,這個宣判時,也可能會適當量刑或者從輕發落,她未必就逃脫的了!」路安晴說著歎了口氣:「雖然我答應了小溪要勸你們放棄開庭,可我心底還是希望開庭的!再說進入了司法程序,已經不是張叔所能左右的!張叔不去干涉檢察機關和法院,就是為了以後不被人抓住把柄!他若是干涉檢察院和法院的工作,日後必然被抓住把柄做文章!所以張叔說一切照舊,我就覺得他真爺們!顧全大局,這才是男人!」
「趙老知會了法院那邊,要求保護個人**,尤其是趙陸蓉的身份特殊,所以案子不會不公開審理。只是傳喚不到夏溪,不知道會何時能宣判!」關擎皺有自己的考慮。
「公訴案件當在受理後一個月以內宣判,最遲不得超過一個半月。趙家也不想太晚,這事會及時解決的!」路遇琛只想等快點完了這件事,趕緊去找老婆。
下午開庭,因為作為當事人夏溪的缺席,加之證據的不夠充分,當堂沒有宣判,讓公訴方補充證據。五天後,二度開庭。
在辯護律師至凱的辯護下,每一個證據都幾乎偏向於趙陸蓉這方,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趙陸蓉將可能被判決無罪釋放的時候,她卻在陳述階段,認罪了!
「我認罪!我承認,我的確有殺夏溪之心!也的確僱人殺人,我認了。」
一剎那,所有的人都驚愣了!趙老爺子眼中閃過一抹心疼,張賀於也驚愣了。
趙陸蓉說完這句話,似乎鬆了口氣,笑了,她的笑容有著解脫般的輕鬆,雖然臉色蒼白,卻給人一種璀璨的感覺。
「我不想申辯,結束吧,宣判吧,我沒有任何異議,我認罪。」
這一變故,讓法官也有點意外,審判長宣佈休庭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後,趙陸蓉交代了整個過程,如何雇凶,如何處理,又是什麼動機的。
她在最後說道:「一切都該結束了!」
最後,法庭當庭宣判趙陸蓉雇兇殺人罪名成立,根據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故意殺人的,處死刑、無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節較輕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考慮趙陸蓉身體的特殊原因,量刑較輕,判處五年有期徒刑。
對於這樣的結果,趙如晨沒有提出上訴。
一個月後,趙陸蓉因為食道和胃在自殺時受損,被保外就醫。
只是當日宣判後,關擎接到了電話,「擎哥,夏溪不見了!她留書一封,離開了!」
聽到這個消息,關擎的臉也跟著變了。「怎麼回事?」
「她在信上說,她想一個人徹底的安靜,她不想活在任何人的監視之下,不想被任何人打擾,所以,她走了!」
「你們是怎麼辦事的?怎麼連個人都保護不了?」
「不是的,擎哥,是有人接應!」
「誰?」
「目前還不知道!」
「去查!」關擎都急了。
「是!」花荷和畫河。
掛了電話,關擎揉揉眉心,夏溪是擔心被路遇琛找到吧,所以,她連最後的一點路都不給留,這個女人還真是倔!關擎也意識到,女人是惹不起的!惹什麼人都不能惹女人,做什麼都不能碰觸女人的底線,不然倒霉的是男人自己。
當這個消息告訴路遇琛的時候,路遇琛張了張嘴,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這一刻,他臉上原本強撐的堅強被徹底瓦解,小溪是如此的決絕,她要折磨死他嗎?他已經很後悔了,她卻一點希望都不給他留!
路遇琛沒有放棄去尋找夏溪,一個城市一個城市的派人尋找。
可是,希望一日日落空,絕望一日日加深,終於,在瘋狂地尋找了一個月後,他病倒了。
這是路遇琛有記憶以來,最大的一場病,連日的忙碌,加上憂思過重,他整個人垮掉了。人也消瘦清減了很多,暈倒在辦公室,被秘書和司機送到了j大養病。劉書記特准了他一個星期的假期,要他務必養好身體。
他躺在床上,睡得也不安穩。
路安晴來看他時,也是直歎氣。
思念日日折磨著他,就算燒的最厲害之時,他的心頭有一角始終是清楚的,始終,有個影子在徘徊遊走著。那個人,是他的小溪,她的音容笑貌,分分秒秒在他的心頭縈繞著,一刻都不曾遠離。
他感到格外的孤獨,凝視著窗前的明月,八月中秋節了,他終於體味到什麼是刻骨銘心的思念,什麼是侵入骨髓的疼痛。原來,失去,真的是比死還痛的感覺!
每一次的入眠,都會看到夏溪一襲白裙,站在他不遠處,在唱那首《女駙馬》選段,也或者在他懷中,嬌羞的細語柔聲。她煮的飯菜,到此刻,口中都是難以割捨的味道!
沉痛的思念讓他渾渾噩噩,覺得一切都了無生趣。
到此刻,他想要藉以照片去想念她聊以相思慰藉,卻發現,他們根本沒有合影,唯一的合影是結婚證上的那一張。
到此刻,方知道自己真的給她的太少!
曾經跟安如靈拍過無數的照片,卻跟小溪只有一張證件照!他是如此的失職,連張照片都不曾跟她留下。
想起那一日,她在書房看到他跟安如靈的過往照片,那些親密的照片,他的小溪又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男人或許太粗線條,不能去察覺女人想要的是什麼!可是事後,他發現,自己真的忽略了太多太多。
而他冷靜下來,卻越發覺得自己真的照顧她太少了!他不曾帶她去旅遊,不曾帶她去過電影院,送她的禮物也只是衣服,一束花不曾送過她。
他的小女人再勤儉,也只是個小女人啊!而他,對她的心思,也真的是不太夠,雖然他覺得很細膩了,可是,比起年少時候,那種激情,熱血方剛時的青春年少做出昏過頭的舉動,他真的沒有為她做什麼!
怪不得她會走!走得這樣決絕而徹底,他以為她會一直在他的掌控中,以為她可以包容他,卻沒想到自己給予的不夠,又怎麼能想著索取那麼多?她也只是個女人而已!
「小溪——」睡夢裡,他的口中喊得還是他的女人的名字!
安如靈手裡一束鮮花,放在桌上,輕聲問陳博然。「他病了多久了?」
「三天了!」陳博然道。
安如靈點點頭,這時,陳博然被護士叫走。
屋裡只剩下安如靈和立在門外的路遇琛的秘書。
路遇琛口中呢喃著:「小溪,小溪……」
安如靈咬住唇,似乎是壓抑不住洶湧的情緒,全身都在微微顫抖著,靜靜地佇立著在床前。
路遇琛的手胡亂的揮舞著,像是要抓住什麼。
安如靈歎了口氣,上前抓住路遇琛的手,緩緩地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低聲道:「路哥,她就那麼好嗎?」
路遇琛抓住了什麼,唇角竟綻放出一抹微笑,他心頭一陣激動,真的是她,他緊緊的抓著安如靈的手。
「小溪……」呢喃著,眼角竟滑出兩行淚,晶瑩的眼淚。沿著他俊美的臉頰,滑落到他的耳邊!
他哭了?!
在夢裡!
安如靈訝異著!她從來沒有見過路遇琛的眼淚!
她的手被他抓著,她一動也不動。似乎察覺到什麼,路遇琛倏地驚醒,睜開眼,對上安如靈的哀傷的眸子!
一剎那,他看到了自己抓著的人,是安如靈,他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氣,眼光倏地犀利起來。
望,如排山倒海般壓來,臉上因生病而呈現的微紅在瞬間迅速褪光,一雙狹長的眸子,登時變得幽深難測。
他鬆開她,淡淡地說道:「你怎麼來了!」
眉間露出不易覺察的蕭索之意,可見,他並不想見到安如靈。
「聽說你病了,過來看看你!」安如靈輕輕地說道,觸到他犀利的眸光,緩緩垂下頭,自嘲一笑,低頭那一瞬,優美的脖頸是無限的風情,可惜,看在路遇琛眼中,卻仿若未見。
「不需要了,以後咱們還是不要見面了。」路遇琛定定說到,之前他太愧疚,那件事情知道的太突然,所以,他一絲都不曾考慮過,只是覺得無邊的愧疚襲來,讓他心底只剩下愧疚,只想彌補她,不曾真的認真想過什麼!如今細想,自己真的錯了,錯的離譜。
他的語氣十分的淡漠,平靜,如清泉一般溫潤乾淨,卻讓她心沉到谷底!
她望著他俊美的臉,瘦削而滄桑的俊臉,歲月在男人的臉上留下的是滄桑,在女人的臉上留下的卻是蒼老,而她心,一下蒼老。想起昔日他的溫柔,他的癡情,如今,都成為她的夢了!
「你回去吧,以後再也不見了!」路遇琛開口淡淡說道,語氣依舊是客氣的,也是柔和的,但是,卻有著莫名的疏遠。
「路哥,連朋友都不能做了嗎?」半晌,她昂起頭,帶著唯一殘存的驕傲,淡淡開口說道。
他凝眉說道:「是的!」
「為什麼?」
「原本我想過我們之間還可以做朋友的!但,現在我清醒了,世界那麼大,人那麼多,你的朋友可以有很多,少我一個無所謂!沒必要!」
「因為夏溪?」安如靈不死心地問道。
「不!因為我覺得沒必要了!」路遇琛依然很平靜。「而我,也的確想這樣做!」
「路哥,你愛她終究是比愛我深!」安如靈聲音柔和,眼中卻是佈滿了哀傷。
路遇琛笑了:「我現在只愛夏溪,過去的,我不否定,愛過了就是愛過了。現在只愛夏溪,其她的女人再好,對我來說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我的未來也只愛她!以後的生命裡都只是夏溪一個女人了。如果你今天不來看我,不堅持要跟我做朋友,我或許不能確定什麼,但現在,我想說,我不欠你什麼了!我們兩清了,你為我承受了流產之痛,我也為你失去了夏溪,我們現在兩不相欠了!以後再見面,是路人!」
「什麼意思?」安如靈訝異,眸子裡滿是難以置信:「你在懷疑我?」
路遇琛低眸,幽深的眸間劃過一絲黯沉,那張沉沉靜靜地臉,不知是因為這些日子病著,還是別的什麼,泛起了一絲鐵青:「懷疑不懷疑都沒有意義了!我只是覺得沒必要再見了,請你立刻離開!」
他語氣裡毫不掩飾的疏離令她的驕傲徹底崩潰,她卻沒走。
他的聲音雖然並不高,但是眸底的寒意和冷冽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她只是看著他,眼神複雜。
「原來我在你心裡是這樣的!罷了,再也不見了,以後見面是路人!祝你好運!」安如靈轉身,挺直了脊背,帶著殘存的驕傲,奔了出去。
路遇琛閉上眼,又睜開,然後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這雙手,剛才握過安如靈的手,他還以為是夏溪的。皺皺眉,起身,去洗手間,洗了手,他打了兩遍肥皂,洗的乾乾淨淨,像是要跟過去完全的隔斷,洗刷去一切!
不管安如靈心底怎麼想,今天,他不欠她了!他為此失去了最愛的女人,別說現在沒找到人,就是找到人,能不能博得夏溪的原諒他都不知道。
陳博然回來時,看到他這樣,歎了口氣道:「路哥哥,保重身體才是首當其衝的事,你的身體不該夏天感冒的,而且這麼嚴重!你的免疫力在下降,你是不是沒吃飯?」
他哪裡有心情吃,靠在病床上,路遇琛低著頭不語。
他長久的沉默。
看他一臉沉重,陳博然開解著他:「路哥哥,你已經很幸運了!比起我哥,你真的幸運了許多!」
他沒有說話。
他也知道自己真的很幸運了,倘若安如靈耍手段,他也也不一定不中槍。陳之言中槍了,為了自己一時的錯誤,一輩子陷入了痛苦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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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錦寧市。
錦寧是一座縣級市。面積1930平方公里,人口120萬,是個人口大縣,同時又是煤炭發達的縣級市,夏溪此刻就在這個小城。
大雪紛飛,又是一個冬天。
位於錦寧市中心的一處老實居民樓裡的一處房子此刻被人使勁拍打著門。
「怎麼會三天沒見她出門?你和張嬸怎麼看著人的?」一身高檔西裝的男人著急地斥責著旁邊的中年男人。
「趙先生,按照您交代的,我們時刻注意著呢,可是這幾天沒見她出門,是不是病了也不知道,我昨天就來敲門了,可是夏小姐她沒開……」房東老陳向趙煥之匯報著情況。
是的,來人正是趙煥之!
「備用鑰匙有嗎?」趙煥之急問。
老陳趕緊說道:「本來有的,可是她換了鎖了!根本打不開門!」
「撬門!」趙煥之沉著地吩咐。「李厲,你來撬開!」
這時,趙煥之的秘書從車子裡的後備箱裡,找到工具,千斤頂,加一根鋼棍,硬硬的撬開了門。
趙煥之急速進屋,只見兩室一廳的小房子裡收拾的整整齊齊,而臥室裡的門緊閉著,旁邊的房間裡一台筆記本開著,桌上一大堆書籍資料。
趙煥之大步衝入臥室,就看到在床上沒有脫衣服卻沉睡不醒的夏溪,他走了過去。
伸手拍拍她的臉,才發現她的額頭滾燙。「糟糕,發燒了!怪不得你們敲不開門!陳叔,你留下來幫她換鎖修門,李厲,我們快送人去醫院!」
趙煥之抱起夏溪,直奔錦寧醫院。
痛!
如錐心般的痛,痛的似乎要停止呼吸。
夏溪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裡,彷彿是在做夢,又不是在做夢,輕輕的,飄來飄去,渾身無力,全身疼痛,又熱又冷。
虛無空洞的黑暗漫天襲來
她在黑暗的半空中漂浮,身體好像已經不再屬於自己,生命好像也不再屬於自己。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聽到了有人斥責:「怎麼搞的?都燒到了42度了,才送來,發燒很危險的!」
接著有人沉聲回答:「用最好的藥,盡量用進口藥,副作用最低的,把你們院長叫來,李厲,你去交錢!」
是誰?!
夏溪皺著眉,想著這個聲音,卻想不起來。
直到手臂一痛,涼涼的液體進了血管,她覺得舒服了些,涼的真好,真舒服!
這時,有一個很冷很牛叉的聲音又道:「護士長呢?把你們這裡最好的特護叫來!給她降溫,費用不是問題!」
後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渾渾噩噩裡,就聽到兩個女孩子的聲音。
「哦!那個男人好帥,太酷了,又帥又有錢,把院長都給嚇住了,聽說是北京來的!」
「可不是,真的是個大帥哥!」
「要能嫁給這樣的男人,那我就死而無憾了!」
「別鬧了,人家有女朋友!你看他對女朋友多好!」。
「不是女朋友吧,要是女朋友,他不親自給她降溫了,還用的著我們?」
「有道理!」
痛……
身體開始有了感覺……
好痛!好痛!就像是被撕裂了般,都痛到了心裡面……
聽著低低地女人的對話,夏溪皺皺眉,想要睜開眼。
「她動了,燒退了不少,現在多少?」
「三十八度!」
「還有點燒,這些藥輸進去,就差不多了!」
「人醒了嗎?」男子的聲音又傳來。
夏溪纖細髦翹的睫毛微弱地掀動兩下,緩慢地睜開雙眸。乍然的光明讓她眼裡的影像模糊一片,幾秒鐘,瞳孔焦距逐漸凝聚,雙眼卻無神而又空洞,甚至潛蘊著深深的暗沉,頭髮上似乎也殘留著悲傷的餘味。
「夏溪,你醒了?我是趙煥之!」一看到夏溪睜開了眼,趙煥之鬆了口氣。「你怎麼搞的?把自己弄成這樣子?」
夏溪一定神,皺皺眉,張了張嘴,聲音格外沙啞。「你怎麼在這裡?」
「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裡?你昏迷了兩天了,嚇死了人,你這女人,病了不知道吃藥啊?非要病到昏迷!」
「這是哪裡?」夏溪打量了一下四周,才發現是在醫院,「你送我來醫院的?」
「嗯!是!」
夏溪睜開眼一會兒,又閉上,再睜開,神志便清醒多了,眼前也不再迷濛。「謝謝!」
「別說謝了,誰讓我欠你來著!」趙煥之是真的鬆了口氣。
「你怎麼找到我的?」
「別這麼防備,我沒惡意!」趙煥之趕緊解釋。
「我知道你沒惡意,否則當初我也不會讓你幫忙。」夏溪似乎鬆了口氣,卻又似乎有些擔心,「謝謝你送我過來。醫藥費多少,我還給你!」
「一點小錢不足掛齒!」趙煥之倒不在意。
「我堅持!」夏溪平靜地說道,看的出這個病房是單間,必然很貴,她住不起,說著就要下床。
「哎——你幹嘛?」趙煥之大驚:「好不容易退燒,你能不能消停會兒?」
「我該回去了,我還有急事趕時間。錢你現在跟我回去拿吧,然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趙煥之,我不想再換地方了!」
「夏溪,你這女人,你先把病養好,明天再出院!你高燒42度!現在餓了吧?我讓人給你拿粥去了!」趙煥之截住她,不許她下床。
夏溪已經站了起來,無奈高燒後的她,一點力氣沒有,險些摔倒。
趙煥之趕緊扶住她。「別逞強了,逞強也不是這樣的!你若再堅持,我現在就給路遇琛打電話,讓過來把你綁回去!」
夏溪身體明顯一僵。
趙煥之又讓她躺下來,然後說道:「夏溪,我答應過的事情,就自然會做到,但前提是你得自己照顧好自己,你差一點死了,你知道不知道?等你好了,我立刻就走了,我來錦寧是出差的,其實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你在錦寧的!你不用戒備,我沒告訴任何人你在錦寧,可我真的快忍不住了!路遇琛找了我無數次了!」
提到路遇琛的名字,夏溪眼睫一顫,很快恢復了平靜。「別跟我說這個可以嗎?我不想知道!」
趙煥之望著她,歎了口氣。「路遇琛滿世界的找你,找了很久了,早晚會找到你!夏溪,生氣歸生氣,差不多就行了!」
「你走吧!」夏溪閉上眼睛,不想再聽。
趙煥之撫額,惆悵:「好!我不說!」
「趙總,粥來了!」李厲提了錦寧最好酒店的外賣盒子過來。
趙煥之看了眼床上的夏溪,道:「飯總要吃吧?補充點體力!」
夏溪又睜開眼,沒有矯情,只是道:「謝謝!多少錢,回頭一起算給你!」
趙煥之笑了笑,一分鐘沉默,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提錢?提錢很傷感情知道不知道?」
「不提錢傷的是我的五臟六腑!」夏溪只是不想欠他,也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當初為了擺脫關擎的人,她不得不向趙煥之求助,只想離開,遠遠的,不讓任何人找到她。關擎安排她去了濱海,她從濱海逃離,然後在趙煥之的幫助下去了承安,再輾轉來到了錦寧,這裡離j大有差不多千里,幾百公里之外,她只想一個人平靜地度過餘生,不被任何人找到。他只知道前塵往事,都過去了,強求不得!
趙煥之真是拿他沒辦法,給李厲使了個眼色,李厲立刻會意,道:「夏小姐,這粥沒花錢,是礦上招待趙總準備的宵夜!」
夏溪知道這是錦寧最好的三星級酒店的粥,錦寧最高檔的酒店就只有三星級,送來的外賣自然不會便宜,趙煥之是不想她花錢。
夏溪也不再問,喝了粥,覺得體力恢復了很多。
趙煥之見她不說話,他就在旁邊坐著,看得清她每一個表情變化,五個月沒見,夏溪的臉上有著更淡定從容的神色,她看起來不顯得快樂,亦不顯得難過,她倒是真的有了寵辱不驚,閒看庭前花開花落的氣質了!可惜苦了路遇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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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趙煥之還在酒店,就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被告知,病號夏溪堅持出院。
趙煥之趕來時,夏溪已經出院。
趙煥之無奈,只好趕到她住的地方,敲門後,夏溪來開門,臉色恢復了一些。廚房裡在煮粥,香味很濃。
趙煥之愣了下,他詫異地問道:「你在煮飯?」
「嗯!你來的正好,我拿錢給你!」夏溪說著讓他進門。
「還好,你還知道吃飯!」趙煥之稍微鬆口氣。「既然知道吃飯,怎麼會讓自己病得那麼厲害?」
「太忙,忘記了吃!」她很平靜。
她在住院部問了,一個感冒,住院夜多,竟花了三千多,這個公子哥用的都是好藥,再住下去,她得喝西北風!
從臥房裡拿了一個信封,遞給趙煥之。
趙煥之皺皺眉,有點無奈。「非要這樣嗎?」
「請尊重我!」夏溪道。
趙煥之點點頭,接過去,也不點錢,就直接裝在自己的大衣口袋裡,又看了眼廚房的方向。
夏溪這時道:「不嫌棄的話,我請你吃粥,算是感謝你昨晚給我送的粥!」
「可以嗎?」趙煥之很意外。
夏溪又點點頭。「你也可以不吃,現在就走!」
趙煥之臉皮忍不住抽了抽,立刻笑了,「正好我也沒吃早飯,那就謝謝你的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