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21章 文 / 何甄甄
「路哥,結婚了,就一心一意過日子吧!別人的事不要去想,你沒義務對任何人愧疚,那樣對夏溪不公平!何況有些事,真的和你無關!即使沒有意外,我也不會留下他的!你知道的,那時的我,事業第一!」她的眼睛,忽然有些酸澀。
不知是因為過去的感情,還是因為此刻終究要放下,還是因為那個走錯路的小天使,或許,只是為了過去的那些年華,青春已逝,再也回不去了。
「靈靈。」路遇琛繼續輕輕地喚著。
「嗯?」她睜大眼,讓風將那微薄的淚吹乾。
眼內,只剩一層憂色的潤澤。
路遇琛看著我,停頓許久,終於輕聲問道:「真的放下了嗎?」
她笑了,她的笑,自己也分辨不出,笑的真假:「從上一次自殺,就放下了!路哥,你沒有愧對我什麼,所以,你一定要幸福!」
她是真的希望他幸福!
路遇琛的喉結滾動了下。「你也是,你的婚禮我會參加,別忘記給我寄請柬!」
路遇琛的喉結,曾經是她最愛的部位,耳鬢廝——磨之際,她總是喜歡咬住那凸起的小塊。
她閉上眼,努力地將所有的記憶都刪去,一切都重新開始了。「好!」
「對不起。」就在她睜眼的剎那,路遇琛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安如靈很清楚,他這聲對不起的意思。是為了那個走錯了地方安家的孩子,為她在手術室內受過的苦,可是,那一切,真的和他無關。即使,那個孩子正常在子gong,也許那時的她,也不會選擇把孩子生下來。所以,上天才會懲罰她,讓她不能再正常生育,先天不足,這就是老天對她的懲罰,與路遇琛真的無關。她從來不覺得和路遇琛有關係,所以,她真的不需要他的愧疚。愛都不在了,愧疚又有何用?
「靈靈,真的對不起!」路遇琛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一切早已都過去了。」她垂著頭。眼底有些模糊,有些扭曲。
跟過去的事情是一樣的,誰對誰錯,都沒有意義了!「不是說,活在當下嗎?所以,真的沒關係了,一切都過去了!路哥!我們都長大了。這就是成長的代價,你沒錯,我也沒錯!是命運的安排!」
她再抬頭,對著他微笑:「真的沒關係,那都已經過去了。請柬我會寄給你,邀請你和夏溪參加,你們的婚禮,我也會出席!我們都會幸福,明生也會幸福!我去陪小穎一會兒,該回公司了!再見,路哥!」
再見,是感情,再也不見!
人再見,愛不在!唯有祝福!人生總要釋懷,學會放下,向前看。
安如靈進了張穎的病房,而張書記也走了出來,表情恍惚。
路遇琛站在走廊裡,看著他,他說:「路哥,下午辦公室找我,我先靜一會!」
張書記走了,路遇琛也離開了走廊,然後在停車場的車裡,點了一支煙,終於過去了。
張穎的病房。
趙煥之做在張穎的病床邊,什麼都沒說。
張穎很安靜,只是眼圈依然紅紅的。
安如靈走進來時,就看到趙煥之眉宇糾結地望著張穎,那眼底隱藏的濃濃的情意讓人唏噓不已。愛上自己的表妹,趙煥之的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陷入愛情的人是癡的,周圍的人永遠都不會明白局中人的感受!因為這種感受,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雖然1000個幸福的結局都是相同的,可是其中的愛情經歷卻各不相同!只有戀人們自己知道他們的小秘密,對外人不可說!也說不得!
「小穎,我改天再來看你!」
「靈靈姐,我很快就會出院了,我到時候去你公司看你!」很快,張穎就又恢復如常,對著安如靈笑了笑。
「好!等你好了,去我那裡試衣服,有很多新的設計!」安如靈道。
「嗯!我一定去,你得給我打折!」
「打折還是別了,這裡有大集團的總裁,叫他買單!」安如靈指的是趙煥之。「姐可是窮人!」
「行啊!專門給小穎設計一些,不要重樣的!任何涉及都只有一件。回頭我讓秘書送上支票,你自己填!」
「真是大方!」安如靈輕笑。
「只要小穎高興就行!」趙煥之說完,問著張穎:「二小姐,您老可滿意?」
張穎卻不領情。「誰要你的臭錢!黑心錢!我自己買衣服,我又不是買不起!」
果然,趙煥之翻了個白眼,卻又拿她無可奈何:「小姐,我是正當生意好不好不走私軍火,不販毒,合法納稅,哪裡是黑心錢了?」
「哼!」張穎從那天到現在對趙煥之基本是愛理不理的。
看兩個人鬥嘴,安如靈笑笑:「我真的走了!太忙了!」
「你幫我送送靈靈姐,然後不要回來了,我要一個人待會兒!」張穎對趙煥之說道。
趙煥之的目光,注視著張穎,聲音中的低氣壓層層地向她襲來:「那我今天不過來了!」
「明天也別過來了!反正我不想看見你!」
話一出口,張穎就後悔了。
果然,趙煥之的眼睛,瞬間結成冰,像是漫天的冰湖。
他倏地轉身,「靈靈,走吧!我送你!」
無論怎樣,安如靈都沒有辦法生趙煥之的氣,即使那天真的生氣了,說了絕交,可是趙煥之還是跟她道歉了,她知道有些朋友是一輩子的,有些時候,真的是不會因為說了絕交就真的絕交的!
他跟安如靈走了,留下張穎一個人有點不解,皺著眉頭,不知道他氣什麼,他憑什麼氣他們都做黑心事,該氣的是她好不好?
走廊上,兩個人邊走邊聊:「煥之,你一直是個睿智的人,不會讓自己陷入沼澤,張穎是你的表妹!」
趙煥之一愣,撲哧樂了。「靈靈,你想說什麼?」
「你明白的!」安如靈笑了。
趙煥之突然停下腳步,然後看著安如靈,問:「靈靈,那你說,愛能控制的了嗎?」
安如靈怔住,這一恍神。
趙煥之說道:「愛,無法控制!無論她是誰!」
「禁忌之戀可能會毀了你!」安如靈低下頭,兀自苦笑了一會,「不過這是你的事!」
趙煥之也不解釋什麼。
安如靈道:「煥之,我決定結婚了!」
「結婚」趙煥之錯愕了一下。「和誰?」
「和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結婚了!重新開始!」
「沒有愛情的婚姻。」
「那愛是什麼?」安如靈反問,然後苦笑了下:「我從前以為的愛,就是要得到那個人,哪怕只是一夜,一段短暫的時光,我擁有了就不後悔。但,他也不會比我的夢想重要。你知道我不甘心平庸,就像是某種偏執。可是現在,我漸漸發現,其實愛不應該是佔有,它也不是單純的渴念,它是,那麼複雜的東西,深陷其中,卻無法從中汲取溫暖,不能掌控,可以在一夕之間產生或者消失。愛到很愛,卻依然不能為對方犧牲,那麼,到底愛是什麼?」
安如靈的聲音很平靜,可是趙煥之能聽出隱藏在那平靜下面的激越。她並不是沒有困惑的,在面對所有的選擇,所有的莫測時,她也是困惑的!
安如靈又道:「愛,對我來說,不是唯一!」
趙煥之深深地吐出一口氣,「靈靈,對自己負責!」
「真的對自己負責了!」安如靈笑了笑。「我一直在猶豫,但今天,我知道一切塵埃落定了!所以,我也打算結婚了!」
「就是這樣?」
「嗯!」
「除卻巫山不是雲,你也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不試試,怎麼知道是不是巫山的雲?」安如靈仍然在笑。
「說的也是!」趙煥之也笑了。「可我,只要那朵雲!別的雲,都不行!」
安如靈剛進停車場,就看到立在她車門邊的趙明生。
靜靜地佇立在那裡,手裡夾著一支煙。
身影,帶著一點寂寥。
她的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看到她走來,趙明生大步上前,一把捉了她的手腕,扯到他的車子裡,沒有防備的安如靈被趙明生帶到了他的車裡,他已經幫她繫上了安全帶,然後一踩油門,車呼嘯著離開。
車開得很快,轉眼,就朝著大道奔去。
安如靈轉頭看趙明生,發現他一臉的陰沉。她知道他生氣了,因為他開車的動作,都帶著低微的粗bao。
她只能噤聲。卻不知道他生氣的原因是什麼。
車子直接開到了山頂,滿山的綠色,鬱鬱蔥蔥,那滿是墨綠的樹葉,層層疊疊,像是綠色的波浪,能將人的煩思給一掃而空。
就在這裡,趙明生熄了火。
接著,他將頭重重地靠在椅子上,似乎很累的樣子。
那一聲歎息,幾不可聞,但卻讓安如靈也跟著歎了口氣。「明生,我公司有事,要回去了!」
「你要和誰結婚?」
「路哥告訴你的?」安如靈的眼睛,微微地闔著,陽光透過薄薄的眼瞼,射了進來。
「那個人,究竟是誰?」趙明生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等我請柬吧,我會邀請你們每個人!」她想了想,笑道。「真的,我要重新開始了,明生,你也會幸福的!」
趙明生沉默了。
安如靈望向他,才發現,他一直在看著她,眼底是深沉的悲涼。她看著這樣的眼神,卻無法迴避。因為這樣的眼神,這樣的感觸,自己心底也有過。
就這樣對視,眼神黏在了一起。此刻,趙明生的臉龐上,覆蓋著一層淡淡的迷茫,濃濃的郁色。這些情緒,將他原本深邃銳利的五官給軟化。
「明生,每個人心底都有一份癡念,你的心情我瞭解,可是做無謂的掙扎,沒有任何意義,不如放開心胸,重新開始!你說對嗎?」
趙明生沒有回答,但是他的那雙手,卻撫上了她的臉頰。
指腹間,帶著厚繭,摩挲著她精緻的五官。
而那雙深幽的眸子,此刻染著戀戀。
安如靈有點無奈。「明生,別……」
還沒等她說完,趙明生猶如豹子一般一個俯衝,向著她襲來,隔著檔位一把將她壓倒,強吻。那真的是強吻,狂風暴雨般,向安如靈襲來。
安如靈歎了口氣,什麼都沒說,也沒有掙扎,而是任憑他的唇含住她的。
而他的兩根鋼條似的手臂,牢牢地焊入她的腰間。
他的唇,重重地擠壓著她的。
他的舌,在她的口腔中四處橫掃,不放過一個角落。
他用最大的力氣著她,彷彿要讓她窒息而亡。她只覺得唇齒間,彷彿有著甜腥的血液流出。
她的氧氣,被消毫殆盡。她覺得無法呼吸,無法思考,無法生存。
卻在這一刻,趙明生鬆開了她,他重新倒在了椅背上,閉著眼睛,低低地喘著氣。
他的頭髮,有些凌亂,神色,帶著一種煩躁和疲倦。
「可以下山了吧?」安如靈用紙巾抹去唇邊的一抹血絲,淡淡的開口問道。
趙明生一愣,半天,轉過臉,幽幽問道:「安如靈,你對我,真的就沒有一點感情嗎?一絲絲都沒有嗎?」
安如靈呆滯一秒,撲哧笑了。「明生,你在我心裡一直是哥哥!」
「只是哥哥?」趙明生睜開眼,眸中是壓抑的精光:「你就這麼想推開我?你就這麼討厭我?」
她繼續用紙巾擦拭著唇上沁出的血跡,而後輕聲道:「明生,說實話,你是個很好的人,但是就算是重新來過一次,明知道我跟路遇琛會走不到頭,我也不會後悔選擇他,再來一次也會選擇他!而你真的只能是朋友,是哥哥。請你,別再干涉我的感情生活了,可以嗎?你對我的關心和守護,真的沒必要。留給喜歡你的女孩吧,這世界好女孩多的是,適合你的,不是安如靈!」
「這算是拒絕?」趙明生訕笑一聲:「沒有一絲餘地了?」
「沒有!」
「我不信!」他低吼。
「那你要我說什麼?」安如靈反問。
「你要結婚的對象只能是我!」趙明生霸道的宣佈。
安如靈歎了口氣。「那樣的話,到最後,我們連朋友都做不了了!人這輩子,總有很多遺憾,愛情是相互的,明生,我不愛你!一絲一毫都不愛,所以,別再為我浪費時間了。好嗎?」
這句話,如利劍一般刺入趙明生的心臟,正中靶心。
看著他一下子變得慘白的臉,安如靈眼底閃過什麼,卻是那樣快。
趙明生慘白著一張臉望著安如靈,她是如此殘忍,不留一點餘地,他心如刀絞,悔痛苦恨難當,彷彿一夜間過了數十年,歷盡了世間所有的滄桑和苦難。
這兩日,他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他們過往的所有日子,他對安如靈的愛比路遇琛只多不少,早已深置骨髓,早已融入了血液,與他命相連,不死不休,可是,她卻不要!
她的話,似化作無數的利刃,狠狠捅進他的心窩。這蝕骨的痛在心,鮮血淋漓,還能癒合嗎?
「回去吧,明生!」安如靈輕聲道。
趙明生不回話。
安如靈等了良久,拉開車門,「我讓司機來接我,你自己安靜一會兒吧!明生,我們把話說清楚,如果你不能正常面對,那就連朋友也不要做了,你這樣你累,我也累。對不起,請你不要再打擾我,可以嗎?」
趙明生依舊是沉默的。
安如靈無奈,歎了口氣,卻依然是下車走了,留下趙明生一個人在這裡。
沒走多遠,她聽到了訝異的細碎的聲音,那像是屬於男人的嗚咽聲。
此刻的趙明生,趴在方向盤上,嗚咽著痛哭失聲。「靈靈啊、」
那嗚咽聲彷彿是胸腔深處所發出的壓抑的嘶喊,仍是那般的隱忍。這麼多年,無論何種逆境,他都告訴自己,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可是今日,他難以自制。
而外面的安如靈,聽到趙明生的嗚咽聲,一下就淚流滿面。
面對一個愛了自己多年的男人,無動於衷是不可能。
只是,她知道,趙明生不行,她不能跟趙明生在一起。趙明生見證了過去她所有苦難和甜,這些記憶,會像一根刺一樣,橫亙在他們之間,就算在一起了,只怕到最後,一切的愛和感激都會消磨殆盡,成為兩人的悲劇而已!
聽到他如此的哭,這是她第一次聽到趙明生哭,趙明生從來不哭的,她知道他必然愛慘了自己,可她,真的不能跟他在一起,因為他的愛難能可貴,所以,她必須放他一條生路!誰也不會愛誰一輩子,不如放愛一條生路!留下美好在心間,誰說遺憾不是美呢?
明生,對不起!淚流滿面的安如靈沒有回頭,她是如此決絕,大步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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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遇琛回到病房後,看到白榮在夏溪的懷裡靠著,夏溪給他講故事,夏悠然在旁邊剝橘子,青色的小橘子,看起來就酸的不行,小傢伙卻吃得過癮,眉頭皺著,卻還吃,邊吃邊聽故事。
夏溪的臉上充滿了濃濃的母愛的光輝,語調溫柔,她講的是蒼蠅的故事:「蒼蠅迫不及待地往垃圾桶裡飛去,正好有個人過來倒垃圾,掀開蓋子,小蒼蠅便跟著一起飛了進去,多麼美妙的世界啊!有啃了大半的蘋果,很香的蛋糕屑,有粘滿糖汁的包裝紙,天吶,還有巧克力和牛奶!蒼蠅都快樂暈過去了,他真想不到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天堂。」
她一定會是個合格的媽媽,如果孩子沒有流掉的話,想到孩子,路遇琛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的悲憤。
夏溪的故事講得繪聲繪色,白榮聽得很投入,時不時地還拿起一塊橘子塞進夏溪的嘴裡,而後夏溪被酸得只皺眉頭,然後三個人就笑,白榮發出咯咯的笑聲,像是發現新大陸,大叫道:「嬸嬸,你怕橘子!」
「榮榮,不是怕橘子,是怕酸!」夏溪笑著解釋道:「太酸了,你不怕嗎?」
「媽媽說,男子漢酸甜苦辣都要嘗嘗,什麼都不怕才是她兒子。要不就把我塞回去,重新生一回!生成妹妹!」白榮似乎十分糾結。「我不要當妹妹,我是男子漢!」
「呵呵……」夏溪笑起來,什麼樣的女人,說話這樣的犀利,卻又如此的讓人心酸,酸甜苦辣都要嘗嘗,是,人生不就是這樣嗎?笑過後,有點苦澀,一個轉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路遇琛。
夏溪一怔,收了笑容,轉了轉眸子,「有事?」
她的語氣不自覺地就低了下來,完全不是面對白榮時候那樣的輕柔晴朗的笑聲。
路遇琛心中抽了一抽,心痛難抑,面上卻是溫柔笑道:「嗯!」
夏溪只好站起來,走到門口,他去了隔壁的房間。
「什麼事?」夏溪問。
他轉過頭,看著她,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這樣安靜地待著。
「不是說有事嗎?」夏溪著路遇琛的眼睛,只問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
路遇琛雙眉微鎖,他說:「小溪,也許很快,我對安如靈的愧疚就會全部放下,所以,我們會幸福的!」
「嗯!」夏溪點點頭,卻沒說什麼。「就這樣?」
不知是她的過分冷靜還是疏離刺痛了路遇琛,他的臉上,忽然閃現了一道黯然。
良久,他才低低地說道:「小溪,對不起!我知道你心裡委屈了,都是我不好。」
「阿琛,你無需道歉,我需要時間,現在我真的很難面對你,我不想掩飾我的情緒。所以,我現在不想提那個人。我只想知道,張穎答應了嗎?要出庭指正趙陸蓉嗎?」
「沒有答應!」路遇琛沉聲道,寂靜的聲音中,帶著一種難言的情緒。他自然也明白夏溪的心情,不提安如靈吧,以後都少提。「張穎知道趙陸蓉雇凶的過程,張叔要她出庭作證,張穎不肯。張叔一直做她的思想工作。」
「叫她答應,本身就是很殘忍。無論那個人怎樣,也是她媽媽,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趙陸蓉不過是被愛扭曲了靈魂才做下這樣事情的可憐女人而已。」夏溪歎了口氣:「我是最直接的受害人都不想告她,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不可以放棄?因為要她受到法律的制裁,你進了紀委,大哥剎車失靈,以後會怎樣?我不敢想下去!阿琛,我們一定要這樣嗎?」
「小溪,到了這一步,她該受到應有的懲罰!」路遇琛堅持。「何況現在是公安機關移交案子,和我們沒關係了!」
「可是因為你們非要她伏法,我被這樣保護著,你看浪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我和悠然都不能正常生活了,我們得饒人處且饒人,不是為別人,是為自己,我只想我們每個人以後平平安安的!」
「我懂你的意思,她伏法,大家才能真的平安!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善良,那要法律做什麼呢?法律是國家制定或認可的,由國家強制力保證實施的,以規定當事人權利和義務為內容的具有普遍約束力的社會規範。小溪,人起碼的規範都沒了,社會就亂套了!」
夏溪看著路遇琛道:「我不知道你們想什麼,我維護不了社會正義。但是我從你身上,哥哥和爸爸身上,深切體會到了男人的本質,同時明白了大男子主義對你們來說永遠都是自然而然的公理。可是她有今天,我爸是有責任的,錯就錯在當初,我爸明明不愛她,卻還要娶她,愛能讓人上天堂,也能下地獄!」
路遇琛一哂:「小溪,你再堅持一陣子吧!處理好了,我們回吉縣,我把你調過去!」
「好吧!」知道說服不了任何一個男人,夏溪只好閉嘴,「我去陪白榮了,你別擔心我,我沒事,你去處理事情吧!」
說完,她就走了出去。
「小溪!」路遇琛走到門口,沉聲道:「我不會讓你再有事的!」
夏溪一回頭,看著路遇琛,道:「可是阿琛,我更不想你們有事,以前我眼底只有是非,黑白,從不想中間的灰色。可是我現在經歷了這麼多,我知道我媽媽愛的是我爸爸,他是什麼身份,如果大家知道了他的妻子涉嫌殺人,別人怎麼看他?」
「審判是秘密進行的!極少數人知道!」
「可是人多嘴雜,誰能保證那些參與工作的人不說出去?」夏溪歎了口氣,語調低沉而輕柔。「阿琛,我也不想任何人知道張書記是我爸爸,維持他的正面形象本來就挺難的!我媽媽愛他,你知道嗎?我媽媽愛著的人是他!媽媽許了爸爸三生三世,卻跟你爸來生不相見,我為我媽的愛,決定放過趙陸蓉,你們能成全我嗎?」
「小溪,真的想要放過趙陸蓉?」路遇琛豈能不知道她心裡的擔憂,但一些事,不能婦人之仁,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吧。
「嗯!」夏溪認真點頭。
「如果我怎樣都不同意呢?」路遇琛問。
夏溪愣了下,搖頭。「你認真想想好嗎?權衡一下利弊,你去勸勸我爸,還有哥哥!如果真的沒辦法,我也只能接受。」
路遇琛也歎了口氣,「我先去省委了,你中午好好吃飯!」
依然沒有鬆口,夏溪知道以路遇琛的脾氣,不會對趙陸蓉手軟。
白榮吃過飯後睡著了,路程俊倒好,把兒子丟給夏溪和夏悠然自己不來了,不知道去了哪裡。他倒是很放心,但夏溪真心喜歡這個小傢伙,睡著的樣子胖嘟嘟,嘟著小嘴,可愛極了。
夏悠然見夏溪午飯也沒吃好,有點擔心:「姐,你別想太多了,有些事,交給男人處理好了!」
夏溪一愣,她也知道,難得糊塗最好,可是這件事,關係到張書記的面子,關係到他們每個人以後的安全平安,她怎麼能不擔心。深吸一口氣,淡淡道:「想也沒用,順其自然吧。」
時間很快轉到了一周後。
路遇琛接到了安如靈的請柬,她要結婚了,婚禮定在趙陸蓉案子開庭的前一天,而請柬上寫著新郎的名字——帕斯。
陌生的!
完全是陌生的人!從來不曾聽過的人,那應該是安如靈自己圈子裡的人。
趙明生也接到了請柬,看到那大紅的請柬,如此的喜慶,卻刺痛了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打了電話給趙明生。「明生,靈靈的請柬,你接到了吧?」
「嗯!」趙明生只是嗯了一聲,情緒格外低落。
「帕斯是誰?」
「不認識!」趙明生丟出三個字。「她願意嫁給誰從此都和我沒關係了,也和你沒關係了!以後大家各走各的吧,我累了!你也可以解脫了!我也解脫了!」
「她能幸福自然好,可若是她隨便嫁了,你真的放心?」路遇琛問。
「我不放心怎樣?那是別人的路,我錯了,我錯的離譜,現在你跟夏溪這樣,都是我的錯,我很後悔,可我無法改變了!她要嫁就嫁吧,別跟我說了!」趙明生砰地一聲掛了電話。
路遇琛卻有些不放心,打了電話讓人調查帕斯的底細,他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可是想要確定安如靈完全幸福,他才可以跟小溪在一起,沒有任何負疚的在一起。
二十四小時後,關擎拿了一個牛皮紙袋,上了路遇琛的車子,手輕輕一扔,一個牛皮紙文件袋落在了他面前。
幾張照片和兩份材料,他掃了一眼,望向關擎。
「帕斯,現年三十二歲,香港人,祖籍j大,牛津畢業,畢業那年加入英國國籍,在英國工作五年,兩年前來j大創業,跟安如靈認識不過一個月!」
見路遇琛眉心一緊,他停了一停,因為下面的話,也許是他更不想聽的:「他不愛安如靈,他有個戀愛十年的女友,與兩年前分手。據說,帕斯是因為情殤而離開英國。所以,他們的婚姻,不是因為愛情而結合!但因為什麼,這個不好說了!」
說到這裡,關擎語調放慢了:「只是路哥,安如靈是成年人了,她知道自己要什麼,無論因為什麼而結婚,都和你沒有關係!你的責任是夏溪。」
路遇琛低下頭,盯著那個文件袋看了許久,「擎哥,我知道!」
「那我先走了!」關擎說完,下了車子。
路遇琛車子開出幾公里後,下起了雨。這場雨不同於尋常夏日裡見到的那種辟里啪啦的,反而有些綿長的意味,悉悉索索地,彷彿會一直下很久。因為已經下班,人很多,車速也不快。
路遇琛的車子滑過,不經意間,來到了安如靈公司的樓下,她在j大繁華的一條街上租了一層寫字樓,正是下班的時候,他看到安如靈下了樓,立在大廈屋簷下,似乎等人的樣子,她沒帶傘!
而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泊車區。
見到安如靈,那輛車上,一個身型挺拔的男人推開駕駛席的車門,一把黑色的傘刷地一下撐開在他的頭頂上。
天很暗,雨還是細細密密的下著,遠遠只能看到那個男人的身材極好,黑色的西裝褲穿起來顯得腿格外的長,可偏偏又不讓人覺得瘦,而是挺拔。寶藍色襯衫格外打眼,連著他那捏著傘的手、短短頭髮下不甚清晰的面孔,彷彿瞬間提升了一個亮度。
地上已經有了積水,腳步略快一些就會濺起來。而那個男人卻大踏步地走著,絲毫不注意會不會有地上的雨水濺到自己的衣服上,可偏偏卻又讓人覺得,就算那雨水濺到了他的衣服上,也絲毫不會影響到他的風度。
路遇琛遠遠看著,看到安如靈對閃下的人招手,然後走進了那人的傘下。可是,一把傘,卻隔得很遠,可見兩人並不親密。
兩人說著什麼,很淡然的樣子。路遇琛知道,這是安如靈的選擇,她是成年人,會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剛要調頭離開,卻沒想到一個女人衝了過去,一把推倒了安如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