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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185章 不想看見你 文 / 何甄甄

    所有人的人都聽到了夏溪的話,沉默不言。氣氛格外的沉默和死寂。

    「可是這事也怪不了你,只是你媽……」夏溪死寂的目光終於有了輕微的波瀾,幽怨的目光裡落滿了悲傷。「為什麼就是你的媽媽?路遇琛,為什麼就是你媽媽呢?你知道我媽媽這些年怎麼過的嗎?她要是過的好,我今天不難受,可是我媽媽過的不好,太不好了!」

    她突然覺得,很對不起媽媽!如果她跟路遇琛繼續在一起,她就對不起媽媽!

    可是,對她情深似海的路遇琛有什麼錯?歎只歎造化弄人!

    也許自己對路遇琛不該有的感情,而如今,他們還能回的去嗎?在知道了他媽媽害的自己媽媽三十五年無家可歸,三十五年失去丈夫和孩子後,她還能跟仇人的兒子在一起嗎?張雅致,高貴的路夫人用手段搶走了本該屬於媽媽的位置!

    可是,如若沒有她的不擇手段,只怕這個世界,就不會有路家三兄妹和她還有夏悠然了吧?這就是命嗎?可是,媽媽這些年的委屈,該向誰討回?誰來給她買單?她若是跟路遇琛在一起,就必須要認張雅致為婆婆,若是那樣,她還有什麼臉面面對母親的在天之靈。

    路遇琛瞬間便明白夏溪心中的想法,哀傷地看著她:「我知道你需要時間,你先安靜一下!」

    他不敢強求,他只能小心翼翼。

    「如果換做是你,換做是我媽害了你媽,你還能坦然面對我嗎?」

    話音落下,夏溪又沉默的轉開目光,靜靜的凝視著一直蒼白著臉不說話的趙啟明,她也在等待他的答案!

    她很平靜,她的臉上有著冷漠的決絕,而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不曾發生過一樣,黯淡的面容下,可以窺見她的世界裡的冰冷和黑暗,似乎再也射不進一絲的光亮。

    糾結地看著夏溪的哀莫,路遇琛知道,如今說什麼都是錯!換了自己,也會是怨的,而且是十分怨恨!也會是恨的!叫她如何去面對!可是此刻,夏溪的表情,分明是哀莫大與心死,她流露出的絕望和冰冷是如此的凜冽。

    高辰碩陰鬱的目光帶著不屑的冷笑,「既然趙廳長不願說出跟趙鐵柱的關係,那麼我便來公佈一下吧!」

    他的語氣不疾不徐,像是玩弄著好玩的玩具。

    趙啟明的臉色一白,趙明生已經猜到了什麼,正冷清錯愕著,也覺得很是意外。

    「趙鐵柱是張家老爺子淮海戰役中救下來的人,對於有救命之恩的張家,趙鐵柱一生沒齒難忘。他倒是記得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此生只做過一件昧良心的事,便是害了我媽媽!如果沒有這件事,即使他不能人道,也算是個男人!他昧著良心為張雅致做下這一切罪惡,而張雅致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風風光光的嫁入路家!我母親成了犧牲品。張雅致不擇手段,心腸歹毒,以愛之名破壞別人的婚姻,三十五年心安理得享受著原本屬於我母親的幸福!憑什麼?」高辰碩冷笑一聲。「路部長,張雅致再罪惡,也不及你萬分之一!你是我母親的丈夫,事情發生你不曾還她清白,卻跟所有人一樣相信趙鐵柱的話,你覺得趙鐵柱是老實人不會撒謊,卻不相信正安培那樣善良的人不會背叛你!你的罪惡,比張雅致更傷我媽!」

    路天的神色中泛起痛苦的漣漪,無法言語的痛糾結在眼底,昨天見到安培的一幕又清晰的出現在自己眼前,心中劇烈的絞痛著,蒼白的臉早已經失去了血色,慘淡的如同白紙一方。怪不得她昨天見到自己就淚流滿面,她的冤屈啊!他怎麼可以不信任她?怎麼可以那樣在意自己的面子,而沒有去深入調查?他不配愛安培,也不配得到安培的愛!

    耳邊依稀響起「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海誓山盟,可是,他沒有做到。三十五年,他的性情孤僻,所到之處總見他形單影隻,無人為伴。有妻,有兒,有女,卻唯獨沒有愛!一路走來的形單影隻,這就是他的懲罰!他原來不懂愛,從來不懂愛!愛是心靈交匯,愛是相惺相惜,愛是相濡以沫,愛是情到深處不離不棄堅定不移的信任,他沒有做到,他什麼都沒有做到!責任,也沒有盡到!他如今還有什麼臉面來見正安培呢?

    「碩碩,真的是張雅致設計了你媽媽嗎?該死的女人,我就覺得不對,就覺得她有問題,該死的,我要去找她,我要撕爛她!」呂思萌再也受不住了,已經被氣炸了!

    「媽,你冷靜點!」高辰碩異常平靜,「傷人,不需要武力,殺人可以與無形之中。可殺人有什麼意思?一下了結,豈不是太容易了?我們不需要動用任何武器,只要虐心,我要她有生之年,每天都在凌遲自己的心,拷問自己的靈魂!在恐慌不安和驚懼孤獨裡掙扎,我要她度日如年,生不如死!我們沒必要去髒了自己這雙手!」

    嗡得一下,所有人都驚呆了!呆呆地注視著高辰碩這張臉,這張酷似正安培和路天的臉,他承襲了路天和正安培姣好的容貌,他的氣勢卻又是如此的凌冽,他不軟弱,他可以高貴的像個王子,說的卻是讓人下地獄的話,即使讓人下地獄,他也選用如此優雅的語調!

    有生之年,在掙扎中度日如年,拷問靈魂,生不如死!高辰碩,果然可怕!

    「她這樣的惡人怎麼會拷問靈魂?怎麼會?她比誰都會享受生活,我要親自動手,撕下她的偽裝,我受不了了!老娘忍了三十五年,找不到證據,沒想到還真是她的原因,趙鐵柱那個賤人他當初一口咬定是安培勾引了他,安培百口莫辯,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跑到趙鐵柱那裡的!虧我們當初看他可憐,還對他四十多歲不娶妻深表同情過,娘的,他居然是個老混蛋!碩碩,你怎麼知道的?趙鐵柱還活著嗎?我要殺了他!」

    「人,可以逃過一切,卻終究逃不過自己良心的譴責!」高辰碩看的如此的通透。「我知道的真相,也只是機緣巧合,剛好趕上趙鐵柱快死的時候去的!他,死了十年了!」

    「我們不能聽你的一面之詞!我們要證據!」趙啟明無法讓人污蔑自己的姐姐,他是知道趙鐵柱是父親的救過的人,可是他不知道趙鐵柱做過什麼!如今又聽到趙鐵柱死了,他在糾結的同時,又莫名地鬆了口氣,希望一切只是高辰碩在造假。他姐怎麼會是那種人?

    「證據?」高辰碩輕聲一笑,「陽陽,下去把我的拉桿箱拿來!」

    「好的哥!」高陽立刻下樓去取拉桿箱。

    大家等候在走廊裡,沒有人敢說話,氣氛是如此的沉悶。

    路遇琛的視線時刻落在夏溪的臉上,偶爾會抬起眸子看向自己的父親,他覺得他爸的後背都彎曲了,似乎一夕間蒼老了二十歲。整個人都跟著佝僂了起來。他不知道該怎麼去說,他覺得這一刻,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的!

    高辰碩為他的媽媽討回公道,誰也沒有權力去阻止,這是身為男人和兒子該做的,就算今日換位思考,他可能也是同樣的做法!高辰碩必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有了十足的證據,才會這樣的篤定,這樣的強勢。只是,那個人若是自己的母親,他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對!他的母親,怎麼會去陷害別人?

    而父親,當年的不信任,實則是對正安培的始亂終棄!

    如今,站在夏溪的面前,他路遇琛都覺得自己是個罪人!儘管他什麼都沒做,可是,他還是覺得心裡很罪惡。

    夏溪瘦削的身影依靠在牆邊,肅穆的臉上依舊是冰冷的麻木,身子卻是如山一般固執的屹立著。

    路遇琛神色劇痛地看著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先讓我們進去看一眼吧,辰碩!」正冷清再次懇求道。「你媽媽一輩子的苦,我們無法彌補,卻是真的自責!我們每個人都有責任,都對不起你媽媽,讓我們在她面前懺悔,讓我們看一眼吧!或許她早已原諒了我們——」

    「她和你們無關!」突然的開口,夏溪冷冷的視線轉向正冷清,正家的一家人,靜靜地看著他們,幽幽說道,「媽媽不恨你們,也不怨你們,只是和你們無關!三十五年前,你們合力趕她出家門時,就不當她是自家人,如今,也沒必要來相認!」

    誰都沒想到這個柔柔弱弱的女孩會突然這樣冷聲的開口,可是她的話,卻叫他們一個個汗顏,堵得他們啞口無言。

    「孩子,姨媽知道你心裡難受,為你媽媽鳴不平!可是姨媽和舅舅們那時小,不懂事!如果你不解氣,你替你媽媽罵我們一頓吧!」正冷清說的是如此的誠懇。

    夏溪不為所動,高辰碩轉頭看了眼夏溪,眼底閃爍過什麼,似乎是對妹妹的讚賞!

    夏溪面容冷漠,平靜,像是換了一個人,只是目光裡依舊是死一般的沉寂。「我們沒有親戚,什麼都沒有!我們只有我們自己,也只相信我們自己。我們不罵任何人,我們不會為了減輕別人的罪孽感而去罵別人,那樣我們會覺得對不起我們的媽媽。三十五年來媽媽忍受的屈辱已經無法討還,有些帳,算不清,就將來黃泉路上算吧!那時,她若見你們,是你們的緣分,不見,也是你們的造化!如今,你們不能見!」

    夏溪目光清幽,平和的語氣,只是幽幽的女聲中,有著難以抗拒的氣勢!她不是媽媽一樣軟弱可欺的,她只是沒有被逼到份上!

    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正冷清眼底含著淚,看著這個酷似姐姐的女孩!

    路遇琛心尖都痛了!他沒有見過這樣的小溪,她冷得讓他害怕!

    高辰碩怔了一下,眼底倒是對這個妹妹閃過了一抹讚賞,同時,還有一抹心疼。

    路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知道,他真的錯了!錯的離譜!一生都因為自己的驕傲自負而毀了!失去了最愛的女孩,到頭來,連送她的資格都沒有了。天!他到底做了什麼?

    路遇琛伸出手,想要抱抱夏溪,可是夏溪卻冷漠的側過頭,避開了他的手,冷幽的目光靜靜地看著面前那張熟悉到心痛的臉龐,悠遠的目光又似乎從他的臉上穿越而過,無神的聚焦在某一處。

    時間靜靜的流淌,他凝望著她,心中隱隱的疼痛,而她凝望著他,卻有種釋懷的淒楚,造化弄人!路遇琛沒錯,可是她該如何跟他走下去?

    是的,這一刻,沒有恨,沒有怨,夏溪面色一片的平靜,她只知道一切都是造化,一切都是緣分,有一天一切也會因死亡而結束。

    夏溪清澈的眸子裡閃動著光芒,唇邊一抹苦澀而悲涼的笑意。

    看到她眼中的冷漠,那樣淡漠的無塵的輕微笑容,讓路遇琛覺得害怕,這樣的笑,讓他心痛。那樣纖弱到飄渺的笑容,讓他看見了絕望的氣息,甚至還有死亡的訊息。

    夏溪忽然加深了嘴角的笑容,幽靜中似乎看見了媽媽熟悉的容顏,那樣淡淡的笑容,溫柔的目光慢慢的溫暖了她冰冷的心扉,媽媽會上天堂的,因為她苦了那麼久,她是會上天堂的!只是媽媽,你怎麼就這麼苦呢?你孤獨嗎?要不要小溪去陪著你?

    「看著我。」大手倏的鉗制住她瘦削的肩膀,路遇琛低聲咆哮著,冷然裡是無比的憤慨,「小溪,你不要胡思亂想,你聽到了嗎?所有人錯了,你沒有錯!你聽到沒有?你不要給我胡思亂想!」

    路遇琛突然的咆哮讓所有人驚愕,高辰碩也轉頭。

    「你給我聽著,你若是敢想死的事,我就陪著你!上窮碧,下黃泉,我路遇琛陪著你!」

    慢悠悠的抬起頭,凝望著眼前暴怒而恐慌又心疼的黑眸,夏溪心底顫抖起來,緊緊的揪緊,那麼痛!她剛才想了什麼?不!那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她一瞬間冒出的念頭,只是一瞬間,是的!只是一瞬間。

    她才不會死!她是張晴的女兒,她不會走絕路,永遠不會!

    夏溪淡然的搖頭,隨即輕聲道:「路遇琛,放開我!我不會死,我不是我媽媽!那樣苦,那樣痛,我媽都還堅強的活著,我也會!」

    她不哭,卻眼底滑出一滴淚!無聲的眼淚最是悲涼,他的心一下揪緊著痛。

    路遇琛看著她,眼底的黯痛糾結,卻是在對上她的眼神後,微微鬆了口氣。疼痛的壓抑著自己的愧疚,他為他媽媽做的事情感到愧疚。如果沒有媽媽,也不會出現今天的局面,正安培一輩子淒涼悲苦,都是爸媽造成的,當然,也有她自己性格的原因,可是歸根結底是爸沒有保護好她!自己深愛的女人,自己選擇的女人,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性格的,怎麼就不能相信一次呢?路遇琛顫抖著手,猶豫在半空中許久後,才慢慢的撫上夏溪蒼白的臉頰,輕柔的擦拭去她掛在眼角的淚水。

    落在她臉上的手久久的不曾離開,輕柔的撫摩著她瘦削不已的臉龐,她的眼睛都腫了,眼底滿是哀莫。長長的睫毛微微的顫抖著,對上路遇琛的眸子,她一頓,深呼吸,淡泊的移開目光看向了走廊的盡頭,高陽從拐角處提著一個小型號拉桿箱大步走來。

    夏溪清冷的面容上不再有任何的神情,只是等待著證據!

    路遇琛收手,也跟著鬆了口氣。

    只是,這樣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動容,上窮碧下黃泉生死追隨,叫人怎生不感動!

    「哥,拿來了!」高陽氣喘吁吁地走到高辰碩身邊。

    高辰碩優雅的接過,蹲下,打開箱子,箱子裡整整齊齊,幾件衣服,板板整整,上面一台筆記本,穩重的黑色。他輕輕打開,觸摸屏找到一個文件夾,打開了音箱,一個畫面跳出來,他把屏幕轉向了大家。

    裡面,一個七八十歲看起來蒼老無比的黑瘦老男人的聲音傳來:「我叫趙鐵柱,這輩子沒做過虧心事,除了那件事!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一個人是正安培,正安培來下鄉的時候還只是個小姑娘,她是我見過最善良最堅強的姑娘!可是雅致那時愛上了正安培的丈夫路天!張家對我有恩,雅致整日看著路天精神恍惚,總是會偷偷躲起來流眼淚,看著她整日以淚洗面,我終究不忍,卻也無可奈何,勸過,罵過!可是,她還是無法控制自己愛上路天的心!」

    「她求我幫她,在村裡,沒有人能幫她,也沒有人知道我跟張家還有這樣一層關係,張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惦念二十多年前的恩情,答應幫她!我暗中跟蹤了正安培和路天好久!知青點是男女分開住的!即使他們當時是夫妻,但也沒有住一起!」

    「林場勞動回來的那晚,有人灌了路天酒!我是伐木組組長,自然也在其中,給路天的瓷缸子是我準備的!那天下午,我讓人給正安培捎信,說路天在林場防火點等她,有重要的事跟她說,給路天喝點老白干裡有給馬匹發aing配種用的藥,我不知道那藥對人管不管用!但是路天醉的一塌糊塗。沒想到事後,竟真的管用了!我把其他人指揮到山裡面的密林裡,正安培在樹林裡找到路天,他已經在起了藥效,他們在樹林裡等到正安培穿好衣服時,她是慌亂的,她怕被人看到!可是,我全部都看到了!他們在樹林裡呆了好幾個小時,被路天差點折磨死!再後來,她把路天拖到了林場防火點的屋子裡,給他穿好了衣服,等他醒來!」

    「路天醒來的時候,正安培還沒跟他來得及說話,我就進了防火點!安培不能夜不歸宿,她見我進去,臉色通紅的離去什麼都沒說,路天一臉茫然,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當時已經快天黑了,他們沒再見面,而夜裡,我給女知青們送去了一桶自製的烏梅汁,我知道姑娘們都很喜歡喝烏梅汁,而給正安培的那一碗是雅致特意準備的!裡面有大量的安定,那是我從衛生室裡偷來的!等到她喝完,我立刻以挑水的理由把正安培喊走,她很睏,最後倒在了河邊,我把她抱了回去!脫光了她的衣服!她的身上還有著路天留下的男人和女人做事的痕跡,我不知道雅致做了什麼,然後,所有的知青都跑來了,還有村長,小組長,所有人都看到我跟正安培光溜溜的躺在一起!」

    「路天一怒之下跟正安培離婚,當時是被路家和正家壓下的!知青點出了這樣的醜事,驚動了領導!正家,路家的領導都跑了來!我很怕,卻一口咬定是我喜歡她!我說我會娶她!其實我比正安培大了二十多歲,她都可以當我閨女了!我本就是個不能人事的廢人,一切都是為了報答張家的救命之恩!我昧著良心在所有人面前說我跟正安培早就苟合了!」

    「正安培說沒有,可是沒人相信她!路天年輕氣盛,其實,好好想想還是有漏洞的!只是,他不願意去相信正安培的話,當時我是多麼希望他相信正安培的話,同時又希望真的幫到雅致,我心裡很矛盾!」

    「後來,正安培懷孕,路天更是驚愕,他一口咬定沒有碰過正安培,安培說孩子是他的!可是路天就是不承認,路家老爺子聽兒子說的那麼決絕,就默認了離婚!隨後,雅致跟失意的路天在一起,兩人漸漸走近。」

    「再然後,路天和雅致他們一批人都被調走,只有正安培被留了下來!正家不要她要跟她脫離關係,路天也不要她了!我是真的同情和可憐這個苦命的姑娘!我想過說出真相,可是面對雅致那乞求的神色時,我又說不出來!二十多年過去了!我良心難安,整日做噩夢,夢到安培指著我說我良心讓狗吃了,怎麼可以陷害她?!我以為這件事,可能被我帶到了棺材裡了!只是沒想到現在,正安培的兒子來找我了!二十多年我不曾說過的秘密,我告訴了正安培的兒子,我不想帶著這個秘密死去……」

    趙鐵柱後來的話,斷斷續續,他趴在炕上,整個屋子十分簡陋,一床破被子蓋在身上,可見他過得十分不好!這段錄像,有十年了!卻依然清晰如在眼前!

    路天狼狽的摔在地上,他,一直不記得跟安培在知青點有過夫妻之事,原來——

    這叫他情何以堪!

    他倒下去,他的秘書抱他起來,他卻坐在了走廊裡!再也沒力氣起來。他無法抑制悲愴的低喊著:「安培——」

    「我就知道安培是被冤枉的,就知道!」呂思萌的眼淚嘩嘩的留下來。「路天,你罪孽深重,你怎麼對得起她?她口口聲聲說孩子是你的的時候,你那麼傷她?你一口咬定碩碩是雜種!你還有臉認孩子嗎?你怎麼還有臉啊?」

    夏溪忽然漾出一朵淒美的笑容,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高辰碩平靜地合上筆記本,將筆記本放在自己的拉桿箱裡,又不疾不徐地合上,然後平靜地看著他們每一個人。「還有話說嗎?」

    趙啟明臉色死灰,他不敢相信!怎麼也不敢把這件事和自己的姐姐聯繫起來!他知道姐姐為人處世強勢,可是怎麼可以如此的不擇手段?他此刻也覺得很沒臉站在這裡!

    路遇琛被嚇住了,他真的沒想到事情會到了此等地步,會這樣!

    趙明生也整個人說不出話來,他的姑媽怎麼就那麼恐怖?為了得到路天,她居然給正安培下藥!

    而他的大姨,怎麼過得那麼苦?外婆怎麼對她那麼不好?不是親生的就差別那麼大嗎?還有媽媽和舅舅小姨,怎麼可以在大姨落難時落井下石,怎麼就不能為自己的親姐說一句話?如果他們不那麼冷漠,還會有今天這樣的悲劇嗎?為什麼事情發生的時候,人想到的永遠是自己的臉面!而姑媽,又到底設計了這樣的事,這根本是誣賴給大姨,從而導致了這樣一出悲劇!

    可,人,終究是,虛偽的!太在意面子,所以不去追溯求源,從而導致真相被蒙蔽!

    他把視線轉向了夏溪,她的臉色蒼白的已經毫無血色,眼神空洞的像個瓷娃娃般,已經忘記了呼吸,忘記了反應,只是瞪大了眼睛,看著路天,看著這一群人!

    夏溪突然覺得,這一群人,是魔鬼!對,是魔鬼!她腦海裡迸出這一樣的話,是他們,每一個人,讓媽媽都受了委屈!

    路遇琛痛苦而糾結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又轉向夏溪,他看著夏溪的眼神,由悲傷,到震驚,再到悲涼,然後是他看不懂的複雜情緒。三十五年前的一切跟自己的母親有關。自己的媽媽居然是這樣的女人!

    他驚恐地轉頭看向夏溪,她已經整個人呆滯的如同被抽走了靈魂。

    媽媽死了!她沒見到!有遺言,卻沒有留給自己一句話!她嫁的人,是媽媽前夫的兒子,她又是誰?她跟路遇琛擁有一個彼此都有血緣關係的哥哥!

    她的媽媽對她的身世隻字不提,她撐不住了!她努力讓自己撐住,堅強,堅強,她拚命的咬唇,深呼吸,卻是大氣喘不出一點,她覺得呼吸一下都跟著痛!

    「媽媽怎麼會那麼苦?」夏悠然淒厲地喊了一聲。「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這麼殘忍?為什麼啊?為什麼就不能無條件的相信我媽媽?愛她不該相信她保護她嗎?姐妹姐弟不是該支持她嗎?朋友就要算計她嗎?打著為她好的旗號算計她嗎?」

    夏悠然的質問,讓呂思萌和路天都白了臉!呂思萌搖晃了一下,高陽立刻扶住媽媽。是的,呂思萌做的事情,是導致正安培未來三十五年更悲苦的根源之一!一個母親,失去愛人,失去親人,又失去了孩子,她怎麼受得住?她不是鋼筋鐵骨,她只是女人!叫她情何以堪?

    呂思萌嗚嗚的哭了出來,她也沒有這個臉面見安培了!

    夏溪的小臉一下沉了下去。

    「小溪——」路遇琛伸手抱她。

    「別碰我!」她突然沉聲道。

    路遇琛一瞬間的呆滯,隨即收回手,看著她半靠在牆壁上,她拒絕他的碰觸。路遇琛是受傷的,他的臉色也跟著瞬間失去了血色!

    夏溪也是受傷的,她淒楚的扯著唇,她跟他,還能嗎?

    將她的神色變化收進了眼中,路遇琛淒楚一笑,目光深處隱匿著悲傷:「小溪,對不起!」

    路天的臉色也同樣慘白的不成樣子!

    「請回吧!」高辰碩不再多說,只是冷漠的下著逐客令。

    「我還是要見見她!」路天還是想見正安培,儘管知道自己已不配,他此刻疲憊脆弱的樣子讓他的秘書很不忍!可是其他人,都不知道該同情他,還是該怨怪他。「有些話,我要跟她說,讓我見她一次,辰碩,算我求你!」

    「這不可能!」高辰碩十分平靜。「路部長!當初我母親求你的時候,你不是忙著洞房花燭夜嗎?現在你來求我,風水輪流轉,輪到我說話了吧?」

    「辰碩,我——」路部長一句話說不出來了!

    「我們也要見見姐姐,辰碩,讓我見見吧,求你了!」正冷清還再堅持!「都是我們的錯,我們錯了,姨媽求你了!讓我們見見!」

    「高辰碩,此事,我很抱歉!」趙啟明半天說出一句話,他是為姐姐張雅致說出的抱歉。

    「我不需要!」高辰碩淡然一笑,極其冷漠。

    「辰碩,非要我跟你下跪嗎?」正冷清說著竟真的要跪下去。

    「別!我受不起!」高辰碩突然冷沉下去聲音,用一種低沉到冷絕的語氣說道:「趙廳長,路夫人,各位!我高辰碩的話,從來都是落地有聲。我母親一生軟弱愚蠢,才會被欺負成這樣!妹妹們柔弱可欺,不代表我高辰碩也是那樣的人!想必你們也該知道我的手段,不要輕易惹怒我,我不會輕易動手段,但若是我想,正家路家散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我,不會也不願輕易動怒,更不屑跟你們玩,但不代表我不會動怒。激怒我,後果不是你們能承受的!我的母親由我們兄妹三個來送就可以了!正家,路家,和我高辰碩沒有任何關係!現在如此,將來也如此!」

    高辰碩如此強勢的說完一段話,叫所有人人都說不出話來,只能怔怔的看著他。而他,轉頭看向夏溪和夏悠然。「你們,若是認親,就不要認我這個哥哥,若是認哥哥,就沒有其他親戚,選擇權在你們那裡!」

    夏溪怔怔地看著高辰碩,夏悠然也是!

    哥哥在保護媽媽!

    夏悠然第一個站出來。「我只要哥哥,因為哥哥會保護媽媽,而他們只會傷害媽媽!」

    高辰碩眼底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微微點頭,看向了夏溪。

    夏溪深呼吸,只覺得心尖都痛了!她看著一群人,輕聲啟口:「你們一個個,我不知道該怪誰!你們都走吧!路部長,呂阿姨,趙明生還有你的親戚們,高陽,你們都走吧!我媽媽一生愛靜,由我和哥哥妹妹來送行就可以了!不敢有勞你們大駕!我媽媽是張晴,我不知道什麼正安培,我們也不敢高攀正家,現在不會,今後也不會!請你們立刻離開,讓我媽媽安靜會兒!」

    「小溪!」路遇琛低喊了一聲,他可以理解她此時的心情,她才二十七歲,怎麼承受的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夏溪看到了路遇琛,她看著他,目光裡染上了戒備,他有個歹毒的母親,不擇手段的母親,她怕路遇琛,怕了他了。「路遇琛,你也走吧!我此刻不想看到你!」

    路遇琛忽然黯淡下神色,忽然悲痛的神色讓夏溪一愣,那樣傷痛到絕望的目光讓自己震撼,路遇琛的悲慟她感同身受,只是她,無法掩飾對他母親的怨怪!

    她知道一切跟路遇琛無關,路遇琛何其無辜,可是,張雅致卻是路遇琛的媽媽!她該如何來面對這一層關係,她不知道!她不想不負責任地隨便說分手,但至少現在,她不能面對路遇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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