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身死 文 / 劍逆天

    傾城他們和帶了兵前來的龐達他們會合後，便是向著之前血狂他們停留著的地方去了。

    到了那裡之後，卻是見那些留下來的兵士都在一棵樹下圍成了一圈，不知是在幹什麼。而那裡除了眾人的議論哄鬧之聲外，還有小竇的哭泣之聲。

    「這是怎麼了？」傾城不禁皺著眉問道。

    「難道是……是杜神醫出事了嗎？」徐文軒想起了剛剛那杜神醫又是中了一箭的事情，也是皺起了眉頭，擔心道。

    傾城見他樣子，也是問道：「怎麼回事？」

    「剛剛我們離開的時候，遇上了另外一撥黑衣人，但是那會兒我們忙著避開他們，一個不注意，血狂背上的杜神醫，就又是中了一箭。」

    「又中了一箭！」傾城一驚，然後便是趕緊走了過去，撥開了人群走了進去。

    之前的那一箭，雖然說並不致命，但是，就已經是讓那杜神醫失了不少的血了。如今再中一箭，就算沒有射中要害的地方，就只是失血這一點，也是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再撐到回到碧水鎮了。

    一段時間之後，碧水鎮。

    屋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陰暗的天氣，讓房中本就有些焦躁的人們心情更是鬱悶了。

    雖然傾城已經盡力地挽救那杜神醫了，但是，後來的那一箭，傷得太重。回到碧水鎮的時候，雖然藥材和設施都齊全了，但是此時的杜神醫卻也是僅僅只掉了一口氣的樣子了。

    傾城為他點穴、施針、包紮，但是她知道，他已經是油盡燈枯了。

    而每次，傾城只要一想停下手來，那小竇便是哭喊著求著她：「傾城姐姐，不要停，求你，求求你救救師傅！」

    其實，他也是學醫的，杜神醫的傷勢之重，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他將最後一點點的希望，寄托在了在疫病治療期間，顯示出了高超醫術的傾城。但是，看著傾城的那副模樣，他也早就知道了，他的師傅，是沒有救了。只是他不想放棄，不想看著他剛剛被救回來的師傅，養了他教了他那麼多年的師傅，就這麼地去了。

    傾城無奈，雖然也是知道著結果，但是也還是想要再試一試。

    手中銀針剛剛拿起，然而，卻是被那躺在床上的杜神醫有氣無力地阻止道：「不要，不要再試了。沒，沒用的……」

    「師傅！」小竇聽到了杜神醫說話，也是身子猛然一顫，然後沖了在床邊趴著哭了起來。

    「小竇，乖……」躺在床上的杜神醫微微偏頭，一隻手費力地摸了摸小竇的頭。

    小竇感受到了頭上溫柔撫摸著的大手，還是像以前一樣，那麼地寬厚，那麼地溫暖，眼中的淚水不禁更加氾濫了些。

    眼前這個眼神迷離，面色蒼白的老人，真的是那個平日裡做起事來雷厲風行，雖然鶴發卻是童顏的老人嗎？為什麼，從他們再次相見到現在也不過那麼一小段的時間，如今的老人卻是這般蒼老，虛弱無力地躺在了床上呢？雖說他是老人，但是他也才是五十多歲而已，怎麼能就這麼去了呢？

    小竇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眼中的淚水也是越湧越多。

    「不哭，不哭……」原本都已經沒了力氣的老人，聽到了他的哭聲，卻是覺得那般揪心。然後趕緊地抬起了手來，想要為他抹去淚水。卻是夠不到他。

    因為怕碰到了傷口的地方，所以那杜神醫原是半趴在床上的。這會兒卻是有些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師傅，你要什麼？」小竇見他動作，急忙問道。

    傾城見狀，也是上前，看他樣子像是想要起身來，便是又拿了個枕頭，墊在了他的身下。

    杜神醫趴在那枕頭上，也算是半起了身，能夠夠到到趴在床邊的小竇了。他朝著傾城看了一眼，然後，便是又轉向了小竇。

    「小竇，來，靠近些。」杜神醫微喘著，對著一旁的小竇道。

    傾城見狀，知道杜神醫這是要在最後的時候再跟小竇說些話，便也是會意了，就叫了屋子裡的其他人要出去，想要給小竇和杜神醫師徒兩一些單獨的空間。

    但是，傾城卻是突然被叫住了。

    「傾城姑娘……你留下來吧。我也有，有話要跟你說……」

    聽著身後那杜神醫有些費力的聲音，也是微皺了眉頭，然後，她朝著已經走到了門口的其他人點了點頭，目送著其他人都走了出去，然後關上了房門後，才又轉身走回了床邊。

    這雨，一直下了幾天，像是再為那突然逝去了的人哀悼。

    傾城站在一棵樹下，看著那邊跪在雨中的小竇，幾次想要上前，卻是都止住了腳步。

    「傾城姑娘，小竇，和醫典，就交給你了……」傾城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那個老人的面容。

    然而，此時，卻是只有那雨中一座冰冷的石碑，證明著他曾經存在過了。

    小竇跪在墓前，久久不願離開。傾城也拿他沒辦法，只能在這樹下等著。

    不時有兩滴雨滴透過樹葉的縫隙滴落下來。傾城收回了投向淅淅瀝瀝的小雨中跪在墓碑前的少年，抬手接住了一滴落下的水滴。那晶瑩的水滴，落在手上，冰冰涼涼的。她盡量的曲著手掌心，想讓這手中的一滴水滴不要落地。但是卻是依舊避免不了那水在她手心氤氳散開，緩緩逃走。

    「師姐。」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更是讓她精神微一分散，手中一抖，便是將那水滴灑落在了地上。那水滴落在地，激起水花，像是打在了傾城的心上一般，讓她有些莫名地失落。

    身後，那是在傾城頭頂舉了把油紙傘的徐文軒，這一身的裝扮，但是更加顯示出了他的儒雅氣質。他叫了傾城一句，又是看了看那依舊跪在雨中的小竇。

    「師姐，再讓他這麼跪下去，恐怕，是要生病的吧。」

    原本，見小竇堅持要一直跪在那杜神醫的墓前，眾人都是一陣勸解，但是唯有傾城站了出來，道：「讓他跪吧。」

    眾人雖然不解，但是因為相信傾城，所以，以為她自有自己的一套道理，便也就沒說什麼。

    而且，傾城還在眾人都走了之後，還守在這裡，也算是為她那句話負了責了。

    可是，徐文軒他們回去後，久久不見傾城他們兩人回來，徐文軒他們也是有些擔心。但是，因為眾人之中，也只有徐文軒還算是跟熟悉些了，所以，他們也就派了徐文軒作為代表，又回到了杜神醫墓穴的地方去看一看了。

    只是，他沒想到的時，雖然傾城支持讓小竇跪一會兒，卻是會讓他跪那麼久。雖說傾城自然有她的一套道理，但是已經過了這麼久了，這也是讓他有些不解了，便是道：「師姐，你為什麼，一直讓他跪在那裡。」

    傾城搖頭，道：「不是我讓他跪，只是，他想要跪。現在的他，心中，有怨恨，就讓他這麼發洩出來，也是好的。」

    「師姐，那時候杜神醫讓我們都出去了，是跟你們說什麼了嗎？」徐文軒又是好奇地問道。

    然而，清晨卻是沒有回答。但是她的思緒，卻是也是回去了。

    「小竇，其實，你不是孤兒，你叫竇航，你還有個姐姐，叫竇芊芊。當初你的父母把你托付給了我，然後就抱著你姐姐走了。只是，那會兒，他們正在遭人追殺。後來，後來再聽說他們時候，卻已經是他們身死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你那姐姐怎麼樣了。但是，小竇，你要好好記住，不論怎樣，你都要好好活下去。連著師傅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傾城姑娘，雖然，我們見面和相處的時還不大長。但是，我知道……既然小竇信任你，自然也是有著他的理由的。我想，通過這段時間，你為我治病時的點點滴滴。我想，我想，傾城姑娘必定是個在醫學上有著極高天賦的人，才會，看出了我體內的毒……是吧，你看出來了吧……是的，我體內有毒。就算是不中這兩箭，再過些時間，我也是必定要死的。他們關住了我的人，卻是，卻是管不住我的心……他們用夫人威脅我，可是，我也並不想成為她的顧慮。他們不讓我死，用夫人的生死威脅著我。可是，我是學醫的，只要能夠讓我碰到醫藥，又何嘗不能夠自己送自己上路。只是，為了不讓他們發現，我卻是用了一種特別的方法給自己下了毒了。一般人，是看不出那種毒的。這種毒完全就是無形無色，就算是有人中了這毒，可是平時卻是一點也不會看得出來的。我原本，想要用這法子解脫。卻不想，反倒是成了自己的催命符了……傾城姑娘，我知道的，你看出來了，是吧……在山洞的時候你就看出來了，只是沒有揭穿了我罷了……」

    他費力的聲音停了一下，像是整頓了下思路，然後才像是準備好了一般，又是接著道：「小竇，我走了之後，不要恨。你會草屋去吧，回去，我的書桌上有一本札記，記錄了我畢生所研究的醫術，你一定，一定要好好保藏……以後，做一個宅心仁厚的醫師，一個有原則的醫師……不要像我這樣，做了不該做的事情，終究，是要遭報應的……」

    雨一直再下傾城大概地給徐文軒講著那日屋中，杜神醫對她和小竇說的話，似乎，這樣講能排解一下有些憂愁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