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卷 殿試 文 / 宋語妃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柳眉妝覺得有些悶，伸手將簾子掀開，正好看見一輛一輛的馬車陸陸續續的同一個方向而去。其中，包括她現在坐的這輛馬車也是，毋庸置疑，這的確是在去皇宮的地方。
殿試，顧名思義，那便是在殿前答卷。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在聖上面前，親自寫上一張張答卷。她也沒有參加過殿試，只是偶爾聽小福在耳邊提起說書先生說的那些，也就是說，她只聽過文字裡面的皇宮，事實上沒有親眼見過。不過她知道，真正到了目的地以後必然是不會讓她失望的。僅僅只是一個丞相府，便是富麗堂皇令人睜不開眼，可想皇宮更是輝煌大氣到如何地步。
而顧三公子，此刻則是拿著一本書握在手中。書籍很新，就如同剛買的一樣。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這本書，都還沒有完成。
柳眉妝一眼望去，便見到了夫綱二字。再看看書頁之中，竟然還有不少空白的頁數，當下心裡跟擱了個明鏡似得，啥也明白了。合著，面前這廝手裡拿著的書籍，正是她這幾日辛苦的成果。她都還沒有寫完呢，還沒打算交給顧三公子鑽研，這書籍竟然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咳咳，這書快還給我，一個堂堂男子，竟然潛入香閨，盜取我日積月累所寫的書籍，甚是可惡。也不知道我若是將此事告訴了你的師父喬閣老，不知他會如何看你。」
哼，喬閣老那可是出了名的謙謙君子。就算現在已經老了，那也是風骨傲立，他們泱泱大國的一朵奇葩。那老頭這麼注重君子禮法，要是知道了他的關門弟子竟然半夜潛入香閨，做出此等下流行徑，一定會暗暗鄙視面前這位偏偏如玉的謫仙的。看著顧三公子不理會她，依舊看書看得入迷，伸手便過去奪。
顧三公子早就料到這書僮一點也不安分，唇角輕揚，空著的手一個抬起，便毫不費力的制住了張牙舞爪的柳眉妝。眉眼間的寵溺，簡直能夠膩死人。另一隻手卻是拿著夫綱高高揚起，就連笑容，也添了幾分邪魅。
「娘子這本夫綱寫的甚好，日後一定將其納入家規當中，時時刻刻謹記，也好教育一下後代。」
柳眉妝被顧三公子大手拉住，已是動彈不得。聽聞他如此一說，柳眉妝眼眸睜大。奇了怪了，喬閣老的關門弟子怎麼會變成這般浪蕩的樣子，不過就是這副形容，也是俊美無儔，讓人看著都覺透心悅目。如夫綱這等書籍，就放在家裡面隨便看看就好了，可是這丫的竟然想要納為家規。讓人傳了出去，這不是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柳大小姐一點也不安分，是個母老虎來的嗎，整日只知道欺負顧三公子。這要落到那些傾慕顧三公子的女子眼裡，她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罪人。
「你要這麼做我也一點都不反對，只是到時候那些個爭風吃醋的女子要來找我算賬我可是承擔不起啊。」
顧三公子聞言，劍眉微蹙，明顯是覺得柳眉妝這話說的在理。他發現，傾慕他顧琉緋的女子簡直從江南擴散到了京都之內。他想要斬斷娘子身邊所有的桃花，卻忘了他自己也是一個招蜂引蝶的好材料。招蜂引蝶不要緊，主要是不能夠讓這些是打擾到娘子，要知道，娘子以後可是要天天待在府裡好好休息的，不能夠被人打擾。大手一拉，便輕易將面前嬌小的身子拉入懷裡，讓柳眉妝整個人坐在他的大腿之上。
柳眉妝被這麼突然一攬，腳下懸空，雙手便自然而然慣性的抱住了顧三公子的勁腰。一腦袋扎進顧三公子懷裡，心中有些慌亂。她能夠感覺到，顧三公子胸膛的堅硬，以及他身上炙熱的溫度。
顧三公子卻是很享受這樣的姿勢，看著柳眉妝有些微紅的耳垂，只覺得有些口渴。他們自從在江南的拿一次肌膚相親以後，好像他都沒有碰觸過她了。握著書籍的大手放下，慢慢摟緊柳眉妝的腰身，將她摟得很緊。性感的薄唇帶著一片炙熱，在柳眉妝白嫩的耳垂便停留，輕輕含住那誘人的風景，緩緩輕吻。靈活的舌頭在她耳廓周圍纏綿舔抵，飽含磁性的聲音中帶著一股魅惑，沙啞得令人沉醉。
「若是那些無關之人傷害了娘子，我定要他們生不如死。」明明只是情人之間的呢喃，卻是待了不可動搖的堅定，絕不更改。
柳眉妝面上一紅，心中動容。她想，她可以理解為，這是顧三公子對她的諾言。她想過很多種被表白的方式，卻沒有想像到是在這種情況之下。顧三公子的表白，一點也不露骨直接，卻令人觸動心弦。她想，世間任何一個女子都拒絕不了這樣霸道又不失美好的情話吧。
正在這時，身下的馬車突然停下，聽著門外傳來略帶女氣的聲音。「停下，還請報上名來，咱家也好放行。」
柳眉妝看著顧三公子的輪廓，再聽著門外的聲音，一下子便明白這一定是到了宮門口了。正想著要將顧三公子推開，卻在這時顧三公子仿若知曉了她的意圖一般。大手滑過她滑嫩的臉頰上，微微用力，便親吻上了柳眉妝的唇，輾轉深入。
這下，她可真是覺得苦不堪言了，早知道她就不跟顧三公子開玩笑了。現在可好了，人家一表白完就抱著她這個書僮死活不放。一會兒若是被宮門口的打開簾子檢查，她和顧三公子還不得被人看見啊。到那時候，可真是丟臉死人了。
陳管事看著面前辦事兒的公公，從袖子裡拿出來兩袋滿滿的銀子，避開侍衛塞進了公公的衣袖裡。他們老爺經常在皇宮裡進進出出，他跟在身邊久了，自然也知道了其中應該疏通疏通的道理。這些個公公，都是勢利眼，就是通信讓個道也得費一番功夫。萬一這些前來參加殿試的貢生，一個不小心得罪了守門負責接待的公公，那可是要錯過這三年一次的殿試了。
「公公，咱們是丞相府的，這車裡邊兒坐著的，可是這一屆的貢生顧三公子和柳貢士呢。您看，您給行個方便。」
那公公二十多歲，長得眉目清秀，本是傲氣的臉在這一刻也和顏悅色了不少。特別是一聽到顧三公子和柳貢士這兩個稱呼眼神一亮。他們這些奴才，都是平日裡跟在主子跟前晃悠的，別的不在行，唯一在行的便是伺候人和打聽消息。這一屆的殿試，他們一些想賺點蠅頭小利的奴才，自然也暗中下注。其中，以顧三公子和柳貢士的迎面最大。因為，都知道這二位的文采了得，引得聖上哈哈大笑。
「管事的，你說的可是那江南第一公子顧琉緋和那蜀川的公子柳若楓？」
皇宮很大，這裡面的八卦也不少。這宮裡出了點什麼事兒，或者是那宮裡哪個奴才被主子給打了兩巴掌，他們這些奴才可是瞭解得清清楚楚。公公掂量著袖子裡的銀子，依這重量肯定不少。
陳管事的好歹也伺候主子伺候了幾十年，對於公公這點心思自然明白。顧三公子和柳貢士的名頭宮裡邊兒這些下人都知道了，可想聖上一定是格外注意這二人。看著後面排著一輛輛的馬車，陳管事頓時覺得這公公夠識趣。
「沒想到公公竟也知道顧三公子和柳貢士的名頭，實不相瞞，這顧三公子可是我們丞相大人的親侄子，這柳貢士和顧三公子又是好朋友，等待殿試這段日子，一直住在咱們丞相府。今日咯富也是奉了丞相的意思，特意送兩位公子來參加殿試的。」
公公也是個明白人兒，陳管事一口一個丞相府的，自然也清楚了。在朝中，丞相可是越來越有一人獨大的趨勢了。聖上現在無論是做什麼事情，都要考慮到丞相的見解，足以可見丞相的地位多麼不可動搖。這顧三公子和柳貢士既然一直深受丞相的照顧，那日後肯定也會是丞相身邊的左右手。
「看來丞相真的是很重視這二位公子啊，既是顧三公子和柳貢士，咱家自當放人。」拿了人家的銀子自然也不能多做刁難啊，再說還是此次殿試的重要人物，不長點眼怎麼成。
柳眉妝聽到公公這話，瞬間感覺到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幸好皇宮也有賄賂的好習慣，不然這位公公要是不好說話，將他們馬車的簾子給掀開可就慘了。感覺到腰間的大手摟的越來越近，柳眉妝連連叫苦不迭。若是顧三公子這樣吻下去，她還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夠見到明天的太陽，她算是長了一回見識，這練武之人真是氣息延長。
在她擔心的同時，顧三公子便在這時緩緩鬆開了一些力道，離開她的唇。看她原本杏色的唇邊變得紅艷欲滴的模樣，顧三公子心裡感到一陣滿足。他很想觸碰她的美好，但是他一定要等到新婚之夜。他不想，不想他捧在心裡的人兒這樣沒名沒分。
馬車再次緩緩行動，很明顯這已經是進了宮門口。柳眉妝看見顧三公子滿眼桃花氾濫含笑的模樣，嘴唇一扁。
顧三公子見她耍小性子，更是笑出了聲兒，她終於開始接受他了，不然，如娘子這樣的人，不會在不信任的人面前展露出如此嬌憨可愛的一面。
「現在不會再想那些沒影的事兒了吧。」輕撫著她巴掌大的臉龐，他不是說了一切都有他嘛，她只要靜靜的站在一邊就好。可是偏偏他這娘子從來不知道何為安分，什麼事情都要親力親為，搞得他這個做夫君的都沒被她使用的權力。
柳眉妝瞪大眼睛，原來，她這是在轉移她的注意力。他從剛才開始，便一直發現她心裡在擔憂的事情。
「岳父岳母的冤情，一定可以完全洗刷的。」直直望著她的雙眸深處，顧三公子突然開口。只要有小煙兒這個人證在，就是澄清柳老爺柳夫人最後的證據。她只要救出柳老爺柳夫人便好，至於馮文海和周天恆，都交給他來處理。因為，他絕不會讓丞相有捲土重來的機會，更不會給她擔心的機會。
「嗯。」在這一刻，柳眉妝感覺到無比的安心。是啊，有神通廣大的顧三公子在，還有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
這麼乖順的柳眉妝，是在教人疼愛，簡直讓顧三公子一顆冰冷的心都給完全都融化了。「乖啦。」
柳眉妝聽這寵溺貓貓狗狗的語氣，心裡瞬間不爽了。眸光剛剛好觸及到被顧三公子放在一邊的書籍，眼神一瞇，帶著幾分使壞。「夫綱呢，我知道你顧三公子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可是過目不忘美個屁用，真正有用的是照著上所寫的來。」
「為夫遵命。」顧三公子現在想要將柳眉妝娶進門過一輩子，自然得處處都依著她、不，準確的是，這一輩子，他顧三公子只有當妻奴的命。
馬車行駛了一會兒功夫，又停了襲來。陳管事的見目的地也快到了，便伸手在馬車上敲了敲。自古以來，凡是應屆而來的考生，可都沒有坐著馬車到殿試場地的例子。人家天子都安坐在上頭，你若是坐著馬車去，那不是對天子不敬找死嗎。
「顧三公子，柳貢士，清下馬車。」
顧三公子大手鬆開柳眉妝，然後下了馬車。柳眉妝見狀，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走下馬車。之前是擔心陳管事認出她來所以躲在馬車裡，可是現在馬車既然已經進了皇宮那就沒有將她趕出去的道理。
同樣的，後面所到來的馬車紛紛停下，應屆的考生紛紛走下來。所有考生面前，還有一道關卡，而這一次，是由聖上身邊最為信任的御前侍衛領班所負責的。而正巧的是，這位御前侍衛首領不是別人，正是那多日不見的趙大公子。
柳眉妝環視了一下周圍，不愧是皇宮啊，到處都是清一色的帶刀侍衛和公公，將四周圍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面前的城門，就有著足足近百名侍衛守護。
陳管事這邊剛落下柳若楓馬車的簾子，抬頭便看見這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瞬間嚇得臉色蒼白。他就說嘛，怎麼自打儀靜小姐進了丞相府以後心裡總覺得有事兒，現在可真是出了天大的事兒呢。女扮男裝跑進殿試，這可是欺君之罪，要滅九族的啊！